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将那条足以引爆我们整个家庭的微信发给我时,我正陪着我那毫不知情的嫂子,在商场里为我妈挑选生日礼物。手机震动,我哥的头像跳了出来,消息很短,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我的眼睛里——宝贝,下周我妈生日宴,你穿上次我给你买的那条蓝色裙子来,气死黄脸婆。下一秒,消息被撤回。但我看见了,每个字都烙印在了我的视网膜上。黄脸婆他是在说那个正挽着我的手,温柔地问我妈妈会不会喜欢这个的女人吗我看着嫂子清澈的眼睛,心中那点可笑的犹豫瞬间被碾碎。我回了我哥一个字：好。然后,我关掉手机,对我嫂子露出一个比任何时候都灿烂的笑容：嫂子,我们去给你也挑件新衣服吧,生日宴上,你才是女主角。
1
我哥叫林琛,是大众眼里的好男人。名校毕业,事业有成,对我爸妈孝顺,对我嫂子苏晴更是百般体贴。苏晴是我大学学姐,温柔善良,是她陪着我哥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风光无限。他们结婚五年,是我们朋友圈里的模范夫妻。而我,是这一切最忠实的见证者,也是苏晴在这个家里最亲密的盟友。
所以,当那条消息跳出来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周六下午,我和苏晴正为下周末我妈的六十大寿做准备。苏晴看中了一款玉镯,正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她侧脸的线条柔和又宁静,完全沉浸在为婆婆挑选礼物的喜悦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林琛的微信：宝贝,下周我妈生日宴,你穿上次我给你买的那条蓝色裙子来,气死黄脸婆。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空白的,等我反应过来,那条消息已经被他火速撤回。紧接着,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发错了,刚跟同事核对方案,手滑了。
多么拙劣的借口。
我盯着那个撤回的灰色小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硬。宝贝蓝色裙子气死黄脸婆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像一幕肮脏的话剧在我眼前上演。
苏晴一无所知地转过头,举着镯子问我：微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妈戴着肯定好看。
她的笑容干净又温暖,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我看着她,再想到那个恶毒的称呼,一股怒火从胸腔直冲天灵盖。我哥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称呼这个为他、为我们家付出了一切的女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真相。不行,不能就这么说出来。以苏晴的性格,她只会崩溃,然后选择自我怀疑,甚至原谅。而我哥,他只需要几句花言巧语和廉价的眼泪,就能把这件事翻篇。
太便宜他了。
我必须让他为自己的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要让那个躲在暗处的女人,无所遁形。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我将手机息屏,放回包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走上前,挽住苏晴的胳膊,笑着说：嫂子,你的眼光当然好。不过,妈的礼物我来买单,就当是我送的。
苏晴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这孩子,又乱花钱。
给我妈花钱怎么能叫乱花钱呢我拉着她往女装区走去,走,光给妈买不行,你也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下周生日宴,你可是我们家的女主人,必须艳压全场。
苏晴被我逗笑了,脸颊微微泛红。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笑容,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苏晴,别怕,这次,我来保护你。我要亲手策划一场好戏,就在我妈的生日宴上,把所有的虚伪面具,一片一片地撕下来。
2
计划的第一步,是确定那个宝贝是谁。
我没有直接去问我哥,那只会打草惊蛇。我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让他自己把那个人带到我面前。
我妈的生日宴,就是一个绝佳的舞台。
晚上回到家,我哥正好在客厅看电视。他看见我,眼神有些闪躲,试探性地问：微微,下午……我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好像给你乱发了东西。
我装作一脸茫然：有吗我没注意啊,下午跟嫂子逛街,手机调了静音。
见我这副反应,他明显松了口气,立刻转移话题：给妈买好礼物了
当然,我把礼物盒子放在茶几上,顺势坐在他身边,哥,妈的生日宴,你有没有什么朋友要请啊妈说想热闹点,多见见你的青年才俊朋友们。
这是我为他铺好的台阶。
他果然上钩了,沉吟片刻,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朋友就算了,都是大老爷们,闹哄哄的。不过……我公司新来的一个实习生,挺机灵的,业务能力很强,最近帮了我不少忙。我想着带她来见见世面,也算是一种奖励。
实习生这个身份倒是很方便掩人耳目。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好奇的样子：哦女孩子啊叫什么名字漂亮吗
叫张曼,他提起这个名字时,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小姑娘刚毕业,挺单纯的。长得……还行吧。
那行啊,你带来就是了,多个人多双筷子。我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还帮他说话,新人是该多带带,嫂子那么大方,肯定不会介意的。
我哥彻底放下了戒心,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还是我妹妹懂事。
懂事我只是想让你死得更明白一点。
拿到张曼这个名字后,我立刻开始了我的调查。我哥的朋友圈对我开放,通过他的点赞和评论,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微信。
她的头像是张精致的自拍,果然很年轻,是那种带着攻击性的漂亮。朋友圈里充斥着各种名牌包包、高档餐厅和旅游打卡,完全不像一个刚毕业的单纯实习生。
其中一条朋友圈,发布于上个月,是一张穿着蓝色连衣裙的背影照,配文是：谢谢哥哥的礼物,超喜欢~
