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凑足她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一天打三份工,送外卖送到胃出血,搬砖搬到虚脱。她毕业那天,我捧着攒钱买的金项链,却看见她和我最好的兄弟在树荫下接吻。她笑着对我说：王哥,你是个好人,但小雅终归要奔向更好的人生。那一刻,我知道,我四年的血肉付出,原来只是垫高了她奔向别人的台阶。直到后来,我开着他们公司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出现……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发信人：小雅。
【王哥,我拿到毕业证了！晚上七点,学校西门那家我们常去的烤鱼店,一定要来哦！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看着那个熟悉的笑容表情,我疲惫了一天的身体仿佛瞬间注入了一股暖流。手指因为长期搬运重物而有些变形,笨拙地在屏幕上敲字：
【好！一定到！恭喜毕业,小雅！】
发送成功。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靠着外卖箱,坐在电瓶车上,感觉腰背的酸痛都减轻了不少。下午四点的阳光依旧毒辣,晒得我头盔里全是汗,身上的蓝色外卖制服后背湿了一大片。
等了四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张小雅,我终于供到你毕业了。
我叫王磊,二十二岁那年,我对着哭得梨花带雨、差点因为家境贫困而放弃大学的张小雅许下承诺：别怕,小雅,你去念！学费生活费,王哥给你出！
就为这一句话,我搭上了整整四年青春。
一天二十四小时,我掰成三瓣用。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我就要去批发市场帮人装卸蔬菜水果,论件计费,多劳多得。几百斤的箱子压在身上,腰腿的骨头嘎吱作响是常事。
上午八点到下午三点,我在建筑工地搬砖、和水泥。太阳最毒的时候,皮肤晒脱了一层又一层,工头都看不下去,让我歇歇,我不敢歇,多干一小时就多几十块钱。
下午三点到晚上,我骑上电瓶车开始送外卖。抢时间,闯红灯,被投诉过,被骂过,也出过小车祸,膝盖上的疤到现在还没消。
我不敢生病,不敢休息,不敢乱花一分钱。啃馒头就咸菜是常态,住的是一个月三百块、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的城中村隔断间。
所有的钱,除了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全都按月打给张小雅。
小雅,女孩子在外别省,多吃点好的,买几件漂亮衣服,别让同学看不起。我总在电话里这样嘱咐她。
她每次收到钱,都会发来甜甜的语音：知道啦,王哥你最好了！等我毕业找到好工作,我们就结婚,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她的声音,她描绘的未来,是我所有的精神支柱。工友笑我傻,说现在的大学生,尤其还是漂亮的女大学生,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可能还回来跟我这个卖苦力的。
我不信。我信我的小雅。她不一样。
她会在天冷时提醒我加衣,会在我生日时用省下的生活费给我买一双虽然不贵但很暖和的袜子,会在视频里看着我憔悴的脸偷偷抹眼泪。
我们是同村,从小一起长大。她爸死得早,她妈改嫁后就不太管她。我家也穷,但我好歹有个力气。我发誓要让她飞出我们这个穷山沟,让她过上体面的生活。
眼看约定时间快到了,我赶紧结束最后一单,骑着电瓶车匆匆赶回出租屋。我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冷水澡,换上了我唯一一套像样的衣服。
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条纹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裤。
从那个掉漆的木头抽屉最深处,我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金色项链,吊坠是个小天使的形状。
这是我省吃俭用攒了小半年才买的毕业礼物。我想象着把它戴在小雅白皙的脖子上,她一定会很开心。
对着那块有些裂纹的镜子照了照,我叹了口气。
镜子里的男人,明明才二十六岁,却一脸沧桑,皮肤黝黑粗糙,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但眼睛里,却闪着光。
骑上我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瓶车,我朝着她学校的方向赶去。
晚风吹在脸上,我甚至觉得有点甜。苦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小雅毕业了,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以后我们俩一起努力,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到了那家熟悉的烤鱼店门口,我停好车,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口袋里的首饰盒,走了进去。
店里人不多,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老位置的张小雅。
她更漂亮了。四年大学时光把她彻底打磨成了一个城市女孩,皮肤白皙,穿着一条素雅的连衣裙,长发披肩,气质温婉。和她一比,我更像是个进错了地方的农民工。
她对面,还坐着一个男生背影,穿着挺括的白色衬衫,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我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小雅还叫了别人
我快步走过去,脸上挤出笑容：小雅！
张小雅抬起头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紧张,又像是……愧疚
她身边的男生也转过头来。
看到那张脸,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周浩！
