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
我嫁给了心尖上的少年郎——叶知珩。
大婚当夜,
他的贴身丫鬟玉奴,
奉上了一杯贺喜的梅子酒。
怎知,
那酒淬了毒,
害得我五脏六腑剧痛。
吐血倒地时,玉奴红唇讥诮:
【姑娘可知,此生,你最不应嫁的,就是我家公子。】
望向门外那道熟悉的身影,我连一句质问都发不出。
一片痴心,终是错付了。
……
再睁眼,重回人世。
叶知珩,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01
重生复仇启
重生那日,已是叶府退亲的第五日。
丫鬟翠竹说,叶府退了亲,我不堪受辱跳了湖,
幸得双生胞妹婉宁发现,才捡回一条性命。
自落水以来,家人每日必来看望。
家人的关爱,让我倍加珍重;
而对前世夫君叶知珩的恨,也更加深刻。
在身体渐渐恢复后,我开始了复仇计划。
这复仇的第一步——便是重振母亲留下的【品香阁】!
02
品香阁复兴
【品香阁】乃是母亲与姐妹孟姨所建,
主要是为京城贵眷制香、供香。
母亲在世时,【品香阁】甚是热闹,每月必开品香大会,
很多朝臣女眷都会来此。
得益于品香大会,我也结交了几位闺中密友。
母亲过世后,【品香阁】的生意大不如前,
朝臣贵眷便来得少了。
这次,重回【品香阁】,
我誓要让它恢复往日光彩。
到了【品香阁】,见了孟姨,
我的第一个提议便是倾力赶制龙脑香。
记得前世定亲后不久,宫中龙脑香紧缺,内侍为此着急好久。
后来宫中从众多香铺中择选三家,作为御贡,才缓解了这龙脑香危机。
微风拂过,孟姨凝视我许久。
她的脸上有疑惑、有犹豫,但最终选择了信我。
只是这【品香阁】生意不好,材料也紧缺,
就算我连夜赶制,时间也怕是来不及。
幸而,有那几位闺中密友相助。
我拿出母亲的嫁妆和自己的体己,
托她们收购京城知名香铺的龙脑香,
虽不能全部收入囊中,但可制造对手的货物紧缺。
又托人给宫中内侍递了消息,
说这【品香阁】是户部尚书之女所开,需得给几分薄面。
果真,待到宫中择选时,
【品香阁】位列其中。
有了宫廷御贡这笔单子,
【品香阁】的收入增加了不少。
但在朝臣贵眷中的口碑还没打响,
为此,我还专门请了几位说书先生,
在酒楼、茶肆等贵人们常光顾的地方讲了些
【品香阁】如何成为宫廷御贡、如何受贵人青睐的励志故事。
闺中密友们也常在朝臣女眷中推荐我家的香料,
渐渐地,【品香阁】的生意好了起来。
虽不及母亲在世时的光景,
不过也恢复了三分之一。
眼见着朝臣贵眷增多,我知道品香大会可以重开了。
品香大会召开有两个目的:
一是加固与朝臣贵眷的关系,
二是收集朝堂信息。
依稀记起前世这时,三皇子与太子斗得很凶,
这叶知珩是三皇子的得力干将。
如果我能提早获得朝臣对朝堂的想法,
何愁扳不倒他叶知珩
03
错爱难回头
这日归家路上,我碰到了那位恨了已久的少年郎。
本以为他会春风得意,却不曾想满目愁云。
他见到我,先是愣了一霎,随后向前紧紧拉住我的手,对我说:
【阿辞,我错了。】
我本想挣脱开来,但奈何力气有限,只听他仍旧重复那句:
【阿辞,我错了!】
少年郎眼中有泪水滑落,却没打动我的心。
前世毒杀,今生退亲,可是三个字我错了便可了结的
我与他对视,眸中冷漠:
【叶知珩,你若爱我,为何退亲】
少年郎定定地看着我,低声答道:
【我是有苦衷的,你等我解决一些问题......】
【可我不想等,因为你不值得!】
我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与他擦肩而过,
少年郎怔愣着留在原地,
一袭月白华袍趁得身影修长,一如前世大婚夜门外的样子。
04
宋抑尘结盟
光顾【品香阁】的贵客越来越多,就连太子少师宋抑尘也来了。
我与这位太子少师,有两面之缘:
一次是母亲过世时,他随宋公前来吊唁。
我躲到柴房偷哭,以为藏得好,谁知哭完推开门,他竟站在外面!
另一次是女扮男装混进春风楼,被他当众戳穿身份,
害我颜面尽失,被家里禁足一个月!
后来,每每碰面,我总要躲着他走。
这次他出现,让我十分惊讶。
宋抑尘说,他是来看香的。
然在我看来,他是来看人的,
并且这人,似乎是我。
不然,他也不可能仅在【品香阁】转了一圈,
便将目光定定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着人备了茶,
邀他落了座。
【宋少师前来,所为何事】
眼前的男子桃花眼微眯,嘴里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结
盟!】
【结盟我与宋少师并不熟!我为何要与宋少师结盟】
【陆大小姐突然重振这品香阁,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雪退亲之耻吗】
他慢悠悠地呷着茶,一字一句地为我解释:
【陆大小姐,与我结盟,将会加速你的复仇计划。】
【宋少师还未解释为何要与我结盟】我继续问道。
【听说【品香阁】朝中贵眷众多,想必听到的消息也不少。
如果我们能互通消息、通力合作,想扳倒三皇子、复仇叶知珩,并不难。】
宋抑尘算盘打得极精,竟让我有一丝心动。
【我该如何信任你,万一你过河拆桥怎么办】
【不若我们联姻,如何】宋抑尘望着我,露出一丝邪魅地笑。
联姻!
