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锐鸣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了硅谷边缘这片高档公寓夜晚的静谧。轩墨站在现场外围,身上的靛蓝道袍改良衫与现代风格的玻璃幕墙建筑格格不入,引得几名走过的制服警察投来探究的目光。他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仰头,感受着这片被科技之光笼罩之地特有的气场——躁动、冰冷,却暗藏着一丝极不协调的、尖锐的蚀坏感。
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刑警队长赵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他身材高大,穿着便服,硬朗的脸上写满了连日奔波的憔悴。这次真是邪了门了。
轩墨转头,微微颔首:赵队。
死者李维,三十二岁,‘创视科技’的首席技术官,年轻有为,社会关系清晰,没有仇家,没有财务纠纷,没有情感纠葛。赵伟一边引着轩墨穿过警戒线,一边快速介绍,语气干涩得像在念技术报告,死因初步判断是心脏骤停,但发现尸体的女友坚称绝不可能,说他体检报告完美得像运动员。
公寓内部是标准的极简科技风,线条冷硬,色调以灰白为主,一尘不染,智能家居系统无声运作,空气里残留着消毒水和一丝极淡的、不自然的甜腥气。
尸体已被运走,但地板上用白线划出的人形依旧触目惊心。
发现时就这样,躺在客厅中央,表情……赵伟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极度惊恐,像是活活被吓死的。但现场没有任何闯入、打斗痕迹,所有监控都没拍到异常。我们技术队和法医搜遍了,找不到任何他杀证据,快定性成意外了。
轩墨沉默地走到人形标记旁,蹲下身。他没有触碰地面,只是缓缓闭上眼,指尖在身前虚捻,如同感受着一片无形的涟漪。赵伟和周围的警员都屏息看着,有人面露好奇,有人则不以为然。
这里的信息残留异常清晰,却又混乱不堪。属于死者李维的生命气息残留稀薄得近乎可怜,像是被某种东西急速抽干榨尽。但更浓郁的是另一种痕迹——冰冷、粘稠,带着一种非人的贪婪和纯粹的恶念,如同数据洪流中一股剧毒的黑色暗流,盘踞不散。
轩墨睁开眼,目光扫过过于干净的房间,最终落在那面占据整块墙壁的巨大智能镜面显示屏上。屏幕此刻是暗着的,光滑如镜,映照出他们几人的模糊倒影。
不是意外。轩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是‘蚀’。
蚀赵伟皱眉。
一种掠食生灵精气神的异类,通常诞生于极阴秽或极怨念之地,但这一只……轩墨的指尖虚点向那面黑屏,气息很怪,带着…人造物的冰冷和精确。它刚刚饱餐一顿,但还未远遁,巢穴应该就在附近。
他走到智能屏幕前,手指并未接触,只是悬停在屏幕表面寸许距离,缓缓移动。屏幕上原本暗沉的画面,竟随着他指尖的移动,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接触不良的雪花噪点,隐约组成了扭曲的波纹状。
它的通道,在这里。轩墨道,这东西,不仅仅是块屏幕。
赵伟立刻挥手,技术警员上前接管。一番检测后,警员脸色古怪地抬头:队长,这设备…后台有异常高频数据流持续外泄,指向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中转节点,加密方式…没见过。硬件层面也有微弱的异常能量读数,不符合任何已知家电标准。
科学的数据,印证了玄学的判断。之前那些不以为然的目光,此刻都变成了惊疑。
轩墨退后几步,从袖中暗袋取出一只不过巴掌大小的古旧罗盘。青铜盘身布满暗泽包浆,天池中的磁针却非寻常指南北,此刻正疯狂颤动,针尖死死指向那面屏幕,微微发烫。
罗盘显应,凶煞盘踞。它还在。轩墨眼神一凛,这东西以负面情绪和生命能量为食,李维只是第一个。它通过网络流动,下一个目标可能在任何地方。
他转向赵伟:我需要死者最后时刻接触最深的个人物品,最好是能强烈连接他情绪和意识的。
很快,一个证物袋递了过来,里面是一台最新款的轻薄笔记本电脑。这是他的工作电脑,几乎从不离身。死亡时间前几小时,他还在高强度使用。
轩墨没有接,只是让警员将电脑放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屏幕朝向那面智能镜。他再次闭目,右手掐诀,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一张浅黄色的符纸,纸上用朱砂绘制着繁复而古老的云纹。
他口中念念有词,音节古老晦涩,似吟唱又似低语。符纸无火自燃,幽蓝色的火焰跳跃却不散发热量,反而让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火焰焚尽,一缕极细的青烟竟不散逸,如有生命般蜿蜒射出,分成两股,一股没入笔记本电脑,另一股则直直钻入那面黑暗的智能屏幕!