怎么会是他
周浩,我的发小,和我光屁股玩到大的兄弟。他家条件比我家好点,后来也考上了这所大学,还是小雅的同系同学。因为这层关系,我经常托他照顾小雅,偶尔给他带点老家的土特产,让他分给小雅和她的室友。周浩每次都拍着胸脯说：放心吧磊子,兄弟肯定帮你把嫂子照顾得好好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小雅说的非常重要的事,难道和周浩有关
王哥,你来了,快坐。小雅的笑容有些勉强,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周浩也笑着跟我打招呼,但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随意,反而多了一丝客套和疏离：磊子,来了。
我心中疑窦丛生,依言坐下,看着他们俩,等待一个解释。
烤鱼在桌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却没人动筷子。气氛有点诡异的安静。
最终还是小雅先开了口。她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很小,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王哥……对不起。我……我和周浩在一起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周浩在一旁伸出手,覆盖在小雅的手背上,像是给她勇气,然后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和怜悯：磊子,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感情的事,没办法勉强。我和小雅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
这四个字像四把尖刀,狠狠捅进我的心脏,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张小雅,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小雅他说的……是真的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张小雅不敢看我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王哥,你是个好人,这几年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完成学业。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但是,但是……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每天打工搬砖,满身汗味,我们连聊天都聊不到一起去。我喜欢看画展,听音乐会,这些你都不懂……周浩他,他能懂我……
她每说一句,我的脸色就白一分。
满身汗味聊不到一起
原来我四年来的血肉付出,在她眼里,最终只换来了满身汗味和聊不到一起的评价
我供她读书,让她见识更广阔的世界,最终却成了她嫌弃我的理由
我猛地看向周浩,眼睛血红：周浩！我他妈拿你当兄弟！我让你照顾她！你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
周浩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被理直气壮取代：磊子,话不能这么说。感情来了,谁控制得住小雅选择我,是因为我能给她更好的未来。你又能给她什么继续跟你送外卖住出租屋
他顿了顿,从身边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面前,语气施舍般：这几年你给小雅的钱,大概算了下,差不多五万块吧。这里是六万,连本带利还你。以后,请你不要再纠缠小雅了。
看着那个信封,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又瞬间冻结。
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
我四年的青春,四年的血汗,四年的感情,在他们眼里,就值这轻飘飘的六万块钱甚至还要多加一万块的利息来彰显他们的仁义和优越
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过那个信封,狠狠地摔在周浩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红色的钞票从信封里炸开,散落一地,引来周围食客的惊呼。
周浩！张小雅！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嘶哑破裂,你们他妈的真行！真行啊！
我死死地盯着张小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的钱,脏！我的汗,臭！但我王磊,活得堂堂正正！不欠你们的！这钱,留着给你们随份子吧！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说完,我猛地转身,在所有人惊愕、同情、鄙夷的目光中,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烤鱼店。
身后,传来张小雅带着哭音的呼喊：王哥！对不起……
还有周浩恼羞成怒的骂声：王磊！你他妈别不识好歹！
我都听不到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这个城市繁华依旧,却再也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
我骑上我的电瓶车,疯狂地踩着,漫无目的地向前冲。风吹在脸上,一片冰凉,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四年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心脏的位置,空洞洞地疼,比在工地上被砖头砸了脚,比送外卖出车祸摔断胳膊,还要疼上千百倍。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最后,我骑到了江边。停下车,走到堤坝上,看着脚下漆黑汹涌的江水。
口袋里,那个装着金项链的首饰盒硌得我生疼。
