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疫烬:当归 > 第一章

第一章
霜降
林砚秋把最后一味当归片装进药盒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落在积灰的空调外机上。药盒是她结婚前用的,红木纹理被岁月磨得发亮,如今却只能藏在衣柜最底层,和她那些泛黄的《黄帝内经》一起,成了见不得光的旧物。
妈妈,这是什么字呀
三岁的念念举着绘本凑过来,小手指着封面上的

字。林砚秋刚要开口,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她下意识把药盒放到了旁边的抽屉里。
陈凯推门进来,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眉头拧成个

字。今晚吃什么我跟客户喝了几杯,胃里难受。
他说着往厨房瞥了一眼,看见水槽里泡着的青菜,脸色有点沉,是素的我想吃肉。
林砚秋把念念抱到腿上,轻声道:冰箱里有排骨。
她起身时,陈凯的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银镯子
——
那是她师父送的出师礼,上面刻着
医者仁心
四个字。他嗤笑一声:都不干医了,还戴着这玩意儿。
林砚秋的指尖顿了顿,没说话。她想起结婚那天,陈凯握着她的手说:砚秋,你会中医太厉害了,以后我们家都不用去医院。
可自从她为了能照顾孩子放弃中医,进了公司做行政,那些赞不绝口就变成了冷嘲热讽。他会在朋友聚会时说
我老婆就是个打杂的,会在她想给孩子推拿时皱眉
别瞎折腾,甚至连她熬夜整理的中医笔记,都被他当成废纸扔在垃圾桶里。
夜里,念念睡熟后,林砚秋坐在阳台翻手机。小区业主群里炸开了锅,有人说
听说隔壁市有末日预言,下面立刻有人附和
我同事说街上人都少了。她转头看向卧室,陈凯正对着手机傻笑,手指飞快地回复着什么。她走过去,看见他和一个备注
牟助理
的人聊天,对方发了个撒娇的表情,他回
女生瘦点好看。
谁啊
林砚秋尽量让语气平静。陈凯手忙脚乱地锁了屏,不耐烦道:工作上的事,你懂什么
他之前说过要带念念去游乐园,结果到了周末又说要加班,转头却被林砚秋在商场看到他和牟助理买奶茶。她当时没戳破,只是觉得心一点点冷下去。她想过离婚,可看着念念熟睡时肉嘟嘟的脸,又狠不下心。再等等,等念念大点再说。
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虽然拖延,但是主意已定。却没发现自己已经产生了生理性厌恶,原来身体会告诉你,你的心远比你想象中的要讨厌他。
第二章
疫起
第二天早上,林砚秋去公司上班,发现平时拥堵的马路竟然畅通无阻。写字楼里空荡荡的,前台小妹一边刷手机一边叹气:林姐,你看新闻了吗好多人说身体不舒服,都请假了。
她打开新闻,置顶的标题是
多地出现不明原因乏力症状,专家称无需恐慌。
午休时,她接到陈凯的电话,语气漫不经心:晚上我不回去了,跟朋友打球。
林砚秋刚想说
街上不安全,电话就被挂断了。她看着窗外,阳光惨白,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虑。
第三天,林砚秋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楼下的王阿姨,她脸色煞白,手里攥着个口罩:砚秋,快别出门!外面有疯子,浑身是红斑,眼睛通红,见人就直愣愣的走过来!
林砚秋心里一紧,赶紧把念念抱起来,锁好门窗。
电视里正在播放紧急通知,主持人的声音带着颤抖:目前出现的不明病症具有高度传染性,患者初期表现为乏力嗜睡,第三天会出现皮肤红斑、情绪躁动,通过近距离接触传播,感染后立即出现乏力症状,第五至七天病情恶化……
画面突然中断,只剩下雪花点。
陈凯是半夜回来的,他身上有虚汗,还有一股烟味。外面怎么回事拦车的人都跟疯了似的。
他说着往沙发上一躺,完全没注意到林砚秋紧张的神色。念念躲在林砚秋怀里,小声说:爸爸,外面有吓人的叔叔。
陈凯揉了揉眼睛,不耐烦道:小孩子别胡说。
下午,林砚秋透过猫眼看到对面楼的李奶奶被一个红斑病人扑倒,她吓得捂住嘴,眼泪差点掉下来。陈凯凑过来看了一眼,居然笑了:这演的哪出戏拍电影呢
林砚秋转身瞪着他:陈凯,这是真的!新闻都说了,会死人的!
