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的新婚丈夫有个奇怪的癖好。
他喜欢收集人形模特,他说那些模特是他安静的朋友。
我只当是艺术家的怪诞情趣。
直到我发现他每晚都会在地下室待很久,跟模特们说话,为她们调整姿势。
昨晚,我被一阵冰冷的触感惊醒,发现丈夫正站在床边,像摆弄模特一样僵硬地扭动我的手臂。
01
我猛地睁开眼,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被强行咽了回去。
丈夫陈默站在床边,月光勾勒出他僵硬的轮廓。
他正扭动着我的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就像在调试一件精密的模型。
他的眼睛没有焦点,越过我,看向房间里空荡荡的角落。
一种近乎炫耀的、梦呓般的低语从他嘴里飘出。
你们看,这件新的藏品,皮肤的质感是不是比之前所有都好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她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我浑身僵硬,手心出汗。
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我用尽全力挣脱他的钳制,翻滚到床的另一侧。
陈默!你看清楚!是我!
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尖锐刺耳。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我的声音从某个遥远的世界拽了回来。
他茫然地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的手,眼神中的空洞和迷离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困惑。
小雅我……我怎么了
我蜷缩在床角,指着他,嘴唇不住地颤抖。
你刚才……你刚才把我当成你的那些模特了!
陈默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是一个有些孤僻的艺术家。
我们唯一的矛盾点,就是他的那个癖好。
他喜欢收集真人大小的人形模特,甚至把我们新家的整个地下室,都改造成了他的展厅。
他说,那些模特是他安静的朋友。
我只当那是艺术家独有的怪诞情趣,毕竟除了这个,他对我体贴入微。
可后来我发现,他每晚都会在地下室待上很久。
有时我半夜下楼喝水,能听见他轻柔地跟那些模特说话,给她们梳头,调整姿势,仿佛在照料一群沉睡的爱人。
我曾为此跟他争吵过,但他只是苦涩地笑笑,说那是他寻找灵感的方式。
今晚发生的一切,却彻底击碎了我所有的自我安慰。
他说的新的藏品,说的彻底安静下来,分明指的就是我!
如果我没有醒来,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是不是会把我搬进那个冰冷的地下室,让我成为他那些朋友中的一员
我死死盯着他,这个同床共枕的男人,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和危险。
陈默,我们必须谈谈,你得把那些东西处理掉!
02
陈默没有反驳,只是坐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
第二天,他以前所未有的坚决态度,处理了这件事。
他没有扔掉那些模特,而是买了一把巨大的铜锁,亲手将地下室的门从外面锁死。
然后,他把那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交到我手里。
小雅,钥匙你拿着,这是唯一的一把。
他眼中有深深的血丝,神情疲惫又真诚。
我发誓,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再踏进那里一步。对不起,吓到你了。
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我心里的防线松动了。
也许,他真的只是压力太大,做了一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噩梦。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果然信守承诺。
他不再去地下室,下班后就陪着我看电影,或者研究菜谱,努力扮演一个完美的丈夫。
我们家里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甜蜜。
直到一周后的傍晚,小区业主群里的一则消息,打破了这份宁静。
【寻人启事:有没有人看到过12栋的王阿姨从昨天下午出去遛弯就没回来,家里人都急疯了!】
王阿姨我认识,就住我们隔壁楼。
前阵子因为院子里的树枝修剪问题,还和陈默在楼下大声争执过。
我当时还劝陈默,邻里之间没必要这么较真。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又过了两天,警察找上了门。
王阿姨的尸体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公园被发现了。
警察看着陈默,语气公式化但充满了审视。
陈先生,据我们调查,你和死者王秀梅在案发前有过激烈争吵,是吗
我立刻解释:警察同志,那只是邻里间的小摩擦,早就没事了!
警察没理我,继续盯着陈...默。
我们还想问一下,王秀梅的尸体被发现时,姿势非常奇特。她被人摆放在公园的长椅上,身体僵直,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睛睁得很大,就像……
警察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就像一个被刻意摆放好的人偶。
03
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人偶。
这个词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我刚刚愈合的恐惧之中。
我猛地扭头看向陈默。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警察说:我先生那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没有作案时间。
警察记录了我们的说辞,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最后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陈默的身体软了下去,瘫坐在沙发上。
许久之后,他颤抖着开口。
不……不是我,小雅,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我看着他惊恐万状的脸,心里乱成一团。
理智告诉我,陈默没有理由杀人,但王阿姨诡异的死状,又和他那晚的异常行为诡异地重合。
这件事在小区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死者的家属在小区里闹得天翻地覆,指名道姓地咒骂陈默是杀人凶手。
流言蜚语像潮水一样涌来,我们一出门,就能感受到邻居们探究和恐惧的目光。
人心惶惶。
晚上,我和陈默在餐厅吃饭,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突然。
哐当。
一个盘子被重重地摔在我们桌上,油渍溅了我们一身。
我抬头,看见王阿姨的儿子正双眼赤红地瞪着陈默。
你这个变态杀人狂!我妈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她!