我掏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扔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连同我那喂了狗的四年青春,和那颗被践踏得粉碎的心。
我在江边坐了一夜。
从天黑坐到天亮,看着太阳从城市的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江面,却照不进我冰冷绝望的内心。
愤怒和悲伤过后,是死一样的沉寂。
我回顾着自己这二十六年的人生,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以为自己用肩膀为心爱的女孩撑起了一片天,结果只是垫高了她奔向别人的台阶。
张小雅有错吗或许有。她背叛了承诺,践踏了真心。
周浩有错吗当然有。他撬了兄弟的墙角,还摆出一副施舍者的恶心嘴脸。
但我王磊,就没错吗
我错得离谱！
我错在把所有的希望和未来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错在以为毫无保留的付出就能换来同等的真心,错在失去了自我,活得卑微又可怜！
王磊,我对着江水,声音沙哑地告诉自己,从今天起,你只为你自己活。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骑上电瓶车,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出租屋。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黑了张小雅和周浩所有的联系方式。过去的一切,都被我彻底斩断。
然后,我辞掉了建筑工地和批发市场的工作。那些透支生命换来的微薄薪水,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送外卖的工作我暂时还留着,因为它时间相对自由。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只把它当成维持基本生计的手段。
我开始疯狂地学习,寻找一切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我文化程度不高,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但我有力气,肯吃苦,还有一股被现实逼出来的狠劲。
我用那台破旧的二手手机,搜索着什么行业能赚钱,什么技能有前景。我看到很多人说做程序员赚钱,但那对我太遥远。我看到有人说做销售能改变命运,但需要口才和人脉。
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些关于高端家政、整理收纳师、家电深度清洁的信息上。这些工作在大城市逐渐兴起,需求不小,而且收入相对可观,更重要的是,它不需要太高的学历门槛,更需要的是吃苦耐劳和细致用心。
这不正适合我吗
我立刻行动起来。我拿出仅有的积蓄,报名参加了一个家电清洗技术的短期培训班。
我学得比谁都认真,笔记做得密密麻麻,不懂就问,对着那些拆开的旧洗衣机、空调室内机反复练习。
同时,我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我不再邋里邋遢,即使送外卖,我也尽量保持衣服整洁。我学着和人沟通交流,虽然一开始还是笨拙,但我强迫自己改变。
培训班结束后,我借钱买了一套二手的专业清洗设备,印了一些简陋的名片。
我开始在送外卖的时候,有意识地留意那些高档小区。趁保安不注意溜进去,把名片塞进各家各户的门缝。我在网上同城论坛发帖,用极低的价格接单,只为积累经验和口碑。
一开始很难,很多人不信任我这个看起来过于年轻的师傅。但我每次上门,都做得极其认真。我会把空调拆洗得如同新机,会把油烟机里积攒多年的油污彻底清除,会把洗衣机内筒擦得锃亮。
我收费不高,但活干得漂亮。做完之后,还会顺手帮客户把垃圾带走。
慢慢地,开始有人主动联系我。一个介绍两个,两个介绍四个……我的口碑渐渐做了起来。我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小团队,接的活也从简单的家电清洗,拓展到了全屋深度保洁、新房开荒甚至是一些简单的维修安装。
我很累,比一天打三份工的时候更累,因为现在不仅仅是体力付出,更是脑力和心力的全方位消耗。但我心里憋着一股火,一股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踩在脚下的火！
这期间,我断断续续从一些老乡那里听到关于张小雅和周浩的消息。
他们说,周浩靠着家里的关系,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混得人模狗样。他们说,张小雅和周浩同居了,经常在朋友圈秀恩爱,看起来很幸福。他们说,他们准备结婚了。
每次听到这些消息,我的心都会像被针扎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们如何,已经与我无关。我要做的,是不断向上爬。
时间就在我的拼命努力中飞快流逝,一晃,就是两年。
这两年,我几乎脱了一层皮。但付出是有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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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王师傅到家服务团队,在这个城市已经小有名气。我不再需要亲自上门干活,而是专注于管理和拓展业务。我注册了公司,租了小小的办公室,团队也有了十几号人。
我买了新车,不是电瓶车,而是一辆国产的SUV,用于装工具和代步。我搬出了那个城中村,租了一套干净明亮的一居室公寓。
我甚至开始抽时间健身、读书,学着打理自己。镜子里的我,虽然皮肤依旧微黑,但眼神锐利,身形挺拔,穿着合体的POLO衫和休闲裤,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满脸卑微的外卖员王磊。
偶尔,在深夜独自一人的时候,我还会想起那顿改变一切的烤鱼,想起张小雅那句聊不到一起,想起周浩那轻蔑的眼神和那砸过来的六万块钱。
伤口已经结痂,但疤痕仍在。
我不是圣人,我忘不了那份羞辱。我甚至隐隐期待着,有一天,能站在他们面前,亲眼看一看他们惊讶、甚至后悔的表情。
