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市局最年轻的犯罪侧写师,警界的明日之星,陆延。
我亲手将我的爱人,心理医生苏念,送进了那座地狱。
铁证如山,她就是震惊全国的连环灭门案的元凶。
我在审讯室里,看着她被我昔日的同事林薇百般羞辱。
苏念,看看你这副鬼样子,还当自己是陆延捧在手心的宝呢
林薇娇笑着,手指戳着苏念脸上的伤口,你就是个杀人犯,一个烂在骨子里的变态！
苏念不说话,只用那双死水般的眼睛看着我。
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正义,为了那些死去的无辜者。
苏念,最后一个受害者的尸体在哪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她笑了,绝望又诡异,陆延,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第1章
囚室之吻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得苏念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透明。她穿着宽大的囚服,手腕和脚踝上都挂着沉重的镣铐,走动间发出哗啦的声响,刺耳又沉闷。她瘦得脱了相,曾经灵动的眼睛此刻是一潭死水,眼角的淤青和嘴唇的干裂,无声诉说着她在狱中的待遇。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是陆延,是破获这起惊天大案的功臣。而她,是恶魔。
苏念,别耍花样。我开口,声音是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硬。
旁边的林薇嗤笑一声,她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妆,与苏念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她踱步到苏念面前,弯下腰,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抬起苏念的下巴。
听见没陆延没耐心跟你耗。她的声音又嗲又毒,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医生你现在就是条狗,我们让你咬谁,你就得咬谁,让你交代,你就得乖乖开口。
苏念的目光越过林薇,直直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空洞的荒芜,看得我几乎要站不稳。
陆延,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你想知道
我点头。
那你过来。她重复道,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像以前一样,吻我。我就告诉你。
你疯了！林薇尖叫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这个烂货,还敢提以前你配吗你现在浑身都散发着监狱的馊味,别说陆延,就是路边的乞丐都嫌你脏！
她转向我,语气瞬间变得委屈又体贴：延哥,你别听她的,她就是想恶心你。这种人,直接上电椅都便宜她了。
我没有理会林薇。我的视线和苏念的胶着在一起。为了这个案子,我利用了她的爱,窃取了她的日记,拼凑出所谓的证据。如今,只差最后一块拼图,我就可以彻底结案,功成名就。
一个吻而已。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林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我在苏念面前站定,俯下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传来,取代了记忆中她身上好闻的茉莉香。我闭上眼,吻了下去。
她的嘴唇冰冷,干燥,像两片枯叶。
就在唇瓣相接的瞬间,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是一个地址。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我直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向外走。
陆延！她在背后叫住我。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进我的耳膜,祝你,功成名就,平步青云。
我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将那让我窒息的氛围和林薇得意的笑声,都关在了身后。
我没有看到,在我转身后,苏念的脸上,绽开一个凄厉而满足的笑容。
第2章
真相初现
根据苏念给出的地址,我们很快在郊区一处废弃的化工厂地下室里,找到了最后一名失踪者的尸体。
至此,417连环灭门案,全案告破。
市局里一片欢腾,我被无数双手臂拍打着肩膀,耳边充斥着英雄、天才的赞誉。队长亲自给我倒了一杯庆功酒,宣布要为我向上面请功。
林薇更是整个人都挂在了我的胳膊上,满脸崇拜和爱慕。
延哥,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那个女魔头,终于被你亲手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浓郁得呛人,熏得我一阵反胃。
不知怎么,我想起了苏念身上的味道。她不喜欢用香水,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茶的清香,干净又温暖。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身上的味道。
那天,我在警官大学做一场关于犯罪心理侧写的讲座。我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将犯罪分子描绘成一个个等待被解构的逻辑模型。
……所以,极端的反社会人格,往往源于理性的缺失和情感的极度匮乏。他们不是病人,他们是天生的恶魔。我做出了结论。
台下掌声雷动。
只有一个女人站了起来。
陆警官,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素面朝天,眼睛却亮得惊人,你把人看得太简单了。没有天生的恶魔,只有受伤后,不懂得如何求救的孩子。
她就是苏念,市里有名的心理医生。
那天的辩论很激烈,我被她驳得哑口无言。我从未想过,有人会从那个角度去看待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我以为我会讨厌这个当众拆我台的女人,但我没有。她的智慧,她的通透,她看问题时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都深深地吸引了我。
讲座结束后,我主动找到了她。
苏医生,我还是觉得你是错的。有空一起喝杯咖啡,继续辩论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随时奉陪。不过我只喝茉莉花茶。
