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影帝顾清辉的隐婚妻子,结婚五年,生有一子。
我们的儿子病危,他却为了陪他的荧幕情侣兼白月光沈星若彩排,关掉了手机。
颁奖典礼上,他正深情感谢沈星若,说她是他生命里的光。
我抱着儿子的骨灰盒走上台,将离婚协议拍在他面前。
顾清辉,我们的儿子死了。
台下记者疯狂拍照,沈星若惊慌失措,顾清辉脸色惨白。
他不知道,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报复。
1.
金杯奖颁奖典礼的直播现场,镁光灯亮如白昼。
新晋影帝顾清辉,我的丈夫,正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
他穿着高定西装,俊美得如同神祇,手里握着那座代表最高荣誉的奖杯。
最后,我要感谢沈星若。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温柔而深情。
有的人就像星星,或许不常见,但你知道,她永远在那里,为你发光。
镜头切给了台下第一排的沈星若。
她穿着星光一样的礼服,眼中含着感动的泪,正痴痴地望着他。
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全场都在为这动人的告白鼓掌。
我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一步步走上舞台。
掌声和音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看着我怀里那个格格不入的盒子。
顾清辉脸上的深情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慌乱。
林晚你来干什么
我没理他。
在他错愕的注视下,我将离婚协议书和那个小小的盒子一起放在了颁奖台上。
那份协议,他早就签了字,只等我签。
现在,我签了。
我的声音通过他面前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球：
顾清辉,我来通知你两件事。
第一,我们离婚。
台下一片死寂,随即爆发的闪光灯几乎将我吞没。
我抚摸着冰冷的骨灰盒,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
第二,我们的儿子念安,在昨晚发高烧叫着爸爸时,断气了。
那时,你为了陪沈小姐彩排,关了机。
时间回到二十四小时前。
凌晨三点,怀里的念安忽然像被扔进沸水里的鱼,浑身滚烫,不停抽搐。
我疯了一样地拨打顾清辉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一遍,两遍,十遍。
冰冷的系统女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反复捅进我的心脏。
我冲下楼,抱着儿子开车冲向最近的私立医院。
急诊室的灯红得刺眼。
医生、护士,脚步匆匆,神色凝重。
我瘫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手机里弹出的娱乐新闻。
标题是：顾清辉沈星若深夜彩排,敬业精神可嘉,国民CP锁死！
配图里,他正温柔地替沈星若擦汗,眼里的爱意,比他看我时浓烈一百倍。
我把手机攥得咯吱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林女士,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孩子送来得太晚了,高烧引起了急性心肺衰竭……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世界静止了。
我冲进去,看见小小的身体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再也不会哭着喊妈妈,再也不会伸着小手要抱抱。
我摸着他尚有余温的小脸,一遍遍地拨打那个关机的号码。
我只是想让他听一听。
听一听我们的儿子,是怎么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凉的。
舞台上的顾清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色的盒子,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台下的沈星若,早已花容失色,捂着嘴,满眼的不可置信。
保安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台想把我拖下去。
我没有反抗。
目的已经达到。
在被他们架住胳膊的时候,我最后看了顾清辉一眼。
他的眼眶红得吓人,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混着他完美的妆容,狼狈不堪。
他嘶吼着想冲过来,却被他的经纪人死死抱住。
林晚！
他的声音破碎得像被车轮碾过的玻璃。
你这个疯子！
我被带到了后台的一个小房间。
门外是记者们疯狂的叫嚷和拍门声。
顾清辉的经纪人,圈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秦姐,一脸寒霜地走了进来。
她将一份文件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林晚,开个价吧。
她的语气里满是轻蔑。
多少钱,你才肯闭嘴,告诉媒体这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精神病行为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秦姐,你跟了他十年,应该最清楚。
我拿起那份文件,是早已准备好的封口协议和一张空白支票。
我跟了他五年,除了念安,什么都没要过。
现在念安没了,你觉得,我还会要他的钱吗
我把协议撕得粉碎,纸屑像雪花一样落下。
门开了。
顾清辉冲了进来,一把推开秦姐,猩红着眼睛瞪着我。
念安……念安的骨灰……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碰我怀里的盒子。
我抱着骨灰盒,像护着稀世珍宝一样,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了。
别碰。
我的声音很轻,却冰冷刺骨。
你嫌他脏。
我没有！
顾清辉像是被踩到痛脚的野兽,低吼出声。
他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
我什么时候嫌他脏了他是我儿子！
我冷冷地看着他。
半年前,你粉丝见面会,我带念安去看你。他只是跑过去想抱你,就被你的保镖推倒在地。
你当时怎么说的
你说,『别让不三不四的人靠近我』。
顾清辉,在你心里,我和你的儿子,就是不三不四的人。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那是念安……我以为是私生饭……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
我不想再听。
离婚协议你已经签了,我们的婚姻关系到此为止。念安的抚养权,生前归我,死后,也归我。
我抱着骨灰盒,绕过他,想离开。
他忽然从身后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骨头。
林晚,你一定要这么狠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算我求你,把念安给我,让我……让我送他最后一程。
我回头,对上他通红的眼。
放手。
我不放！他是我的儿子！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踹开。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神情冷峻的保镖。
男人看都没看顾清辉,径直走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我身上。
然后,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冷得像冰,看着顾清辉抓着我的那只手。
把你那只碰过别的女人的脏手,从我妹妹身上,拿开。
是我的哥哥,林澈。
顾清辉看到林澈,瞳孔骤然一缩。
他大概从未想过,我这个被他金屋藏娇五年,逆来顺受的妻子,会有这样一个气场强大的哥哥。
他下意识地松了手。
林澈将我拉到身后,像一堵山,把我
和顾清辉隔绝开。