我们应该不熟吧
第一次谈结盟就要跟我联姻
看到我震惊的反应,他又补充道:
【当然,此乃权宜之计,婚后你我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05
智谋小胜
宋抑尘那荒谬的联姻提议,我断然拒绝了!
为了复仇搭上自己,嫁给一个非我所爱之人
不值得!!!
他既主动到【品香阁】找我,就说明——
我有价值。
那么,我便让他坚定信念,通过非联姻的方式与我结盟!
如今朝堂局势分明:
一派是保太子党,咬定太子乃皇后嫡出,纵使顽劣,亦当承继大统;
另一派是废太子党,认为三皇子军功赫赫,深得民心,乃贤君之选。
余下些人,左右观望,摇摆不定。
我的目标,便是让部分观望者,转向东宫。
当然,要我直接去游说那些老狐狸,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那些中立的朝臣,叶知珩也曾一
一拜访过。
此刻,我能利用的,便是将获取的零散信息进行整合。
我先是办了几场看似闲适的品香会,
通过朝臣女眷的口,
得知那些朝臣中立的原因。
我又邀来闺中密友,托她们引荐了几位中立朝臣的夫人。
熏香袅袅、言笑晏晏间,话题不经意地滑向朝堂风云:
【太子母族势大,不能轻易得罪】
类似的话一出,引发了夫人们的担忧。
渐渐地,那几位中立的朝臣也开始站队分明,递往东宫的拜帖悄然多了起来。
这微妙的倾斜,很快被三皇子知晓,
他责备叶知珩办事不力,让其在府中自省几日。
翠竹告诉我这一消息时,我竟笑出了声:
叶知珩,这一仗,我小胜。
再见宋抑尘时,那双桃花眼竟多了几分欣赏。
【恭贺陆大小姐!如此手腕智谋,宋某……不得不服。】他向我拱手作揖,忽而挑眉
【接下来,有何计划】
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离间三皇子,与叶知珩!】
06
流言反击
【离间三皇子与叶知珩】
宋抑尘听后笑了起来,
【哈哈,你觉得能成叶知珩之于三皇子,犹如我之于太子,岂是轻易能离间的】
【所以啊】
我迎上他的目光
【要看宋少师您的本事了。】
正当我与宋抑尘你一言我一语时,不远处说书人的醒木啪地一拍,喧闹的茶楼顿时安静下来。
只听得那说书人扬声道:【诸位可知,叶家与陆家退亲,是为何啊】
台下好事者立刻起哄:【为何啊】
说书人捋须,故作神秘:【听闻啊,是那陆家大小姐陆婉辞与人私通,被叶家当场撞破……】
【嚯!】人群哗然,议论纷纷。
【我就说这陆大小姐不是安分的主儿!】
【女扮男装、混迹勾栏戏楼,哪有个闺秀样子!】
【可不是!如今还折腾什么【品香阁】,我看迟早要出乱子!】
【对啊,那这香啊,咱可不敢买咯!】
......
我心头猛地一窒,怒火翻腾
是谁!竟敢如此编排我
还未等我发作,身侧的宋抑尘已然起身。
他大步走向那说书台,声音不高,却带着迫人的寒意:
【无凭无据,信口雌黄,尔等可知‘诽谤朝廷官员之女’,该当何罪】
说书人被他气势所慑,强自镇定:
【你……你是何人管这等闲事!】
宋抑尘打开手里的折扇,道:
【吾乃太子少师!诽谤官眷,罪责不轻。在座诸位,是想一同去狱中品茶么】
此言一出,满场静寂。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茶客,个个噤若寒蝉,慌忙低头。
那说书人更是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喧嚣散去,我望着宋抑尘,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自母亲去世后,
很少有人这么维护我了。
家人待我虽好,但在流言蜚语面前,极少为我出头。
宋抑尘,身为太子少师,竟会这般待我!
若他一直这般……
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吧
07
叶知珩的悔
流言终究是对【品香阁】产生了影响。
光顾的客人慢慢少了,
还有不少订香的老主顾前来退货。
但真正令我伤心的是一些朝臣女眷,
当面指责我有损京城贵女的名声。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在他们眼里,却什么都做了!
我明明没有对她们造成任何伤害,可对她们来说,
我的存在,就是伤害!
纵使我百般解释,他们仍旧相信他们所听到的。
就在【品香阁】被人嫌弃时,
叶知珩竟然前来光顾。
他希望【品香阁】能常年给叶府供香料。
黄鼠狼给猫拜年——没安好心!
卖给他谁知道会不会被反咬一口
说不定,这流言就是叶家放出来的!
