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衍忽地起身离开,在推门进来时,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子。
“阿瑶,你看。”他将匣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里面整齐码着十几样物件,半枚烧得焦黑的同心结被小心拼粘好,外面裹着层薄银;
一支断了的木簪重新接好,簪头镶了粒珍珠;
甚至还有当年她在岭南为他绣的帕子,烧破的地方被人用金线细细补成了朵山茶。
“你走之后,我把这些都找回来了。”
傅时衍拿起那半枚同心结,指尖抚过焦黑的痕迹,
“烧坏的我就补,断了的我就接,就像我们……也能重新开始,对不对?”
林云瑶别过脸,声音冷得像冰。
“不必了。这些东西,早在被烧毁的那一刻,就该烟消云散了。”
“不会的。”
傅时衍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的圣旨,摊在桌上,旁边还放着枚小巧的玉印,
“这是封后圣旨,你盖个章,我们就昭告天下。礼部已经在准备大典,十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我不盖。”
林云瑶后退半步,后腰抵着冰冷的妆镜台。
“我是沈惊寒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是你的皇后。”
傅时衍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那枚玉印按在她掌心。
“盖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阿瑶,别逼我用强的!”
林云瑶拼命挣扎,玉印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他,傅时衍按着她的手,重重地盖在圣旨末尾。
朱红色的印记像一滴凝固的血,刺得她眼睛生疼。
“很好。”
傅时衍松开手,拿起圣旨满意地看着,
“等大典结束,你就会明白,只有留在我身边,你才能得到最好的。”
他转身对门外喊道。
“传旨礼部,封后大典务必隆重,不得有半点差错!”
太和殿上,朝会气氛诡异。
群臣看着御座上容光焕发的帝王,想起忠勇侯府满门抄斩的惨状,纵使对册封罪臣之女为后心存不满,也只敢低头默不作声。
“陛下,臣有本启奏。”
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沉寂,沈惊寒穿着一身青布长衫,从朝臣队列中走出,手中高举着一卷红绸。
“沈惊寒?”
傅时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竟敢闯宫?”
“臣并非闯宫,而是奉旨面圣。”
沈惊寒将红绸高举过头顶,
“此乃臣与林氏云瑶的合婚庚帖,陛下强夺人妻,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庚帖上的生辰八字墨迹犹新,旁边还盖着苏州府的官印,足以证明二人的夫妻之实。
群臣哗然,却没人敢出声附和。
“放肆!”
傅时衍猛地拍案而起,龙椅扶手被他捏出深深的指痕。
“来人!将这狂徒拖出去斩了!”
侍卫们蜂拥而上,沈惊寒却挺直脊背,目光平静地看着御座。
“臣若死能换陛下放云瑶自由,死亦无妨。”
就在侍卫的刀即将落下时,殿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住手!”
林云瑶挣脱宫女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进太和殿。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发髻散乱,显然是匆忙赶来。
“傅时衍,你放了他!”
她扑到沈惊寒身前,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
“要杀就杀我,别碰他!”
“阿瑶,你……”
傅时衍看着她护着沈惊寒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万千钢针穿刺,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不是想让我当皇后吗?”
林云瑶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决绝。
“我答应你。但你必须放了沈惊寒,让他平安离开京城。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她说着,抓起旁边侍卫腰间的长剑,抵在自己颈间。
锋利的剑刃划破皮肤,渗出一丝血珠。
“阿瑶!”
傅时衍失声喊道,眼中满是惊恐。
“别冲动!我放他走,我放他走就是!”
他怎么能让她死?他费了这么大功夫才把她找回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放他出城,不准任何人阻拦。”
傅时衍对侍卫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和绝望。
沈惊寒看着挡在身前的纤细身影,眼眶微微发红,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林云瑶用眼神制止了。
沈惊寒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太和殿。
殿内恢复了死寂,傅时衍看着林云瑶颈间的血迹,心口又痛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