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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自己的伤,都在最好的医疗护理下缓慢恢复,但心里的创伤却始终无法治愈。
聂司寒几乎寸步不离。
他处理公务在我病房,接电话在我病房,甚至休息也只是在我床边的沙发上合眼片刻。
他带来的亲兵守住了整层楼,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第三天,外面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争吵声。
“让我进去!我就看她一眼!我知道我错了!司寒,你让我跟曦曦说句话!”是许远洲。
聂司寒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替我掖好被角,声音温柔:“我出去处理一下。”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
听到外面陡然拔高的争执声。
“聂司寒!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我的妻子?!那是我的老婆!”
“妻子?在你决定用她的命、她儿子的血去喂那条畜生的时候,她就不是了。许远洲,这里不欢迎你,滚。”
“我那是被蒙蔽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救我的真的是她!我现在知道了,我来道歉!我来弥补!曦曦!曦曦你听我解释!我真的知道错了!”许远洲不顾形象地大喊。
聂司寒显然没了耐心:“警卫,请许先生离开。如果他再靠近这层楼,按擅闯军事禁区处理,可以直接动用武力。”
一阵混乱的推搡和许远洲不甘的吼叫声渐渐远去。
病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聂司寒走了回来。
我缓缓睁开眼,声音因为舌头的伤还有些含糊,但足够清晰:“以后不要让他进来。”
聂司寒眼神一软,坐回我床边:“好。”
但许远洲并没有放弃。
他进不来,就开始无休止地打电话到病房座机,送各种各样的礼物、鲜花、道歉信,甚至把他名下几乎所有房产、股份的转让文件都送了过来,声称要补偿我。
聂司寒直接掐断了电话线。
至于那些礼物和文件,他看都没看,征求我的意见后直接让警卫原封不动地丢了出去。
有一次,聂司寒推着轮椅带我去做复查,在走廊的窗户边,我无意中向下瞥了一眼。
许远洲竟然就站在医院大楼下的空地上,仰着头,痴痴地望着我所在的楼层。
几天不见,他憔悴得脱了形,胡子拉碴,西装皱巴巴的,哪里还有从前半点京市顶级权贵的风采?
他看到我,眼睛猛地一亮,疯狂地挥手,似乎在喊我的名字。
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漠然地移开,还轻拉了拉聂司寒的袖口,示意他推我离开。
聂司寒冷冷地扫了楼下一眼,然后推着我转身,用身体隔绝了那道令人作呕的视线。
哪怕咏鹅是最好的药,请的是最好的医生,我的恢复期依旧很长,聂司寒也极尽耐心。
他会仔细地询问医生我的每一项进展,会笨拙却小心地帮我调整枕头,会在夜里因为我一个轻微的翻身而立刻惊醒查看。
有时我会做噩梦,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
他总是第一时间握住我的手,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低声安抚:“没事了,曦曦,没事了,我在。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和小澈。”
这些片段,不知怎么的,都传到了许远洲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