【关于你的流言】
他果然提起,
【因我叶家退亲累你至此,我很抱歉】
【叶公子想说什么】我冷声打断。
【我会劝父亲发布澄清告示,为你正名。】
我愕然抬眼,正撞上他愧疚的眼神。
这眼神,我看到过一次。
前世定亲后的第二月,他要随三皇子出征。
他怕战死沙场,我背上克夫的名声。
临别前,便是用这样的神色看着我。
但现下,这……又是唱哪一出
前世全无此桥段,我一时竟无法应对。
沉默片刻,我终是开了口:
【那……便多谢叶公子了】。
【阿辞】他声音放柔,
【不必如此生疏,唤我阿珩便好】。
【不敢当】我后退半步,语气疏离,
【婚约已解,这般亲昵若让叶公子心上人知晓,徒惹误会。】
【阿辞,我的心上人你难道……】
【姐姐!】
婉宁的声音清脆响起,打断了叶知珩的话。
她鲜少踏足这里。
【出来采买笔墨,想着寻姐姐一同用饭,没想到姐夫也在。】
她笑意盈盈,目光在叶知珩身上逡巡,又似恍然,
【瞧我,都忘了姐姐与叶公子已无婚约,该称‘叶公子’了。
叶公子可愿赏光,与我们姐妹同去用饭】
【他没空!】
/
【荣幸之至】
我与叶知珩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便请叶公子一道吧!】
婉宁仿佛没听见我的拒绝,依旧欢快。
看着她对叶知珩的态度,
一个荒诞却清晰的念头骤然浮现——
难道婉宁之前所说的心上人是叶知珩
08
香囊之谜
雅间落座,婉宁在我身侧,叶知珩于我对面。
前世也曾同在此处,只是那时,我在叶知珩身旁。
婉宁曾满眼艳羡:【真羡慕姐姐,盼着日后也能嫁得姐夫这般人物】
可在大婚那日,她借口去法陀寺为我祈福,终是未能到场。
如今物是人非,我只盼这顿饭快些结束,
从此与对面之人,只有复仇,再无其他。
酒过三巡,宋抑尘不请自来。
他朝小二要了壶酒,非要行酒令。
叶知珩哪里招架得住,不多时便显醉态。
素来稳重的婉宁却乱了方寸,一边嗔怪宋少师怎可如此欺人,一边忙与叶家小厮搀扶叶知珩离去。
离开时,一个香囊自叶知珩身上滑落。
我心头猛地一刺——
那香囊……分明是我熬了几个日夜,一针一线绣给他的。
按前世轨迹,不久后我还会去【法陀寺】为他求平安符,
祈佑他随三皇子出征顺遂。
他竟还留着这个
宋抑尘瞥见我盯着那香囊,弯腰拾起,嫌弃地挑眉:
【啧,谁的香囊绣的这……两只鸭子】
鸭子
那是鸳鸯!!!
09
画中情仇
不放心婉宁,我提早回到家中。
谁知,门童告诉我,她并未归。
我这个妹妹,何时对叶知珩如此上心
也怪我平日对她的关注太少。
婉宁性格喜静,我鲜少跟她玩到一处。
许是这个原因,母亲待她不似我亲热。
为此,婉宁小时候没少向我哭诉母亲的偏爱。
可到了十岁之后,她就很少向我哭诉了。
再后来,她愈发文静,与我的距离,也愈发的远了。
我决定到婉宁的画室等她,归家后,她常去那儿作画。
推门而入,满室的松墨香与宣纸香扑鼻而来。
房间的墙上,一幅幅山水画映入眼帘。
我慢慢观赏每一幅画,心底满是赞叹。
直到……最后一幅。
远山如黛,一男子立于峰前,衣袂当风,身影修长。
这身影,我再熟悉不过;那人,我也识得。
他叫:叶知珩!
心脏狂跳,我逐个看那些画作:
瀑布飞湍旁、古松虬枝下、湖畔孤舟边……
竟都有叶知珩的身影。
10
家族秘密
我终归没能与婉宁叙上一叙。
因为那日,婉宁彻夜未归。
而那以后许多日,我都在忙着【品香阁】的事情。
虽有叶家为我正名,可那些流言不降反增,更有甚者,
路过时朝【品香阁】扔菜叶、掷石子,
临着的铺面也让我们关门大吉,别拖累了他们。
正当我疲于应对时,宋抑尘带着府衙的捕快来了。
他命人守住铺子的四周,有行径恶劣者便抓了去。
他似一束光,瞬间驱散了我心中多日的阴霾。
有了宋抑尘的帮助,我做事也可放开手脚了。
我派人跟踪酒楼茶肆的说书先生们,看他们是经何人的授意。
查来查去,竟查到了父亲随侍身上。
起初,那随侍还拒不认罪,后来在宋抑尘的威逼利诱下,才松了口。
他交待,是我父亲命他做的。
我不解,父亲待我一向和善,虽自母亲过世后没那般亲密,但也不应如此。
我疑下人说谎,寻了父亲解惑,
父亲却没有否认,反而指责我
【你是户部尚书之女,怎可如此抛头露面】
【如果父亲不喜,直说便是,何故污蔑女儿至此】
我十分愤怒,眼前的父亲真的是我父亲吗
对峙了许久,还是父亲软了下来,说是为了让我以后寻门好亲事,才一时糊涂,出此下策。
又着人命那几个说书先生不要再散播流言。
我将此事告知了母亲的陪嫁李嬷嬷,又说了些婉宁的事情。
李嬷嬷劝我放宽心,不要对家人抱有太多期待。
我觉得李嬷嬷话里有话,再三追问下,李嬷嬷吐露了一个足以将我击垮的秘密:
【林氏早年实为外室,婉宁并非与小姐双生,而是林氏所出!】
荒唐!何其荒唐!