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陈默一言不发,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我忍无可忍,站起来挡在陈默面前。
你说话要有证据!警察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在这里血口喷人!
证据王阿姨的儿子冷笑,全小区谁不知道他喜欢玩那些假人!把我妈也当成假人来摆弄,这种变态事除了他还有谁干得出来!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陈默的鼻子。
我告诉你们,警察已经查到线索了!他跑不掉的!
陈默听见这话,身体剧烈地一抖。
他猛地推开我,像逃一样冲出了餐厅。
我看着他仓皇的背影,一种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回到家,我看见陈默正在疯狂地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
他没理我,最后从一个旧画夹里抽出一沓素描。
画上的,全都是王阿姨。
各种姿势,各种角度,画得栩栩如生。
只是每一张画上,王阿姨的眼睛都被涂成了空洞的黑色,身体线条僵硬得如同木偶。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画这些。
陈默终于崩溃了,抱着头痛哭。
我控制不住!我一跟她吵完架,脑子里就全都是她僵硬的样子!我只能把她画下来,画下来就舒服了……
我看着那些画,只觉得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的闺蜜,肖琳。
小雅,你快看新闻!王阿姨的案子有进展了!警方查了监控,发现案发当晚,王阿姨的儿子根本没有离开过家,他有重大嫌疑,已经被带走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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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死寂。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推送,又看看眼前抱着头痛哭的陈默,脑子一片空白。
我用最后一点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默,你听,警察抓到嫌疑人了,不是你,和你没关系……
我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可是那些画……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自我厌恶,我为什么会画那些东西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我抢过他手里的画,几下撕得粉碎。
画了又怎么样这只能证明你讨厌她,不能证明你杀了她!现在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把他紧紧抱住,感受到他身体剧烈的颤抖。
这一晚,我们谁都没有睡。
第二天,我特地请了假陪着陈默。
为了让他散心,我提议去逛逛他最喜欢的古玩市场。
他一开始很抗拒,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
阳光下,陈默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些。
他开始给我介绍那些小玩意儿的历史和趣闻,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容。
我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陈默被一个摊位吸引了。
那是一个卖微雕的摊子,摊主正在用刻刀雕琢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象牙人像。
陈默看得入了迷。
小雅,你看,多精细啊。
他拿起一个成品,那是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仕女,五官清晰,神态生动。
摊主笑着说:这位先生好眼力,这门手艺现在可没多少人会了。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要不要试试
陈默的眼睛亮了。
他说,这种极致精细的雕刻,或许能让他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
他当场买下了一整套工具和材料。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摩挲着那些小巧的刻刀,脸上是久违的专注和痴迷。
我以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无害的寄托。
可我没想到,这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三天后的夜里,我迷迷糊糊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我拿起手机一看。
凌晨两点。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大半夜的,谁会来敲我们家的门
陈默也被吵醒了,他警惕地坐起来,示意我不要出声。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急不缓,一下,又一下,敲在死寂的夜里,也敲在我的心上。
谁……谁啊……
我颤抖着问。
门外静了片刻,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肖琳。
小雅,是我,你快开门!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惊恐。
我连忙下床去开门。
门开的瞬间,肖琳一下子扑了进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怎么了
我看见她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哆嗦。
她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
死人了!又死人了!她抬头,颤抖着说,是王阿姨的儿子,他……他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室里。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话说完。
他的手脚……全都被人卸下来了,摆得整整齐齐,就跟……就跟那些等着组装的玩具零件一样。
05
啊!
