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天王洪秀全 > 第一章

一、
落第书生
道光十七年的广州城,春意正浓。木棉花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红云笼罩在城市上空。贡院外的放榜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有穿着绸缎的富家公子,有衣衫褴褛的寒门学子,此刻都屏息凝神,在那张决定命运的红纸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洪仁坤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已经二十三岁了,这是第四次参加府试。前三次落第的痛楚还历历在目,如同昨日刚刚结痂的伤疤,此刻又要被重新揭开。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向前挤去。四周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水幕,模糊而不真切。有个少年突然嚎啕大哭,想必是名落孙山;另一边则爆发出欢呼,有人欣喜若狂地喊道:我中了!我中了!
洪仁坤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踮起脚尖,目光急切地扫过榜单。
一遍,没有。
两遍,没有。
三遍,仍然没有洪仁坤三个字。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他不敢相信似的,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每一个名字都不放过。然而现实残酷——他第四次落第了。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私塾先生洪镜扬的声音:仁坤啊,你天资聪颖,将来必能高中及第,光耀我洪家门楣!父亲洪国游苍老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期盼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我洪仁坤寒窗二十载,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八股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为何就入不了学政大人的眼他喃喃自语,面色灰败如土。
失魂落魄地挤出人群,洪仁坤踉跄在广州城的石板街上。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显得他形单影只。
新鲜出炉的莲蓉包嘞!
上好的杭州丝绸,夫人小姐快来看一看!
这些声音此刻格外刺耳。洪仁坤摸了摸干瘪的钱袋,里面只剩下几文铜钱,连一顿像样的饭食都买不起。
路过一家茶馆,里面几个衣着光鲜的秀才正在高谈阔论。其中一人瞥见洪仁坤,故意提高声音:哟,那不是花县的洪大才子么今年又来陪考了
另一人接口道:洪兄何必执着科举回乡下种田,岂不自在
哄笑声中,洪仁坤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羞辱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那片区域。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洪仁坤无力支付客栈费用,只得蜷缩在一处庙宇廊下。春雨不期而至,淅淅沥沥,寒意透骨。他裹紧单薄的长衫,仍然冷得瑟瑟发抖。
半夜,他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有金龙彩凤驾云而来,有天神击鼓奏乐相迎。一位白发老人赠他宝剑一柄,剑身刻着斩妖剑三个篆字,嘱他斩尽世间妖魔。
次日清晨,雨歇天晴。阳光透过庙宇的雕花窗棂,照在洪仁坤脸上。他从冰冷的地面上醒来,高烧已退,但梦境却异常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他怔怔地望着庙宇中斑驳的神像,内心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些梦,或许不只是梦
回到花县官禄布村,洪仁坤彻底变了一个人。他不再谈论科举,不再捧读经书,常常一个人独坐终日,神情恍惚。家人以为他因落第受了刺激,多方宽慰,却无效果。
老父洪国游叹息道:科举之路艰难,不如安心务农罢。
兄长洪仁达拍了拍他的肩膀:弟何必执着天下道路千万条,未必非要走科举这一条。
洪仁坤只是摇头不语,眼神越发深邃难测。
一日,洪仁坤在县城的旧书摊上偶然得到一本基督教小册子《劝世良言》。他本是随意翻阅,越看却越是心惊。书中所述上帝天堂天使等概念,竟与他广州病中梦境诸多吻合!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或许我并非凡人那些梦是上天的启示
从此,洪仁坤沉迷于宗教幻想。他自行施洗,开始祷告,声称自己是上帝次子,耶稣胞弟,受天命下凡诛妖。
乡人见他行为怪异,皆以为他疯了。孩童们跟在他身后,学他祷告的样子,然后哄笑着跑开。
唯有表弟冯云山认真倾听他的言论。这个比洪仁坤小两岁的年轻人,眼神锐利,心思缜密。
表兄所言,或许真是天启。冯云山某日深夜造访,神情严肃,如今朝廷腐败,鸦片流毒,洋人欺凌,百姓苦不堪言。或许上天真的要假表兄之手,拯救苍生
洪仁坤紧紧握住冯云山的手,如遇知音:云山知我!我确有天命在身,只是不知从何做起。
冯云山目光炯炯:两广之地,官逼民反,人心思变。表兄若能以宗教聚拢人心,大事可图!