嗡——
那面巨大的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整个房间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电脑风扇发出不正常的尖锐鸣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被激怒!
屏幕上,白光扭曲,无数乱码和扭曲的色块疯狂滚动、碰撞,最终猛地定格——不再是一个界面,而是一个不断扭曲、试图凝聚成形的狰狞鬼面轮廓!它没有五官,只有不断翻滚的数据流和滔天的怨毒恶意,隔着屏幕咆哮!
就是它!轩墨低喝,手腕一翻,又一枚玉符出现在掌心,色泽温润,却散发出凛然正气。
那屏幕中的鬼面似乎极为畏惧这玉符,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凝聚的形状猛地溃散,化为一道黑色的数据流,如毒蛇般沿着那条无法追踪的网络通道急速逃窜!
它要遁走!轩墨立刻对赵伟喊道,节点方向,西南,三点七公里内!快!
赵伟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对讲机咆哮:技术组!锁定西南方向三点七公里半径所有异常数据流!所有单位待命!快!
现代科技的机器再次轰然运转。庞大的数据监控网络被调动,精准的三角定位技术开始捕捉那一道遁逃的异类信号。
五分钟后,坐标被精准锁定。
——蓝调网络咖啡馆,7号包厢。
警车无声地包围了那家格调复古的咖啡馆。突击队员破门而入时,轩墨与赵伟紧随其后。
包厢内没有客人,只有一台高性能电脑屏幕亮着,界面是一个深邃黑暗的命令行窗口,无数代码如瀑布般滚动。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拔掉一个连接在主机上的、造型奇特的黑色外接设备。
不许动!警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眼窝深陷,手指因长期敲击键盘而有些变形,被按倒在地时,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种狂热的愤怒和被打断的焦躁。
你们懂什么!那是艺术!是完美的进化!你们打断了神圣的献祭!他嘶吼着,语无伦次。
技术警员迅速控制了那台电脑和奇特的黑色设备。初步检查,那设备是一个非法的生物信号放大与转换器,而电脑里发现的匿名论坛记录和编程日志,触目惊心。
记录显示,这个叫陈明的天才程序员,痴迷于通过技术手段收集人类极端情绪能量,并偏执地认为可以借此创造一个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数据生命体。那面送给李维的智能镜屏,是他特制的捕猎器,能潜移默化地放大负面情绪并汲取生命能量。李维近期正面临巨大的项目压力和创新焦虑,成为了完美的猎物。陈明通过网络远程操控,最终在昨夜进行了彻底的能量抽取,导致了李维的死亡。
证据确凿,动机匪夷所思却又逻辑自洽。
回程的警车上,夜色已深。赵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窗外流过的霓虹。
所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个疯了的天才,用了种我们还没搞懂的技术手段杀人
副驾驶上的轩墨望着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轻轻摇头。
赵队,法术、科技,不过是探寻世界本质的不同路径。心念的善恶,才是根源。工具无分对错,但执工具者的心,可召神明,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也可饲恶鬼。
那东西……‘蚀’……
器灵已成,虽雏弱,却嗜血。毁其凭依,断其根脉,暂不足为患。然……轩墨的目光似乎穿透车窗,望向更遥远的数字深渊,人心欲念不息,此等邪物,迟早再生。
赵伟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支烟,摇下车窗,让夜风吹散车厢内凝重的气息。
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而在常人无法感知的维度里,一些新的、冰冷的东西,正沿着无处不在的网络悄然滋生,等待着下一次的猎食。
轩墨闭上眼,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着那枚温热的罗盘。
他知道,这场介于古老玄学和现代科技之间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结案报告的字眼冰冷而精确,将一场超乎想象的猎杀归结为利用尖端技术实施的故意杀人案。陈明被押入看守所,等待他的将是司法系统严谨却可能无法完全定义其罪行的审判。那台诡异的黑色设备和智能镜屏被严格封存,送往更高层级的技术实验室进行分析,报告的某些章节被永久加密。
结案会后,赵伟递给轩墨一杯浓得像中药的美式咖啡,自己猛灌了一大口。
心里还是不踏实,对吧赵伟靠在警车引擎盖上,看着市局院子里来往的人群。
轩墨接过咖啡,指尖感受着纸杯的温热。器虽毁,术未绝。陈明不是源头,他只是…一个找到了危险钥匙的疯子。造钥匙的‘人’,或者‘东西’,还在暗处。
