青云城,林家演武场。
高台之上,少年林轩单膝跪地,脸色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面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丝,试图从那具仿佛被彻底掏空的身体里,再压榨出一丝一毫的灵力。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嘲讽,乃至快意。
高台另一侧,一袭水蓝绫罗裙的苏清婉亭亭玉立,身姿曼妙,容颜依旧娇美,只是那双曾含情脉脉的杏眼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她的手臂,正亲密地挽着身旁一位华服青年——赵家少主,赵烁。
赵烁嘴角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玩味笑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挣扎的林轩,如同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好戏。
林轩,苏清婉的声音清冷,穿透了演武场上死寂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林轩的耳膜,五年之约已至,你仍是一丝灵力也无。事实俱在,你我婚约,今日便就此作罢。
林轩猛地抬头,眼眶赤红,喉头滚动,却发不出一个音。五年前,他还是青云城百年不遇的天才,十五岁便已筑基,与苏清婉指腹为婚,羡煞旁人。可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夺走了他所有修为,经脉堵塞,气海枯竭,从此沦为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人。
这五年,他受尽白眼,尝遍冷暖,唯一支撑他的,便是与苏清婉的五年之约。他总以为,她至少会念及半分旧情……
苏清婉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与不甘,唇角反而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林轩,认清现实吧。你与我,早已云泥之别。这婚约,不过是束缚你我的可笑枷锁。
赵烁轻笑出声,揽着苏清婉纤腰的手紧了紧,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施舍般的怜悯：林轩,清婉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凡人,安安分分度过余生便是,何必硬要挤进不属于你的世界平白……惹人笑话。
哈哈……台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低笑出来,紧接着,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嗡嗡的潮水,将台上那个孤独的身影彻底淹没。
苏清婉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微微扬起下巴,阳光洒在她光洁的脖颈上,语气笃定而残忍：今日我苏清婉在此言明,与你林轩,恩断义绝。你,永无翻身之日。
永无翻身之日！
七个字,如同最终判决,轰然砸落。
林轩身体剧烈一颤,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空,脊背猛地佝偻下去,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陷进掌心,刺痛的触感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
巨大的羞辱、愤怒、不甘如同毒蛇,疯狂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死死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此刻扭曲的表情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滚烫液体。
所有的争辩、怒吼、质问,都卡在喉咙里,化作一片血腥的铁锈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具颤抖的身躯绷得像一块即将碎裂的岩石。
无人知晓,在他气海最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奇异光芒,正因他这滔天的恨意与极致的不甘,悄然亮起。
【检测到强烈灵魂执念…绑定条件符合…】
【万界捡漏系统…启动中…】
【初始扫描…发现可绑定‘漏宝’：宿主胸前低阶护身符（已彻底失效）】
【是否绑定】
一道冰冷、毫无情绪可言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林轩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幻觉濒死前的错觉
【是否绑定】机械音再次催促。
管他是什么！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要死死抓住！在这无尽的绝望深渊里,任何一点异响都可能是救赎！
绑定！他在心中疯狂嘶吼。
【绑定成功。解析‘漏宝’：低阶护身符（木质）。蕴含微末‘沉水木’精华,已流失99%。可提取。】
【提取成功。获得：‘沉水木’精华一缕。】
【请选择：1、强化肉身（微效）2、注入任意物品进行‘鉴宝’（需接触）】
强化肉身！林轩毫不犹豫。
一股清凉细流,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自气海生出,缓缓流入他干涸撕裂的经脉,所带来的舒缓感,相较于他庞大的痛苦,杯水车薪,却真实不虚！
不是幻觉！
狂喜如闪电般窜过脊梁,却又被他死死压住。他依旧低着头,维持着那副备受打击、彻底崩溃的模样,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泄露着内心的滔天巨浪。
系统！竟然是传说中的系统！虽然这万界捡漏系统听起来古怪,但……这是他的机缘！是他绝地翻盘的唯一希望！
哼,废物就是废物。赵烁见他彻底没了声息,顿觉无趣,搂着苏清婉转身,清婉,我们走吧,拍卖会快开始了,莫要为无关之人耽误了正事。
苏清婉最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仿佛失去魂魄的林轩,眼中最后一丝波动也归于平静,只剩下彻底的淡漠。她依偎着赵烁,在一众林家高层复杂的目光和台下众人的注视下,宛如一对璧人,翩然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无尽的嘲讽和议论。
