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家族企业,我嫁给了京圈太子爷,陆之衍。
一个撞坏脑子,昏迷三年的植物人。
新婚夜,我趴在他床边,告诉他我怀孕了。
之衍,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快醒来看看他。
话音刚落,那双紧闭三年的眼睛,倏地睁开。
他醒了。
我欣喜若狂,以为是腹中的孩子唤醒了他。
可他看我的眼神,没有半分爱意,只有刺骨的恨。
一只大手猛地扼住我的喉咙,将我死死按在床上。
姜澈,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都该死。
我拼命挣扎,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正温柔抚摸着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
是我的亲姐姐,姜浣。
第1章
空气凝滞,我的肺叶像被抽干的真空袋,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让喉骨的剧痛更加清晰。
陆之衍的手指,是我嫁过来后第一次触碰我的皮肤,用的却是要置我于死地的力道。
他的眼睛里燃着疯狂的火,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足以将人焚烧殆尽的憎恶。
野……种我从喉咙里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大脑一片空白。
不然呢他笑了,那笑容残忍又扭曲,你以为爬上我的床,怀个不知道谁的杂碎,就能当上陆家太太了
窒息感愈发强烈,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天花板旋转起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指甲抠进他的手背,试图让他松开。
放……开……
放开你他凑近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说出的话却冻结了我的血液,姜澈,你和你那个下贱的妈一样,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你姐姐的位置,你也配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他手上的瞬间,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之衍!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女声响起。
陆之衍的手一顿。
我像一条濒死的鱼,贪婪地呼吸着得来不易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老夫人,陆之衍的母亲,那个一手促成这桩婚事的女人,快步走到床边。
她看到苏醒的儿子,眼中先是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但随即,当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和陆之衍满眼的杀意时,惊喜变成了极度的厌恶。
她没有扶我,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宝贝儿子身上。
之衍,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之衍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落在他母亲脸上时,那份疯狂的恨意收敛了些许,但依旧冰冷。
妈,你让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给我冲喜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嘲讽,我们陆家,什么时候需要靠这种手段了
陆老夫人脸色一僵,随即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
姜澈,你对之衍胡说八道什么了把他刺激成这样
我捂着还在剧痛的脖子,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胡说八道
我只是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
妈,把她赶出去。陆之衍看都懒得再看我一眼,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我不想看见她,还有她肚子里的野种。
野种陆老夫人愣住了,她猛地回头瞪着我,眼神里全是审视和怀疑,姜澈,你怀孕了谁的!
这个问题,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我嫁进陆家,签了婚前协议,几乎是净身出户。我图什么不就是为了保住姜家,为了我肚子里这个孩子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个孩子,是他们陆家求来的。
是陆老夫人亲自拿着陆之衍出事前存下的精子,安排试管,植入我体内的。
现在,他们一个说是野种,一个问是谁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
妈,你看她那张脸,跟她那个抢人老公的妈一模一样,能是什么好东西陆之衍拿起那张照片,用指腹轻轻擦拭着,这种女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她在外面跟多少男人睡过。
够了!我终于喘匀了气,用尽全力喊出这两个字。
我的声音嘶哑,却让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陆之衍和陆老夫人同时看向我。
我撑着床沿,慢慢站起来,腹部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
我看着陆之衍,一字一句地说:陆之衍,你可以恨我,可以不认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他嗤笑一声,把照片紧紧护在怀里,姜澈,你配生我的孩子吗只有浣浣才配。
说完,他看向陆老夫人,眼神冷得吓人。
妈,我再说一遍,把她,和她肚子里的野种,给我扔出去。
陆老夫人看着儿子决绝的态度,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她最终转向我,脸上再无半点伪装的温和,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冰冷。
听见了吗之衍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你先出去。
我……
出去!她加重了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看着这对母子,一个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一个是我名义上的婆婆。
他们一个刚刚差点掐死我,一个对我受的伤视而不见。
我的心,一瞬间凉得彻底。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华丽却令人窒息的卧室。
门在我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陆老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之衍,别生气,妈马上就让她滚。你想浣浣了是不是我明天就让她来看你。
第2章
我被管家请到了别墅一楼的偏房,那原本是给佣人住的房间。