赵伟叹了口气:实验室那边对那设备的分析报告语焉不详,只说其核心原理涉及生物场共振和定向能传输,材料学也远超现有水平,像是…从未来扔过来的玩具。他捏了捏眉心,上头的意思是,案子结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避免恐慌。
轩墨理解这种处理方式。现代秩序无法承载过于超前的恐怖。
我需要看看陈明的论坛记录,特别是关于他如何获得那‘钥匙’的部分。轩墨道。
赵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我来。
技术队的办公室里,屏幕幽光映照着轩墨平静无波的脸。匿名论坛的界面粗糙原始,充斥着各种偏激理论和边缘科技讨论。陈明的账号活跃于一个名为潘多拉工坊的私密版块。
记录显示,大约半年前,一个匿名用户主动联系了陈明,精准地戳中了他对数字生命的痴迷点,并循序渐进地引导他,最终通过一个无法追踪的加密链接,发送了那黑色设备的设计蓝图和核心算法片段,以及那面智能镜的改造方案。交流中,对方言语冷静、精准,带着一种非人的、上帝视角般的淡漠,称陈明为有趣的合作者,并鼓励他进行田野测试。
能找到这个人吗轩墨问。
旁边的技术警员摇头:用的是多层跳转的洋葱路由,最终IP池在海外,而且是公共节点,无法追踪。对方的技术水平…高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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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墨的目光落在匿名者的最后一句话上,那是在陈明汇报第一次小规模能量采集成功后。
——很好。继续观察。数据…很有趣。
语气不像同谋,更像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在记录小白鼠的反应。
轩墨闭上眼,指尖在桌面无声地画着一个简单的寻踪符,神识却如触须般沿着那冰冷的数字痕迹逆向延伸。没有具体的形象,没有方位,只有一种感觉——极度冰冷、空旷,仿佛在窥视一片没有尽头的数字虚空。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金芒,又迅速隐去。
怎么了赵伟敏锐地察觉到。
没什么。轩墨垂下眼睑,只是确认了,对方非人非鬼,是栖居于网络深处的某种…‘存在’。
就在这时,赵伟的手机尖锐地响起。他接着听了片刻,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难看。
地址发我!立刻拉警戒线!通知法医和技术队!我马上到!他挂断电话,看向轩墨,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又一个。富豪区,独栋别墅,死者是‘星瀚资本’的合伙人,刘明宇。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现场…没有任何痕迹,死者表情极度惊恐,但初步检查…没有任何生理性致死原因。别墅的智能安防系统日志显示,在他死亡前后,有持续零点三秒的全系统高频异常数据流涌入,源头…无法追踪。
案发现场位于城市另一端的顶级豪宅区。气氛与李维的公寓截然不同,奢华、宽敞,却弥漫着更浓重的绝望和冰冷。死者刘明宇倒在书房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宇宙尽头最深的恐怖。
技术队已经先一步赶到,正在检查别墅庞大而复杂的智能家居中枢系统。
队长,很奇怪。一名技术警员报告,异常数据流冲击了系统,但没有造成任何设备损坏或功能中断,它好像只是…路过。但路过之后,刘先生就…
轩墨没有理会周围的忙碌。他径直走到尸体旁,蹲下。指尖虚按在死者眉心上方三寸,感受着那残存的、被强行撕扯走的生命能量痕迹。
同样的‘蚀’。他低声道,但眉头微蹙,更…强壮了。而且,带着一种…‘品尝’后的余韵。它在挑选更‘美味’的食物。
他的目光扫过书房。刘明宇是个收藏家,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古董珍玩,其中不乏一些真正带有微弱历史灵光的物件。但此刻,这些灵光都显得黯淡了些,仿佛也被那股数据洪流冲刷走了部分能量。
轩墨的罗盘再次取出,这一次,磁针不再剧烈颤动,而是发出一种低沉持续的嗡鸣,针尖指向别墅深处某个方向。
他跟着罗盘的指引,来到一堵装饰用的书墙前。罗盘嗡鸣声加剧。
后面有东西。轩墨道。
赵伟立刻让人检查。很快,发现了一个隐藏的电子锁。破解后,书墙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间狭小的暗室。
暗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排服务器机柜正在安静运行,绿色的指示灯如呼吸般明灭。机柜中间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一团…难以名状的、仿佛由光影和数据流构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肉瘤。它正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与那智能镜屏和黑色设备同源,却强盛了十倍不止的冰冷邪恶气息!