我一眼就认出,那条裙子是某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价格不菲。
我将照片保存下来,放大,再放大。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我能感觉到照片里透出的那股得意和炫耀。
原来,这就是我哥口中的单纯。
很好,张曼,蓝色裙子。所有的关键要素都凑齐了。现在,轮到我来布置舞台了。
我打开购物软件,精准地找到了那条同款蓝色连衣裙,然后点击了购买。收货地址,我填的是苏晴的公司。
3
第二天,我特意挑了个苏晴午休的时间给她打电话。
嫂子,在干嘛呢
刚吃完饭,准备眯一会儿。怎么啦微微她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
给你买了个小礼物,估计今天下午就到了,你记得签收一下哦。我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又给我买东西你这丫头,自己赚钱不容易……
哎呀,这是我孝敬你的嘛！我打断她的客套,下周妈生日宴,你必须穿我送你的这件衣服,不许拒绝！
我料定她不会拒绝。苏晴就是这样,对我的要求,她总是无法狠心说不。
挂了电话,我开始有些紧张。这就像一场赌博,我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那条裙子上。我赌的是我哥的愚蠢自负,赌的是那个叫张曼的女人的虚荣好胜,也赌苏晴对我的信任。
下午四点多,苏晴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惊喜和一丝不安。
微微,我收到裙子了！这也……这也太贵重了吧！
我笑了：再贵重也配得上我最好的嫂子。快去试试,给我拍张照片看看。
没过多久,一张照片发了过来。照片里,苏晴穿着那条宝蓝色的连衣裙,站在办公室的镜子前。裙子的剪裁极好,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衬得她皮肤白皙,气质温婉又大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说实话,比那个张曼的背影,要好看一百倍。
我立刻把照片保存下来,回了一句：美爆了！嫂子,相信我,你穿这件是全场最佳！
然后,我看似无意地,将这张照片发到了我们家的家庭群里,群里有我,我哥,我爸妈,还有苏晴。
我配文道：【看看我嫂子！为我妈的生日宴准备的战袍！是不是超美的@林琛,你老婆这么漂亮,你可得看紧点！】
我爸妈立刻发来一连串的夸赞。
而我哥,在沉默了足足五分钟后,才私聊了我。
他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一个问号：
我装傻：怎么了哥不好看吗
他回得很快：不是。她干嘛穿这个颜色太艳了,妈的生日宴,她穿得这么招摇,不合适。
我心中冷笑。不合适你是怕你的宝贝看到,还是怕别人看到你的两个女人撞衫
我故意回道：哪里艳了这叫高贵！嫂子皮肤白,就适合这种颜色。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审美我觉得好看就行了！
我用一种蛮不讲理的妹妹口吻,堵住了他所有可能的话。
他大概是无计可施了,只能发来一个省略号,再没多说。
放下手机,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林琛,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4
决战前夜,家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苏晴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她正开心地准备着明天要搭配裙子的首饰和高跟鞋,甚至还哼着歌。她对我送的裙子喜爱到了极点,反复说我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我哥则一整晚都坐立不安。他好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苏晴,估计是想劝她换掉那条裙子,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那是我送的,而且他白天已经被我怼了回去。
晚饭时,他终于没忍住,夹了一筷子菜给苏晴,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小晴,你明天穿那条蓝裙子,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妈的生日宴,就是自家人吃个饭,别太夸张了。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微微送的,她说我穿上好看。怎么,你觉得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我哥的表情有些僵硬,就是……我觉得你穿那件米色的羊绒裙更好看,更温柔。
不等苏晴回答,我立刻抢过话头：哥,你什么老旧审美啊！米色多显老气！嫂子就该穿得亮眼一点！妈看了也高兴。再说了,衣服都准备好了,现在换多麻烦。
我一边说,一边给我妈使眼色。我妈立刻会意,附和道：对啊阿琛,小晴穿蓝色好看,显气色。就穿那件,听微微的。
有了我和我妈的支持,我哥彻底没了辙,只能闷头吃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明天,还有一份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睡觉前,我收到了我哥的微信：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那行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只是在诈我。
我回了他一个可爱的猫咪歪头问号表情包,然后打字：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他秒回,然后又撤回了。
我盯着那个空白的对话框,知道他已经彻底乱了阵脚。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他现在一定在焦头烂额地想办法,如何向他的宝贝解释,为什么黄脸婆会穿着和她一样的裙子出现。
他会怎么做是让那个张曼换衣服,还是硬着头皮让她来
我猜,他会选择后者。因为在他发给我的那条信息里,重点是气死黄脸婆。他骨子里的自大和对苏晴的轻视,会让他觉得,即便撞衫,他的宝贝也一定能赢。
而我,就是要利用他的这份自大,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我躺在床上,将明天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证据,时机,台词,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窗外的夜色很深,但我毫无睡意,反而有种大战来临前的兴奋。