他却满不在乎地打开手机:我看看朋友圈,都是些造谣的。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越来越糟。通讯时断时续,小区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林砚秋把家里的粮食和水都集中起来,精打细算地分配。陈凯依旧我行我素,每天出去晃悠,回来还抱怨
不能吃点排骨吗。有一次,他居然带回来一包发霉的饼干,说
凑合吃吧,林砚秋看着那饼干上的绿毛,感觉情况日益严峻。
第三章
觅食
第十天,家里的粮食彻底断了。念念抱着林砚秋的腿,小声说:妈妈,我想吃奶棒棒。
林砚秋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眶通红。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的陈凯,咬着牙说:我们去超市看看。
陈凯不情愿地起身,嘴里嘟囔着:我就说没事,你非要搞得这么紧张。
他们开着车,街上一片狼藉。废弃的汽车横七竖八地停在路边,玻璃碎了一地,店铺的门都被砸开,里面空荡荡的。偶尔能看到几个红斑病人,摇摇晃晃地走着,眼睛空洞,无神,好像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超市里更是惨不忍睹。货架倒在地上,食物散落一地,大部分都已经变质。林砚秋在角落里找到一包蛋糕,上面沾着灰尘,还有几只虫子在爬。她刚想拿起来,念念拉了拉她的衣角:妈妈,脏脏,有虫子。
林砚秋心里一酸,把蛋糕上的脏东西拍了拍,咬了一口,拿着它继续在废墟里翻找。
陈凯在旁边抱怨:我说什么来着,根本没好东西。
他突然眼睛一亮,在冰柜里找到几瓶可乐,兴奋地说:这个能喝!
林砚秋赶紧阻止:冰柜没电好几天了,喝了会拉肚子。
他却不管不顾,拧开瓶盖就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红斑病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林砚秋吓得赶紧把女儿护在身后,对陈凯喊:快开车门!我们走!
陈凯却慢悠悠地掏出手机,对着病人拍照:我看看这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化妆的。
爸爸!怕!
念念看着对方直直地走过来,离年年越来越近,林砚秋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拼命推陈凯:你快开门啊!他要过来了!
陈凯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开车门,可车门因为之前被撞过,半天都打不开。
病人已经走到念念面前,伸出手想要碰她。林砚秋扑过去挡住,却被病人推到一边。就在这时,陈凯终于打开了车门,一把把念念抱上车,然后迅速关上门。病人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浑身的红斑和眼睛里的猩红令人害怕。
你看,没事吧
陈凯得意地说,我就说没那么严重。
林砚秋没理他,赶紧检查念念的身体。女儿脸色苍白,靠在座椅上,小声说:妈妈,我有点困。
林砚秋心里一沉,她太清楚这种症状了
——
这是感染的初期表现。于是赶紧把车上的毯子给念念包住,放在后座上放平。
第四章
避难
他们开车回到小区,发现楼下挤满了红斑病人。那些人摇摇晃晃地走着,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地上还躺着几个没气的人。林砚秋吓得赶紧掉头,说:我们不能回家,找个地方躲起来。
陈凯不耐烦道:躲哪去我困死了。
林砚秋没理他,让他往没人的地方开。开了一阵,人越来越少,最终,车子在一家店门口停下,林砚秋抱着念念下车,发现店的门被砸开了,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药材和破碎的药罐。
店里有个小隔间,说是隔间,其实隔挡玻璃所剩无几,屋里面堆着很多稻草。林砚秋把念念放在稻草上,找了一床破旧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念念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妈妈,你别靠近我,那个叔叔靠近我之后,我就好难受,我怕你也难受。
林砚秋鼻子一酸,把女儿裹在被子里搂进怀里:没事,妈妈不怕。
