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谈话不算长,约莫半个小时,陆宁出了茶室。
她呼了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拎着包包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心底有些乱,她漫无目的逛了逛。
同一时间,机场的通道外。
裴时礼刚下飞机,便径直坐进了等候在外的车里,“去陆宁的公寓。”
他沉声吩咐司机,嗓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疲惫。
昨晚挂断陆宁的视频后,他还是没忍住看了到法国的机票,几乎一夜没睡,处理了几个紧急文件后,他一早就赶去了机场。
最命苦的还是陈特助,今天好几个行程是一早就定好的,有几个关乎重要的合作。
但老板一句推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挨个给合作方打电话,赔着笑脸解释协调,额角的汗就没停过。
裴时礼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不似他表面那样的平缓。
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公寓,想着给她惊喜,怕被察觉,他没问过多的问题。
到陆宁的公寓还有一段时间,在飞机上没睡好,裴时礼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缓缓闭上眼养神,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
车子快要到陆宁的公寓楼下时,道路的两边都种满了法国梧桐树,宽大的叶片在风中簌簌作响,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车轮转动一路向后流淌。
裴时礼睁开眼,随意扫向外面的视线突然顿住。
前面梧桐树下的纤细背影太过熟悉,她今天穿着是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被风一吹,衣摆轻轻晃着,像一片落在枝头的云。
“开慢点。”裴时礼吩咐司机。
没直接停下,他拿出手机拨陆宁的电话。
他看到她停下步子从包里拿出手机,车子和她堪堪擦过的时候,裴时礼看到她精致的眼尾在看到手机时上扬了些。
接到他的电话是让她开心的,这个认知让裴时礼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高兴。
“喂?”陆宁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带着点被风吹过的微哑,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裴时礼望着后视镜里那个站在梧桐树下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逛完街了?”
“嗯,快要到公寓了。”这会儿国内时间是晚上,她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裴时礼:“没有,我等人吃。”
陆宁:
“你今天有应酬?”
“不是应酬。”
“约的你朋友?”
“不是朋友。”是老婆。
陆宁闻言眸色微顿,不是应酬,不是朋友,那是谁?
她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见裴时礼没主动说,便没再问。
车子已经缓缓停在公寓楼侧面的树荫下,裴时礼没下车,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陆宁。
他问她:“不是逛街吗?怎么什么都没买?”
想到什么,陆宁嗓音有点蔫蔫的:“逛完回来又出去了趟,刚刚”
等等!
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都没买?
陆宁停下脚步,像是有预感般,她突然看向停在她公寓楼下的一辆黑色轿车。
心跳不自主加快,握着手机都指尖都没有发麻。
心底觉得不可能,但某个角落又在希冀。
那辆黑色轿车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可陆宁的心跳已经像擂鼓般响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手心沁了些薄汗,不是没有收到过惊喜,她在法国留学时,蒋语嫣和陆怀枫他们也有空就会来看她。
但从没今天这样的心情。
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十个小时的飞机,她从没想过裴时礼会来找她。
喉间有些发涩,她问话筒那边的人:“裴时礼,你在哪儿?”
听出她嗓音里的异常,裴时礼软着声:“你想我在哪儿?”
风卷起梧桐叶掠过陆宁的脚踝,她望着那辆黑色轿车,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我想你出现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咔嗒”的一声。
陆宁看着黑车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一双笔直长腿最先落地。
呼吸都滞了半拍,陆宁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跨越万里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裴时礼从车里走出来,深灰色衬衫被风掀起一角,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目光穿过稀疏的树影落在她身上,眼底的疲惫被笑意泡得软软的。
他没说话,只是朝着她的方向伸出手,掌心朝上扬着,像在等一个笃定的拥抱。
陆宁站在原地,看着他逆着光的身影,眼眶忽然有点热,她几乎是跑着冲过去的,一头撞进他怀里。
裴时礼稳稳地接住她,手臂收紧的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喏,出现在你的眼前了。”
鼻腔有些发酸,陆宁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抱着他的手紧了几分,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明明不过是一周没见,却像是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