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陈默猛地起身,冲过来扶住我。
我看着肖琳,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陈默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怎么会……
肖琳哭着说:我听说他这两天被放出来了,说是证据不足。没想到……小雅,我好怕,这到底是谁干的
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
王阿姨的儿子,死状是被拆开的零件。
而陈默,刚刚迷上了需要精细组装的微雕。
这个联想让我不寒而栗。
肖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看陈默,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但很快又掩饰过去。
她拉住我的手。
小雅,不管怎么样,你这几天千万要小心。要不……我搬过来陪你住吧
不用了。陈默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会保护好小雅。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暗涌。
肖琳没再坚持,又安慰了我几句,才惊魂未定地离开。
她走后,陈默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
肖琳,好像很关心你。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当然关心我。
陈默没再说话,只是久久地站在那里。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陈默每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他说他在专心研究微雕,不想被人打扰。
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眼神总是飘忽的。
我好几次想跟他谈谈,但他都以需要静心创作为由,把我拒之门外。
我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再次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这天早上,我送陈默出门上班后,终于没忍住,用备用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
书桌上,散落着各种微雕工具和半成品。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拉开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在抽屉的最深处,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盒子。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堆小小的、雕刻好的人体部件。
手,脚,躯干,头颅。
每一个都雕刻得无比精细,甚至连指甲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而在这些部件旁边,放着一张设计图。
图上画着一个完整的人偶,姿势和神态,竟然和死去的王阿姨的儿子一模一样。
我吓得把盒子打翻在地,那些小零件散落一地。
我猛地站起来,转身就想跑,可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是陈默的外套。
我捡起外套,一个东西从口袋里滑了出来。
是一串钥匙。
其中一把,是地下室的黄铜钥匙。
他说过,那是唯一的一把,已经交给了我。
那么,这一把是哪里来的
我拿着那串钥匙,颤抖着走向地下室。
我的那把钥匙,明明还放在我的床头柜里。
06
这一次死的,是王阿姨的儿子。
他被发现时,尸体被整齐地分解,如同等待拼装的模型。
我站在地下室门口,手里攥着那把多出来的钥匙,心脏狂跳。
恐惧和好奇在我心中拉扯。
最终,我还是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
尘封的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塑料味道的冷气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扫过。
那些人形模特,依旧静静地站在原来的位置。
有的穿着华丽的礼服,有的穿着日常的便装,姿势各异,脸上都带着僵硬的微笑。
光线扫过她们空洞的眼睛,让我头皮发麻。
我一步步往里走,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在展厅的最深处,有一个被黑布盖住的东西。
我走过去,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黑布。
黑布下面,是一个新的模特。
一个男性的模特。
他穿着一身工装,和王阿姨儿子死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模特的四肢被拆卸下来,整齐地摆放在身体两侧,就和警方描述的现场一模一样。
我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地下室,重新把门锁好。
我冲进书房,把那把钥匙和那盒微雕零件狠狠地摔在桌上。
晚上,陈默回来了。
他看到桌上的东西,愣住了。
小雅,你……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根本就配了钥匙!你每晚都下去地下室!王阿姨的儿子,是不是你杀的!
陈默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杀人凶手,对吗
不然呢我冷笑,你告诉我,那个模特怎么解释!那些零件怎么解释!
那只是艺术!是我对死亡的理解!
放屁!
我这一声怒吼,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陈默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痛苦、震惊、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茫然。
我没有……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小雅,我只是……我只是把脑子里的想法做出来,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就可以去杀人吗
我一步步后退,离他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会传染的病毒,王阿姨和你吵架,她就死了,死得像个人偶。她儿子骂你,他也死了,死得像个要被拼装的零件!现在你告诉我,这都是巧合都是你的艺术
我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每一个字都像刀子。
陈默痛苦地闭上眼,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无力辩解在我听来,就是最可怕的默认。
我再也无法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房子里待下去。我抓起手机和钱包,疯了一样地冲出家门。
深夜的冷风吹在我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因为我的心已经冻成了冰。
我该怎么办报警吗
我拿出手机,手指悬在110三个数字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他是我的丈夫,是我曾经深爱的人。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是肖琳打来的。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通。
小雅你在哪我听你声音不对劲!
肖琳……我泣不成声,我……我好像发现凶手是谁了……
是不是陈默我就知道是他!肖琳的声音瞬间变得急切,你别怕,你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
我在小区门口,我刚从家里跑出来……
你千万别回去!肖她在那头果断地说,你听着,他能把王阿姨的儿子拆成那样,就证明他已经彻底疯了。你现在立刻来我家,我这里最安全!
拆成那样……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某个被我忽略的细节瞬间被无限放大。
我记得很清楚,肖琳那天晚上跑来告诉我王阿姨儿子死讯时,用的是卸下来、玩具零件这样的形容。
而警方和新闻通报里,为了避免恐慌,只用了尸体被分解这种官方说辞。
拆这个字,如此口语化,如此精准,就好像……她亲眼见过一样。
一股比刚才发现陈默秘密时更深的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强压着心头的巨浪,试探着问:肖琳,你是怎么知道……他被‘拆开’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那两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啊,肖琳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得可难听了。
小雅你别想那么多了,快到我这儿来,我给你煮点热的压压惊。
挂了电话,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我回想起和肖琳认识以来的种种。
她是我在一次画展上认识的,是一名自由艺术评论人!