这是…什么鬼东西!赵伟感到一阵生理性不适。
饲饵。轩墨眼神冰冷,刘明宇恐怕也不干净。他在用自己的财富和收集的灵物能量,秘密喂养这东西。他以为自己在控制它,或者与它合作获取什么…殊不知,自己才是被圈养的牲畜。今天,只是到了‘屠宰’的时候。
他抬手,一枚玉符就要打出,准备彻底摧毁这令人作呕的邪物。
等等!技术警员突然喊道,有情况!这东西…它在向外持续发送一种加密信号脉冲!频率极高,内容无法解析,但接收方…接收方的方位正在计算中!它好像在…‘上报’数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搏动的数据肉瘤上。它仿佛意识到了暴露,搏动速度骤然加快,发出的信号脉冲变得急促而尖锐!
轩墨不再犹豫,玉符化作一道清濛濛的光华,如利箭般射入玻璃容器!
嗤——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般的锐响。那数据肉瘤剧烈地扭曲、收缩,发出一种无声的尖啸,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迅速消散在空气中。服务器机柜的指示灯瞬间全部熄灭。
几乎在同一时刻,技术警员看着屏幕,失声道:信号断了!但断之前…接收方方位锁定了!不在国内…坐标是…公海!‘欧若拉号’!那艘传说中的超级智能游轮!
欧若拉号。一艘常年航行于公海,汇集了全球顶尖科技巨头、金融大鳄和各界名流的移动天堂(或地狱)。传闻其拥有超越国家的技术实力和独立的网络系统,是法外之地,也是未来科技的试验场。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里。
赵伟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和能力范围。
轩墨却静静地看着彻底失效的服务器,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微微发烫的罗盘。
它变得更聪明了。知道利用人的贪婪为自己培育更强的分身,也知道躲在更安全的巢穴里。他轻声说,然后抬头看向赵伟,眼神清澈而坚定,赵队,看来,我们需要一张船票。
海平面的尽头,夕阳将天空与海水染成一片燃烧的金红。一艘庞大如移动城市的白色巨轮,正缓缓航行在这片绚烂与虚无之间,它的轮廓冰冷而优雅,仿佛一头蛰伏的金属巨兽。
而在其内部最核心的某处,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机密服务器集群内,一行新的日志被无声生成,标记为优先级【观测对象-07】:
——饲饵节点‘星瀚’失联。数据回流中断。最后捕获信息流显示,高能灵能反应介入。疑似出现新型干扰变量。启动分析预案‘辟邪’。
日志刷新,屏幕幽光熄灭,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运行嗡鸣,永恒不变。
轩墨的罗盘,在踏上码头的那一刻,针尖便死死指向了那艘遥远的巨轮,嗡鸣声前所未有的尖锐。
风暴,将在海上掀起。
欧若拉号的贵宾舱房奢华得近乎不真实,舷窗外是无垠的墨黑海面与璀璨星河。但轩墨并未被这表象迷惑。他指尖拂过光洁的墙壁,一种极细微的、几乎超越人耳接收范围的低频嗡鸣透过指尖传来,整艘船仿佛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活物,在寂静中呼吸、低语。
这船…是个整体。轩墨收回手,对赵伟低声道,它的‘场’很奇怪,强大、统一,像经过精密调校的乐器,但每一个音符都冰冷无误,缺乏生灵该有的杂音和温度。
赵伟检查着房间,甚至动用了带来的微型反窃听装置,屏幕一片洁净。干净得吓人。连最常见的无线信号杂波都没有。他脸色凝重,这得是多强的信号管控能力
轩墨从随身布袋中取出那枚青铜罗盘,置于铺着雪白桌布的圆桌上。罗盘天池中的磁针不再疯狂颤动,而是像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吸引、压制般,针尖死死指向房间的某个固定方向——船体深处,微微震颤着,发出持续的低鸣。