林琛,张曼,明天,就是你们的好戏开场之时。而我,将是这场戏最好的导演。
5
我妈的六十岁生日宴,定在我们市最高档的酒店宴会厅。
我特意提前到场,看着工作人员将一切布置得温馨又气派。我爸妈穿着我为他们挑选的唐装,满面红光地招呼着前来道贺的亲友,脸上是掩不住的幸福。
七点整,苏晴挽着我哥的胳膊准时出现。
当她走进来的那一刻,整个宴会厅仿佛都亮了几分。那条宝蓝色的连衣裙在她身上,像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恰到好处的V领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长发被松松地挽起,只留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温婉中带着一丝明艳。她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哎哟,这是阿琛家的媳妇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身衣服真衬她,有气质！
亲友们的赞美声不绝于耳。我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苏晴的手到处炫耀：看我这儿媳妇,比亲闺女还亲！
苏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里的笑意是真切的。她像一朵盛放的兰花,优雅、从容,完美地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帮着我爸妈招待客人,举止得体,滴水不漏。
而我哥林琛,则像个蹩脚的演员,全程挂着僵硬的微笑。他的眼神始终游离不定,时不时就瞟向门口,手里的手机更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我知道,他在等,也在怕。他在等他的宝贝闪亮登场,又怕那个场面会超出他的控制。
我端着一杯香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我看到他趁苏晴不注意,走到角落里飞快地发着微信,眉头紧锁,似乎在交代着什么。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交代吧,挣扎吧。你越是心虚,等下的戏就越是好看。
苏晴,我的好嫂子,你看看你身边的男人。你以为他是在为你骄傲,为你着迷吗不,他只是在盘算着,如何让另一个女人,把你此刻的光芒踩在脚下。
不过没关系,今晚,我会让他所有的盘算,都变成笑话。
7点20分,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我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6
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妆容精致,身姿摇曳。
她身上穿着的,正是一条一模一样的宝蓝色连衣裙。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一样,在她和苏晴之间来回移动。嘈杂的音乐似乎都变得遥远,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那个叫张曼的女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她大概以为自己会是今晚最特别的存在,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苏晴身上时,那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的表情从自信,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丝屈辱和愤怒。
我看到苏晴也愣住了,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尴尬。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裙摆,眼神里透出一丝无措。任何一个女人,在这样的场合和另一个女人撞衫,心里都不会舒服,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陌生女孩。
我爸妈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整个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而我哥林琛,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简直是一片铁青。他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着,眼神像刀子一样朝我射来,充满了警告和愤怒。
我接收到他的目光,却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端起香槟,轻轻抿了一口。
哥,别这么看我。这可不是我安排的,这不正是你期待的惊喜吗
张曼毕竟年轻,在这种阵仗下很快就败下阵来。她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最终,还是我哥打破了沉默。他快步走上前,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对大家说：哎呀,这么巧这位是我公司的实习生张曼,今天特意来给咱妈祝寿的。小张,别站着了,快过来。
他想把这件事,用一句巧合轻轻带过。
张曼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她走到苏晴面前,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敌意和审视,像是要从这件衣服上分出个高下。
她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尖锐的娇嗲：这位就是嫂子吧真巧啊,我们竟然穿了一样的衣服。不过我这件是林琛哥上个月特意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呢,说是最新款。嫂子眼光真好,也看上这一款了。
话里话外,充满了挑衅。她不仅点明了衣服是我哥送的,还暗示苏晴穿的是跟风的仿品。
周围的亲戚们都听出了火药味,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苏晴的脸色白了白,她不善言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哥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我放下酒杯,笑着走上前,亲热地挽住苏晴的胳膊。
是时候,该我这个导演登场了。
7
是啊,太巧了！我笑意盈盈地看着张曼,声音清脆,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我嫂子这件,是我昨天才托人从专柜拿到的。本来想给我嫂子一个惊喜,没想到张小姐消息这么灵通,竟然提前就穿上了同款。