顾先生,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我妹妹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顾清辉的经纪人秦姐上前一步,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这位先生,您是……
林澈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蝼蚁。
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李律师吗过来处理一下我妹妹的离婚后续。另外,通知下去,封杀顾清辉,以及他工作室旗下的所有艺人。还有那个叫沈星若的,我不想再在任何渠道上,看到她的脸。
秦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顾清辉也愣住了,他看着林澈,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林晚……你……
我没有看他。
林澈挂了电话,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晚晚,我们回家。
家这个字,让我紧绷了二十四小时的神经,瞬间断裂。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我抱着怀里冰冷的骨灰盒,哭得浑身发抖。
林澈无声地叹了口气,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外走。
门口的记者已经被清空了,一条安静的通道直通地下停车场。
顾清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绝望的嘶吼。
林晚！你不能这么对我！念安也是我的儿子！你凭什么……
林澈的保镖拦住了他。
我没有回头。
坐上那辆黑色的宾利,车子平稳地驶出地下车库,将身后的一切喧嚣都甩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抱着念安的骨灰盒,轻声说：
哥,我想他了。
林澈沉默了很久,才伸过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知道。
林家的能量,超乎顾清辉的想象。
第二天,全网关于颁奖典礼的视频和帖子,都被删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顾清辉出道以来所有的黑料。
耍大牌、轧戏、用替身、偷税漏税……
墙倒众人推。
曾经捧他上神坛的资本和粉丝,一夜之间,都成了踩他入地狱的推手。
沈星若更惨。
她被扒出背后有金主,多次插足别人感情,甚至连学历都是造假的。
所有代言、合约全部被撤,影视剧被下架,她从炙手可热的新晋小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住回了林家老宅。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熟悉。
可我却觉得无比陌生。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念安的骨A-Z盒,谁也不见。
林澈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但我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疯了。
或许吧。
在念安断气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一个星期后,林澈推门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形容枯槁,几乎脱相的男人。
是顾清辉。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我哥,让他进来的。
我看到他,眼里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滚出去。
顾清辉没有滚。
他噗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一个星期不见,他瘦得不成样子,下巴上全是青黑的胡茬,曾经那双星光璀璨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灰败的死气。
晚晚,他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
我查清楚了。那天晚上,我的手机不是没电,是被人动了手脚。
沈星若在我的水里下了安眠药,她偷换了我的手机电池,所以才一直关机。
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真的不知道念安病得那么重……
他泣不成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一遍遍地重复。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
我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如今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我心里,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
所以呢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顾清辉,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原谅你吗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冀。
晚晚,我不是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害死我们儿子的人是沈星若！是她！我已经报警了,她会被法律制裁的！
我们一起……我们一起为念安报仇,好不好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报仇
顾清辉,你是不是忘了,在颁奖典礼上,你还当着全世界的面,感谢她是你生命里的光。
他脸上的希冀,瞬间被我这句话击得粉碎。
我……我那是为了稳住她……
稳住她我打断他,是为了稳住她背后的资本,还是为了稳住你深情的人设
不是的！晚晚你听我解释！
够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清辉,你的解释,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和沈星若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关心。
我只知道,我的儿子,在最需要爸爸的时候,他的爸爸,正陪着别的女人。
这就够了。
我走到门口,拉开门。
滚吧。趁我还没叫人把你扔出去。
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绝望的雕塑。
林澈就站在门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
最终,顾清辉还是被林澈的保镖请了出去。
那天之后,我大病了一场。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念着念安的名字。
林澈衣不解带地守着我,请来了国内外最好的医生。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我抱着滚烫的念安,跪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一遍遍地拨打那个永远无法接通的电话。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病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墓地看念安。
林澈已经为他选好了墓地,就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种满了念安最喜欢的向日葵。
照片上的他,笑得像个小太阳。
我把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蹲下来,轻轻抚摸着那张小小的脸。
念安,妈妈来看你了。
对不起,妈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以为是林澈,没有回头。
晚晚。
这个声音,让我浑身一僵。
我猛地回头,看见顾清辉站在不远处。
