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有一个姐姐,她叫阿月。
阿月是我三伯的孩子,我是她五叔的孩子。
我总觉得阿月过的不幸福,至少是从前不幸福。
小时候,我们两家是对门。因为分家的时候,我们两家盖房子盖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老家都是家里的男人们出去工作,只留下老人孩子和女人。
我家和阿月家就是这样。
爸爸当时是辅警,但是因为养不起家,就换了一份跑大车的工作。
三伯是去了哪里来着,哦,对,天津,去了天津收铜铝。
所以,我们家和阿月家就只有妈妈和孩子。
因为我知道妈妈爱我的样子,所以我能感觉到阿月的妈妈不爱她,因为她对阿月并不好,她只对阿月的姐姐好。
嗯,阿月还有一个姐姐,比她大一岁,比我大三岁。
她对阿月也不好,小小年纪,和她妈妈一样,动不动就打阿月,还抢阿月的玩具,坏的很。
阿月的妈妈不止打阿月,她生气了不让阿月吃饭,下雨天把阿月赶出家门。
不过有时候她又会让阿月去爷爷奶奶家吃饭,因为这样的话,她给爷爷奶奶送的粮食又间接回到了他们家。
我也不喜欢她,因为她说如果我在她家门前走,就打断我的腿。
我不走怎么回家呀,回去以后我就告诉我妈妈,哼。
出去出去,别在家里,我看到你就烦。
听到声音,正在吃饭的我和妈妈,哥哥姐姐一愣,是阿月,她又被赶出来了。
妈妈站起来走出去,阿月不哭,来,来婶婶家里吃饭。
妈妈从不去调节他们家里的矛盾,她只会在阿月被赶出来时,把阿月带到我们家。
哥哥说因为她太坏了,姐姐说因为她老是想抢我们家的东西。
长大后我才知道,是妈妈觉得心寒了。
当初阿月的妈妈生阿月的时候,难产。妈妈觉得,任何事情在人命面前不值一提。
况且,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现在这样,只是经常和妈妈拌嘴而已。
所以妈妈当时就找了村里的接生婆来给她接生。
但是后来,妈妈生我的时候,下着大雨。
家里只有哥哥姐姐跟妈妈,妈妈难受的不行,让哥哥去三伯家喊她。
可是她把哥哥打了出来,然后将家门锁上,直接回去了。
哥哥哭着回来,说三伯母不来。
最后还是姐姐淋着大雨跑到了二伯母家,把二伯母喊了过来。
因为天气恶劣,接生婆都不愿意过来。是二伯母二伯父求了好久才把接生婆带来。
从那以后,妈妈再也不过问她们的事,哪怕是她先找事儿拌嘴,妈妈也直接转身离开。
但是,父母过错无关孩子,看着阿月站在雨里,家里妈妈姐姐在开开心心的吃着饭,她在外面饿着肚子。
妈妈于心不忍,会偷偷带阿月来吃饭,不过,妈妈会很小心,不让她妈妈知道,以免会增加新的风波。
我很喜欢阿月,阿月大我两岁,但是很有耐心,而且她会陪我玩儿。
我哥哥姐姐就不陪我玩儿,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已经六岁了,有时候妈妈太忙,都是他们在照顾我。
嗯,用我哥哥的话来说就是,我是他和姐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所以他们觉得我太小了,幼稚得很,就不带我玩儿。
他们也才六岁,也是小屁孩好吧。
但是阿月不一样,阿月会对我笑,她会很耐心的陪我,会给我擦流下来的口水,会陪我一起看连环画。
妈妈,为什么她会打阿月。
小小的我指着不远处,那是阿月的妈妈。
妈妈摇摇头,没有说话,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因为阿月不是男孩儿,而她想要男孩儿,但是生阿月又坏了身子。
我那个时候觉得,可能等三伯回来就好了。
他肯定会说她,让她对阿月好点。
但是,并不是这样,什么锅配什么盖儿这句话还是没错的。
三伯回来以后,这种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阿月还是受气包。
只是现在奶奶也会把阿月带走,儿媳再怎么不好,孙女是自己亲孙女呀。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年后,阿月的父母离婚了。
2.