我特意在消息灵通和提前两个词上加了重音。
张曼的脸色一变,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插话,而且话里有话。
我没给她反击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过这也说明,我们眼光都好。只是,衣服这种东西,也看是谁穿。我嫂子这种温婉大气的正室风范,穿上这身,叫‘高贵’。不像有些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偏要学着穿这种成熟的款式,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嗯,急于求成的味道。
我的话音不高不低,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张曼的脸上。
正室风范,急于求成,每一个字都在戳她的肺管子。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呀。我故作天真地眨眨眼,我只是觉得,什么年纪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张小姐这么年轻漂亮,穿点青春活泼的不是更好吗硬要打扮得这么成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我哥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这番话说得又纯又毒,直接把她的那点心思摆在了台面上。
周围的亲戚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张曼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够了！微微！我哥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张曼是客人,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了我委屈地撇撇嘴,我夸她年轻漂亮,也有错吗哥,你干嘛这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心疼她呢。
我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林琛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他不能承认,更不敢否认。
就在这时,我妈也反应了过来。她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她本能地护着自己的儿媳妇。她走过来,拉住苏晴的手,看都没看张曼一眼,笑着对大家说：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吃饭吃饭。一件衣服而已,我们家小晴穿什么都好看。
一句话,直接定了调。
苏晴是我们家小晴,而张曼,连个姓名都没有。
这场无声的较量,第一回合,张曼输得一败涂地。她站在原地,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几乎要碎裂。
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
你想来气死黄脸婆那就要做好被扒掉一层皮的准备。
8
宴席开始后,气氛始终有些压抑。
张曼被安排在一个离主桌很远的角落里,全程低着头,味同嚼蜡。我哥几次想过去安抚,都被我爸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苏晴虽然强颜欢笑,但明显心事重重。那件让她原本引以为傲的裙子,此刻却像芒刺在背。她频频看向我哥,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探寻,但我哥却始终躲避着她的目光。
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现在,我需要给它浇点水,让它快点发芽。
趁着去洗手间的工夫,我把苏晴也叫了出来。
走廊里很安静,苏晴勉强地对我笑了笑：微微,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嫂子,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吗我拉着她的手,故作担忧地看着她,你别往心里去。那个张曼,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八成是看我哥对你好,心里嫉妒,故意买一样的衣服来恶心你。
我先是把矛头引向张曼个人,让她觉得这是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而不是她婚姻出了问题。
苏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气这个。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阿琛他,好像很紧张那个女孩。
能不紧张吗我立刻接话,那是他手下的实习生,在咱们家宴会上受了委屈,他脸上也挂不住啊。男人嘛,都好面子。
我轻描淡写地帮我哥解释,实则是在加深她的疑虑。
苏晴沉默了,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完全说服她。
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抛出了我的重磅炸弹。我拿出手机,点开那张我早就保存好的、张曼穿着蓝色连衣裙的背影照朋友圈截图。
我把手机递给苏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嫂子你看！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刷朋友圈,好像看到过我哥给一个叫‘曼曼’的人点赞,就是这张照片！我当时还以为是哪个网红,就随手截了图,觉得这裙子好看,才想着也给你买一条的。你看,是不是就是她
我指着截图上的日期,那是一个月前。
我真没想到她就是我哥的同事啊！这……这也太巧了吧她一个月前就穿上了,我哥还点赞了,然后今天他又把她带到家里来……嫂子,你说,这是不是有点……
我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留给她无限的想象空间。
苏晴死死地盯着那张截图,尤其是那个发布日期,和我哥那个鲜红的点赞爱心。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地,从困惑,到震惊,再到一片惨白。
她不是傻子。
一个单纯的实习生,穿着她丈夫一个月前就点赞过的、昂贵的同款裙子,出现在婆婆的生日宴上,还用那样的语气挑衅她。
所有的巧合联系在一起,就再也不是巧合了。