他比上次更憔悴了,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手里也捧着一束白菊。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
谁让你来的
我想来看看他。他低声说,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不配。
我走过去,想把他赶走。
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将一样东西塞进我手里。
是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我皱眉。
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狐疑地打开文件。
第一页,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鉴定对象,是顾清辉和念安。
结果显示,亲子关系不成立。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炸雷劈中。
这不可能！我失声尖叫,这是伪造的！
是真的。顾清辉看着我,眼神里是无尽的悲哀。
我早就怀疑了。念安的血型是AB型,而我是O型,你是A型,我们不可能生出AB血型的孩子。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一直没说,是因为我爱你,晚晚。我告诉自己,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都会把他当成亲生的来疼爱。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
你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来欺骗我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抓着那份鉴定报告,手抖得不成样子。
不……不是这样的……
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顾清辉眼中的悲哀,渐渐变成了失望和冷漠。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质问你。
他从怀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是那份我们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夫妻一场,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这份协议,财产分割对你很有利,算是我……最后的一点情分。
他把那束白菊,轻轻放在念安的墓碑前。
再见,晚晚。
他转身,决绝地离开,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念安怎么会不是顾清辉的儿子
我明明……我明明只有过他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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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我猛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下山,钻进车里,疯了一样地往林家老宅开。
我冲进林澈的书房。
他正在打电话,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愣了一下。
哥！
我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拍在他桌子上,声音嘶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林澈看着那份报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挂断电话,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晚晚,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我几乎崩溃,念安不是顾清辉的儿子！那他是谁的！我是不是在外面……
你没有！林澈厉声打断我,你这辈子,就只有过一个男人！
我愣住了。
那……那这份报告……
林澈闭上眼,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因为,给你做人工授精的精子,从一开始,就不是顾清辉的。
林澈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人工授精……
是的,我和顾清辉的儿子,是人工授精得来的。
因为他常年拍戏,作息不规律,身体有亏空,我们备孕了很久都没有结果。
后来,他提出去做人工授精。
我同意了。
我记得,那家医院,还是他亲自联系的。
哥,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在发抖。
林澈睁开眼,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和愤怒。
我查过了。当年给你做手术的那家医院,那个医生,都和沈星若有关系。
是她,从一开始就布好了这个局。
她掉包了精子,让你怀上一个陌生人的孩子。她知道顾清辉生性多疑,早晚会发现血型的问题。她就是要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引爆这颗炸弹。
她要的,不仅仅是离间你们的感情,她要的是,让你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我听着林澈的话,只觉得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沈星若……
那个在镜头前笑得温柔纯良的女人,心思竟然歹毒到如此地步！
她不仅害死了我的念安,她还……她还从五年前,就开始算计我！
一股滔天的恨意,从我心底涌起,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吞噬。
她在哪我咬着牙问,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警察局。林澈说,顾清辉报了警,她因为涉嫌故意伤害,已经被拘留了。
不够。
我看着林澈,眼睛里是和他如出一辙的冰冷。
只是坐牢,太便宜她了。
我要她,血债血偿。
我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开始吃饭,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甚至主动帮林澈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
我表现得,像一个已经从伤痛中走出来,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正常人。
只有我自己知道,支撑我活下去的,不是希望,而是仇恨。
我动用了林家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去调查那个捐精者。
很快,就有了结果。
那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因为家里穷,急需用钱,才去地下精子库卖了精子。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基因,会孕育出一个生命,更不知道,这个生命会卷入如此复杂的阴谋。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工地上搬砖。
我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是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要再回来。
他拿着那笔钱,千恩万谢地走了。
解决了这个隐患,我开始布局,准备送给沈星若一份大礼。
顾清辉那边,自从墓地一别,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从娱乐新闻上看到,他的事业已经全面崩盘,所有合作方都与他解约,他还面临着天价的违约金。
他卖掉了市区的豪宅,搬到了郊区一个破旧的小公寓里。