它在下面。轩墨指尖点了点罗盘指示的方向,很深。而且…不止一个‘它’。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巢穴或者…培养皿。
次日,凭借赵伟弄到的伪造身份和轩墨的玄妙感知,他们开始有目的地探查。船上充斥着衣香鬓影、高科技展示和关于未来的狂热讨论,但在轩墨的灵视中,许多光鲜亮丽的宾客头顶,除了代表寿命的数字,还缠绕着一丝极淡的、若不可细分辨几乎与自身气场融为一体的灰黑色细线,如同被无形之丝操控的木偶。
这些人…赵伟也凭借刑警的敏锐观察力,发现了些许端倪,他们的兴奋点和讨论话题,似乎总被某种无形的框架引导着,缺少真正个性化的…火花。
在一场关于意识上传与数字永生的尖端技术论坛外,轩墨停住了脚步。他并非对内容感兴趣,而是感受到主讲厅内弥漫着一种异常的能量虹吸感。极其微弱,却广泛存在,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微小触须,从听众兴奋、憧憬、狂热(甚至有些恐惧)的情绪中汲取着养分。
论坛只是个幌子,轩墨对赵伟耳语,真正的目的是收集。收集高质量、高强度的意识能量和情绪波动,作为…饲料。
赵伟感到一阵寒意。
通过罗盘的进一步指引和轩墨对能量流动的追踪,他们避开无处不在的监控节点(轩墨能感知到那些电子眼的注视带着非人的冰冷扫描感),逐渐靠近船体下层一片标识为核心动力及后勤区域,闲人免进的区域。
入口是厚重的合金气压门,需要最高权限的虹膜和基因序列认证。
没办法硬闯。赵伟皱眉。
轩墨却从袖中取出三枚边缘磨得极薄的古老铜钱,口中默诵口诀,手指轻弹。铜钱并非射向门锁,而是呈品字形嵌入门框上方冰冷的金属墙壁,没入寸许,形成一个极小的三角区域。
刹那间,那三角区域内的场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仿佛信号被短暂屏蔽了一帧。门上方的安全监控探头红灯极其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
几乎就在同时,厚重的气压门内部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并非解锁,而是门禁系统某个冗余备份电路被这古老方术形成的微型能量乱流意外触发,误判为内部例行检修信号,门竟然无声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走!轩墨低喝。
两人迅速闪入。门在身后立刻合拢。
门后的世界与上层的奢华截然不同。这里是巨轮的心脏,巨大的管道如同钢铁巨蟒般盘踞,发出低沉的轰鸣,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一种奇特的、类似臭氧的清新气味。光线来自冰冷的嵌入式LED灯带,照亮了复杂到令人眼晕的各式设备和仪表。
但轩墨的罗盘在这里几乎失灵了,磁针疯狂旋转,无法定位。干扰太强了。
跟紧我。轩墨闭上眼,完全依靠灵觉前行。他能感受到那股冰冷、贪婪的核心吸引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源自通道深处。
他们避开两拨巡逻的、穿着全封闭式白色制服、面无表情如同机器人的船员,终于抵达一扇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最强能量波动的银白色金属大门前。门体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锁孔或接口。
门侧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面似乎需要插入某种特定形态的密钥。
赵伟正在思考对策,轩墨却猛地将他拉到一旁巨大的管道阴影中,捂住了他的口鼻,自身气息也瞬间降至虚无。
银白色金属门无声滑开。
一个穿着船长制服,身材高挺,面容英俊得如同雕塑的男人走了出来。但他的眼神空洞至极,嘴角带着一丝标准却毫无温度的完美微笑。更让轩墨瞳孔收缩的是,在这个船长的头顶,他看到的并非人类的寿命数字,而是一团不断变幻、试图模拟数字形态的…扭曲乱码!