【我与婉宁是不是双生,母亲怎能不知】
我不敢相信。
【夫人十月怀胎,怎能不知
只是生产那日,稳婆故意拖延,
明明您已出生多时,却迟迟不肯宣布您出生的消息。
等过了一晚,有人悄悄送来一个女婴。
那女婴,便是林氏所出!】
【母亲为何不反抗】我万分不解。
【夫人刚生下您,身子弱,又气又痛……
可若不认下那孩子,老太太、老爷定会对您心生芥蒂,
您日后在府中该如何生存啊】
李嬷嬷泣不成声:
【如今夫人去了,小姐您又被退了亲,估计您已经遭到家人的嫌弃了......】
11
宋抑尘的梦
一连串的打击,令我心中烦闷。
寻了间僻静的酒馆,要了最烈的酒。
正当我喝得尽兴时,怎想那宋抑尘,竟寻到了这里。
见我吃醉,他夺了我手中的酒杯
【怎得喝成这样】
我醉眼朦胧,嘴里不停诘问
【家人都不来管我,你来管我干嘛】
宋抑尘一旁沉默着,静静地看着我。
我也静静地看着他,忽而,热泪自眼角流下。
他抬手,指腹带着薄茧,极轻地、极缓地,拭去我颊边的泪。
那温热的触感让我一颤,泪水却流得更凶。
他又一次轻轻抹去,动作带着一种陌生的、近乎笨拙的温柔。
泪眼朦胧中,他的轮廓有些模糊。
从未想过,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有朝一日会为我拭泪。
良久,久到我快要沉睡下去。
他为我讲了一个故事
【我曾做过一个梦,
梦里,我心悦那个姑娘,但那个姑娘已有心爱之人。
我本想成全他们,不曾想那个姑娘在大婚夜却被毒杀。
梦醒了,我决定守在那个姑娘身边,让她快乐、护她周全。
所以,这一次,我先来寻她了......】
12
赐婚圣旨
那次醉酒之后,便很少见到宋抑尘了。
只是京城中关于我的流言不再盛传,
朝中贵眷又重新踏入了【品香阁】。
而叶知珩,听说这次并未随三皇子出征。
想来,这是宋抑尘的功劳。
叶知珩立场分明,没了三皇子的支撑,
日后在朝堂之上必会被太子党针对。
这一日,天大晴,桃花开得正旺。
宋抑尘带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朱漆礼箱,浩浩荡荡堵在了陆府门前。
随着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宫内的掌印太监。
只见那太监先是大声地宣读了赐婚圣旨,然后将圣旨交予了父亲。
那道赐婚圣旨,将我与宋抑尘的名字死死绑在了一起!
皇帝为何要给我与宋抑尘赐婚
和我一样震惊的,还有我的家人。
可我的父亲,在震惊中却有一丝喜悦。
我心头一片冰凉。
纵有万般不愿,但,圣旨难违。
13
叶知珩的梦
赐婚的第二日,叶知珩寻了来。
他拉着我的手,眼中透露着哀求:
【阿辞!别嫁他!好不好
你不要为了报复我而毁了自己,好不好】
他怎知我在报复他
叶知珩这话说得有意思,令我心头微微一怔。
【你曾入过我的梦,梦里我们大婚。
可是,我没能护好你,
玉奴把你毒死了......】
他说得悲愤,
我听得恍惚。
前世之事,他怎么知道
难道,他也重生了
如果重生,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能解了圣旨吗
【叶公子,圣旨已下!
你告诉我,如何不嫁
抗旨不遵,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哑口无言,只死死盯着我,半晌才挤出一句:
【你等我,我会想到办法的。】
14
祠堂秘密
被圣上赐了婚,我想这事该说与母亲听。
避开众人,我踏入了久未涉足的祠堂。
母亲的牌位孤零零地立在角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与周遭光洁的祖宗牌位格格不入。
母亲刚过世时,我总到母亲牌位前与她聊天。
每聊一次,便哭一次。
父亲看见过几次,便不让我来了。
说我总是哭泣,会扰了母亲泉下安宁。
再后来,我不哭了,但父亲依旧不让我来。
说母亲见到我这样,会过不了奈何桥的。
听了父亲的话,这两年,我来祠堂的次数愈发少了。
可我不来,不曾想竟没人照管母亲的牌位了。
我拿起软布,轻轻为母亲的牌位擦拭。
指尖触到牌位底座,摸到一个硬物——
一个被小心藏匿的、画着奇怪纹路的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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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符纸,第一个念头是去问父亲。
可脚步抬起,又生生顿住了。
父亲与我,终归没了往日的和乐。
15
法陀寺惊魂
次日,我拿着那符纸去了【法陀寺】,
寺里的圆清法师告诉我,这是镇魂符。
母亲的牌位下怎会有镇魂符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又将符纸放了回去。
几日后,我再去,那符纸竟然失踪了!!!
我去问父亲,他说从未见过什么符纸。
可是看到他的神情,我知道,他说谎了。
祠堂的门童明明说过,在我走后没多久,父亲来过。
镇魂符没了,没关系,可以再造一个。
有朝一日,这镇魂符,会让父亲说出所有的实话。
本想自己去【法陀寺】请圆清师傅帮忙,没想到宋抑尘找我说他也要去【法陀寺】。
过了几日,我们到了那里。
寺内人群熙熙攘攘,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眼认出了前世喂我毒酒之人——
玉奴!!!