这个机会,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一天,我正在办公室核对账目,手机响了。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号码,我皱了皱眉,想起来了,是张小雅她们班的一个女生,以前一起吃过饭,好像叫李莉。这两年,她也偶尔会给我点赞,但从未联系过。
我接起电话：喂,李莉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和尴尬：呃……王磊哥,没打扰你吧
没事,你说。
那个……是这样的,李莉支支吾吾地说,下周六,小雅和周浩结婚……在悦华酒店。他们……他们托我问问你,有没有空……来参加
我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
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婚礼
张小雅和周浩
他们是想炫耀他们的幸福还是想看看我如今有多狼狈
亦或是,那六万块钱,始终让他们觉得亏欠,想借此机会彻底两清
一股冰冷的怒意和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我对着电话,忽然笑了,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悦华酒店档次不错。行啊,告诉我具体时间。
我一定准时到。
还得给他们包个大红包呢。
挂断李莉的电话,我在办公室里静坐了足足十分钟。
指尖冰凉,内心却有一股炽热的火焰在燃烧,几乎要冲破胸膛。
邀请我他们竟然真的敢邀请我！
是觉得我王磊已经被生活彻底打趴下,只能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连出现在他们幸福现场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还是想用这场盛大的婚礼,再次印证他们当初选择的正确
好啊。
很好。
你们想看我的笑话想用我的落魄衬托你们的光鲜
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
一个计划瞬间在我脑中成型。我要去,而且必须风风光光地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离了我王磊,她张小雅或许能找到一个家境更好的周浩,但我王磊,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
接下来的几天,我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但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急着去租豪车买名表。那些东西,虚浮于表面,不是真正的实力。
我只是去最好的理发店修剪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利落。然后,我开车去了本市最高端的商场。
以前送外卖时,我连这里的门口都不敢多站。现在,我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我没有选择那些logo巨大的奢侈品牌,而是走进了一家以剪裁和面料著称的意大利男装店。在导购专业的建议下,我试了一套深蓝色的修身西装。
当我从试衣间走出来,站在落地镜前时,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合体的剪裁完美勾勒出我因为长期劳动和健身而挺拔健硕的身材,优质的面料泛着低调的光泽,衬得我肤色健康,气质沉稳。镜中的男人,目光锐利,自信从容,哪里还有半分当年那个卑微外卖员的影子
先生,这套西装非常适合您。导购小姐由衷地赞叹。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勾起嘴角。
就这套了。
我又搭配了一件白色的埃及棉衬衫,一双质感一流的黑色皮鞋和一条简洁的皮带。刷卡付钱的时候,我的心很定。这套行头花了我将近五万块,几乎是我以前一年的收入。但现在,我花得起,也值得。
婚礼当天,我刻意晚到了半小时。
悦华酒店宴会厅,布置得梦幻而奢华。水晶灯璀璨,鲜花簇拥,巨大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张小雅和周浩的婚纱照。照片上,两人相拥而笑,看起来无比登对,无比幸福。
宾客大多衣着光鲜,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我甚至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是当年和小雅同系的同学。他们看到我,先是惊讶,随即露出复杂的神色,有好奇,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周浩穿着白色的礼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正意气风发地和人寒暄。张小雅一袭洁白的婚纱,妆容精致,站在他身边,笑靥如花。
当我拿着那份准备好的红包,一步步穿过人群走向他们时,周围的声音似乎渐渐小了下去。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惊讶,疑惑,难以置信。
那是……王磊天啊,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差点没认出来！不是说他混得很惨吗这看起来不像啊……这气场……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周浩和张小雅也看到了我。
周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错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昂贵的西装和腕表上停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张小雅更是彻底愣住了。她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大,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动。她的眼神里,有惊艳,有恍惚,有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复杂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她似乎想从我身上找到过去那个王磊的影子,却发现荡然无存。