那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看到苏晴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9
苏晴没有哭,也没有质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那张苍白的脸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于死寂的平静。
然后,她把手机还给了我,对我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那个喧闹而虚伪的宴会厅。
她的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那条曾经让她光芒万丈的蓝色连衣裙,此刻像是她的战甲。
我跟在她身后,心脏擂鼓般地跳动着。
她没有回到我爸妈身边,而是径直走到了主桌,走到了林琛的面前。
正在和亲戚赔笑的林琛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小晴,你去哪了
苏晴没有回答他。她只是看着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那种眼神,比任何歇斯底里的质问都更让他恐惧。
林琛,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我们这一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一个月前,你是不是给你的这位张曼小姐,点赞过一张她穿着同样裙子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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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苏晴会知道得这么具体。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笑意：所以,你昨晚和今天早上,一再劝我换掉这件衣服,不是因为觉得它太招摇,也不是因为你那可笑的直男审美。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只是怕,我穿了她的裙子。你怕你的宝贝疙瘩不高兴,对吗
不是的！小晴你听我解释！林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慌乱地想要去拉苏晴的手,这就是个巧合！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苏晴轻轻挣开他的手,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角落里那个坐立不安的张曼,没什么,她会穿着你送的裙子,跑到你妈的生日宴上,来挑衅你的妻子
没什么,你会紧张得一晚上都魂不守舍
林琛,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太久了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穿透力。我爸妈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看着我哥,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10
嫂子,你别误会林琛哥！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张曼突然站了起来,她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和林琛哥只是普通同事！这件衣服……这件衣服是我自己买的！林琛哥只是觉得好看,才顺手点了个赞而已！你怎么能因为一件衣服,就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冤枉他呢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解释,实则是在火上浇油。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正室欺压的无辜小白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苏晴的无理取闹上。
林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附和道：对对对！小晴,你听到了吗是她自己买的！你别想多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拙劣表演,差点笑出声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狡辩
我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自己买的我看向张曼,眼神里满是讥讽,张小姐,你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月薪有五千吗这件裙子专柜价五万八,请问你是分了多少期买的呀
张曼的脸瞬间涨红：我……我用我自己的钱,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看向我哥,但是,我哥给我发错的消息,就跟我有关系了。
林琛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举起我的手机,点开了那张被我置顶的聊天截图。
哥,上周六下午三点十五分,我跟嫂子正在给你妈挑礼物。你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虽然你秒撤回了,但我看得很清楚。
我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特别是转向我爸妈和苏晴。
你说：‘宝贝,下周我妈生日宴,你穿上次我给你买的那条蓝色裙子来,气死黄脸婆。’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将那段话念了出来。
宝贝,蓝色裙子,气死黄脸婆。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炸弹,在寂静的宴会厅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爸的脸已经气得发紫,我妈捂着嘴,满眼的难以置信。
而苏晴,她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看着那行黑底白字,身体晃了晃。那最后一点支撑她的平静,终于被黄脸婆三个字,彻底击碎了。
11
畜生！
一声暴喝,我爸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箭步冲上去,扬起手就给了林琛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林琛被打得偏过头去,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他整个人都懵了,大概从没想过,一向以他为傲的父亲,会当着这么多亲友的面动手打他。