陈凯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掏出手机摆弄着:这破地方怎么没信号
林砚秋瞪着他:念念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看手机
他却满不在乎道:死不了,慌什么
林砚秋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深。她想起之前发现他和牟助理暧昧的聊天记录,想起他答应带念念去游乐园却食言,想起他把她的中医笔记扔进垃圾桶……
她当初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也许是婚前不这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亦或是他本质就是这样阳奉阴违,只是以前装的太好了。
夜里,隔间外传来脚步声。林砚秋赶紧捂住念念的嘴,示意陈凯别出声。一个红斑病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那人浑身是红斑,眼睛通红,手里还攥着个破碎的药罐。他在店里转了一圈,然后朝着隔间走来。
林砚秋心里一紧,对陈凯说:我们躲到后面去。
他们悄悄绕到隔间后面的柱子旁,看着那个病人缓慢地走进隔间。让林砚秋奇怪的是,那个病人没有像其他病人一样四处乱走,而是在念念躺着的稻草旁停下,静静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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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动了
陈凯小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惧。林砚秋仔细观察着那个病人,发现他身上的红斑颜色比其他病人浅很多,而且他的呼吸似乎很平稳,不像其他病人那样看起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过了大概十分钟,那个病人才摇摇晃晃地离开。林砚秋赶紧跑回隔间,抱起念念检查。女儿还在睡着,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她松了口气,坐在稻草上,看着女儿的脸,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没事,念念,你一定要没事。
第五章
师兄
第二天早上,念念醒了过来,精神好了一些,还能开口要水喝。林砚秋心里一喜,以为女儿没事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
按照之前看到的情况,感染后的人第三天会出现红斑和躁动,念念已经感染两天了,怎么会突然好转
就在这时,隔间外传来脚步声。林砚秋赶紧把念念护在身后,昨天那种把念念一个人放在这里的情况太危险,虽然念念不会被二次感染,但是如果对方对念念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那自己倒不如也被感染了一起跟念念消失掉。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身上也有一些淡淡的红斑,但眼睛却很清醒。跟昨天那个人穿的一样,她怎么回来的这个病又进化了么
砚秋
男人看到她,惊讶地说。林砚秋也认出了他,那是她师傅的徒弟,她的师兄,陆明远。师兄在黑暗里头慢慢走出来,林砚秋才看出来,是她的师兄:师兄,怎么是你
她惊讶道。陆明远淡淡说:这是我的店。他的吐字不清晰,林砚秋有些艰难听出这几个字。
陆明远缓缓走到念念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说:昨天我回来找点药材。看见过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一些磨成粉末的药材,说:这是我研究的方子,能延缓病情。我昨天给这孩子喂过一点,想来是发挥了点作用。
他顿了顿,又说:我感觉这孩子跟你有点像,所以才想救她。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方子你拿着,或许能救这孩子,但是药材不多了,我前面试验用了太多,店里没有那么多存货。
林砚秋看着陆明远苍白的脸,眼眶通红:师兄,你......