我走到他们面前,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而礼貌的微笑。
周浩,张小雅。我的声音平静,吐字清晰,恭喜。
周浩率先反应过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和戒备：王磊你……还真来了啊。变化挺大啊,在哪发财呢
我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那个厚厚的红包递了过去：一点心意。
周浩接过红包,捏了捏厚度,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这厚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可能比他很多同事朋友给的都多。这让他试图用金钱碾压我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张小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声音有些干涩：王……王哥,谢谢你能来。
这一声久违的王哥,叫得如此生疏又艰难。
我看着他们,语气依旧平淡：应该的。毕竟,你们一个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我用血汗供到毕业的人。你们的婚礼,我怎么能缺席呢
我的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两人脸上。
周浩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张小雅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指紧紧攥住了婚纱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周围的宾客显然也听到了我的话,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窃私语。
什么意思他供张小雅读书卧槽,还有这内情那周浩岂不是……难怪邀请他来,这是来者不善啊……看张小雅那脸色,估计是真的……
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尴尬。
周浩强压下怒火,试图维持风度,但语气已经冷了下来：王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今天是我和小雅的大喜日子,希望你只是来祝福的。
当然是来祝福的。我笑容不变,目光扫过他们俩,意味深长地说,祝你们二位,永远活在当下,得偿所愿。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难看至极的脸色,对着周围投来的各色目光微微颔首,从容地转身,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位置坐下。
我所经过的地方,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像真是王磊打工供张小雅上的大学……结果一毕业就跟周浩好了周浩家条件是好点,但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啊……你看王磊现在这派头,混得绝对不差！张小雅这波亏了啊……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已经成功地将一根刺,扎进了他们看似完美的婚礼,也扎进了所有知情人的心里。
这仅仅是个开始。
好戏,还在后头。
婚礼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
司仪在台上卖力地活跃着气氛,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彼此说着千篇一律的誓言。台下宾客鼓掌,起哄,看起来一片热闹祥和。
但我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我这个角落。我坦然自若地坐着,偶尔抿一口杯中的酒,仿佛那些窃窃私语都与我无关。
周浩和张小雅在台上,虽然尽力保持着笑容,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尤其是张小雅,目光偶尔与我相遇,便像受惊般迅速躲开,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复杂。
仪式结束后,是敬酒环节。
周浩和张小雅在一群伴郎伴娘的簇拥下,一桌一桌地敬酒。轮到我们这一桌时,气氛明显变得有些凝滞。
这一桌大多是同学旧识,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些内情,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周浩端着酒杯,脸上堆着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感谢各位老同学来捧场,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
我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
周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挑衅,忽然提高了声音：尤其是王磊！真是给足了我周浩面子！不仅人来了,红包还包得这么厚！看来这两年混得是真不错啊！在哪高就呢也跟老同学们分享分享成功经验嘛！
他这话看似捧场,实则是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引到我身上,暗指我的钱来得不明不白,或者想让我当众出丑。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张小雅也紧张地看着我,嘴唇微抿。
我淡淡一笑,迎上周浩的目光,语气平稳：高就谈不上,就是自己瞎折腾,开了家小公司,做点上门服务的业务,混口饭吃而已。比不得周浩你在家大业大的公司里,前途无量。
我这话绵里藏针,既点明了我现在是老板（虽然公司确实不大）,又暗讽了他靠家里。