有记者拍到他深夜去便利店买酒,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眼神空洞,像一个行尸走肉的酒鬼。
曾经的顶流影帝,如今,成了全网嘲笑的丧家之犬。
我看着那些照片,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他为了名利,选择隐婚,把我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五年。
如果不是他对沈星若的暧昧和纵容,给了她伤害我的可乘之机。
如果不是他那该死的自尊和多疑,宁愿相信一份冰冷的鉴定报告,也不愿相信我……
我和念安,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从他为了前途,让我打掉第一个孩子开始,就完了。
很少有人知道,在念安之前,我怀过一个孩子。
那是我们刚结婚不久,顾清辉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当我拿着验孕棒,欣喜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晚晚,这个孩子……不能要。
他抱着我,声音里满是歉意。
我的事业才刚有起色,公司不允许我爆出已婚生子的新闻。你相信我,等我站稳脚跟,我们再要孩子,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泪掉了下来。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我一个人,悄悄地去医院,做掉了那个才一个多月大的孩子。
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跟着那个孩子,一起死掉了。
后来,他果然如日中天,成了万众瞩目的影帝。
而我,成了他光环背后,那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他给了我富足的物质生活,却吝于给我最基本的陪伴和信任。
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念安的到来,曾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现在,光灭了。
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而这片黑暗里,唯一的执念,就是复仇。
我去看守所,见了沈星若一面。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穿着囚服,素面朝天,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看到我,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林晚,你来看我笑话了
你别得意。就算我进来了,你也输了。顾清辉已经知道那个孽种不是他的了,他现在,一定恨死你了吧
我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平静地开口：
沈星若,你知道吗念安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你说什么沈星若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缓缓地,将一份DNA鉴定报告,贴在玻璃上。
一份,是她和她父亲,沈氏集团董事长沈国安的。
另一份,是念安和沈国安的。
两份报告,都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他们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
不可能！沈星若疯狂地摇头,这绝对不可能！我爸爸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冷笑着打断她,二十多年前,你爸爸在外面养了一个情人,那个情人生下了一个儿子。为了不影响你的继承人地位,你妈妈狠心买通了人,制造了一场意外,让那个情人和孩子,都消失了。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那个孩子,被人救了。
那个孩子,就是当年为我『捐精』的那个大学生。
沈星若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魔鬼。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将最后的真相,像刀子一样,插进她的心脏。
沈星若,你千方百计,掉包了精子,想让我生下一个野种,来报复我,离间我和顾清辉。
却没想到,你亲手策划的这一切,让你自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害死的,不是什么野种。
是你失散多年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的,唯一的儿子。
是你沈家的,长房长孙。
是你爸爸,找了二十多年的,亲孙子！
噗——
沈星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面前的玻璃。
她指着我,眼睛瞪得像要裂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看守所的狱警冲了进来,一片混乱。
我隔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玻璃,冷冷地看着她被抬上担架。
沈星若,这只是开始。
我要让你,和你那个狠毒的妈一起,为你们犯下的罪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把那两份DNA报告,匿名寄给了各大媒体,以及沈氏集团的董事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国安婚内出轨,有私生子,沈夫人为保女儿地位,买凶杀人……
桩桩件件,都是足以震动整个商界的惊天丑闻。
沈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短短三天,就蒸发了上百亿。
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罢免了沈国安董事长的职务。
沈夫人因为涉嫌买凶杀人,被警方带走调查。
沈家,这个曾经在A市呼风唤雨的豪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沈国安来找过我。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商界大佬,如今,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头发全白了。
他跪在我面前,老泪纵横,求我告诉他,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他死了。
我平静地告诉他。
在你女儿沈星若的算计下,生不如死,最后,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了。
沈国安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没有再理会沈家的后续。
因为,我的复仇,还没有结束。
我约了顾清辉见面。
地点,是我们曾经的家。
那套他为了躲避狗仔,特意买在郊区的别墅。
我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屋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封的味道。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也更沉默了。
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
许久,他才沙哑着开口：
沈家的事,是你做的
是。我没有否认。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变了。
我笑了笑。
人总是会变的。
顾清辉,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念安,是你的儿子。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顾清辉颤抖着手,拿起那份文件。
那是一份,关于当年人工授精手术的全部调查资料。