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脖子上的指痕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吞咽都牵动着伤处。
腹部的坠痛感越来越清晰,我蜷缩在冰冷的单人床上,用手护着小腹,试图给腹中的宝宝一点温暖。
可我自己,却冷得彻骨。
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记忆里,陆之衍不是这样的。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一个夏日的午后。
那时姜家还没有败落,我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在学校的画室里赶一幅参赛的油画。
那天天气很热,画室的风扇坏了,我画得满头大汗,颜料蹭了满脸。
陆之衍就是在那时推门进来的。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干净清爽,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阵凉风。
他是来找我们教授的,却走错了房间。
他看到我这副花猫一样的狼狈模样,愣了一下,随即低声笑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眉眼弯弯,温和明朗,驱散了整个画室的燥热。
抱歉,走错了。他很有礼貌地道歉。
我有些窘迫,下意识地想擦脸,却忘了手上也全是颜料。
别动。他快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干净的纸巾,抽出一张,小心翼翼地帮我擦掉脸上的油彩。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温热,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好了。他擦干净后,退后一步,把剩下的纸巾递给我,你画得很好。
他指了指我的画板,那是一幅画着向日葵的风景画。
谢谢。我红着脸,低声说。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对我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从始至终,我们甚至没有交换过姓名。
可那个午后,那个穿着白衬衫,笑容温和的男人,就像一颗种子,落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京圈大名鼎鼎的太子爷,陆之衍。
也是我姐姐姜浣的男朋友。
我把那份刚刚萌芽的心动,死死地埋进了心底。
可命运弄人,他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姜浣在他昏迷半年后,选择了出国。
再然后,姜家破产,负债累累。
陆老夫人找到了我,她说,有大师算过,只要找个八字相合的女孩给陆之衍冲喜,他就有机会醒来。
而我,就是那个八字最合的人。
她还说,陆家需要一个继承人,她可以安排我做试管,怀上陆之衍的孩子。
只要我点头,姜家所有的债务,陆家一力承担。
我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父亲,看着为了债务一夜白头的母亲,我没有选择。
我以为,就算没有爱,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我悉心照顾他三年的份上,他醒来后,至少会给我一份尊重。
可我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场索命的噩梦。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以为是管家,哑着嗓子说了句请进。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却让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是姜浣。
她穿着一身名贵的香奈儿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哟,妹妹,怎么住到这种地方来了跟个下人似的,真是丢我们姜家的脸。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轻蔑和炫耀。
对不起啊,妹妹,好久没见,我一时把你认错成这里的保姆阿姨了。
我撑着床坐起来,冷冷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啊。她捂着嘴,故作惊讶地看着我的脖子,天啊,你的脖子怎么了这是谁干的之衍吗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就算你不要脸,爬了他的床,还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个野种,可你毕竟是我妹妹啊。
她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姜浣。我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她脸上的假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姜澈,我想说,你真以为你怀个孩子就能母凭子贵了我告诉你,做梦!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之衍他醒了,他现在最爱的人是我,最恨的人是你。你和你的野种,只会是他眼里的垃圾。
我身体一僵。
还有,她直起身,笑得更加得意,你知道之衍为什么那么恨你吗
她顿了顿,欣赏着我惨白的脸色,慢悠悠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因为三年前,我告诉他,是你为了拆散我们,不择手段地给我下药,找人拍我的裸照,逼我出国。他出车祸,也是因为赶去找你的路上,被你刺激得分了神。
第3章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炸得我头晕目眩,四肢冰冷。
你……说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药裸照逼她出国
这些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做过。
姜浣看着我震惊到失语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
怎么不信她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在我面前晃了晃,这里面,可是有‘证据’的。当年我离开之前,特意留给了之衍。我跟他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就让他听听我这个好妹妹的真面目。
你疯了!我失声叫道,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姜浣,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污蔑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我的好妹妹,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小白花吧你敢说,你对之衍没有过非分之想
我的脸色一白。
她捕捉到我神情的变化,笑声更加尖锐刺耳。
看,被我说中了吧姜澈,你从小就喜欢跟我抢东西。抢我的玩具,抢爸妈的宠爱,现在,还想抢我的男人!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我告诉你,陆之衍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只配待在你看得见光却永远也够不着的地方,仰望我,嫉妒我!