最终,只剩下林轩一人,孤零零地跪在空旷的演武场上。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萧索而凄凉。
但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脸上再无半分痛苦与绝望,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和一双深不见底、燃着幽暗火焰的眸子。
他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掌心,那里躺着一枚黯淡无光、甚至边缘有些破损的黑色铁戒指,那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直被他贴身藏着。
刚才系统提示可注入沉水木精华进行鉴宝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
指尖微不可察地触碰戒指。
【注入‘沉水木’精华一缕…鉴宝中…】
【鉴定完毕：破损的‘纳物铁戒’（原品阶：未知）。内部空间仅剩三寸立方。内蕴：‘无名残剑碎片’一块。】
纳物戒！即便是最低等的纳物戒,也绝非寻常之物！更何况,里面还有东西！
林轩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起来。他依循系统传来的微弱感应,意念沉入那方小小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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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指甲盖大小、黯淡无光、边缘极不规则的金属碎片,静静悬浮其中。看上去,就像某件兵器崩碎后,最不起眼的一角废料。
【扫描‘漏宝’：无名残剑碎片。蕴含极微末‘未知锋锐之气’及‘不朽物质’。可提取。】
提取！
【提取成功。获得：‘未知锋锐之气’一丝（可用于淬炼指尖,短暂赋予穿透特性）；‘不朽物质’微缕（可融入物品,提升其韧性）。】
力量！虽然微弱、古怪,但却是实实在在、能够被他掌控的力量！
林轩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夕阳余晖映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他望向苏清婉和赵烁离开的方向,目光穿越重重屋脊,落向青云城中心那巍峨的拍卖行。
五年。
苏清婉,赵烁。
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看似无力的手。
万界捡漏系统废弃灵丹残缺古籍破损神器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等着吧。
……
五年光阴,倏忽而过。
青云城已物是人非。林家日渐衰落,赵家因攀上了云岚宗的高枝,声势愈隆。苏清婉与赵烁虽未正式成婚,但已是人尽皆知的一对,风光无限。
而那个曾沦为全城笑柄的林轩,早已消失在众人的记忆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青云城最阴暗的角落,那些混乱的鬼市、荒废的古迹、无人问津的垃圾堆旁,偶尔会有一个披着斗篷的沉默身影悄然出现,用几枚微不足道的灵石,甚至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垃圾,换走别人眼中的废铜烂铁、破瓦残片。
他像个幽灵,游走在被遗忘的角落。
五年间,林轩的修为在系统提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精华、物质的滋养下,以一种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方式缓慢恢复并增长着,虽远不及当年天才时的速度,却根基古怪而扎实。更重要的是,凭借系统捡漏和修复之能,他手中积攒了诸多看似不起眼、实则妙用无穷的底牌。
那一丝锋锐之气已被他炼化入右手食指,念动即发；那微缕不朽物质融入了一柄残破的匕首,使其坚硬度远超寻常法器。
他捡过一枚药力尽失、布满裂纹的废丹,系统提取后,竟得到一丝丹悟,让他对药理的理解瞬间提升。他也修复过一本只有半部的残缺步法,凭系统补全了关键缺失,身法变得鬼魅难测。
今日,青云城迎来了五年内最盛大的一场拍卖会——三界拍卖行分会场拍卖。据说甚至有上界流落下来的宝物出现,引得周边各大势力云集。
拍卖行门口,宝辇香车,灵兽坐骑,华光溢彩,修士云集。
苏清婉与赵烁相携而来。苏清婉一身鹅黄羽衣,容颜更胜往昔,眉宇间带着矜贵与自信。赵烁锦衣玉带,意气风发,修为赫然已至筑基后期,引得旁人频频侧目,恭维不断。
婉儿,放心,赵烁志在必得地笑道,此次那尊‘紫虚云纹鼎’,我定为你拍下！以此鼎助你炼丹,你必能顺利考入云岚宗丹堂！
苏清婉嫣然一笑,眼波流转：多谢烁哥哥。那紫虚云纹鼎乃是接近灵器级别的极品丹鼎,对她而言至关重要。
两人正要步入拍卖行,旁边一道不起眼的偏门通道里,走出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袍,身形挺拔,面容普通,甚至带着几分落魄,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
他走得并不快,却恰好与苏清婉二人迎面相遇。
苏清婉随意一瞥,目光掠过那张脸,初时并未在意,旋即猛地一怔,脚步顿住,美眸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林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变调。
赵烁也停下了脚步,皱眉看去,待认出那人,脸上顿时浮起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厌恶：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怎么,五年过去,还是这般穷酸模样,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林轩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从两人身上扫过,无喜无悲,如同看两个陌生人。
他这五年变化颇大,气质沉凝,早已非当年那个情绪外露的少年。但这般彻底的漠视,却比任何愤怒的回应更让苏清婉和赵烁感到一种莫名的难堪。