他们家里是有两个女儿,所以,他们一人带一个走。
可是,没人要阿月。
阿月听着他们的争执,一个人落寞的站在那儿。
他们都想要阿月的姐姐,没人想要阿月。
我不懂,明明阿月最好了,为什么不要阿月。
妈妈,他们都不要阿月,那可以把阿月给我吗
小小的我拉着妈妈的手,一脸期待。
妈妈摇了摇头,牵着我默不作声。
最后,阿月还是给了三伯,可是三伯也不管阿月,把阿月扔在家以后,就去了天津。
于是,阿月就开始跟着奶奶生活。
阿月,也成了我的阿月。
因为生活有些困难,妈妈也打算和爸爸一样外出打工。
唉,我也成了一个小可怜了。
但是我还是高兴的,因为会不会妈妈也把我放在奶奶家呢
可惜,高兴的太早了,妈妈把我放到了姥姥家。
你奶奶年纪大了,照顾你姐姐就已经很累了,在照顾你这个小皮猴子,哼。
我坐在妈妈自行车后座撇撇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我六岁了。
玉米糁怎么做
……
好吧,奶奶年纪确实很大了,我六岁的时候,爷爷已经81岁了,奶奶77岁了。
唉,去了姥姥家,那我就不能和阿月一起玩儿了。
在姥姥家,没人陪我玩儿,而且姥姥姥爷都是严肃的人,至少我那个时候是这么认为的。
蹲在这里做什么姥姥走过来,看着我在地上蹲着玩儿蚂蚁。
姥姥,我想阿月了,也不知道阿月有没有想我。
好好好,姥姥跟你奶奶商量一下,把阿月接过来住段时间好不好
姥姥妥协了。
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提起阿月,我没有躺在地上哭着闹着要阿月哦,我可没有不乖。我只是会蹲在院子里,反复提起阿月。
妈妈可不能教训我。
阿月长高了,我觉得阿月长高了,因为有一些果子我够不到阿月却能够到。
姥姥说,你多吃点饭也能够到。
姥姥说的不对,吃的多了会变成小胖子的,才不会长高。
和阿月相处了几天后,姥姥要把阿月送回去了。
走的那天,我可怜兮兮的抓着阿月的袖子,可以不送阿月走吗姥姥
不行,阿月还要上学呢。
那我也要上学。
姥姥怕我闹着要一起走,就把我关在了家里,她去送阿月。
可是,我是谁我可是雷公电母看着生下来的孩子。
我爬上门口的那棵树,在上面喊着阿月。
我看到姥姥回头后脸色都变了,和阿月跑着过来接我。
可我还是掉在了地上,不疼,因为那时候院子还没有填,墙头也是矮的,摔一下没事的。
但是还是给他们吓坏了。
只记得,那天我哭的可大声了,哭到后来胡同的小狗见到我扭头就跑。
而我,也再没见过那棵树。
为了防止我在家上蹿下跳,姥姥姥爷决定给我送到学校去。
七岁了,终于舍得迈进学校了。
3.
上了学,最开始我依然会提起阿月,但是慢慢的,阿月离我越来越远了。
阿月被她妈妈带走了。
因为阿月从村里的学校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后来又考上了重点高中。
她不是爱阿月了,而是觉得,阿月有价值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阿月,只依稀能从妈妈嘴里听到阿月的事情。
四年级的时候妈妈从外地回来了,把我接走了,说在县城买了房子,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具体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妈妈说,我那个时候哭着说不去,我要和姥姥住在一起。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还是在县城住下了,妈妈也给我转了学校。
小升初的时候学校是给分配的,把我分在了排行第二的中学。
而那个时候,阿月也搬到了县城。
我在家族群里看到阿月的名字,于是加了阿月的好友。
我和阿月又有了联系。
我开始喊她一起出来,但是并没有经常哦。
因为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在外地开了厂子,每到寒暑假,都会把我接走去那里生活。
后来听妈妈说,阿月考上了大学,一本,可是她却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学,明明我们省内可以任她挑选的。
我可以短暂的逃离这个家了。
我知道,其实她很想逃离这里,她费尽心力学习英语,高考英语140+,也许,她是存了以后出国的想法的。
我们又是很久没有见面,因为我也要高考了。
真正的转折是在我大一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会跟着爸爸妈妈走了,我利用假期的时间考取驾驶证,还有做兼职。
所以我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找阿月。
我不知道阿月的下一步计划,我只知道,我每次约见阿月,阿月都会同意。
但是有一天,我去找阿月的时候,也看到了阿月妈妈。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她了,她还是那个样貌,只是脸上有了皱纹,有了一丝老态。
阿月走过来坐在我的电车后座上,催促着我,快走。
我也想走,可是我走不了,因为阿月妈妈拦在了我们面前。
你姐姐对你这个妹妹好的,比对我这个妈妈都亲,你一喊她,她把所有东西一放就跟着你出去。
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今年要考研啊,她对你那么好你不能为她着想吗
每次都跟着你到处乱跑,家里馒头没了都不知道买。
她站在我面前,对着我不断的指责。
那个时候我的脑子只有一句话,阿月要考研,我天天这样是不是真的会打扰她学习。
身后阿月看着我不动,再次拍了拍我,走,不用管她。
我思绪回笼,扭过头轻声的跟她讲,我走不了,她挡住了路。
阿月让我把车子停在那里,拉着我直接离开,准备带着我开车走。
可是,她也跟了上来,动作快速的坐在了汽车后座。
有她在的这一路,我和阿月并不开心。
我知道,阿月心里很难受,从小她就是被丢下的那个。
当她发现了阿月的价值,又开始用爱的枷锁绑架她,用所谓的孝道来控制她。
我知道阿月想离开这里,可是我帮不了她什么。
这次以后,我减少了跟阿月的见面次数。
我希望阿月好好学习,可以逃离这里。
但是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个解决的好办法。
4.
