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入目是医院的天花板。
钟叙白动了动手指,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的痛。
屋内空荡荡,没有任何人。
他苦涩地扯开嘴角。
之前,他整理文件时犯了低血糖,栽倒在地,谢若姗便吓得发病,死死守在他床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醒来后的一个月,她便守了他一个月,连睡觉都要搬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固执地盯着他。
而现在,她却连一丝目光都没有给他。
护士神色怜悯,“谢小姐要守着季先生,你的医生被调走了,一会儿就回来……”
钟叙白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出院回家后,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院中央,燃着一团火,其中烧着的布料分外眼熟。
钟叙白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衣柜空了大半,他与谢若姗的结婚合照,曾经为她制作的手工,以及母亲留下的半箱遗物,都不见了。
“我的东西呢?”他抓住管家的胳膊,声音发颤。
管家回道:“小姐让都烧了。”
钟叙白冲到院子里,母亲的照片正被火焰蚕食。
瞬间,他双目赤红,疯了似的去扒拉灰烬。
双手被烫的通红,却被人一把按住,硬生生拖走。
钟叙白扒着地面,双目猩红,“放开我,那是我妈的东西。”
谢若姗站在身后,声音冰冷,“脏。”
“那是我妈的遗物!”钟叙白挣扎着,“谢若姗,你凭什么烧了它们?”
“季医生说,你的东西会带坏我。”她松开手,后退半步,从口袋里摸出消毒湿巾擦着手,“你碰过的,都脏。”
她那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动作,钟叙白的心脏仿佛也被那湿巾反复摩擦,疼得发麻。
他踉跄地后退,忽然脚下踩到柔软,下意识回头,地上堆着一团深色的东西,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是阿福的皮。
阿福是他三年前捡的流浪狗,也是唯一能让谢若姗放松警惕的动物。
昨天出门前,它还摇着尾巴用毛茸茸的头蹭他的手心。
“阿福……”他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你把它怎么了?”
谢若姗瞥了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它咬季医生。”
“所以你就杀了它?”钟叙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以前明明会蹲在地上看它晒太阳,你说你很喜欢它……”
这三年,每当他面对自闭症的谢若姗要坚持不下去时,都是阿福在一旁安慰他。
一千多个日夜,是阿福在一旁陪他度过。
昨日临走前,他明明还答应给它买最新的兔子玩具,他还答应它要去湖边公园遛弯。
明明只是一天,她怎么能杀了它?
“季医生说,”她打断他,眉头微蹙,目光陌生而又冰冷,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它很脏,要清除。”
“清除?”钟叙白喃喃着,心口密密麻麻翻着痛,“那我呢?你是不是也想把我一起清除掉?”
他猛地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想问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心。
那是阿福啊,会跳下水救她的阿福啊!
可下一瞬,就被她狠狠推开。
“别碰我!”谢若姗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跳开,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恶心!”
钟叙白被推得后退,后腰撞在假山,疼得倒抽冷气。
季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眉头紧锁,“钟叙白你怎么能打若珊?她就算有自闭症,也不能让你这么欺负啊!”
他将谢若姗护在身后,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没事了,我在呢。”
又对着钟叙白厉声呵斥,“来人,把这个欺负小姐的人关起来!”
下一瞬,两个保镖冲进来,架住钟叙白的胳膊,将人往地下室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