拍卖行开门做生意,我为何不能来林轩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赵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做生意就凭你你拿什么做买卖拿你林家那点快要败光的家底还是你沿街乞讨来的几个铜板他刻意放大声音,引得周围准备入场的人纷纷侧目。
不少人认出了林轩,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目光各异。
苏清婉轻轻拉了一下赵烁的衣袖,似乎觉得与林轩计较有失身份,她看着林轩,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惋惜：林轩,五年了,你何必还如此执拗现实些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场合,平白……自取其辱。
林轩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却莫名让苏清婉和赵烁心头同时一突。
不劳费心。他不再多看二人一眼,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向那扇专为贵宾开启、有修士守卫的侧门。
守卫显然认得赵烁和苏清婉,见林轩这般打扮要闯贵宾通道,立刻上前阻拦,面色冷峻。
林轩并未说话,只是手一翻,一枚毫不起眼、颜色暗沉的令牌出现在掌心。
守卫看到那令牌,脸色骤然一变,瞬间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立刻躬身让开：大人请进！
这一幕,让赵烁脸上的讥笑瞬间僵住。
苏清婉的美眸中也猛地闪过惊疑不定之色。
那是什么令牌三界拍卖行的贵宾令最低等的青铜令也需存入上万灵石方能获取！他一个废物,怎么可能有
障眼法！定是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赵烁咬牙低吼,脸色难看,拉着苏清婉快步从正门进入,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拍卖场内,流光溢彩,灵气氤氲。
林轩坐在一个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闭目养神,对周遭投来的各种探究、好奇、轻视的目光浑然不觉。
赵烁和苏清婉则坐在前排显眼的位置,备受瞩目,但赵烁的脸色始终不太好看,时不时阴鸷地回头瞥向林轩的方向。
一件件珍品呈上,引起阵阵竞价热潮。
赵烁为了彰显财力,也出手拍下了几件不错的法器和材料,送给苏清婉,引得旁人艳羡,这才让他心情稍缓。
苏清婉的目光,则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那尊被小心翼翼捧上台的紫虚云纹鼎上。宝鼎造型古朴,紫气缭绕,云纹生动,散发着诱人的灵光。
接下来,是本场拍卖会的重头戏之一,极品丹鼎——紫虚云纹鼎！起拍价,十万下品灵石！拍卖师高声宣布。
十一万！赵烁第一个举牌,势在必得。
十二万！
十三万！
价格节节攀升,很快突破了二十万大关。竞价者逐渐减少,最终只剩下赵烁和另一个包厢里的客人。
二十五万！赵烁额头微微见汗,这个价格已经有些超出预期,但他看了眼身旁满眼期待的苏清婉,还是咬牙喊出。
包厢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放弃了。
赵烁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拍卖师举槌：二十五万第一次！二十五万第二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
三十万。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从会场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响起。
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拍卖场！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那个穿着青布袍的青年身上。
赵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猛地扭头,眼中全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苏清婉更是失态地捂住了嘴,美眸瞪得极大,死死盯着林轩。
三十万！直接加价五万！这已经不是竞价,而是赤裸裸的碾压！
你…你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有三十万灵石！赵烁猛地站起身,指着林轩怒吼,拍卖师！我要求验资！他绝对是胡乱叫价！
拍卖师也面露难色,看向林轩：这位客人,您看……
林轩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再次亮出了那枚暗沉令牌。
拍卖师见到令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对着林轩的方向微微躬身：大人恕罪,是在下失礼了。他转而面向全场,肃然道：这位贵客资信无误,报价有效。
全场哗然！
赵烁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精彩纷呈。他死死攥着拳头,感受着周围那些目光从之前的羡慕变为现在的惊异、玩味甚至怜悯,巨大的羞辱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赵家少主,竟然在财力上,被一个全城公认的废物当众碾压！
三十一万！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是他能动用的极限！
三十五万。林轩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你！赵烁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再也跟不起了！
苏清婉紧紧抓住赵烁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她看着林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疑惑、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悔意。
最终,紫虚云纹鼎被林轩以三十五万天价拍下。
当拍卖师亲自将那尊灵光盎然的宝鼎送到林轩手中时,整个会场寂静无声。
林轩轻轻抚摸着鼎身云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神情依旧淡然。