道光二十三年春,洪仁坤改名洪秀全,意喻秀美全备之人。他与冯云山一同离开花县,前往广西传教。
临行前,他在老家墙上题诗一首:
龙潜海角恐惊天,
暂且偷闲跃在渊。
等待风云齐聚会,
飞腾六合定坤乾。
洪父站在门口,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老泪纵横。他怎会想到,这个屡试不第的儿子,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二、
拜上帝会
广西桂平县紫荆山区,层峦叠嶂,瘴气弥漫。这里是汉、壮、瑶等多民族杂居之地,土地贫瘠,民生困苦。
洪秀全和冯云山一路跋涉,风餐露宿,终于来到这个清廷统治相对薄弱的边缘地带。起初,他们的传教并不顺利。当地百姓对外来者充满戒心,对所谓的上帝更是闻所未闻。
冯云山颇有组织才能,他先是做塾师谋生,慢慢接触乡民,了解他们的疾苦。洪秀全则发挥他的文学天赋,将基督教教义与中国传统观念相结合,编写通俗易懂的布道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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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洪秀全站在一棵百年大榕树下,向围坐的几十个农民宣讲,皇上帝是唯一真神,世间人人平等,不应有贫富贵贱之分!
台下的人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个矿工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因常年采矿染上咳喘病,咳嗽不止,被矿主赶了出来,正走投无路。他叫杨秀清。
不远处,烧炭工萧朝贵攥紧了拳头。他每天冒着生命危险在山中烧炭,却连一顿饱饭都难得,还要受尽官府衙役的欺压。
富户韦昌辉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神情复杂。他家道殷实,却因是客家人,常受本地大户欺辱,功名路上更是屡遭排挤。
还有个少年石达开,虽然年纪尚轻,但眼神中已有了超乎年龄的坚毅。他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饱尝人间冷暖。
洪秀全的这些话,像火种落入干柴,在这些备受压迫的人们心中点燃了希望。
拜上帝会逐渐发展起来。杨秀清、萧朝贵最先入会,他们极具组织能力,在工人中发展了大量会众。韦昌辉捐出家产作为会费,石达开虽年少却展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
道光二十七年,洪秀全与冯云山返回广东,一面传教,一面撰写《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等文书。
meanwhile,
杨秀清在紫荆山区大力发展会众,会员增至两千余人。
这年秋天,冯云山被桂平知县逮捕,罪名是聚众谋反。洪秀全急忙赶往广州,试图通过外交途径营救。
群龙无首之际,杨秀清突然倒地,口吐白沫,片刻后起身,声音变得完全不同:朕乃天父耶和华!尔等须坚守信仰,团结一致,救出南王!
众人惊骇万分,纷纷跪拜。杨秀清借天父下凡之名,稳定了人心,并组织营救冯云山。最终,冯云山被判处递解原籍,却在半路上被会众救出。
这件事让杨秀清在会众中威望大增,也为日后太平天国的权力斗争埋下了伏笔。
道光三十年六月,洪秀全发布总动员令,号召各地会众前往金田村团营。短短数月间,一万多会众拖家带口,汇聚金田。
十二月初十,洪秀全三十八岁生日当天,拜上帝会在金田村宣布起义,建号太平天国,洪秀全自称天王。
起义军称太平军,全体将士蓄发易服,头包红巾,故被称为长毛。洪秀全发布檄文,痛斥清廷腐败,洋人猖獗,号召百姓同心戮力,扫清妖孽,共享太平。
消息传出,清廷大惊,急调大军围剿。
太平军初战告捷,军威大振。贫苦百姓纷纷来投,队伍迅速壮大。洪秀全颁布《天朝田亩制度》,承诺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
这些口号极具吸引力,太平军所到之处,农民踊跃参军,势如破竹。
咸丰元年闰八月初一,太平军攻克永安州。这是起义后攻占的第一座城市。在永安,洪秀全进一步完善了太平天国的制度,分封诸王:杨秀清为东王,萧朝贵为西王,冯云山为南王,韦昌辉为北王,石达开为翼王。
然而清军很快重重围困永安。太平军粮草断绝,处境艰难。
洪秀全召集诸王议事。会议上,杨秀清突然倒地,口吐白沫,片刻后起身,声音变得完全不同:朕乃天父耶和华,降凡附身于东王!尔等须听从东王号令,突围北上,直取南京!
满堂皆惊。洪秀全脸色微变,但很快率众跪拜:谨遵天父旨意!