陆明远笑了笑,说:医者仁心。
这些药材我这里还有一点,你省着点用。
陈凯躲在柱子后面听着,突然说:这方子真的有用吗
陆明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林砚秋:这是我记录的病情和药方,你拿着,或许能帮到你。
林砚秋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字:金银花
15、连翘
12、板蓝根
18、蒲公英
15、黄芩
10、知母
9、生甘草
6、藿香
10(后下)、佩兰
9(后下)、用清水浸泡
30
分钟,加水量以没过药材
3
指为宜,大火煮沸后转小火煮
20
分钟,最后放入藿香、佩兰再煮
5
分钟,滤出药汁即可。若药材紧缺,可将药渣加水再煮
1
次,两次药汁混合分服。
文字上面涂改痕迹很多,想来是改了又改。
往后翻,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病人的症状、用药情况和效果。她心里一阵感动,对陆明远说: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陆明远笑了笑,靠在墙上,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他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微弱起来。林砚秋赶紧摸他的脉搏,发现已经没了跳动。她心里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第六章
寻药
林砚秋把陆明远的尸体搬到隔间后面,用稻草盖好。她看着稻草上的念念,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救你,念念。
她想起陆明远说的药方,里面需要的药材很多,店里剩下的根本不够,必须去其他药店找。
她对陈凯说:我要出去找药材,你在这里看着念念。
陈凯不情愿道:知道了。
林砚秋觉得多说无益,这个人骨子里已经烂透了,瞪着他:我是不干中医了,不代表不知道针灸死穴在哪里。
他装作没听懂道:哦。
林砚秋没理他,找了个背包,把陆明远剩下的药材和笔记本装进去,又拿了一把水果刀放在口袋里,说:我尽量早点回来,你看好念念。
她抱了抱念念,说:妈妈出去给你找药,你乖乖等着,好不好
念念点了点头,小声说:妈妈,你要小心。
林砚秋走出药店,街上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被红斑病人碰到的一瞬间绝望的喊叫,还有风吹过破碎窗户的呜呜声。她按照记忆,往之前路过的几家药店走去。那些药店要么被砸得稀烂,要么被尸体占据,她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偏僻的药店找到一些需要的药材。
在找药材的过程中,她遇到了很多危险。有一次,一个红斑病人突然慢慢过来,她赶紧躲起来,幸好这个不会通过死物传染,不然这店里哪哪都不能碰了,红斑病人直直的走着,最近的时候离林砚秋只有不到十厘米。还有一次,她在一家药店的二楼找药材,突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她赶紧躲到柜子后面,看着几个红斑病人摇摇晃晃地走上来,在店里转了一圈,碰了好几次墙壁,又通过撞击转变了方向,摇摇晃晃地走了下去。
就这样,林砚秋在外面找了三四天,才收集到足够的药材。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药店,发现陈凯正坐在椅子上吃着什么,念念躺在稻草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陈凯抱怨道,手里还拿着一包饼干。林砚秋一看,那是她之前藏在背包里的饼干,是给念念留的。她气得浑身发抖,说:那是给念念留的,你怎么能吃
他却满不在乎道:我饿了,喂她吃了点。
林砚秋没理他,赶紧走到念念身边,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脉搏比之前弱了很多。她心里一紧,赶紧拿出陆明远给的药方,按照上面的剂量,把药材放进一个破碎的药罐里,找了些干柴,在店里生了火,开始熬药。
药熬好后,林砚秋小心翼翼地喂念念喝下去。念念喝了药,没多久就睡着了。林砚秋坐在旁边,看着女儿的脸,心里暗暗祈祷:药一定要有用,一定要救念念。
第七章
转机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秋每天都给念念熬药,悉心照顾她。念念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精神会好一些,能开口说话,有时候又会变得很虚弱,昏睡过去。陈凯依旧我行我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摆弄手机,对念念的病情不管不顾。
有一天,林砚秋在给念念喂药的时候,突然发现念念身上的皮肤开始出现淡淡的红斑。她心里一紧,知道这是病情恶化的迹象。按照陆明远笔记本上的记录,病人一般三天内虚弱不动,七天内转为躁动行走,但身体疲惫,只能透支体力漫无目的往前,平均死亡时间为8日,第7次改良,药方能延缓死亡。旁边是陆明远画的对号,一共二十八个,也就是说,陆明远感染后吃了这个药,第二十九天死亡的。
怎么办怎么办
林砚秋内心急得团团转,眼泪掉了下来。她看着陆明远的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各种药方和试验结果,可没有一个能彻底治愈这种病的。她想起师傅说过的话:砚秋,记住,这世间,什么都逃不过,五行相克,阴阳相衡。