我没有!我激动地反驳,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抢!
你没有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眼神恶毒,那你肚子里的这个种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这是爱情的结晶!姜澈,你敢做不敢当啊你这个烂货!
你放开我!我用力去推她,腹部又是一阵抽痛。
放开你可以啊。她松开手,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服,又恢复了那副优雅得体的模样,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之衍现在醒了,有我陪着他,你和你的野种,就该识趣地滚蛋。别妄想用孩子绑住他,他嫌你脏。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姜浣!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还有事吗,我亲爱的妹妹
我扶着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字一句地问:陆之衍出车祸,真的……跟我有关
这是我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三年前,陆之衍出车祸的当天,我确实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我只是想告诉他,姜浣已经订了机票,要走了。
可电话接通后,我只来得及说了一句陆之衍,你快去机场,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碰撞声。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三年来,我一直活在无尽的自责和恐惧中。
姜浣看着我痛苦的表情,满意地笑了。
不然你以为呢如果不是你那个催命的电话,他怎么会分心姜澈,是你,是你害了他昏迷了整整三年!
她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恨我,不仅仅是因为姜浣的挑拨,更是因为,在他心里,我就是害他出事的罪魁祸首。
难怪,他看我的眼神里,全是杀意。
哦,对了。姜浣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好心,之衍刚刚醒,医生说要吃点清淡的流食。他亲口点的,说想喝我亲手为他做的莲子羹。我现在就要去厨房了,就不打扰你在这个……猪圈里休息了。
她说完,扭着腰,得意洋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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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莲子羹。
我嫁进陆家的第一天,就从管家那里打听到,陆之衍以前最喜欢喝莲子羹。
这三年,我每天都会亲手为他炖上一盅。
即使知道他喝不下去,也从未间断过。
我总想着,万一他哪天醒了,就能喝到。
可现在,他醒了。
他想喝的,却是姜浣做的。
我的三年,我的付出,我的孩子,在他眼里,都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小时后,管家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姜小姐,先生叫你。
我麻木地抬起头。
他叫我干什么
先生没说。管家冷冰冰地回答,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跟着管家,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主卧。
推开门,一股莲子羹的甜香扑面而来。
陆之衍半靠在床上,姜浣正端着一个小碗,一勺一勺地喂他。
那画面,温馨又刺眼。
之衍,啊——张嘴。姜浣的语气,娇嗲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陆之衍很顺从地张开嘴,喝下那勺羹汤,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看到我进来,那份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他指了指地上的一个空碗。
把它舔干净。
第4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地上的白瓷碗,显然是刚刚姜浣喂陆之衍喝汤时用过的,碗底还残留着一些汤汁。
他让我……舔干净
姜浣也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幸灾乐祸的光芒,但她很快掩饰过去,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拉着陆之衍的胳膊,怯生生地说:之衍哥哥,你别这样,妹妹她……她还怀着孕呢,怎么能做这种事这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啊。
她嘴上说着劝解的话,每一个字却都在火上浇油。
怀孕陆之衍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充满了嫌恶,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配让我顾及姜浣,你就是太善良了。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不能心软。
他看着我,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卑贱的蝼蚁。
怎么不愿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的话,你听不懂
我站在那里,双腿像是灌了铅。
尊严,人格,在这一刻被他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看到姜浣眼中的得意,看到周围佣人投来的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我的脸颊烧得滚烫,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我喘不过气。
之衍哥哥,算了吧。姜浣还在假惺惺地求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妹妹,惹你生气。要罚就罚我吧,别为难妹妹了。
她这番懂事的话,无疑让陆之衍更加心疼她,也更加憎恨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陆之衍将她护在身后,冷眼看着我,我今天就是要让她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姜澈,我数三声。一。
他的声音,像是地狱传来的催命符。