周浩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干笑两声：呵呵,王老板谦虚了。看来送外卖确实锻炼人,都能送出个公司老板来。
他还在试图用送外卖来贬低我。
我笑容不变,顺势接下话头,目光却转向了张小雅,意有所指：是啊,得多谢那段经历。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一边风吹日晒地送外卖搬砖,一边还能供出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这其中的辛苦,一般人还真体会不了。你说对吧,小雅
啪嗒！
张小雅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颤,几滴酒液溅了出来,落在她洁白的婚纱上,晕开一小片刺眼的红。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小雅！周浩连忙扶住她,看向我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王磊！你够了！今天是我们结婚,你非要在这里找不痛快是吗
全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周围几桌的宾客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纷纷侧目。
我一脸无辜地摊摊手：我只是感慨一下过去的艰辛,周浩你何必这么激动难道供小雅读书这件事,是什么不能提的禁忌吗还是说,你们觉得这件事,让你们脸上无光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剥开了他们虚伪的面具。
周浩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却又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作。
张小雅猛地抬起头,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王哥！别说了……求求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中那股积郁了两年的恶气,终于稍稍舒缓了一些。
但我没打算就此罢休。
我放下酒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却是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递向周浩。
周浩,别激动。除了红包,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份新婚礼物。
周浩警惕地看着文件袋,没有接：这是什么
一份商业计划书。我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我看你们周家那个建材店,生意好像一直不温不火模式太传统了。我最近正好有意向拓展这方面的业务,这是我对线下建材门店转型升级的一份初步规划,或许对你们有点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浩狐疑地接过文件袋,抽出来快速浏览了几眼。他的脸色从警惕变成惊讶,又从惊讶变成羞愤！
这份计划书做得非常专业,详细分析了传统建材店的弊端,提出了结合线上引流、线下体验、提供一站式家装解决方案的转型方向,甚至包括详细的运营成本和预期收益估算。
这根本不是一点心意,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炫耀和打脸！
意思很明显：我王磊不仅能看透你们家的生意困境,还能拿出你们想都想不到的解决方案。我们早已不在一个层次上。
周浩的手死死攥着那份计划书,指节发白。他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家里开了十几年店,如今却要被一个他曾经最看不起的、送外卖出身的情敌指点生意经这比直接骂他还要让他难堪百倍！
王磊！你！他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撕掉那份计划书。
我却抢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好好看看,不用谢我。毕竟,大家兄弟一场。希望你们家的店,别等我以后开了连锁,还没转型成功,那就尴尬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周浩那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以及张小雅惨白绝望的脸,对着桌上其他目瞪口呆的同学微微一笑：
各位慢用,我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转身,离开。
脊背挺得笔直。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即将爆发的、无法掩饰的混乱和难堪。
我知道,从今天起,王磊这两个字,将如同一个魔咒,牢牢地钉在他们的婚姻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这场婚姻起始于怎样的背叛和不堪。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阳光透过酒店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有些刺眼。
我大步走出宴会厅,深吸一口气。胸中块垒尽消,只觉得无比畅快。
两年的隐忍和拼搏,等的就是这一刻的扬眉吐气。
报复的快感之后,涌上心头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清明。
过去,真的过去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合伙人的电话：老刘,下午那个客户见面会,我过去一趟。对,关于投资新门店的事,我觉得可以好好谈谈了。
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至于某些人
但愿他们,真的能永远活在当下,得偿所愿吧。
我笑了笑,走向停车场我那辆并不豪华但完全属于我的SUV。
车窗玻璃上,映出一个自信、沉稳、目光坚定的男人。