有个没见过的虫子爬到脚下的饼干渣旁边,陆月又想到师傅的话,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划过林砚秋的脑海,她突然想起之前在超市找到的那包生了虫子的蛋糕,想起自己和陈凯都吃了,却都没有被传染。难道虫子就是关键
由于师兄很重,而且带着病毒,林砚秋没有办法把他的尸体挪很远,她赶紧走到师兄旁边,掀开盖在陆明远尸体上的稻草。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周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和她在蛋糕上看到的虫子一模一样。林砚秋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地捉了几只虫子放在一个干净的药罐里。她又翻出陆明远的笔记本,仔细查找关于虫子的记录,可里面并没有相关内容。
说不定可以用虫子入药。
林砚秋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虫子以前没见过,也就是说,在传染病这么盛行的时候,其他的虫子都不见了,也就是说,这种虫子体内,很有可能有这种病毒的抗体。她赶紧找来一个干净的石板,把虫子放在上面,用打火机点燃干柴,慢慢烘烤虫子。
虫子被烤干后,林砚秋用石块把它们碾成粉末,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剩下的药材,按照陆明远的药方,加入了一些虫子粉末,重新熬药。陈凯在旁边看着,皱着眉头说:有点恶心。
林砚秋没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念念。
药熬好后,林砚秋小心翼翼地喂念念喝下去。她坐在旁边,紧张地观察着念念的反应。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念念慢慢睁开了眼睛,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一些,小声说:妈妈,我好像不那么难受了。
林砚秋心里一喜,赶紧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脉搏比之前有力了很多。
有用!真的有用!
林砚秋激动得眼泪掉了下来。陈凯也凑过来看了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说不定是巧合,你别高兴得太早。
林砚秋没跟他争辩,她早已不屑与这个男人交谈,而且她也没有力气与之争辩,。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秋每天都用虫子粉末加入药里给念念熬药。念念的病情一天天好转,身上的红斑慢慢消退,精神也越来越好了。林砚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自己找到了治疗这种疫病的关键。
可就在这时,陈凯突然提出要离开这里。既然念念没事了,我们赶紧回家吧,这里太脏了。
林砚秋皱着眉头说:外面还有很多病人,回家太危险了,而且我还需要在这里研究药方,说不定能救更多的人。
陈凯不耐烦道:救别人干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回家。
林砚秋看着他自私的样子,心里彻底凉了。她想起之前陈凯的种种行为,想起他对念念的冷漠,想起他和牟助理的暧昧,她终于下定决心:等这次疫情过去,一定要和他离婚。对于她这种女人来说,结婚,就是渡劫,过了,也就飞升了。
要走你自己走,我要留在这里。
林砚秋坚定地说。陈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生气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你和念念在这根本活不下去!
林砚秋冷笑一声:没有你,我和念念会活得更好。
陈凯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多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林砚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留恋。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要独自带着念念面对接下来的困难,还要想办法把这个药方推广出去,拯救更多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秋一边照顾念念,一边研究药方。她发现,用不同方式将虫子入药,药效也会有所不同,而且虫子的数量和烘烤的程度也会影响药效。她不断地试验,不断地调整药方,终于找到了一个效果最好的配方。
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药方,林砚秋决定出去寻找其他幸存者。她把念念托付给附近一个幸存的老奶奶,给老奶奶留了一剂药,各种嘱咐,然后背着背包,拿着写有药方的牌子,开始在街上游走。念念现在身体里已经有抗体了,陆月也不怕她在再被感染。街上的病人看到她,都摇摇晃晃地朝她扑过来,林砚秋凭借着之前的经验,巧妙地避开了他们。
她走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幸存者。有些人一开始不相信她的药方,但在看到林砚秋拿出念念好转的证据后,又都开始尝试。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这个药方好转,林砚秋也成了幸存者们心中的英雄。
但是对于发病到后期的人,陆月始终没找到好办法。
第八章
结局