我想去当兵。
阿月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很意外却又松了一口气。
是对阿月有如此魄力的意外。
也是对阿月终于找到逃离这个家的办法而松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从来都没有家。
阿月的话语很轻,好像一阵微风就可以吹走。
我知道阿月的难受,她说在奶奶家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从出生起,她的妈妈就不爱她,她的爸爸不管她。
后来她以为她的妈妈终于可以爱她了,可是却是因为发现了她的价值。
因为她妈妈发现她的姐姐学习不好,在她身上看不到未来。
而就在这时,这个从来不被她关注的女儿,意外进了她的视线。
哦,原来我还有个学习这么好的女儿。
看啊,她不爱她爸爸,也不爱她姐姐,更不爱她,她只爱她自己。
22年,阿月本科毕业了,同年考上了研究生。
我为阿月松了一口气,当兵的事情,阿月就在本科的时候申请了两次,但是都没有通过。
但是今年……
【我通过了,下个月,前往南京。】
收到阿月消息,说实话,我是高兴的,她终于可以去奔赴属于她的山海。
临走前,我看着阿月剪了长发,又和阿月吃了一顿饭。
阿月这一走,就是两年。
这两年,不断有人在问我阿月的事情。
她们不去找阿月,是因为当初阿月被带走后,那个人不让阿月跟我们这边的人联系。
还记得阿月在学校的时候,突然给我发信息,说她的实验室门锁遇到了点问题,需要验证码帮助一下。
我说,咱们家里这么多人,你一扒拉老多人帮忙了。
而当时阿月说的那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从来没有和人家说过话,现在有事情了,就找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我们明明是亲人啊。那是我们的亲爷爷亲奶奶。亲伯父,亲堂姐呀,为什么会不太好呢。
明明,我们是最小的妹妹,从小我们就在他们的关爱里长大的呀,她们不会计较的。
我和阿月在我们这一辈分里,她排行第九,我排行第十。
在以前,大姐姐的年纪是可以做我们的母亲的,大姐姐比我大21岁,比阿月大19岁。
从小,她就是把我们当女儿对待的。
可是阿月,面对亲人都开始小心翼翼了。
阿月当兵的这两年,我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注视着这些人。
那个女人,一直占据着三伯的房子,用她的话来说,她给三伯生了两个女儿,那这个房子她就要住二十年。
三伯最后也终于硬气了起来,直接把房子卖掉了,回了老家居住。
阿月的姐姐,本来就被那个女人毁了,大学学了心理学专业,后来把自己逼疯了。
三伯,也从天津回来了,守着这个精神不好的女儿,四处求医。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因为,他们也是我的亲人。
两年的时间就快到了,阿月就要回来了,我每天都看着日历过。
可就在这时,奶奶突然病重。
其实从疫情后,奶奶的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太好。
老太太从过了93岁生日后,第二天凌晨就住进了医院。
一个多月了,奶奶,撑不住了。
在一天凌晨,奶奶去找了爷爷,再也没有醒来。
我颤抖着给阿月发消息。
【奶奶离开了。】
我知道我不该告诉阿月,听三伯说她有一场很重要的训练。
可是,我了解阿月,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早上,老太太走的很安详。】
【对不起,帮我多烧点纸。】
三伯知道了我给阿月发消息的事儿。
为什么告诉她,不用告诉她。
妈妈搂着我,不断的安抚我,大嫂也在一旁轻抚着我。
我不是想打扰她的,我只是,不想她像我一样,有遗憾。那是她最爱的亲人,给了她很多爱的亲人。
妈妈抱着我不说话,因为我的遗憾是他们造成的。
三伯现在的做法就是七年前的他们。
七年前,我刚上初中。
那个时候过了年后刚开学,在开学后第一次月考的时候爷爷去世了。
月考的那两天是周日周一。
爷爷去世那天,是周六。
为了一场考试,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等我回到家后,只能看到摆放的冰棺和旁边不断哭泣的人。
她们用她们自以为是的爱,给我们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我也只能从他们口中听到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的,那段最后的时光。
奶奶离开以后,大家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该吃饭吃饭,该工作工作,该上学的上学。
只是,在讨论起奶奶的趣事儿时,所有人都会安静许久,然后慢慢红了眼眶。
5.