爸……
你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儿子！我爸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苏晴哪里对不起你我们林家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竟然用这么恶毒的词骂她！你还是不是人！
我妈也哭了,她冲过来拉住苏晴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小晴,我的好孩子,是妈对不起你,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全场乱成了一锅粥。
亲戚们的指指点点,父母的痛心疾首,将林琛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他的所有辩解,在铁证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而那个张曼,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一场预想中的示威,会演变成这样无法收场的闹剧。她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被无数鄙夷和愤怒的目光包围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这一片混乱中,苏晴却异常的冷静。
她慢慢地,慢慢地挣开我妈的手。
她走到林琛面前,看着这个她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他的脸上还带着清晰的五指印,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乞求。
林琛,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你会爱我,尊重我,一辈子对我好。
她的目光,落在他惊慌失措的脸上。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的爱这么廉价,你的尊重,一文不值。
说完,她抬起自己的左手,缓缓地,将那枚闪耀的钻戒,从无名指上褪了下来。
她没有把戒指扔掉,也没有还给他。
她只是轻轻地,将戒指放在了他们面前那张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
结束了。
她说完这三个字,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12
苏晴径直向我走来。
微微,她向我伸出手,眼眶是红的,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我们走。
我立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凉,却充满了力量。
好,嫂子,我带你回家。
我扶着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象征着幸福与荣耀,此刻却只剩下肮脏与不堪的宴会厅。
我们没有回头。身后是我哥绝望的呼喊,是我爸妈的哭泣,是张曼仓皇的啜泣,还有满堂宾客的议论纷纷。但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了。
走出酒店大门,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人无比清醒。
苏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像是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和痛苦,都一并呼出体外。
那天晚上,她在我家客房住下。我们聊了很久,她没有哭,只是平静地告诉我,她已经决定了,要离婚。
接下来的一个月,一切都进行得很快。
林琛彻底身败名裂。我爸动用了所有关系,让他从公司那个前途无量的职位上被撤了下来,调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那个张曼,自然也被公司开除,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城市。我爸妈因为这件事,像是老了十岁,但他们从始至终都坚定地站在苏晴这边,甚至主动提出,家里一半的财产都归苏晴。
苏晴拒绝了。她只要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一部分,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办完了离婚手续,搬出了那个家。
我帮她一起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那条蓝色的连衣裙。它被整齐地挂在衣柜里,依旧美丽,却也刺眼。
嫂子,这个……
苏晴看了它一眼,笑了笑,那是我在一个月后,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扔了吧。她说,不过,还是要谢谢它。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晴用她分到的财产,加上自己的积蓄,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花艺工作室。开业那天,阳光正好,我去看她。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棉麻裙,头发剪短了,显得利落又精神。她站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中,低头修剪着花枝,脸上带着恬淡而满足的微笑。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比穿着那条五万八的蓝色连衣裙时,要美一万倍。
她看到我,笑着朝我招手：微微,快来,看看我给你留的向日葵。
我走过去,抱住她。
苏晴,我第一次没有叫她嫂子,你现在真好。
她回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微微,谢谢你。是你给了我,把一切推倒重来的勇气。
我笑了。我可能毁掉了我哥的人生,也让我父母蒙羞,但我知道,我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
我救了一个值得被爱的好女孩,让她挣脱了那个名为婚姻的华丽牢笼,重新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那片更广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