……
延哥延哥你想什么呢林薇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张画着浓妆的脸,心中一阵烦躁。
没什么。我推开她的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慌乱。
队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陆延,晚上庆功宴,市里的大领导都会来。我们还特意请了苏念之前的主治医生王教授,让他从心理学角度,为我们这次的案情报告做一个补充。你准备一下,到时候要上台发言的。
王教授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为什么要把他也请来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
第3章
双重人格
庆功宴设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水晶吊灯璀璨夺目,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被簇拥在人群中央,像个真正的英雄,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和吹捧。
陆警官年少有为,真是我们警界的骄傲！
是啊,这次能破案,陆警官当记首功！
林薇穿着一身性感的红色晚礼服,紧紧挽着我的手臂,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她才是今晚的女主角。
谢谢各位领导夸奖,我们家陆延就是厉害。她替我回答,一口一个我们家,宣示着主权。
我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王教授的身影。
终于,我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看到了他。他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正一个人默默地喝着茶,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我找了个借口,摆脱了林薇,朝他走去。
王教授。我端着酒杯,在他对面坐下。
他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有些复杂。他叹了口气：陆警官,恭喜你。
这声恭喜里,听不出任何喜悦。
王教授,我开门见山,关于苏念的案子,我有些事想不明白。
哦他扶了扶眼镜,比如
她的动机。我看了她的所有资料,包括你为她做的心理评估。她的童年确实有创伤,但不足以让她变成一个冷血的连环杀手。这不符合逻辑。这是我结案后,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点。
王教授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陆警官,你爱过苏念吗
我愣住了。
我……
你爱的是哪个她王教授打断我,目光锐利地看着我,是那个善良、温柔,会为你洗手作羹汤,会在你熬夜工作时给你送去一杯热茶的苏念还是那个在你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人的‘苏念’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王教授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悲哀,我本该遵守职业道德,但现在,一切都晚了。陆延,你毁掉了一个本该被拯救的灵魂。苏念她,有DID——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你们通常说的,双重人格。
轰的一声,我脑中的某根弦,断了。
她……你说什么
主人格,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苏念。她善良、美好,但因为童年的巨大创伤,她的人格分裂了。为了保护脆弱的她,一个次人格诞生了。那个次人格,充满了攻击性和反社会倾向,她自称为‘Nyx’,黑夜女神。所有肮脏的、痛苦的、血腥的记忆,都被Nyx承担了。犯下那些罪行的,是Nyx,不是你的苏念！
我的世界在旋转,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声。
我亲手把她送进了监狱。
我任由林薇羞辱她。
我用她对我的爱,换取了最后的情报。
我……都做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他甚至顾不上敬礼,声音都在发抖。
陆队！不好了！女子监狱那边传来消息……7号监区失火！
犯人苏念……她在自己的囚室里……自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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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焚之谜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酒店里的音乐、交谈声、杯盘碰撞声,全都消失了。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胸腔,仿佛要从中挣脱出来。
自焚。
苏念。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变成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神经上。
延哥,你发什么呆啊一个杀人犯死了而已,还是自己烧死自己,省了一颗子弹,这是好事啊！林薇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
你给我闭嘴！我猛地转头,冲她吼了出来。
林薇被我吓了一跳,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变得委屈：你……你吼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该死……
我让你闭嘴！我一把推开她,疯了一般冲出宴会厅。
我闯红灯,超速,将油门踩到底。警笛在我身后尖啸,我充耳不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见她,去见苏念。
我错了。
一切都错了。
王教授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回响。
你毁掉了一个本该被拯救的灵魂。
犯下那些罪行的,是Nyx,不是你的苏念。
我冲到监狱门口,警戒线已经拉起,浓烟从其中一栋建筑里滚滚冒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先生！里面危险！不能进去！消防员拦住了我。
放开我！我像一头困兽,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我是警察！让我进去！
