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整了整衣领,也跟了上去。
他要亲眼看着这件事了结。
而另一边,燕军入城,耿炳文的心在滴血。
可他不能死在这里。
“将军!西门!西门守备最弱,我们从那边冲出去!”
亲兵队长双目赤红,他一刀砍翻一个冲上来的燕军小校,用身体死死护住耿炳文。
耿炳文没有犹豫。
作为宿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抵抗毫无意义。
保存有用之身,回到南京。
“走!”
他一声令下,身边仅剩的百余名亲兵爆发出最后的血勇。
组成一个锥形阵,以耿炳文为核心,疯狂地向西门方向凿去。
路上到处都是溃兵,他们丢盔弃甲,神情麻木,与燕军的凶悍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这份混乱,到是成了耿炳文最好的掩护。
西门城楼近在眼前。
那里的守军早已溃散,城门大开。
耿炳文心头一松,胯下战马仍在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才刚刚涌起。
可城门外两侧的密林中骤然冲出来许多黑衣之人!
“保护将军!”
亲兵队长凄厉大吼,声音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一支短矢,从他眼眶射入,贯脑而出。
他脸上的惊骇凝固,直挺挺地从马上摔了下去。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
数十名暗卫司成员从溃逃的人群中暴起发难。
他们身着与南军溃兵别无二致的破烂甲胄,眼神却亮得吓人。
一个照面,耿炳文外围的护卫便被屠戮殆尽。
他们甚至没看清敌人从何而来,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耿炳文瞳孔骤缩,他没有燕王麾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支可怕的力量!
“结阵!保护将军!”
剩下的二十余名亲兵,是真正的百战精锐。
他们迅速反应过来,将耿炳文团团围在中央,长刀出鞘,背靠背,警惕地盯着四周。
周悍提着一柄沾血的环首刀。
没有看那些如临大敌的亲兵,目光径直落在耿炳文脸上。
“耿将军,我家司主有请。”
“你家司主?是燕王朱棣?”
周悍摇了摇头:“你到了就知道了。”
“跟他走,或者我们带你的尸体走。”
“放肆!”
一名亲兵怒喝:“燕贼的走狗,也敢在耿将军面前狺狺狂吠!”
话音未落,周悍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那名亲兵只觉眼前一花,喉间一凉。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一股温热的液体。
一刀封喉,剩余的亲兵无不骇然。
耿炳文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
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那是太祖皇帝亲赐的宝剑,象征着无上荣光。
可此刻,这柄剑却带不来半分安全感。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周悍没有回答,他只是挥了挥手。
四周的暗卫司成员,便开始收紧包围圈。
肃杀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树林深处,百步之外。
江澈静静立于一棵古树的枝干上。
周悍的行动,分毫不差,完美执行了他的每一个指令。
他看着被围困的耿炳文,这位大明宿将此刻就像一头被狼群包围的雄狮。
虽已迟暮,虽陷绝境,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