马上就要退伍季了,阿月终于要回来了。
我期待了很久,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阿月了。
这个时候我正在口腔医院实习,已经想好了怎么去接阿月,已经做好不调休我就请假的准备了。
阿月说她休息出去的时候都没衣服穿,我要带着阿月去买衣服,买好看的衣服。
我看网上去接退伍军人的时候都拿着花,我也要拿着,别人有的,阿月也要有。
等回来以后,带着阿月去吃什么呢,最近开了好多新店呀。
【我可能不回去了。】
不回来了。
阿月的信息打了我个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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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考军校了。】
我虽然很难过,但是我不能阻止阿月走向更璀璨的未来。
但是关于阿月不回来的事,有人必须要说道说道。
她就不该走,就该在家了,她姐成这样了,她爸又自己在家,还时不时生点小病。她不该去的,她就该在家守着孝顺她爸的。
我撇撇嘴,好不容易逃离,怎么可能会再回来呢。
我姐又不傻。
【过年我休假,五天。】
阿月的信息好像烟花一样在我面前炸开,我兴高采烈的准备着。
哪怕只有五天,我依旧很开心。
但是这几天我们并没有去玩儿,因为首先是过年了,其次,阿月的姐姐要结婚了。
中间我们去了一趟奶奶的娘家,也就是我们的老舅家。
老舅家的两个伯父,一个从商,一个从政。
知道来年七月份阿月要毕业,就来找阿月。
军校毕业是分配是吧,你觉得首都怎么样。
伯父认识一个分区司令,他想着也许可以运作。
阿月婉拒了。
我知道阿月肯定会拒绝,因为三伯,带着阿月的姐姐求医的地方,就是北京啊。
而且,以阿月的性子,是不会允许有这种行为出现在她身上的。
阿月的姐姐结婚后,阿月就要走了。
走之前我们又聚了聚,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三哥每次都说我,我都说了让他对我好点,他可就我这么一个妹妹。
我不高兴的拉着阿月抱怨三哥。
因为三哥就比我大一岁,谁也不服谁,所以我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一起长大。
我也是啊,就你这么一个妹妹。
阿月笑着对我说。
我愣了愣,低下头红了眼眶。
骗人,你舅舅家的女儿都四岁了。
走走走,我们去吃好吃的。我拉着阿月往前走。
那个是什么闻着好香。阿月指着不远处的牛奶棒说着。
我拐回去,牛奶棒,去年开的,挺好吃的。
怎么回事啊你,我们这里有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你也不说给我介绍,净让你自己吃了吧。看你现在肉呼的。
听着阿月的话,我看着阿月始终不说话。
阿月张张嘴,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拉着阿月就往前走,真好,阿月找到了阿月。
临走的时候,我看着阿月,可以的话,到时候我去找你。
好,提前告诉我,我提前请好假。
如果我去不了了,那就等你分派好地方以后,我直接去你部队找你。
好,分配好地方后,我立马告诉你。
看着阿月离开的背影,我嘴角始终保持着微笑,现在的生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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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告诉我,她很谢谢我。
她说,没有我,她可能和伯伯们的关系依旧生疏。
后来她也曾告诉别人,她的现在都是她最爱的妹妹带来的。
她的妹妹会带着她去玩儿,去打游戏,去抓娃娃,去看电影,去吃好吃的等等等等。
小时候,你带我玩儿,长大后,我来带你。
阿月现在脸上常常带着笑,休假的时候也会去她妈妈那里住一天。
阿月说,她没原谅她们,只是她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阿月说,她过去确实不幸福,但是现在她很幸福。
真好,现在的阿月每天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嗯……什么时候去找阿月呢,十月份吧）
休假的阿月和我在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