我看到了那间着火的囚室,火舌从窗口贪婪地向外吞吐,像地狱的入口。苏念就在里面。我的苏念。
那个会因为我受伤而掉眼泪的苏念。
那个会在我噩梦中惊醒时,抱着我说别怕,有我的苏念。
她就在那片火海里。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我送进这里,现在,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大火吞噬。
不。
不！
我甩开所有人,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火海。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将我掀翻。
就在我即将冲进去的瞬间,一块着火的房梁轰然倒塌,彻底封死了入口。
苏念——！我跪倒在地,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大火终于被扑灭。
消防员抬出了一具被烧得焦黑的担架,上面覆盖着白布。
监狱长走到我面前,脸色沉重地递给我一张被熏得半黑的纸片。
陆警官,这是在现场找到的,应该是她留下的遗书。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拿不住那张轻飘飘的纸。
上面是苏念的字迹,秀气又温柔,是我看过无数次的字迹。
纸上只有三个字：你自由了。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就在我视线模糊的瞬间,我看到,在那行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字。那笔迹完全不同,扭曲,狂乱,充满了暴戾之气,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
透过黑色的烟灰,我勉强辨认出那句话。
现在,游戏开始。
第5章
年之痛
五年。
整整五年。
我辞去了警察的职务,离开了那座让我功成名就,也让我坠入地狱的城市。
我成了一个酒鬼,一个幽灵,终日被悔恨和痛苦啃噬。
苏念的死,成了一场盛大的落幕。我成了英雄,一个踩着爱人尸骨上位的英雄。
那张遗书,我看了无数遍。
你自由了。——这是苏念留给我的。
现在,游戏开始。——这是Nyx留给我的。
一个解脱,一个诅咒。
我搬到了一个无人认识我的海边小镇,租了一间破旧的公寓,每天与酒精为伴。我反复研究着关于DID的资料,试图理解苏念的世界,理解Nyx的诞生。
我查到了苏念的过去。她被亲生父亲虐待,母亲视而不见。那段地狱般的童年,催生了Nyx。Nyx是她的保护者,也是她的毁灭者。
而我,亲手杀死了那个唯一爱着她的苏念。
这天,门被敲响了。
我以为是来催房租的房东,不耐烦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让我浑身一震。
是我的老队长,张队。他比五年前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斑白。
陆延。他看着我这副鬼样子,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沉痛。
我不是警察了。我关上门,声音嘶哑。
他用手抵住房门：我们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北郊的林场别墅,一家四口被灭门。手法……张队的声音艰涩,和五年前的‘417’案,一模一样。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Nyx已经……
她已经和苏念一起,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有一个幸存者。张队打断我,那家的小女儿,被藏在衣柜里,躲过了一劫。她现在精神受创,说不出话,但她画了一张画。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我。
我颤抖着手打开。
那是一张孩子的涂鸦,用蜡笔画的,线条歪歪扭扭。画上是一个血腥的场景,几个躺倒的火柴人,还有一个站着的,手里拿着一把刀。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那个持刀的火柴人脸上。
尽管画得无比稚拙,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张脸,是我的。
是五年前,那个穿着警服,意气风发的陆延。
就在这时,张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挂掉电话,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陆延……那个小女孩,刚刚开口说话了。
她说,她认识那个凶手。
她说,凶手的名字,叫陆延。
第6章
茉莉花香
我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回到了市局。
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怀疑,审视,还有一丝隐藏的恐惧。五年前的英雄,五年后成了新案的头号嫌疑人。真是讽刺。
林薇如今已经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她看到我,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和鄙夷。
张队,你把他找回来干什么一个酒鬼,一个五年来活在杀人犯阴影里的废物,能帮我们什么说不定,这案子就是他做的！毕竟,他和那个女魔头那么‘亲密’,学到点变态手法也不奇怪。
她说话尖酸刻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人。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向证物室。
我要看案发现场的所有资料。
新的案发现场,我去不了,因为我是嫌疑人。但我必须找出线索,证明我的清白。
照片,报告,法医鉴定……我一张张,一份份地看过去。
太像了。
现场的布置,死者的伤口,甚至是凶手在墙上留下的那个小小的,几乎无法察见的标记,都和五年前Nyx的手法分毫不差。
这不是模仿。模仿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只有警方内部和凶手本人才知道的细节。
这不是模仿,是重现。
是有人在故意栽赃我。
陆顾问,你好,我是新来的心理专家,安然。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我身边响起。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职业装的女人。她很年轻,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干练又疏离。
你好。我点头示意。
听说你就是当年破获‘417’案的陆警官她问,眼神里带着探究。
是。