包括那家医院的背景,那个被收买的医生,以及……那份被掉包的精子的真正来源。
沈星若掉包的,不是你的精子。
我看着他,声音平静无波。
她掉包的,是我卵子。
当年,和我一起配对的,不是那个大学生的精子,而是另一个女人的卵子。
那个女人,是沈星若找来的,一个和她有几分相像的模特。
所以,念安,从生物学上来说,是你和那个模特的儿子。
他继承了你的基因,你的血型,你的一切。
他和你,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的父子。
顾清辉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个真相,比之前那个念安不是他儿子的谎言,更残忍,更让他无法接受。
为什么……
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爱你,爱到发疯。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荒芜的院子。
她知道你想要一个孩子,来维系我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婚姻。
但她又嫉妒,她不能忍受我为你生下孩子。
所以,她想出了这个恶毒的办法。
她要让你,亲手养大你和别的女人的孩子,还要让你误会我,憎恨我。
她要让你,在我们这段婚姻的废墟上,对她产生依赖和愧疚。
她要的,是完完全全地,占有你。
顾清辉瘫在沙发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眼泪,从他空洞的眼眶里,无声地滑落。
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没有什么,比让他知道,他亲手逼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更让他痛苦。
没有什么,比让他知道,他深信不疑的枕边人,从一开始,就对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更让他绝望。
这是我送给他的,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一刀。
我以为我会很痛快。
但看着顾清辉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我的心,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痛。
原来,恨一个人到极致,伤到最后,还是会伤到自己。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晚晚。
他忽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份……他声音艰涩,那份说念安是我和沈国安孙子的DNA报告……是假的,对不对
我沉默了。
你骗了所有人,对不对
你只是想借沈国安的手,去报复沈家,报复沈星若。
我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他。
他虽然狼狈,但那双眼睛,却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愧是影帝。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从我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窥见一丝真相。
是又如何我反问。
顾清辉,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重要的是,沈星若害死了我们的儿子,她和她的家人,都付出了代价。
这就够了。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晚,你真是……好狠的心。
彼此彼此。
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天空。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大仇得报,尘埃落定。
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好像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随着念安的离开,随着这场疯狂的复仇,一起,永远地,消失了。
我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理上的。
复仇的信念崩塌后,我的整个精神世界,也跟着一起坍塌了。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做噩梦。
梦里,全是念安小小的身影。
他一会儿哭着喊妈妈,一会儿又指着我,说：妈妈,我好疼……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林澈为我找了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但收效甚微。
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阴影里。
有一天,林澈推着轮椅,带我到后花园晒太阳。
他忽然开口：晚晚,你想不想……换个地方生活
我没什么反应。
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我有个朋友,在瑞士开了一家疗养院,环境很好,很安静。你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和恳求,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出国那天,天气很好。
林澈亲自送我到机场。
在VIP候机室里,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清辉。
他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我几乎认不出他。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状态好了很多。
虽然依旧清瘦,但眼神里,不再是那种死寂的绝望。
他看到我,也愣了一下,随即,朝我走了过来。
林澈下意识地挡在我面前。
你想干什么
顾清辉没有理他,只是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身下的轮椅。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要走了他问。
我没说话。
去哪里
我依旧沉默。
他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你肯定不想告诉我。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林晚,等我。
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等我把欠你的,欠念安的,都还清。
到那时,我去找你。
你……可以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清辉,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以后了。
你不用赎罪,我也不需要。
忘了我,也忘了念安。
好好地,活下去吧。
说完,我转动轮椅,在林澈的帮助下,登上了飞机。
透过舷窗,我看到他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望妻石,久久没有离开。
飞机起飞,冲上云霄。
我闭上眼,将过去的一切,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瑞士的疗养院,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脚下,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童话世界。
这里的生活,简单而规律。
每天,我都在医生的指导下,接受治疗,散步,画画,看书。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
心里的那个巨大空洞,却始终无法填补。
我常常会坐在湖边,看着天上的云,一看就是一下午。
我想,如果念安还在,他现在,应该已经会跑会跳,会用软糯的声音,叫我妈妈了。
我甚至,开始有些后悔。
后悔我那场惨烈的,玉石俱焚的报复。