那穿肠蚀骨的剧痛,瞬间从我的记忆深处冲了出来。
我双手冰凉,浑身战栗。
我多想有把刀子,杀了那个喂我毒酒之人。
我死死地盯着玉奴,玉奴似有所感,疑惑地望过来:
【这位小姐……我们可曾见过】
我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
宋抑尘反应极快,一个箭步挡在我身前,质问道:
【你怎么在叶府当差的,连未来太子少师的夫人都不识得】
玉奴脸色一变,慌忙赔笑:
【奴有眼无珠!少师夫人恕罪!】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玉奴脸上,
积压两世的恨意再也无法遏制。
【现在,认识了吗】
我声音冰冷。
玉奴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却不敢发作,连声应着
【是是是,奴记下了】
随后,福了个礼,仓惶遁入人群。
玉奴身影刚消失在不远处的月洞门,宋抑尘便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低声道:
【跟上!】
我们避开香客,一路尾随至法陀寺后山深处。
那里,有一间破败倾颓的屋舍,掩映在荒草枯藤间。
玉奴闪身进去。
片刻后,另一个我熟悉到骨髓里的身影,也推门而入。
屋内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是玉奴和婉宁的。
她们的对话,
超出了我的认知。
从未想过,那个在我面前永远温顺、纯净的妹妹,
竟是前世取我性命、今生推我落水之人;
更未想过,我这妹妹,暗恋叶知珩已到了病态的地步。
当然,还让我没想到的是,玉奴原是父亲安插在叶府的暗桩。
16
宋抑尘的真相
回程的马车里,死一般地沉寂。
宋抑尘难得地沉默,
直到府门在望,他才宽慰道:
【别多想了,真相由我来揭开。】
真相还没等他来揭开,【品香阁】那边先传来了一条关于他与父亲的消息。
太子最近常常召见几位信得过的朝臣,说是要学习治国之策。
这其中最得太子赞赏的朝臣便是父亲。
而父亲,为了助太子快速扳倒三皇子、摧毁叶府,
选择了与宋家联姻。
这联姻的投名状——
便是我,陆婉辞!
难怪,宋抑尘见我第一面,便提出联姻。
17
玉簪碎心
这日,天空乌云密布,压抑非常。
宋抑尘带来了一枚玉簪。
玉质温润通透,雕工精巧,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太子赏了银子,我将银子换了它。】
他难得害羞,【阿辞,我觉得这簪子,衬你。】
我笑着接过了那枚玉簪,手一松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莹润的玉簪在地上摔成几段。
宋抑尘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眸中的神色也暗了下来。
他手指微蜷,看了那碎成几段的玉簪好久,然后慢慢蹲下,将其一块一块地捡起,又用帕子包上。
再起身时,他又微笑地看着我:
【无妨,有机会我再寻新的来。】
【不必了】
我果断地拒绝
【我们不过是同盟关系,宋少师大可不必这么上心。】
【你说得对,我们只是同盟关系。】
宋抑尘声音里有一丝失落,怅然地离开了。
18
家族真相
我再次踏入祠堂,与母亲诉说最近发生的事。
来到祠堂没多久,父亲也来了。
他怒斥我为何总来祠堂,扰了母亲的清静。
想起父亲对母亲、对我所做过的事,现下看他装出的痴情,只觉虚伪。
【父亲】
我开口道,
【听闻继母本是外室,婉宁实为继母所出。此事,当真】
父亲默了一刻,很快声音平稳下来:
【阿辞聪慧,怎也听信这等市井流言
我与你母亲情深义重,待你姊妹更无二心。
续弦林氏,不过是……权宜之计。】
【原来如此。】
我垂下眼,掩去眸中恨意,
【那女儿便放心了。】
告别了父亲,心中莫名地酸楚。
忆起这样一个场景:
母亲过世后,我本想去画室寻婉宁玩,
却看到继母林氏、婉宁与父亲在画室里开心地欣赏着画作,
画面十分温馨,
温馨到我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好久,也无人在意。
许是从那时起,
我便知晓,我不过是他们眼中熟悉的外人,
只是后来被他们表面的好蒙了心。
19
宋抑尘的告白
宋抑尘寻了我几次,都被我躲开了。
最后在【品香阁】找到我时,我正在制香。
【为何要躲我】
宋抑尘语气中略带不快。
【从未想躲你,只是最近太忙。】我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在生我的气】
【我为何要生宋少师的气】
【你知道了我与你父亲的秘密。】
我手头动作一顿,他竟知道了我的猜测
【是又如何我又不会毁约。】
【与你父亲结盟,不过是虚与委蛇。我的心,是向着你的。】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稍有不适。
【阿辞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十三岁,母亲过世那年。】
【错,其实那年你九岁。】
【九岁】我停下了手中的活,不敢相信地望着宋抑尘。
【阿辞可曾记得在永定门前救下的小乞丐】
脑海里记忆翻滚,零散地碎片浮现。
九岁那年,父亲带我到街上游玩。
永定门前确实遇到一个长我三岁的乞丐,
当时他死死拽住我袖子,说是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父亲叫下人撵他走,
我念他可怜,叫父亲给了他银两,并命下人给他买了身好看的衣裳。
【那个乞丐难道是】
【没错,是我。
后来,我幸得义父收留,日子好了起来。
我去永定门寻你,你不在那里。
再后来,我随义父到府上吊唁,不曾想在那里遇见了你。
我知道,我们的缘分来了。】
【所以,我总遇见你,是你刻意为之】
【是的。】
【所以,你才找我结盟】
【没错。阿辞,可记得你醉酒时我说得那个关于梦境的故事】
【难道,你也重生了】我下意识地问出话来。
【今生,我定会护你周全。】宋抑尘定定地看着我,眼神万分真切。
世上怎会如此巧合
【那你来,就是说这个】我问道。
【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摊开掌心,一枚小巧精致的香薰扣静静躺着,上面残留着熟悉的白芷香。
我瞳孔骤缩!
这分明是母亲生前从不离身的旧物!