那你对这个案子,一定有很深的个人情感吧她推了推眼镜,有时候,过度的愧疚,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她的话意有所指。她在怀疑我因为对苏念的愧疚,精神出了问题,成了Nyx的复制品。
我没有辩解,只是低头继续看资料。
我的目光停留在五年前的案件卷宗上,那是我让张队特地从档案室调出来的。我一页页地翻着,希望能找到当年被我忽略的细节。
然后,我看到了。
一张监狱的访客登记表,日期是苏念自焚的当天。
在火灾发生前三小时,有一个访客记录。访客姓名那一栏被涂黑了,但后面的授权人签章,是当时市局的副局长,高国强。
而在登记表的末尾,有一个当值狱警的潦草备注。
访客为女性,离开时有浓郁茉莉花香。
茉莉花香……
那是苏念最喜欢的味道。
可她当时明明在囚室里。那这个访客是谁为什么副局长会亲自授权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去探视一个重刑犯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却又让我毛骨悚然的香气飘了过来。
是茉莉花香。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心理专家安然正从我身边走过,她走向茶水间,那股清冽的香气,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第7章
兰花计划
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下班后,我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安然。她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一处废弃的地下停车场。
这里空旷,死寂,是最佳的谈话地点,也是最佳的……杀人场所。
她下了车,靠在车门上,似乎在等我。
我从阴影中走出来,一步步向她靠近。
你到底是谁我死死地盯着她。
她抬起头,看着我,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熟悉的,冰冷的弧度。她摘下眼镜,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白天的专业和疏离,取而代的是一种戏谑的、野性的光芒。
然后,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再是安然那种清冷的声线,而是变得有些低沉,有些沙哑,带着一种我刻骨铭心的疯狂。
我的老相好,五年不见,脑子变迟钝了
是Nyx。
真的是她。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无法呼吸。
苏……念我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她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苏念在睡觉呢。她太爱哭了,我让她多睡会儿。她停止笑,眼神变得锐利,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安然。一个全新的,你惹不起的女人。
那场火……是你设计的
哟,不愧是天才侧写师,终于想明白了。她鼓了鼓掌,满脸嘲讽,没错。那具焦尸哦,一个无名女尸罢了。高副局长帮我搞定的,用来换我‘金蝉脱壳’。毕竟,一个‘死掉’的王牌,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王牌高副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回来是为了报复我
她再次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报复你陆延,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她走到我面前,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你不过是我计划里,一颗最好用的棋子。又深情,又愚蠢。
我的仇人,是创造了我,又想毁掉我的那些人。而你,我亲爱的陆警官,现在是他们的头号眼中钉。
她眼神一冷：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找回来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因为对旧情人愧疚而精神失常,模仿其手法再次犯案的前警察。多完美的剧本。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扔在地上。
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关于一个叫‘兰花计划’的肮脏交易。关于你的高副局长,是如何把一个受尽创伤的小女孩,培养成一个只听他命令的杀人工具的。
现在,选择吧,陆警官。是帮我这个你眼里的‘怪物’,去揭穿你所效忠的体系里的‘神明’。还是乖乖地,当他们的替罪羊,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对了,提醒你一句。下一个目标,48小时后,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8章
黑暗交易
我拿着U盘回到了我那间破烂的公寓。
插上电脑,打开文件,一个名为兰花计划的绝密档案呈现在我眼前。
里面详细记录了一个存在于警局内部的秘密组织。他们寻找那些有严重心理创伤和分裂潜质的青少年,通过非人的手段,诱导、强化他们的次人格,将其培养成绝对服从的清道夫,去处理一些官方无法出面的脏活。
苏念,就是他们最成功的作品。
五年前的灭门案,死者都是兰花计划的知情者或叛逃者。Nyx是执行者,而高国强,是幕后的执棋人。
我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我引以为傲的正义,我为之奋斗的一切,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被精心编织的谎言。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帮凶,一个被利用来清理现场的,愚蠢的工具。
我必须和Nyx合作。
我通过一个加密软件联系上她。
他们今晚会转移‘兰花计划’的原始资料,地点在七号码头,你的旧同事林薇负责交接。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问。
看着你亲手毁掉你曾经深信不疑的一切,不是更有趣吗
她的回答充满了恶趣味,而且,苏念那个小傻瓜,总觉得你还有救。我们来试试看,她是不是又看错了人。
七号码头,废弃的仓库。
我躲在暗处,看着林薇带着几个人,将几个密封的金属箱搬上一辆货车。
我制造了混乱,趁机抢走了一个箱子。
还没等我跑远,林薇就带人堵住了我。
陆延,你果然有问题！她举着枪,脸上是扭曲的快意,你还真是对那个女魔头念念不忘啊！居然敢来抢高先生的东西！你本来可以有大好前程的,跟我在一起,我们……
跟你们这群杀人犯在一起我打断她,眼神冰冷。