事后,冯云山私下问洪秀全:天王真信东王能通天神
洪秀全遥望远方,目光深邃:信与不信,有何重要重要的是将士们相信。天父下凡,军心必振。
果然,杨秀清借天父下凡整顿军纪,统一指挥,太平军士气大振,成功突围北上。
三、
定都天京
太平军势如破竹,连克全州、道州、郴州、岳州。咸丰二年十月,攻占汉阳、汉口,十一月攻克武昌。湖北巡抚常大淳败死。
武昌城内,洪秀全入驻巡抚衙门。他站在高楼之上,俯瞰长江滚滚东去,心中澎湃。短短几年间,他从一个落第书生,成为统帅数十万大军的王者,这种转变如梦似幻。
杨秀清走来:天王,武昌虽好,非久居之地。清妖必调大军反扑。我军应顺江东下,直取金陵(南京)。昔明太祖定都金陵,成就霸业。金陵虎踞龙盘,物阜民丰,正是建都立业之地!
洪秀全颔首:东王所言极是。传令下去,整备舟船,不日东征!
咸丰三年正月,太平军水陆并进,万帆竞发,沿江东下。旌旗蔽空,声势浩大。连克九江、安庆、芜湖等重镇。
二月十日,太平军兵临南京城下。
洪秀全乘坐黄轿,亲临前线督战。他望着南京高大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十几年前,他还是个落魄书生,如今却率领百万大军,围攻千年古都。命运之奇,莫过于此。
开炮!洪秀全下令。
太平军数百门大炮齐鸣,轰击城墙。士卒如潮水般涌向城池。经过十天激战,二月二十日,太平军攻破仪凤门,占领南京城。
南京城内,洪秀全改两江总督衙门为天王府,改南京为天京,正式定都。
入城那天,万人空巷。洪秀全乘坐八抬大轿,前有仪仗开道,后有诸王随行。百姓跪迎道旁,口呼天王万岁。
洪秀全透过轿帘,望着这一切,恍如梦中。他想起了广州落第时的窘迫,紫荆山传教时的艰辛,金田起义时的决绝,如今这一切都有了回报。
定都后,太平天国颁布《天朝田亩制度》,废除私有财产,实行圣库制度;解放妇女,禁止缠足,设立女官;开科取士,试题不再是四书五经,而是基于拜上帝教教义。
这些措施深受底层百姓欢迎。太平天国疆域迅速扩大,最盛时占有中国半壁江山。
然而,忧患也随之而来。
清军在南京城外建立江南、江北大营,围困天京。太平军必须四处征战,解除围困。
更严重的是,领导层内部的矛盾开始显现。
杨秀清因功勋卓著,又常借天父下凡之名,权势日盛,渐有不臣之心。诸王之间,明争暗斗,渐生嫌隙。
洪秀全深居天王府,日渐沉迷宗教幻想和享乐生活。天王府扩建得金碧辉煌,妃嫔宫女数以千计。他整日编写宗教诗文,制定繁琐礼仪,将军政大权交由杨秀清处理。
冯云山忧心忡忡,面见洪秀全:天王,如今天京初定,清妖未灭,将士们仍在浴血奋战。我等应勤俭治国,体恤民情,不可奢靡享乐啊!
洪秀全不以为然:南王多虑了。朕乃天子,受命于天,自有天父看顾。区区清妖,何足道哉
冯云山还想再劝,洪秀全已转身离去,继续修改他的《原道觉世训》去了。
望着洪秀全的背影,冯云山长叹一声,眼中满是忧虑。他预感到,太平天国的危机不在城外清军,而在城内日益滋长的权力欲望和享乐之风。
四、
天京事变
咸丰六年,太平天国达到全盛时期。西征军攻占武昌、九江、安庆等重镇;北伐军虽败,但给清廷以极大震动;天京附近的江南、江北大营相继被破,围困暂解。
然而,太平天国领导层的矛盾也达到顶点。
杨秀清大权独揽,愈发专横。诸王奏事,必先经东王府。他甚至借天父下凡,当众杖责洪秀全,要求加封万岁。
洪秀全表面顺从,内心早已怒不可遏。他密诏韦昌辉、石达开回京诛杨。
北王韦昌辉率先带兵回京。他早已对杨秀清积怨已久,接到密诏后,立即率亲兵三千星夜赶回天京。
七月二十七日凌晨,韦昌辉部队突袭东王府。杨秀清还在睡梦中,就被乱刀砍死。东王府上下两千余人,无论老幼,尽遭屠戮。
消息传出,天京震动。东王部众愤慨不已,要求韦昌辉给个说法。
韦昌辉假意答应在东王府前广场设宴安抚。当东王部众解除武装前来时,伏兵四起,又是一场大屠杀。据传有数万人丧生,天京城内血流成河。
石达开回京后,见如此惨状,痛心疾首,斥责韦昌辉杀戮过甚。韦昌辉竟起杀心,欲除石达开。石达开连夜缒城逃脱,全家老小却被韦昌辉杀害。
洪秀全见韦昌辉比杨秀清还要专横,后悔不已,下令诛杀韦昌辉。经过两天激战,韦昌辉被俘处死,首级送至石达开军中。
十一月,石达开回京主持朝政。军民欢欣鼓舞,称其为义王。
然而经过天京事变,洪秀全已成惊弓之鸟。他对所有外姓王爷心存疑虑,处处掣肘石达开,反而重用两个昏庸无能的兄长洪仁发、洪仁达。
石达开有志难伸,恐遭不测,于次年五月率部出走,独立作战。