她说,这是祖母送与的,要时刻戴在身边。
【你这是如何得来的】我声音发紧。
【在随父亲去祭奠令堂时拾得的。】他回忆道,
【那日,我看见一个下人鬼鬼祟祟的将其埋起来,本以为是偷了什么宝贝,不成想……竟是此物。】
他指尖摩挲着香薰扣,目光沉沉落在我脸上,
【本想即刻归还与你,奈何那天你在柴房大哭,我想你心情不好,不便打搅。】
【后来遇见你,你总是躲我,我也没了机会。】
他将这香薰扣放入了我的手中,
【我的人查到,令堂缠绵病榻时,林氏与令尊私会频繁。】
【前些时日,探子抓了给令堂看病的大夫,那大夫给了我们一味药渣,叫藜芦。】
【藜芦我母亲癫痫发作时,会用此药。】
【那你可知,这藜芦的用量非常讲究,如果用多了,有剧毒!】
【什么】忽然想到,母亲每每用药,虽表面看起来好了很多,但后面发病一次比一次凶。
我静静思索,眼睛又落到了那残留着白芷香的香薰扣上。
母亲说过:
【藜芦与白芷相克,如果两者混在一起,则是毒上加毒,神仙难救。】
【他们这是让我母亲无活下去的机会!】
20
鬼还魂计
为了让害死母亲的幕后真凶现身,我设计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鬼还魂。
我先是请了戏子夜半扮鬼,制造亡母归来的假象。
尤其是多往祖母、继母的宅院跑了几遍。
待祖母和继母心神不宁时,又让宋抑尘邀父亲一起去【法陀寺】敬香。
那里,会有位得道高僧为父亲面相,要父亲命母亲的血脉亲自摆阵祭拜。
那僧人还会给父亲一道与之前母亲牌位下同样的符纸:镇魂符。
【法陀寺】回来,为保家宅安宁,父亲不得不让我来布置祠堂。
布置祠堂这里,我开启了鬼还魂的第二步计划:
我先命下人将祠堂的窗户都用黑布遮住,
再请【法陀寺】的得道高僧将祠堂贴满安魂符,说是为了安抚亡灵。
再然后,将我自制的【幻魂香】与祠堂的供香偷偷调换。
最后,我命李嬷嬷雇了一个信得过的口技人,
在所有人进入祠堂前偷偷躲在黑色帘幕后面。
待一切准备就绪,一场大戏便开了场。
得道高僧将所有【幻魂香】点燃,嘴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连串咒语。
待【幻魂香】燃了大半,该轮到我登场了。
刚开始我还一切如常,向母亲诉说着让她安心的话。
没一会儿,周遭的蜡烛骤然灭了,祠堂内陷入一片黑暗。
再然后,我面前的一支蜡烛燃起。
忽而,我身体猛地一僵,双目骤然失焦,四肢剧烈抽搐,
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仿佛吊着最后一口气。
我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竟与母亲生前一般无二!
笑声未歇,又化作凄厉哭嚎!
我怒指父亲,声音怨毒:
【陆郎!你好狠的心呐!】
【我生产当日,血污未净,你竟抱来一个外室野种,强塞入我怀中!】
【你们这一家子豺狼,活活将我磋磨至死啊!】
祖母与林氏瞬间面如白纸,抱作一团。
父亲强作镇定,厉声呵斥:
【子不语怪力乱神!】
【阿辞,你莫要顽劣,装神弄鬼!】
【来人!
将她带下去!】
【你若是心里没鬼,为何将镇魂符贴到我的牌位之下】我推开前来的下人,指着父亲问道。
【我......我.....那是为了让你灵魂安息,你安心的去,莫要伤害家人!】父亲磕磕绊绊地答,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盯了父亲很久,忽而扑至林氏身侧,开始质问:
【你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毒死我】
林氏面色更加苍白,但仍在狡辩:【我没有!你胡说!】
【你嫉妒我,所以雇大夫加大剂量杀了我,你还说你没有
你,我要带你下地狱!】说着,我便伸出双手去掐林氏。
林氏双手拍着我的手,嘴里一字一句吐着
【若不是你父亲害我家破人亡,我和陆郎何至分开你该死!你全家都该死!】
【快带陆婉辞下去!】眼见林氏快要承认,父亲怒吼起来。
几位家丁想把我拉走,
怎料到宋抑尘早与钦差大臣在外面做了埋伏。
钦差大臣一声令下,侍卫早将陆府围了起来。
而那些家丁,哪里是侍卫的对手。
三两下功夫,便都被制服了。
再看林氏,已经瘫软在地,不时掩面哭泣。
宋抑尘带来了当年经手药房的大夫,
以及那藜芦药渣。
【林氏,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可辩驳的】
林氏一时惊魂未定,软趴趴地被侍卫拖走了。
而父亲和祖母因有作案的嫌疑,被软禁了起来。
21
婉宁的真相
看到此情形,婉宁眼骨碌一转,立刻跪在我面前:
【姐姐!妹妹实是不知继母竟如此歹毒!】
【我发誓,从今往后,定与她恩断义绝!】
【陆婉宁!】
我猛地俯身,掐住她的脖颈,迫她与我对视。
【你当真不知,你是那贱人的亲生骨肉】
婉宁泪落如雨:
【姐姐何出此言究竟是何人挑拨你我姐妹的关系】
【是不是挑拨,你心知肚明!】
我指尖用力,几乎嵌入她皮肉,
【法陀寺后山,你与玉奴的对话,
要我复述一遍么】
伪装,轰然倒塌!