你懂什么！她尖叫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个蠢货,为了一个死了的疯子,要毁掉一切！既然你这么想她,那我就送你去见她！
她扣动了扳机。
我闭上了眼。
枪声没有响起。
仓库里所有的灯光,在同一时间熄灭。
一束聚光灯突然亮起,精准地打在林薇惊恐万分的脸上。
黑暗中,一个悠闲又冷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笑意。
嘘,别出声。
现在,轮到我了。
第9章
最终对决
灯光再次亮起时,林薇和她的手下已经倒在了地上,每个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没有致命伤。
Nyx从集装箱的阴影后走出,她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手上把玩着一把小巧的电击枪。
烂摊子,交给你了。她对我扬了扬下巴,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打电话给张队,让他带人过来。有了箱子里的原始资料,和林薇这个突破口,兰花计划的黑幕再也无法掩盖。
最后的决战,在高国强的办公室。
我和张队带着人冲进去时,他正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后喝茶,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陆延,你还是让我失望了。他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
你被捕了,高国强。张队厉声道。
高国强笑了：是吗
他按下一个按钮,桌后的墙壁上,一块巨大的屏幕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让我瞬间血液冰凉。
是Nyx。她被绑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
我研究了她二十年,陆延。我知道她的一切弱点。高国强欣赏着我震惊的表情,得意地说,她的次人格,由几个特定的关键词触发。一个词,可以让她陷入沉睡。另一个词,可以让她变成只会执行命令的杀戮机器。她是我最完美的武器,你凭什么跟我斗
他看着我,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杀了你旁边的张队长,我就把她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你可以带她走,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拯救她。
张队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上,警惕地看着我。
我看着屏幕里Nyx的脸,她也在看着我,眼神里是她一贯的嘲讽和不屑,但深处,我看到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我想要拯救她吗
不,我只想赎罪。
我缓缓地举起了枪。
张队脸色一变。
高国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没有将枪口对准张队,也没有对准高国强。
我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我自己的太阳穴。
苏念,我看着屏幕,轻声说,对不起。
就在我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屏幕里的Nyx,表情凝固了。那股嚣张的、疯狂的气焰,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的眼神变得柔软,湿润,那张我思念了五年的,属于苏念的脸,回来了。
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陆延……她的声音是我记忆中的温柔,带着哭腔,不要。
她回来了。主人格,我的苏念,回来了。
高国强脸色大变,他拿起对讲机,疯狂地吼着触发Nyx的关键词。
但没用了。
苏念看着屏幕,仿佛在看着我,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悲伤而决绝的笑容。
高国强,你创造了Nyx来保护我,但你忘了一件事。
她转头,看向镜头外的地方。
Nyx爱我,胜过一切。
画面剧烈地晃动起来,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
屏幕,黑了下去。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城市的另一端传来。
第10章
救赎之路
高国强和兰花计划的所有成员,悉数落网。警局内部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一切都结束了。
我站在爆炸后的废墟前,那里曾经是兰花计划的秘密基地。消防员没有找到任何完整的遗骸。
苏念和Nyx,她们以最惨烈的方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我的手机里,收到了她最后发来的一段视频。是在爆炸前几分钟,用基地内部的监控录制的。
画面里,苏念坐在那张椅子上,但她的神情在不断变化,时而温柔,时而冷酷。是她和Nyx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最终,她们似乎达成了和解。
陆延,苏念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歉意,对不起,让你看到了我最糟糕的样子。Nyx……她不是恶魔,她只是一个想保护我的,受伤的小女孩。
画面一闪,Nyx的脸出现,但她的眼神不再那么有攻击性,反而带着一丝迷茫。
那个老东西,他想控制我。但是你……你让我想起了她。她说的她,是苏念,我本来应该保护她的,可我好像……做错了。
苏念的意识再次占据主导,她看着镜头,仿佛在看着我的眼睛。
我们是一体的,陆延。她犯下的罪,我无法逃避。这个世界,不会原谅我们。这是唯一的办法,结束这一切,也结束他。
她笑了,是我记忆中最初见她时,那种干净又温暖的笑容。
你自由了,陆延。这一次,是真的。
好好活着。
视频的最后,是她引爆了整个基地的能量核心。
火光吞噬了她。
……
几年后。
我站在一座新落成的建筑前,牌匾上写着——苏念心理创伤与研究基金会。
我用高国强被查抄的所有非法资产,以及我自己的全部积蓄,成立了这个基金会。致力于救助那些和苏念一样,在童年遭受创伤的孩子。
我为苏念洗清了那些被栽赃的罪名,但Nyx犯下的杀戮,无法抹去。她的档案上,永远地定格在了畏罪自焚四个字上。
我没有去修正它。
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让苏念干净地活在我的记忆里,而Nyx,则带着所有的罪恶,归于尘土。
我抬起头,看着牌匾上苏念两个字,阳光照在上面,有些晃眼。
我的救赎,不在于她的原谅。
而在于,将她未完成的梦想,继续下去。
用我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