那场婚礼上的风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我过去的同学圈子里激起了长时间的涟漪。
我提前离场后,据说宴席上的气氛尴尬了很久。周浩强撑着笑容敬完了剩下的酒,但脸色一直铁青。张小雅则魂不守舍,后半场几乎没怎么说话,精致的妆容也难掩憔悴。
李莉后来偷偷发微信告诉我,我走后,桌上、甚至其他桌的宾客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当年的真相。我那份厚得出奇的红包,以及那份更像是一记无声耳光的商业计划书,成了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周浩和张小雅这次脸可丢大了……现在谁不知道是周浩撬了你墙角,张小雅毕业就甩了你。真没想到王磊你现在这么厉害！周浩当时脸都绿了！小雅后来好像还偷偷哭了……她是不是后悔了
我看着这些信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后悔后悔如果有用的话,这世上哪还有那么多意难平
我简单回复了李莉：都过去了,不重要了。谢谢告知。
然后我便不再关注这些无聊的八卦。我的时间和精力,应该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婚礼上的亮相,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与过去彻底告别的仪式。仪式结束,生活翻篇。
我将全部热情投入到了公司的运营中。王师傅到家的口碑越来越好,业务量稳步增长。但我们并不满足于只做基础的清洁和维修。
我和合伙人老刘敏锐地发现,随着生活节奏加快和消费升级,人们对高品质、标准化、一站式的到家服务需求巨大。而市场上大多是散兵游勇,服务质量参差不齐。
我们决定抓住这个机会,进行升级转型。
我们投入资金开发了一个小程序和APP,客户可以在线预约、选择服务项目、查看服务人员资质和评价、在线支付,流程完全透明化。我们建立了更严格的培训体系,所有上岗人员必须通过专业技能和服务礼仪考核,统一着装,统一工具,统一服务标准。我们拓展了服务品类,从深度保洁、家电清洗,延伸到家居保养、除螨杀虫、甚至是一些简单的家居安装和维修,旨在为客户提供真正的一站式解决方案。
转型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资金、技术、人才招募,每一步都充满挑战。我和老刘常常忙得脚不沾地,彻夜讨论方案。
但方向是对的,努力就不会白费。
几个月后,我们的新模式得到了市场的热烈反馈。订单量翻倍增长,尤其是那些工作繁忙的白领、金领家庭和外籍人士,非常认可我们专业、规范的服务。公司规模进一步扩大,团队扩充到了三十多人,还租下了一个更大的仓库作为设备和培训基地。
一天,我正和一个有意向投资我们的品牌方代表开会,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瞥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发来的短信：
【王磊,我是张小雅的母亲。我知道我没脸联系你,但……小雅她过得并不好。周浩他们家根本没表面上那么风光,店里生意出了问题,周浩脾气也变得很差……阿姨求求你,如果你还念一点旧情,能不能……帮帮小雅】
我看完,面无表情地删除了短信。
旧情我和她之间,早在两年前那家烤鱼店里,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她过得好与不好,与我何干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个以德报怨的圣人
更何况,这条短信是真是假还难说。也许是另一个陷阱,另一种形式的道德绑架。
我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冷漠,就是最好的回应。
然而,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
不久后,在一次本地的创业者交流沙龙上,我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周浩父亲公司的一个主要供应商的代表,赵经理。因为之前调研周家生意时,我接触过他的信息。
闲聊中,我无意间问起周家建材店的近况。
赵经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王总,不瞒您说,老周家这次麻烦不小。经营思路太老套,跟不上时代,库存积压严重,资金链快断了。听说前段时间还想让儿子周浩去拉投资,结果周浩那小子眼高手低,在外面还欠了不少赌债,窟窿越捅越大……唉,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张小雅母亲那条短信,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但这并没有激起我任何的同情心,反而让我更加确信自己当年的付出是多么不值,也更加庆幸自己及时抽身,走上了另一条奋斗之路。
第六章偶遇与彻底放下
又是一个周末,我难得清闲,去一家新开的高端超市采购些生活用品。
我推着购物车,正专注地比较着两款进口橄榄油,一个熟悉又怯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王……王哥
我抬起头,看见了张小雅。
她穿着一件普通的针织衫,脸色有些黯淡,眼下的乌青即使用粉底遮盖也能看出来。她手里拉着一个购物车,里面放着一些打折的蔬菜和日用品。整个人看起来,和婚礼上那个光彩照人的新娘判若两人,甚至比两年前在大学时更添了几分憔悴和疲惫。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尴尬,有羞愧,有后悔,或许还有一丝微弱的期盼。
我心中平静无波,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客气而疏离：你好。
我的目光和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对待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人。
张小雅被我的冷淡刺痛了,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声音更低了：真巧啊……你……你来买东西
嗯。我应了一声,继续挑选我的橄榄油,没有多余的话。