天京事变是太平天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诸王内讧,精锐尽丧,人心离散。清军乘机反扑,重建江南、江北大营,再次围困天京。
洪秀全深感绝望,更加沉迷宗教幻想。他声称朕之天兵多过于水,拒绝采纳任何战略建议,一味指望上帝显灵,解天京之围。
五、
困守孤城
咸丰十年,太平军第二次攻破江南大营,天京围困暂解。洪秀全堂弟洪仁玕从香港抵达天京,被封为干王,总理朝政。
洪仁玕在香港多年,接触西方思想,提出《资政新篇》,主张学习西方科学技术,发展资本主义,改革内政。
然而,此时的太平天国已是强弩之末。清廷启用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汉族官僚,组建湘军、淮军,逐步收复失地。
同治元年,湘军围困天京。忠王李秀成提出让城别走的建议,主张放弃天京,转战江西、湖北,以图再起。
洪秀全拒绝:朕奉上帝圣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何惧之有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
天京粮尽援绝。军民以野草、树皮充饥,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洪秀全却下令:合城俱食甜露(野草),可以养生。自己宁愿吃草,也不愿放弃天京。
长期食用野草,洪秀全健康恶化。同治三年四月,洪秀全病重。他自知不久于人世,召集群臣:朕即归天,尔等不必悲伤。朕已恳求天父天兄,带天兵天将保固天京。
四月十九日,洪秀全病情加剧。他挣扎着起身,写下最后一道诏书:大众安心,朕即上天堂,向天父天兄领到天兵,保固天京。
四月二十七日,洪秀全病逝,终年五十岁。遗体葬于天王府院内,以黄绸包裹,不用棺木,依基督教习俗。
临终前,洪秀全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广州雨夜,梦见自己金榜题名,骑马游街,好不风光。梦醒后,依然是那个落第书生,蜷缩在破庙角落,饥寒交迫。
也许,整个太平天国运动,都只是一个落第书生的漫长梦境
一个月后,湘军攻破天京。清军掘出洪秀全遗体,戮尸焚灰,以示惩处。
天京陷落,标志着太平天国运动的失败。但洪秀全和他的理想,却成为中国历史上不可磨灭的一页。
尾声
广州花县,官禄布村。洪氏宗祠内,香烟袅袅。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擦拭牌位。他的动作缓慢而庄重,口中喃喃自语:仁坤啊,你若当年中了秀才,或许如今只是个寻常乡绅,何至于掀起如此大风大浪,又落得如此下场
老者是洪秀全的幼年塾师,亲眼看着那个聪慧过人的孩子如何一步步成为天王,又如何最终败亡。
祠堂外,几个孩童在嬉戏。其中一个特别伶俐的孩子跑进来,好奇地问:老先生,您说的洪秀全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者抚摸着孩子的头,长叹一声:他啊,是个梦想家,是个反叛者,是个狂人,也是个悲剧。他想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人间天堂,最后却把自己关在了黄金铸造的囚笼里。
孩子似懂非懂:那他成功了吗
老者望向远方,目光穿越时空:他失败了,但又没完全失败。他让许多人看到了另一种可能,这就足够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祠堂的牌位上,那上面没有洪秀全的名字——清廷严禁祭祀这位逆首,但他的故事,却在民间悄悄流传。
官禄布村外的山岗上,不知谁立了一座无字碑。每逢清明,总有人悄悄前来祭奠,放上一束野花。
风吹过山岗,仿佛在诉说那个落第书生如何梦想建立人间天国的故事,以及那个梦如何升起,又如何破碎。
历史如长江水,滚滚东去,从不为任何人停留。洪秀全和他的太平天国,最终化作史书上的几行文字,供后人评说。但他的反抗精神,他对理想社会的追求,却在百年后仍激励着无数志士仁人,为创造一个更加公平的世界而奋斗。
那个从广东山村走出的落第书生,终究以另一种方式,改变了他深爱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