婉宁脸上柔弱尽褪,眼中射出寒光:
【不错!我就是要你死!】
【母亲说了,你外祖带人抄了她的家,才让她流落在外。
若不是这样,我母亲才是陆府的正室夫人,而我,则是陆府的嫡女!】
【可母待你不薄,我对你亦好!】我双手死命收紧,
【你怎该如此】
宋抑尘疾步上前,强行将我拉开。
【咳咳咳……】
婉宁捂着脖颈,怨毒地瞪着我,
【待我不薄她何曾真心待过我
幼时我不懂,你我本是双生,为何她视你如珍宝,却视我为敝屣
直到十岁那年,见到生母,我才明白】
她笑得凄厉,
【哈哈,原来,她恶我!】
【所以,她和你,都该死!】
婉宁冲我大声喊道。
【好!好得很!】
我看着地上的婉宁,忽然放声大笑
【那我便要你那位‘生母’
在狱中,生、不、如、死!】
22
雨中救赎
林氏入狱,陆府被圈禁起来。
本以为复仇在望,却忘了一个关键人物——玉奴。
玉奴偷偷找了太子,将宋抑尘的所作所为一
一告知。
不多久,宋抑尘便被东宫召走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
被瓢泼大雨淋透了全身,
身体寒凉,
心更凉。
从未想过,
重活这一遭,竟如此可笑:
我爱者,想尽办法让我去死;
我恶者,却事事护我周全。
......
忽然,
前方巷口,几道黑影无声浮现。
我心头一凛,急欲转身——
后方同样几道黑影。
冰冷的绝望瞬间袭击了全身。
看来,终究是看不到林氏伏诛、陆府倒台了。
也好,母亲,女儿这就来陪您了!
正当我闭眼等待死亡降临之时,
咻咻咻~
一阵阵羽箭声响起,
而后,是刺客们应声倒下。
我睁开眼,陆知珩冲过来抱住了我。
雨哗哗地下着,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我开了口
【你,怎知我会在此遇险】
陆知珩的声音自耳侧传来:
【若我说,我一直守派人着你,你信吗】
他声音嘶哑:
【前世大婚夜,
令尊借口谈心将我支开。
我察觉有异,匆匆折返。
然而,推开门时……】
他吞了下口水,喉结滚动,
【只看到你,倒在地上。本想抓玉奴审问,奈何她也饮了那毒酒,自尽了!】
【重生回来,我想光明正大地守在你身边。却不曾想,还是回来晚了。】
他叹息着,
【三皇子发现你父亲是太子的心腹,便命我父亲退婚。我醒来时,已是退婚的第五日。】
他苦笑:
【本想找你解释清楚,但看到你对我的态度,我便明了:
这误会,怕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了。】
【自那以后,我便派人日夜盯着陆府,暗中护你。】
【只是】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下令取你性命的……竟是你亲生父亲!】
是啊,虎毒尚不食子!
我的父亲却想杀我灭口!
23
宋抑尘的困境
我在叶知珩安置的宅院住了几日,却不曾见宋抑尘的身影。
一日,孟姨随叶知珩找到了我。
她说【品香阁】被太子以勾结朝臣官眷的缘由查封了,
怕是一时半会儿开不起来了。
还有宋抑尘,太子以破坏同盟为由,将其圈禁在太子府,由府兵严加看管。
至于宋府,也早被太子府兵层层围住了。
【那圣上呢圣上就不管了么】我问孟姨。
【圣上需要证据,一个可以给太子母族安插罪名的证据。
否则,圣上也不敢轻易扳倒太子母族。
毕竟,当今的天下,是皇后一族帮着打下的。】
叶知珩在旁补充道。
【或许,我这本账册可以帮到忙。】
孟姨从随身的包裹中掏出一本账簿,
【这是你母亲临终前托付给我的,说日后有机会,定要交到你手中。】
我接过账册,慢慢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记着父亲与太子的资金往来。
以及,父亲与盐商勾结的罪证。
想必,这才是母亲被害死的真正原因。
而太子,则用父亲提供的资金,在京城郊外养了私兵。
此次宋抑尘与父亲撕破脸,甚至请钦差大臣将父亲圈禁在府邸,定是惹恼了太子。
所以,太子将宋抑尘关了起来,又撤了陆府的侍卫。
更令我担忧的,是叶知珩接下来说的话。
【宋抑尘是圣上布在太子身旁的暗桩,
此次事件,他的身份恐要暴露了!】
听完这话,我内心更是不安,
若不是因为我,宋抑尘必不会陷入如此险境。
待安置好孟姨后,叶知珩过来安慰我,
叫我不必担心宋抑尘,因为他们早就有了对策。
24
婉宁的毒计
叶知珩没有告诉我,他们的对策是什么
但我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尽一份力。
我刻意让婉宁去狱中探望林氏,林氏面容消瘦,这引起了婉宁的心疼。
我又让心腹在她面前提及我与叶知珩的事,
这加速焚毁了她那点可怜的理智。
果然,她诚心设宴赔罪。
贴身丫鬟侍立左右,我心中了然——蛇,要亮出毒牙了。
她假意殷勤劝酒。
几杯下肚,见我面露不适,疼痛难忍,她终现了原形:
【陆婉辞,你终究斗不过我!】
她笑得扭曲。
【这杯毒酒,就算我为你践行。】
【是么】
我猛地摔杯,
杯碎声落,屏风后伏兵尽出。
叶知珩安排的侍卫瞬间将婉宁主仆按倒在地,
我俯视着被按在地上的婉宁,声音冰冷:
【别急,很快就送你下去,一家团聚!】
25
家族覆灭
眼见爱妻娇女相继入狱,父亲终于慌了。
他找到我,抛出最后的筹码——宋抑尘,
条件是保全林氏母女。
【宋抑尘
他不值得我这么交换。
父亲难道当真以为我与他是真心的】