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她似乎鼓足了勇气,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带着哽咽：王哥……我……我对不起你……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我当初真是鬼迷心窍……周浩他……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我们……
张小雅。我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的生活,也与我无关。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她眼中最后一丝微光。
她愣在原地,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了她购物车里那些打折的商品,也注意到了她手上那枚结婚戒指似乎有些松动,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但我内心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也没有任何的怜悯。
路是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要自己走下去。
我朝她微微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这句祝福,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我真的已经放下了。我希望她过得好,只是她的好坏,再也无法牵动我的任何情绪。
说完,我推着购物车,从容地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回头。
走了几步,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刘的电话,语气轻松地讨论起刚才想到的一个新的市场推广方案。
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顶棚洒下来,照在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上,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的未来,在前方,一片开阔。
而有些人,有些事,终于彻底成为了身后的风景,渐行渐远,再无瓜葛。
时间是最好的答案,也是最公正的裁判。
一年后,王师傅到家服务公司成功获得了那笔品牌投资,估值翻了几番。我们开了第一家线下体验门店,业务覆盖了整个城市,并开始规划向周边城市拓展。
我买了新房,虽然不算豪宅,但宽敞明亮,窗外视野极好。我甚至开始考虑报名读一个EMBA课程,系统学习商业管理知识。
偶尔,还是会从某些渠道听到关于周浩和张小雅的消息。
听说周浩家的建材店最终还是没能撑下去,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听说周浩和他父母因为债务问题闹得很僵,终日酗酒,无所事事。听说张小雅和他经常吵架,甚至动过手,她一度搬回娘家住,但不知为何又回去了。有人说是因为她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也有人说她认命了。
这些消息传入我耳中,就像听到某个陌生人的故事,心里泛不起一丝涟漪。
他们的幸与不幸,早已从我的人生剧本里彻底删除。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代表公司,参加一个本地杰出青年创业者的颁奖活动。
我穿着熨帖的西装,站在台上,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奖杯。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有些刺眼。
发表获奖感言时,我目光扫过台下,看到了许多赞赏和鼓励的眼神。
我顿了顿,缓缓开口,声音沉稳：
感谢大会授予我这个荣誉。其实,我今天能站在这里,最想感谢的,是过去所有经历的磨砺,甚至是那些给予我挫折和痛苦的人和事。
是那些日子,教会了我脚踏实地,教会了我不依赖任何人,只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去创造价值。也让我明白,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这个奖杯,不属于我一个人,它属于所有相信努力、相信专业、相信未来的人！
我的话音落下,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知道,这其中或许有知情人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但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王磊,凭着自己的努力,真正站了起来,拥有了选择生活的底气和权利。
活动结束后,我婉拒了几个饭局邀请,独自一人开车来到江边。
还是那个堤坝,和两年前那个绝望的夜晚是同一个地方。
但此刻,夕阳熔金,江水粼粼,景色壮美辽阔。
我从车里拿出那个沉甸甸的奖杯,放在旁边的石墩上。然后,我又从钱包最里层的夹缝里,掏出一张被摩挲得有些发旧的照片。
那是很多年前,在老家村口,我和张小雅的合影。那时候的她,笑容羞涩而清澈,那时的我,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无畏。
照片上的我们,都那么年轻,那么真诚地相信着美好的未来。
我拿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轻轻地将照片撕成两半,再叠在一起,继续撕碎。
抬手,扬散。
江风很快将那些细小的碎片卷走,散入滔滔江水和落日余晖之中,消失不见。
连同我那段喂了狗的青春,和所有残存的、微不足道的执念,彻底告别。
我转过身,背对江水,拿起那个代表着新起点的奖杯,走向我的车,走向我更加广阔的未来。
车窗玻璃上,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挺拔,自信,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