拍卖会继续,但所有人的心思,显然都已经不在接下来的拍品上了。
赵烁面色铁青地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苏清婉也心乱如麻,目光不断瞟向林轩。
终于,拍卖会结束。
众人心思各异地陆续退场。
赵烁拉着苏清婉,几乎是逃离般快步向外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地方。
等等。
那道如今听来如同梦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缓缓转身。
林轩捧着那尊紫光流转、价值连城的紫虚云纹鼎,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面前。
苏清婉看着近在咫尺的宝鼎,又看看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林轩,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五年不见,他竟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究竟得到了何等机缘
万千思绪在她心中翻滚,最终,竟鬼使神差地,化为一抹柔婉的、带着几分委屈和希冀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娇柔起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林轩…哥哥…没想到,五年不见,你竟有如此际遇…这鼎,你拍下,是…是为了我吗
此言一出,旁边的赵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扭头看她,眼中瞬间布满血丝！
林轩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缓缓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惊讶,又像是嘲讽,最终化为一种令人心寒的玩味。
他轻轻抚摸着光滑的鼎身,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苏清婉那张写满期待与算计的娇美脸庞。
为了你他轻声重复,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苏清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强撑着笑容,柔声道：当年…当年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受了旁人蛊惑,其实我心中…
苏清婉,林轩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你知道我买这鼎,用的是什么东西吗
苏清婉一怔,下意识地问：什么
赵烁也死死盯着他。
林轩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缓缓扩大,他慢慢抬起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拇指大小、黯淡无光、边缘似乎被烈火灼烧过的焦黑木片,看上去丑陋又廉价,像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苏清婉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东西…这东西…
她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当年林家与苏家定下婚约时,林家送来的定情信物之一,据说是林轩母亲偶然所得,看着不起眼,但寓意吉祥。她拿到手后无比嫌弃,觉得寒酸配不上自己,在林轩修为尽失后,更是当着无数人的面,将它扔在地上,讥讽道：这种垃圾,也只配你这种废物！拿着它,滚！
五年过去,她早已将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林轩看着她骤变的脸色,笑容越发冰冷,声音清晰地传入她和赵烁,乃至周围尚未完全离开、竖着耳朵偷听的人的耳中。
就是你当年,当成垃圾扔掉的那块破木头。
他顿了顿,欣赏着苏清婉瞬间惨白如纸、血色尽褪的脸,和赵烁那目瞪口呆、仿佛吃了苍蝇般的表情,缓缓补充道。
三界拍卖行的大掌柜,恰好认得这东西。他说,这是‘万年雷击养魂木’的核心残片,虽已焦枯,但仍是炼制分身、温养元神的无上至宝。作价,四十万下品灵石。
我买了这鼎,还剩五万。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扇在苏清婉和赵烁的脸上！
苏清婉娇躯剧颤,踉跄着倒退一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无边的悔恨、震惊、羞耻,如同毒液瞬间淹没了她！万年雷击养魂木！四十万灵石！她当年亲手扔掉的…竟然是…
赵烁的脸也彻底扭曲了,他看着苏清婉那副失魂落魄、悔恨交加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刚才的羞辱和现在的难堪,一股极致的暴怒和荒谬感直冲头顶！
周围那些压抑着的惊呼、窃笑、议论,如同针一样扎过来。
林轩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冰冷,淡漠,再无波澜。
他收起养魂木残片,捧着那尊紫光熠熠的云纹鼎,转身,飘然而去。
只留下苏清婉和赵烁,如同两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雕塑,在原地承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各种目光。
苏清婉脸色煞白,身躯摇摇欲坠。
赵烁猛地一把甩开她的手臂,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贱人！
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苏清婉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耳边嗡嗡作响,只有林轩最后那句话,和赵烁那声贱人,在不断回荡。
她看着林轩消失的方向,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栽倒在地。
她终于明白,林轩那句永无翻身之日,原来不是对她说的。
而是对她和赵烁,今日结局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