我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二。
我看着他,那个我曾以为是夏日凉风的男人,此刻却变成了腊月的寒冰。
我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
不是因为屈服,而是因为腹部传来的剧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冷汗,从我的额头渗出,浸湿了我的刘海。
之衍你看,妹妹她知道错了。姜浣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要照他的话去做。
包括陆之衍。
他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施虐的快感和报复的满足。
三。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
我没有跪下去舔那个碗。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陆之衍。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离婚吧。
整个房间瞬间鸦雀无声。
陆之衍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姜浣的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你说什么陆之衍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我。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感觉身体里的力气正在被一点点抽干,我净身出户,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开这里。
离婚陆之衍突然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轻蔑和嘲讽,姜澈,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嫁就嫁,想离就离你把我们陆家当成什么了菜市场吗
他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之衍,你的身体!姜浣连忙扶住他。
他一把推开姜浣,赤着脚,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巨大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你以为提出离婚,就能引起我的注意了嗯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你这种女人的手段,我见多了。欲擒故纵可惜,你用错了地方。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告诉你,姜澈。他凑近我,一字一句地说,这婚,我不会离。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慢慢地折磨。我要让你看着,我是怎么和浣浣恩爱的。我要让你为你做过的那些恶心事,付出代价。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我的腿间滑落。
紧接着,是无法忽视的,撕裂般的剧痛从腹部传来。
我疼得浑身痉挛,眼前阵阵发黑。
我低头,看到鲜红的血液,正从我的裙摆下蔓延开来,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攫住了我。
我松开捂着肚子的手,看向陆之衍。
我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哀求。
我甚至对他笑了一下,一个极其诡异而平静的笑容。
陆之衍,这下……你满意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我听到了姜浣的尖叫,和一个男医生惊慌失措的大喊。
快!病人大出血!马上送医院!
第5章
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手背上扎着冰冷的针头,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入我的血管。
我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小腹。
那里一片平坦,再也感受不到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他走了。
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扼杀了。
我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滚烫的,灼伤了我的皮肤。
但我没有哭出声。
因为心已经死了,眼泪也就流干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陆老夫人。
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包,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愧疚。
醒了她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将一张支票扔在我的床头柜上,这里是五千万。拿着钱,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的语气,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没有去看那张支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孩子呢我问,声音嘶哑得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流掉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孽种而已,流了就流了,省得以后麻烦。
孽种。
我闭上眼睛,将那份锥心刺骨的痛意压下去。
陆老夫人,我再次睁开眼,眼神里一片死寂,当初,是您拿着陆之衍的冷冻精子,求着我,让我为你们陆家生下这个‘继承人’的。现在,您说他是孽种
陆老夫人被我问得脸色一滞,随即恼羞成怒。
那又怎么样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之衍没醒,现在他醒了!他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这个孩子!姜澈,我劝你识时务一点,别给脸不要脸!
我给脸不要脸我忽然笑了,笑得胸口都在疼,是啊,我当初怎么就那么不要脸,会相信你们陆家的鬼话
你!陆老夫人气得站了起来,姜澈,你别忘了,你父亲的公司还在我们陆家手里!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姜家彻底从京城消失!