如果,我没有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如果,我能给顾清辉,也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我们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我断绝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除了偶尔和林澈通个电话。
我没有去打听顾清辉的任何消息。
我以为,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
直到那天,我在疗养院的电视上,看到了一则来自中国的娱乐新闻。
息影三年的前影帝顾清辉,携新作《寻子》回归,入围本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屏幕上,播放着电影的预告片。
那是一个关于父亲,寻找丢失孩子的故事。
镜头里的顾清辉,洗尽了铅华,眼神里,是沉淀下来的,厚重的,属于一个父亲的沧桑和深情。
他的演技,比三年前,更加炉火纯青。
我看着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颁奖典礼那天,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直播。
当主持人念出最佳男主角的名字时,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获奖的是——顾清辉！
镜头里,他站起身,和周围的人拥抱。
然后,他走上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了那座金棕榈奖杯。
时隔三年,他又一次,站上了世界之巅。
他站在麦克风前,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举起奖杯,对着镜头,缓缓开口。
这个奖,我想送给一个人。
林晚。
我知道,你可能在看。
这三年,我走遍了我们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也资助了一百个和你儿子同名的,叫『念安』的失学儿童。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赎罪,也不是为了求你原谅。
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
我还爱你。
所以,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找到你,照顾你,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吗
直播镜头前,他向着全世界,向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没有回应他。
第二天,我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了那家疗养院。
我去了很多地方。
巴黎,罗马,布拉格……
我像一个流浪者,在这个世界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我试图用新的风景,来覆盖旧的记忆。
可我发现,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摆脱不掉那个人的影子。
他就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生命里。
爱过,也恨过。
伤过,也痛过。
到头来,剩下的,竟然还是那一点点,不甘心的,牵挂。
一年后,我回到了A市。
林澈来接我。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欢迎回家。
我变了很多。
不再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对全世界都丧失希望的病人。
我剪了短发,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脸上,是健康的,被阳光晒出来的颜色。
虽然依旧清瘦,但眼神里,有了光。
哥,我想去看看念安。
这是我回国后,说的第一句话。
墓地还是老样子。
向日葵开得正好,金灿灿的一片,像一张张笑脸。
墓碑被人擦拭得一尘不染。
前面,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菊,还有一架小小的,崭新的飞机模型。
是念安生前最喜欢的玩具。
我知道,是谁来过。
我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拨打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那头,传来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晚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天空。
顾清辉。
我们见一面吧。
我们约在了一家很安静的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他面前,放着一杯没有动的咖啡。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而不真实。
看到我,他猛地站了起来,局促得像个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子。
你……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沉默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我说,你呢
我也……挺好的。
他笑了笑,有些勉强。
我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用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命名,专门帮助那些有先天性疾病的儿童。
我退出了娱乐圈,现在,在电影学院当老师。
我……
顾清辉。我打断他。
他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他看到那份文件,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份离婚协议。
一份,全新的,我刚刚才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他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他的声音里,是无尽的失落和苦涩。
我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不原谅。
顾清辉,我们都回不去了。
有些伤口,就算愈合了,疤痕也永远都在。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念安的死,隔着太多的欺骗、隐瞒和伤害。
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心无芥蒂地在一起了。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沉默了。
许久,他才抬起头,看着我,眼眶通红。
如果……他艰难地开口,如果我说,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来抚平你心里的伤疤呢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那些过去,我只想和你,重新开始呢
我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别过脸,看向窗外。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照样运转。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顾清辉,我们离婚吧。
但是……
我顿了顿,给了他,也给了自己,一个最后的,未知的可能。
我可以,试着和你,从朋友做起。
他愣住了。
随即,他眼里的死寂,被一点点星光,重新点亮。
他笑了。
像冰雪初融,像雨后初晴。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