一个月后,政府的救援人员终于来了。他们看到幸存者们都在使用林砚秋的药方,而且效果很好,非常惊讶。他们把林砚秋的药方带回研究室,经过研究,发现这个药方确实对这种疫病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很快,政府开始大规模生产这种药物,分发给各地的幸存者。
疫情慢慢得到了控制,街上的病人越来越少,幸存者们也开始重建家园。
林砚秋在实验室里,尝试加入康复者的血,发现对于前期感染者来说,这个药方没什么用,还是需要药引子是虫子的,但是对于濒死的后期感染者来说,效果非常显著,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林砚秋带着念念回到老小区那天,天空难得放了晴。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梧桐枝桠,在满是裂痕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消毒水与泥土混合的味道,但比起一个月前的死寂,已经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楼道口的警戒线早已被风吹得破烂,原本贴满居家隔离通知的墙面,如今被新的公告覆盖——上面印着灾后重建登记处的字样,还有几处用红笔标注的医疗援助点。
念念牵着林砚秋的手,小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小声说:妈妈,这里不吓人了吗
林砚秋蹲下身,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指尖能触到她温热的皮肤——那是疫病退去后,真正属于活人的温度。
不吓人了,她轻声说,以后这里都会好好的。
可这份好好的,很快就被陈凯的出现打破了。
那天林砚秋刚带着念念从社区医疗点回来,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单元门口。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比起末日里那个冷漠自私的样子,更添了几分落魄。是陈凯,他居然还活着。
砚秋!念念!陈凯看见她们,立刻迎上来,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熟稔,伸手就想抱念念。念念却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紧紧抱住林砚秋的腿,小声说:妈妈。
林砚秋把女儿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陈凯: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凯搓了搓手,眼神躲闪着,语气带着一丝讨好:我……我也是这小区的业主啊,灾后登记我也来了。听说你们回来了,就来等你们。念念都好了吧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咱们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林砚秋打断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已经准备跟你离婚了。
陈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语气也沉了下来:离婚林砚秋你别太过分!要不是我当初开车带你们出去,你们娘俩早死在外面了!现在你成了什么‘英雄’,就想甩了我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了旁边几户邻居的注意。有人探出头来看,认出林砚秋是那个研究出救命药方的中医,小声议论起来:这不是林医生吗那个男的是谁啊好像是她老公,听说特别不负责……
陈凯听见议论声,脸色更难看了,却还是硬撑着:我不管,我不同意离婚!念念是我女儿,你不能把她带走!
林砚秋没再跟他争辩,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社区法律援助站的电话。她早就料到陈凯不会轻易放手——末日里他能为了看手机耽误女儿上车,如今自然也能为了自己的面子,纠缠不休。
挂断电话没几分钟,法律援助站的工作人员就赶来了,还跟着两个社区志愿者。带头的张律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握着林砚秋的手,语气亲切:林医生,我们早就听说你的情况了。你放心,按照《民法典》规定,一方有遗弃家庭成员、严重损害家庭成员权益的行为,另一方有权请求离婚,法院会优先考虑子女的意愿和权益。
陈凯一听遗弃家庭成员,立刻急了:我什么时候遗弃她们了我那不是……那不是没看清情况吗再说了,我也活下来了,我也能照顾念念!
你照顾她林砚秋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积压已久的失望,平常念念找你给他念本书,你一下就关灯说要睡觉,末日里念念被感染,你只顾着看手机;我出去找药,你把给念念留的饼干全吃了;她怕得哭,你说‘死不了,慌什么’。现在你说你能照顾她陈凯,你连自己都顾不好,怎么照顾孩子还有你那个暧昧对象,你以为删了聊天记录就完了
她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
有个老太太忍不住开口:小伙子,你这样可不行啊,林医生为了救孩子、救大家,受了多少罪,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另一个年轻姑娘也说:我听我妈说,当初林医生在药店熬药,一天只睡两个小时,你倒好,躲在一边吃闲饭,还好意思要孩子
陈凯被说得面红耳赤,却还是嘴硬:那是特殊情况!现在不一样了,我能好好过日子!