又是威胁。
他们总是有这么多手段来拿捏我。
我看着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拿起那张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
五千万。
买我一个孩子,买我三年的青春,买我一身的伤痕。
真是……便宜啊。
我当着她的面,将那张支票,一点一点,撕得粉碎。
你干什么!陆老夫人尖叫道。
我将纸屑随手一扬,白色的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为我死去的孩子送行的一场雪。
陆老夫人,我抬起头,迎着她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你回去告诉陆之衍。钱,我一分都不会要。婚,必须离。还有,从今天起,我姜澈,和你们陆家,不死不休。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掀开被子,拔掉手上的针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我却毫不在意。
我走到衣柜前,拿出我来时穿的那件,已经被血染红的裙子。
姜澈!你疯了!你想去哪陆老夫人惊慌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我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我化了一个很浓的妆,用厚厚的粉底遮住了苍白的脸色,用鲜艳的口红掩盖了干裂的嘴唇。
镜子里的女人,陌生又熟悉。
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和怯懦,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决绝。
陆老夫人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愣在原地。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又带着一丝急切的男声。
澈澈是你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眼眶瞬间红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顾学长,是我。
澈澈,你终于联系我了!你这三年去哪了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学长,我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当然能!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报了医院的地址。
挂掉电话,我看着目瞪口呆的陆老夫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说完,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的尽头,阳光正好。
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身后,是地狱。
身前,是未知。
但我知道,从我走出这间病房开始,过去的那个姜澈,已经死了。
第6章
一周后。
京城金融圈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濒临破产的姜氏集团,被一家名为创世资本的海外财团以雷霆之势全资收购。
消息一出,震惊四座。
更令人震惊的,是创世资本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新任CEO的那一天。
发布会现场,闪光灯不断。
一个身穿黑色阿玛尼高定西装,踩着十厘米Jimmy
Choo高跟鞋的女人,在数名保镖的簇拥下,走上了发布台。
她妆容精致,红唇似火,眼神凌厉,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大家好,我是姜澈,创世资本大中华区新任CEO。
当我的脸出现在所有财经频道直播屏幕上的时候,我知道,陆之衍一定看见了。
我就是要让他看见。
发布会结束,我回到办公室,助理第一时间送上了最新的报告。
姜总,我们注入资金后,姜氏……哦不,现在是创世集团的股价,已经连续三天涨停了。
很好。我点了点头,继续按计划行事,我要在一个月内,把陆氏在新能源项目上的市场份额,全部抢过来。
是!
助理退下后,顾宴臣推门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累不累他走到我身边,自然地帮我捏了捏肩膀。
还行。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放松。
顾宴臣,我的大学学长,也是创世资本的少东家。
当年他追过我,但我心里装着陆之衍,便拒绝了他。
没想到,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伸手拉我一把的人,会是他。
都处理好了我问。
嗯。他声音温和,你父母已经安排住进了半山别墅,有最好的医疗团队照顾。你父亲的公司债务也全部还清了。以后,你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我的心头一暖。
谢谢你,学长。
叫我宴臣。他扶正我的椅子,让我面对他,眼神认真,澈澈,我说过,我会永远在你身后。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声音。
姜澈,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是陆之衍。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勾起唇角,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陆总,打我私人电话,有何贵干
你……他似乎被我的态度噎了一下,姜氏怎么回事创世资本又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成的CEO
这好像跟陆总没什么关系吧我轻笑一声,哦,我忘了,我们还没离婚。那我就好心通知你一下,我的丈夫。我要回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了。
你休想!他怒吼道,姜澈,你别以为换了身皮就能怎么着!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女人!
是吗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陆总,话别说太满。我们走着瞧。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陆之衍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他无法把电话里那个气场强大、言语犀利的女人,和我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姜澈联系在一起。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失控的感觉。
他立刻打电话给助理:给我查!查清楚创世资本的底细,还有姜澈这三年到底都干了什么!
然而,他没能等到助理的调查结果。
一个电话,就让他所有的计划都乱了套。
是姜浣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惊慌和哭泣。
之衍……救我……我好难受……我的心脏病好像复发了……
浣浣你怎么了别怕,我马上过来!
陆之衍的心瞬间被揪紧,他来不及多想,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他没有看到,在他冲出办公室的时候,我对面的大楼里,顾宴臣正拿着望远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顾宴臣放下望远镜,对我笑了笑。
鱼儿,上钩了。
我也笑了。
姜浣的心脏病,是我放出的饵。
我早就查到,她根本没有什么心脏病,那不过是她博取同情、拿捏男人的手段。
而我,就是要让她在陆之衍面前,把这出戏演砸。
陆之衍匆忙赶到姜浣所在的公寓,却发现她根本没事,只是在无理取闹。
而与此同时,他的助理打来电话。
陆总,不好了!我们新能源项目的核心数据,被泄露了!
第7章
陆之衍赶回公司时,整个项目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他冲进会议室,脸色铁青。
项目负责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陆总,我们服务器被黑客攻击,新能源项目的核心代码和客户资料全部被盗了!
被盗了陆之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被谁
对方……对方把所有资料都公开发布到了行业内部论坛上,署名是……负责人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都在发抖,是创世资本。
姜澈!