她说她很欣赏陈默的才华,觉得他是个不被世人理解的天才。
她总是在我面前夸赞陈默的艺术天赋,甚至在我抱怨陈默沉迷模特时,她还劝我:艺术家嘛,总有些怪癖,这正是他才华的证明啊。
她还说过:死亡才是艺术的最高形式。
有次在她包里发现一本有关人体塑形的书,她说她在进修学习准备发展副业。
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告诉我第一手消息,引导我的情绪,将我所有的怀疑都推向陈默。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我没有去肖琳家,而是打车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区里最大的艺术用品商店。
因为我想起,陈默买那套微雕工具时,肖琳也在场。当时她还笑着说:真巧啊,我也正想买一套新的刻刀呢。
商店正要关门,我跟关门的小哥哥说,我的东西掉在可能掉在了店里,我谎称自己是美术系的学生,有急用,塞给了他几百块钱。
小哥哥调出了昨天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身影,买走了一套和陈默一模一样的微雕工具,还有一盒象牙材料。
她付钱的时候,不经意地抬了一下头。
那张脸,是肖琳。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我颤抖着手,给陈默发了一条信息:无论你信不信我,来肖琳家,快!
然后,我拨通了肖琳的电话。
肖琳,我想通了,陈默太可怕了,我不敢一个人待着,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好,你快来,我等你。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关切。
我来到肖琳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肖琳热情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别怕,有我呢。
我走进她家,客厅的布置和往常一样温馨。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点点头,在她转身的瞬间,目光扫过她家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我以前从没进去过。肖琳说,那是她的私人创作空间,不喜欢别人打扰。
肖琳,我叫住她,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吗
当然,就在走廊尽头。
我走进走廊,经过书房时,我假装脚下一滑,身体撞在了门上。
门没有锁。
门开了一条缝,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和油彩混合的气味飘了出来。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我永生难忘。
那不是书房,那是一个真正的工作室。
墙上挂满了各种解剖图,以及……陈默的照片。有他工作的侧脸,有他深夜站在地下室门口的背影,全是偷拍的。
房间中央,是一个工作台,上面摆着一套和我家书房里一模一样的微雕工具。
而在工具旁边,放着一个尚未完成的微雕人偶。
那人偶穿着我的同款睡衣,长发披肩,五官……赫然是我的模样。
你都看到了
肖琳的声音在我身后冷冷响起。
我猛地回头,看见她站在门口,脸上再也没有了伪装的温柔,只剩下一种疯狂的、灼热的迷恋。
为什么我声音发颤。
为什么她笑了,笑得癫狂,因为他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他的艺术充满了对死亡最极致的想象!可是他太懦弱了,他只敢对着那些没有生命的塑料疙瘩发泄他的才华。是我,是我在帮他!我在帮他完成他真正的作品!
她一步步向我逼近。
呵呵,小雅,你知道吗我主动接近你伪装成热情闺蜜,实则为了接近陈默,观察他的创作。
我发现陈默的人形模特癖好与我父亲的非常相似,我父亲是一位医学教授兼雕塑爱好者,痴迷于创造完美人体艺术,所以我相信陈默是唯一能理解我们艺术观的天才。
我发现陈默的作品里……缺了一点‘生命感’。王阿姨是他作品的第一个灵感,真正的艺术必须结合生命与死亡,我只是帮他实现了。
她儿子侮辱他,我就用他最新的创作方式,回敬了一件作品!我们是天造地设的搭档!只有我才懂他!
你这个疯子!
我疯肖琳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真正疯的是这个不懂欣赏的世界!而你,小雅,你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却也是他最大的束缚。只要你彻底安静下来,他就能毫无顾忌地创作了。就像他那晚说的一样,一件完美的、新的藏品。
只有我才能成为陈默唯一的知己!
她从背后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刻刀。
就在她朝我扑过来的瞬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陈默双眼赤红地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死死地挡在我面前。
不准你碰她!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愤怒,如此充满力量。
肖琳看到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病态:你看,你还是来了。你心里其实是渴望的,对不对我们一起,把她变成我们最杰出的作品!
闭嘴!陈默怒吼着,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狠狠地砸了过去。
肖琳被砸倒在地,警察也在这时冲了进来。
一切都结束了。
几个月后。
家里的地下室被彻底清空,墙壁刷成了温暖的米白色,改造成了一个明亮的画室。
里面没有一个人形模特,只有画架和画布。
陈默不再画那些阴郁的人像,他开始画风景,画阳光,画我们一起养的猫。
他的画里,重新有了色彩。
那天,阳光正好,我靠在他怀里,看着他为一幅向日葵画上最后一笔。
对不起,小雅,他放下画笔,紧紧抱住我,我的世界太灰暗,差点把你也拖了进去。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
不,是你的世界,照亮了我。
我知道,那些伤疤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我们也终于从那场无边的噩梦中,牵着手走了出来。
走向有光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