不一样的是,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林砚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有末日里陈凯不管念念的证人证言(包括王阿姨和幸存的邻居),有他和牟助理的暧昧聊天记录截图,还有社区出具的林砚秋参与抗疫工作证明。
张律师接过材料,对陈凯说:陈先生,这些证据足够证明你在婚姻中存在过错,且子女明确表示不愿与你共同生活。如果你坚持不同意离婚,我们会协助林医生向法院提起诉讼,届时法院判决离婚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你获得抚养权的概率极低。
陈凯并不是想获得抚养权,只是不想这么个肥肉跑了,还想争辩,却被旁边的志愿者拦住了:陈先生,请你尊重林医生的意愿,也尊重法律。林医生为抗击疫情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我们社区会全力支持她的合法权益,不会让她受委屈。
周围的邻居也纷纷附和,有人甚至拿出手机,说要把陈凯的行为发到业主群里。陈凯看着众人的眼神,终于没了底气,骂骂咧咧地走了,走之前还撂下一句:林砚秋,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他终究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几天后,林砚秋收到了法院的传票,陈凯果然提起了反诉,要求分割夫妻共同财产,还谎称自己在末日里多次保护妻女。但法院很快驳回了他的诉求——一方面,林砚秋提供的证据确凿,足以证明陈凯的过错;另一方面,当地政府为了表彰林砚秋的贡献,不仅为她颁发了抗疫英雄称号,还出具了一份特殊贡献证明,证明她研究的药方为全国抗疫节省了数亿元医疗资源,其个人权益应受到重点保护。
更让陈凯绝望的是,他的工作单位也得知了此事。原来他在末日期间谎称加班,实际是跟牟助理鬼混,还挪用了公司的防疫物资。公司不仅开除了他,还追究了他的赔偿责任。
一时间,陈凯成了过街老鼠,小区里没人愿意跟他说话,找工作也屡屡碰壁,只能靠打零工勉强糊口,住的还是之前那套房子,却连物业费都交不起,窗户坏了也没人愿意帮他修。
而林砚秋的生活,则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
政府不仅为她和念念安排了一套宽敞的安置房,还邀请她加入国家中医研究院,专门研究疫病防治与中医干预项目。她带着团队,在陆明远药方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了配方,用人工培育的虫子替代了野生虫体,解决了药材短缺的问题;同时,她还结合现代医学技术,研发出了抗体检测试剂盒,能在感染初期就准确识别病情,大大降低了死亡率。
她的名字频频出现在新闻里,电视上、报纸上,都能看到她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忙碌的身影。有一次,念念在幼儿园里,老师指着电视上的林砚秋,看着林砚秋每次都要提到陆明远的名字,再介绍治疗手段,对小朋友们说:这是念念的妈妈,是保护我们的英雄哦!念念骄傲地挺起小胸脯,说:我妈妈是最棒的妈妈!
陈凯偶尔会在街角看到林砚秋——她要么是被记者围着采访,要么是被同事簇拥着去开会,身边的念念穿着漂亮的裙子,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他想上前打招呼,却只能远远地站着,看着那个曾经被他轻视的女人,如今活成了他永远够不到的样子。
有一次,他在路上遇到念念和林砚秋的助理。助理认出了他,皱着眉头把念念护在身后,语气严肃:陈先生,请你离林医生和念念远一点。如果你再纠缠不休,我们会报警处理。念念也怯生生地说:我不要跟你走,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陈凯看着女儿陌生的眼神,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婚姻,更是那个曾经可以依靠他、信任他的家。他当初的冷漠和自私,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却早已在末日的炮火中,把这份感情烧得一干二净。
而林砚秋,早已不再把他放在心上。她的世界里,有念念的笑声,有实验室里的突破,有患者康复后的感谢,还有无数需要她去帮助的人。
她偶尔会想起陆明远,想起师傅说的五行相克,阴阳相衡,想起末日里那些艰难的日子,但更多的时候,她会看着窗外的阳光,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有一天,念念问她:妈妈,我们还会遇到爸爸吗
林砚秋抱着女儿,温柔地说:也许会,但没关系。妈妈会一直保护你,我们会过得很好。
是的,会过得很好。那些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她用自己的双手,不仅救了女儿,救了无数人,也救了自己。
她不再是那个藏起药盒、委屈自己的全职太太,而是那个站在阳光下,用中医的智慧守护世界的林砚秋。
而陈凯,不过是她人生路上,一道早已被风吹散的阴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