陆之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怒火。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姜澈的报复。
从姜浣的心脏病发,到公司机密泄露,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他被耍了。
马上启动危机公关!联系论坛管理员,不惜一切代价把帖子删掉!陆之衍下达指令,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还有,给我接姜澈的电话!
然而,我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无论是公司电话还是私人电话,都提示无法接通。
陆之衍气得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暴躁,愤怒,却又无计可施。
他第一次发现,那个他曾经可以随意践踏、生杀予夺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他无法掌控的存在。
接下来的几天,陆氏集团的股价因为项目泄密事件大幅跳水,市值蒸发了近百亿。
而创世集团,则趁机推出了自己的新能源方案,凭借着更优的技术和更低的价格,迅速抢占了原本属于陆氏的市场。
此消彼长,高下立判。
陆之衍焦头烂额,而我,正和顾宴臣在一家高级法餐厅里,悠闲地庆祝第一阶段的胜利。
这瓶82年的拉菲,敬我们凯旋的CEO。顾宴臣举起酒杯,笑得眉眼弯弯。
我与他碰杯,抿了一口红酒。
这只是个开始。我说。
我知道。顾宴臣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对付陆之衍,我有的是耐心。不过,对付姜浣,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姜浣,我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不是喜欢演戏吗那就让她演个够。
第二天,一段视频在网络上疯传。
视频里,姜浣和一个陌生男人在酒店房间里拉拉扯扯,男人企图对她不轨,她则拼死反抗,哭得梨花带雨。
很快,姜氏千金深夜遭人猥亵的新闻就登上了热搜。
舆论瞬间爆炸,所有人都站在了受害者姜浣这边,对那个施暴者口诛笔伐。
陆之衍看到新闻,自然是心急如焚,第一时间赶去安慰他的心上人。
而我,则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
因为那个所谓的施暴者,是我花钱雇的演员。
那段视频,也是我找人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这出戏,是我为姜浣量身定做的。
就在全网都在同情姜浣,大骂渣男的时候,第二段视频被放了出来。
这段视频更加完整。
视频前半段和第一段一样,但后面,却出现了惊人的反转。
在拼死反抗了一阵后,姜浣突然停止了挣扎,和那个男人商量起了价钱。
……事成之后,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还有,你得演得像一点,最好在我身上留下点痕迹,不然之衍怎么会相信
放心吧,我绝对会让你身败名裂,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强奸犯!
视频的最后,是姜浣和那个男人达成了交易,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真相大白。
这根本不是什么猥亵案,而是一场自导自演,意图陷害他人的恶毒戏码。
舆论瞬间反转。
白莲花、心机婊、蛇蝎女人的骂名,铺天盖地地向姜浣砸来。
姜浣的手机被打爆了,她躲在公寓里,吓得瑟瑟发抖。
陆之衍也看到了第二段视频。
他坐在办公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姜浣那张因为算计而扭曲的脸,久久没有说话。
他不是傻子。
他想起了那天姜浣心脏病发,想起了她过去种种看似善良懂事的言行。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他放在心尖上,疼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被她骗了多久
就在这时,他的助理神色复杂地走了进来,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陆总,您要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
助理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
这是三年前,您出车祸那天,医院教堂门口的监控录像。
第8章
陆之衍的手指有些颤抖。
他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张光盘。
他将光盘放入电脑,点开了播放键。
屏幕上,出现了医院教堂门口的画面,画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地辨认出人脸。
视频的开始,是他和姜浣在激烈地争吵。
他记得,那天他发现了姜浣准备撇下他,一个人出国的机票,他愤怒地去质问她。
视频里,姜浣一脸不耐烦,说了几句什么,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她走了。
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陆之衍的心,猛地一沉。
他一直以为,姜浣是被姜澈逼走的。可视频里,根本没有姜澈的影子。
视频继续播放。
就在姜浣离开后不久,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神情变得更加激动和愤怒。
他记得,那是姜澈打来的。
她说:陆之衍,你快去机场。
他当时以为,这是姜澈在向他炫耀,炫耀她成功逼走了姜浣。
他怒火攻心,转身冲出教堂,然后……就是一片混乱。
视频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在他倒在血泊中之后,一个瘦弱的身影冲进了画面。
是姜澈。
她当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脸上满是惊恐和泪水。
她跪倒在他的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然后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着急救电话。
救命!这里有人出车祸了!快来救命!