我假意镇定,让父亲看不出我内心的焦急。
【不如】我顿了顿
【父亲指认太子所作所为,我倒是能放那母女一把。
父亲可能不知,那对母女早就由三皇子带走了。
若是三皇子交由我手,我再慢慢折磨她们至死......】
【你以为这样做,你能活得成】父亲威胁道。
【如果能报仇,与你们同归于尽又何妨
哦,对了,
父亲与其在我这里浪费唇舌,不如回家看看祖母在不在。
如果父亲不交出证据,我不能保证祖母也可以存活!】
【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你能奈我何】我怒视父亲。
最终,是父亲乱了阵脚。
他匆匆赶回家中,哪有祖母的痕迹。
祖母,早就被陆知珩派人带走了。
为了救祖母、林氏和婉宁,父亲不得不承认与太子勾结,并交出了关键罪证。
我们将罪证与孟姨给的那本账册托三皇子一同呈给皇上。
擒拿外戚、废皇后、废太子,终于有了由头。
但太子母族岂会那般轻易认命
他们号令城郊的私兵进攻皇城。
叶知珩向玉奴放了假消息,说三皇子有急事,不能归京。
太子得了信,让所有的私兵猛攻。
谁知,
三皇子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以清君侧为由,连同庆王、燕王一同应战。
最终,太子的私兵尽数伏诛。
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幽禁。
宋抑尘呢,早在太子府安插了眼线,在府内反杀。
那玉奴,也成了其中一具尸骨。
而我那好父亲,因是太子近臣,亦受惩罚。
26
复仇终
大婚前半个月,陆家的判罚出来了:
父亲是太子案主谋,兼杀妻主犯,需斩首示众。
我踏入死牢,探望慈父。
他形容枯槁,眼中却仍残留一丝怨毒:
【大婚前夕,来见将死之父不怕沾染晦气么】
我静静看了他许久,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你们的血,是送我大婚最好的贺礼!】
是夜,我来到祖母的寝室。
一支精心调制的燃魂香,在她惊惧的目光中点燃。
门窗紧闭,幽香弥漫。
她终究在无法喘息中咽了气。
而林氏,她杀了我母亲,证据确凿,也被判了斩刑。
行刑那日,天大晴。
我抱着母亲的牌位前去观斩,
人头落地,血透过阳光异常美丽。
我笑着对母亲道
【母亲,您可看见了,坏人终有恶报。】
至于婉宁,杀我未遂,被判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归京。
流放那日,我远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再无波澜。
过往的怨与恨,如同晨雾,
终是消散。
27
大婚与梦
大盛二十八年,十二月初六,黄道吉日。
我与宋抑尘大婚。红妆十里,宾客盈门。
叶知珩亦在席间。
他曾找过我,说有让圣上收回圣旨之法。
如若有可能,希望与我再续前缘,
可前世种种,终究成为了我心中无法跨过的槛
我与他,终是:
情深缘浅。
【既是如此,那便让我默默守护你吧。】
谈到最后,叶知珩终于释然。
三个月后,
三皇子入主东宫,叶知珩擢升太子少师。
而宋抑尘,辞了官,携我南下。
乌篷船轻摇于江南水巷,烟雨朦胧。
我倚在他怀中,旧事重提:
【那道赐婚圣旨,你究竟如何得来】
宋抑尘没有答话,问了我一个问题:
【夫人认为,之前党争,谁赢了】
【当然是三皇子。】我坚定地答道。
【错,是当今圣上。
圣上苦外戚已久,却无他法。
但后来三皇子履立战功,圣上知道,法子来了。】
他顿了顿,又问:
【你可知圣上为何派我到太子身边】
【当然是为了找到太子的错处。】
【这只是其一,圣上任我为太子少师,更希望我将太子带坏,太子名声越不好,未来地位越不保。】
【那这和赐婚有什么关系】
【圣上本不想赐婚,他怎么能将重臣赐给一个未来的罪臣之女呢】他笑道:
【是我求得的,我求圣上赐婚,说是更有利于拿到陆府罪证。
等到将太子和陆家击垮后,我自会带你远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
我哭笑不得,
【原来,这婚姻,你早有算计。】
他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与夫人在一起,只有一腔赤城,何来算计】
诡辩。
乌篷船在江南水巷继续前行,
我依偎在宋抑尘怀里。
不远处,说书人醒木啪地一响,
讲起了【品香阁】老板陆婉辞与前太子少师宋抑尘的故事。
番外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是被毒杀的大婚夜。
叶知珩推门而入时,我已倒地不起。
玉奴也饮了那毒酒,再也说不出话。
当天夜里,叶府红绸变白幡。
站在叶府的不远处,是双拳紧握、泪如雨下的宋抑尘。
没过多久,朝堂风云骤变:
以叶府助三皇子兵变为由,叶家满门入狱,男丁尽数被斩,叶知珩亦在其中。
扔下行刑牌的,不是别人,而是宋抑尘。
叶知珩死去,宋抑尘常常到我坟前看望。
日复一日,寒来暑往。
终有一日,宋抑尘在我坟前倒地不起。
是被太子的私兵射杀的。
而那条通往我埋骨之处的路,除了宋抑尘,只有我父亲知道。
原来,前世的赢家,竟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