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两!
鱼公公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这下,他是真的有点心惊了。
耿炳文的手笔,未免也太大了!
这几乎是他贪墨十年才能攒下的身家!
耿炳文不是怕自己告状,而是怕自己把案子查下去,查出什么真正要命的东西!
所以才不惜血本,也要封住自己的嘴!
对!一定是这样!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天大的把柄!
“嗯算他识相。”
他没再多说,只是一个眼神,旁边的心腹校尉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双手将那十万两银票接了过来塞入怀中。
鱼公公重新挺直了腰板,感觉刚才在郭府里丢掉的颜面和尊严,全都回来了。
他瞥了一眼郭府大门的方向,耿炳文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哼,缩头乌龟。”
他低声啐了一口,一甩袖袍,志得意满地转身。
“我们走!把王德的尸首和卷宗看好了,这可是咱们的功劳!”
一行人簇拥着他,浩浩荡荡地离去。
鱼公公走在最前面,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仿佛已经看到回京之后,自己在新主面前领赏的得意模样。
江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直到那尖细的嗓音彻底消失在街角。
他缓缓转身,面向郭府。
郭府的大门不知何时又打开了。
苏清欢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正远远地看着他。
鱼公公以为自己抓住了耿炳文的把柄,拿到了封口费。
他却不知道,那十万两银票,每一张,都出自燕王府在北平的私库。
每一张的编号,都早已被锦衣卫记录在案。
十万两,买一条内行厂提督太监的命,再顺藤摸瓜,把他在京中的党羽一网打尽。
更重要的是,这十万两下去,到时候得知是耿炳文给的。
直到鱼公公那一行人彻底变成远方的一个黑点。
江澈才收回目光。
郭府朱红的大门内,苏清欢正静静倚着门框。
一双美目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探寻,几分惊叹。
她看着江澈一步步走上台阶,从门外的阳光走进门内的阴影里。
光影在他身上切割,让他那张本就冷峻的脸庞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真是好手段。”
苏清欢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由衷的佩服。
“十万两,就让鱼大总管心满意足地领着一口黑锅回京,这笔买卖,做得太值了。”
她本以为今日必有一场血战,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谁能想到,江澈三言两语。
几沓银票,就兵不血刃地化解了死局。
不仅化解了,还顺手给耿炳文挖了一个天大的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计谋了,这是对人心的精准拿捏。
江澈走到她面前,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开口。
“还不够。”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鱼怀恩这种人,贪婪且多疑,光是钱,只能让他暂时闭嘴,却不能让他死心。”
苏清欢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穿过前院,走向府邸深处。
她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
“燕王府私库的银票,每一张都有暗记和编号,锦衣卫的档案里存着底根。”
“鱼怀恩得了这笔横财,以他的性子,回京后必定大肆挥霍,购置田产豪宅,收买人心,他越是张扬,就死得越快。”
“到时候,锦衣卫只需顺着银票的流向一查,就能查出这笔钱来自耿炳文的馈赠。”
江澈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行贿内廷总管,意图谋反。这个罪名,耿炳文背得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