她的哭喊声,透过屏幕,清晰地传到陆之衍的耳朵里。
原来,第一个发现他,救了他的人,是姜澈。
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恶毒的,害他出事的女人。
而是那个,他醒来后,亲手掐住喉咙,骂她和她的孩子都该死的女人。
陆之衍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关掉视频,颤抖着手,打开了文件袋里的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叠日记的复印件。
字迹娟秀,是他熟悉的,姜澈的字。
【X年X月X日,晴。今天在画室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他笑起来真好看,像夏天的风。】
【X年X月X日,阴。原来他就是陆之衍,是姐姐的男朋友。好吧,风停了。】
【X年X月X日,雨。他出车祸了,成了植物人。姐姐要走了。我给他打了电话,想让他去留住姐姐。可是……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那个电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X年X月X日,雪。陆家来找我了。他们说,只要我嫁过去,为他生个孩子,就能救我爸爸的公司。他们还说,孩子是试管的,用的是他之前存下的……我答应了。陆之衍,对不起。也请你,救救我。】
【X年X月X日,晴。宝宝在我肚子里三个月了。之衍,你快醒来看看他好不好他很乖。】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墨迹晕开,显然是混着泪水写下的。
【他醒了。他说,我和宝宝,都该死。】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了纸上。
陆之衍抬手一摸,满脸都是泪水。
他错了。
错得离谱。
他恨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逼疯了那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过他的女人。
他是个混蛋!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像海啸一样将他淹没。
他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他要去找到姜澈,他要告诉她,他错了,他要跪下来求她原谅。
他用尽了所有的人脉,终于打听到,姜澈今晚会出席一场慈善晚宴。
他赶到晚宴现场,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袭银色的露背长裙,美得不可方物,正端着酒杯,和身边的男人谈笑风生。
那个男人,是顾宴臣。
陆之衍刚想冲过去,就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顾宴臣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澈澈,嫁给我。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聚光灯下,姜澈看着顾宴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慢慢地点了点头。
第9章
我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只看得到陆之衍。
他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穿着一身凌乱的西装,头发散乱,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悔恨,有绝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疯狂。
顾宴臣执起我的手,正要将戒指戴上。
不准!
陆之衍嘶吼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不顾保安的阻拦,疯了一样向我冲来。
宾客们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向两边退开。
姜澈!你不准嫁给他!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顾宴臣脸色一沉,起身将我护在身后,冷声道:陆先生,请你放手。这里不欢迎你。
滚开!陆之衍一把推开顾宴臣,赤红着双眼看着我,澈澈,跟我回去!我们不离婚!我错了,我全都错了!
他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澈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我不是人!我不该那么对你,不该怀疑你……我们的孩子……对不起……
他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京圈太子爷,此刻,就这么当着全城名流的面,跪在我的脚下,哭得像个孩子。
全场一片哗然。
我冷漠地看着他,心脏没有一丝波澜。
陆先生,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你的道歉,太晚了。
我抽出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上面已经留下了一圈红痕。
你所谓的‘真相’,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的悔恨,你的痛苦,都与我无关。
不!有关的!澈澈!他想来抓我的脚踝,被我后退一步躲开。
陆之衍,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杀了我一次,也杀了我孩子一次。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够吗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震,脸上血色尽失。
我……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你让我舔那个碗的时候,在你眼睁睁看着我流血倒下的时候,在你母亲拿着五千万支票让我滚的时候,我姜澈,就已经死了。
我看着他,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现在的我,是钮祜禄·姜澈。你觉得,一个死了心的人,还会回头吗
互联网有梗人这个标签,是我最近才学会的。用在这里,似乎格外合适。
陆之衍彻底愣住了,他不懂什么叫钮祜禄,但他听懂了我话里的决绝。
不……不会的……他疯狂地摇头,澈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我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我把陆家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你的命我轻笑一声,你的命,值钱吗能换回我的孩子吗
他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我亲手掐灭。
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我不再看他,转身对顾宴臣说:我们走吧。
顾宴臣点了点头,牵起我的手。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安静地陪在我身边,把所有的舞台都交给我。
这,就是他和陆之衍最大的不同。
我们从陆之衍身边走过,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我赢了。
我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摧毁了。
我让他尝到了比我当年更深切的痛苦和绝望。
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反而空落落的。
走出宴会厅,坐上车,我一直沉默不语。
顾宴臣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问: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我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飞速倒退。
我不知道。
回到公寓,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第二天,我的助理送来一个加急文件。
是陆之衍的律师送来的。
我打开,里面是一份财产转让协议。
陆之衍将他名下所有的个人资产,包括陆氏集团的股份,房产,现金,全部无条件转让给我。
文件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是一张器官捐赠志愿卡。
他的名字,签在上面。
卡片的背面,是他用颤抖的笔迹写下的一行字。
澈澈,如果我的心,我的肝,我身上所有的一切,能让你哪怕消万分之一的恨。那么,它们都是你的。
第10章
我看着那张器官捐赠卡,看了很久。
上面的照片,还是他三年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笑容明朗,眼神清澈。
像我记忆中,画室里的那阵风。
可风,终究是抓不住的。
我将那份厚厚的财产转让协议,连同那张卡片,一起放进了桌上的碎纸机里。
机器发出嗡嗡的声响,将那些代表着亿万财富和一条性命的纸张,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拿起手机,给陆之衍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你的东西,太脏,我嫌恶心。】
发完,我将他的号码拉黑,删除。
从此,山高水远,永不相见。
三天后,顾Y宴臣陪我去了机场。
真的决定了去巴黎他帮我整理了一下围巾,眼神里满是不舍。
嗯。我点了点头,我想去学画画。把我以前丢掉的东西,都捡回来。
我陪你。他说。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宴臣,谢谢你。但是,我想一个人。
顾宴臣沉默了。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的意思。
我感激他,依赖他,却唯独……没有爱。
经历了陆之衍那场浩劫,我的心已经荒芜,再也开不出爱情的花了。
好。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保重。
说完,我转身,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安检口。
我没有回头。
飞机起飞,穿过云层。
我看着舷窗外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和下面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一片平静。
关于京城,关于陆之衍,关于那些爱与恨,都将成为过去。
后来,我偶尔会从一些财经新闻的边角料里,看到关于陆之衍的消息。
听说,在我走后,他彻底放弃了陆氏集团,将所有股份都转给了他母亲。
听说,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把自己关在曾经我和他住过的那栋别墅里,不见天日。
听说,姜浣因为那场自导自演的丑闻,名誉扫地,被她父亲送去了国外,过得并不好。
听说,陆老夫人后悔了,派人找过我很多次,想让我回去看看陆之衍,都被我拒绝了。
这些听说,于我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八卦。
我的生活,在巴黎,翻开了新的篇章。
我进入了最好的美术学院,每天背着画板,穿梭在塞纳河畔,卢浮宫里。
我画阳光,画星空,画每一个我觉得美好的瞬间。
我的画,不再有压抑的色彩,变得明亮而温暖。
三年后,我举办了自己的个人画展。
画展的名字,叫《新生》。
开幕式那天,顾宴臣来了。
他比以前更成熟稳重,看我的眼神,依旧温柔。
他站在我那幅名为《夏日》的画前,看了很久。
画上,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午后的阳光下,对我微笑。
还想着他顾宴臣轻声问。
我摇了摇头,笑了。
不。我只是在跟我的过去,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画里的少年,是我记忆中美化过的陆之衍。
我把他画出来,不是因为留恋,而是为了放下。
画展结束后,我和顾宴臣并肩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
落日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澈澈,他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三年了。你的心,可以为我空出一个小小的位置了吗
我看着他满是期盼的眼睛,没有说话,而是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或许,爱很难。
但,尝试着去爱一个一直爱着自己的人,并没有那么难。
至于陆之衍。
他将在他亲手建造的地狱里,用余生,为我们的孩子,和我死去的爱情,忏悔。
这,就是他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