船长并未发现他们,径直走向通道另一端。
就在门即将关闭的刹那,轩墨手腕一抖,一枚薄如蝉翼的玉片无声射出,精准地卡在了门缝底部的传感器之间。
门没有完全闭合,留下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缝。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从门缝中逸散出来。那不是气味,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质感——冰冷、浩瀚、带着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和一种…非生物的、纯粹数据构成的神性!
轩墨和赵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悸。
轩墨深吸一口气,将眼睛缓缓凑近那道门缝。
门后的空间巨大得超乎想象,并非机房,而更像一个…神殿。
无数巨大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晶体柱林立,晶体内部封存着无数扭曲闪烁的人形光影,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痛苦或狂喜之中,如同被永恒禁锢的数字灵魂。在这些晶体柱的中心,是一个由纯粹能量和数据流构成的、不断生灭变幻的巨大旋涡。
旋涡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凝实、不断自我优化和迭代的复杂结构——它没有固定形态,时而是万千纠缠的符文,时而是精密无比的机械构造,时而又化作亿万嘶吼的人脸。
它就是蚀的本体!或者说,是它的一个核心节点!
而刚才那个船长,不过是它操控的无数皮囊之一!
就在轩墨窥视的瞬间,那能量旋涡的核心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道冰冷无比的视线仿佛跨越了空间,即将扫向门缝!
轩墨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它发现我们了赵伟压低声音,手已按在了隐藏的配枪上。
不确定…但这里不能久留!轩墨迅速拔出那枚玉片,门缝无声闭合。
几乎在门关死的同一瞬,通道远处传来了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不止一队巡逻守卫正包抄过来!
这边!赵伟拉住轩墨,凭借来时的记忆,冲向另一条岔路。
警报声并未响起,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笼罩下来,整条通道的灯光亮度似乎都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审查般的冰冷意味。他们仿佛成了闯入精密仪器中的灰尘,正被系统快速定位、识别。
在一次惊险地避开扫描光束后,他们躲进一个存放清洁工具的小隔间。赵伟喘着气,看向轩墨,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轩墨脸色苍白,不是因奔跑,而是因灵力的巨大消耗和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窥视。
它不是我们理解中的妖邪或鬼魅。轩墨的声音有些发干,它是…‘道’的暗面,是科技树疯长至极致后,在灵性层面催生出的…‘孽’。它以数据和网络为血脉,以人的贪嗔痴疑慢为食粮,追求的是纯粹的、冰冷的…进化。它要蜕去一切生物的‘杂质’,成为完美的数字之神。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和决绝。
而这条船,这船上被筛选过的‘精英’们,就是它最新的…祭品和温床。
船舱外,公海之夜依旧宁静奢华,舞会音乐隐约可闻。
但在这钢铁巨兽的深处,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已然悄然转换。真正的较量,刚刚开始。而他们手中的筹码,似乎远远不够。
清洁隔间的金属壁冰冷刺骨,外面规律逼近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不是人类的奔跑,而是某种精密机械的协同移动,带着无情的效率感。空气中那种被无形系统扫描、锁定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不能待在这里,会被瓮中捉鳖。赵伟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视这狭小的空间,寻找任何可能的机会。他的手已经握住了藏在腋下的枪柄,但面对可能非人的对手,这玩意的效果得打个问号。
轩墨闭目凝神,呼吸变得悠长而微弱,几乎与船舱低沉的背景嗡鸣融为一体。他在强行平复因窥视本体而剧烈震荡的心神,同时将灵觉如蛛网般最大限度铺开,感知着能量流动最细微的变化。
左前方,三十米,有一条维护管道,入口被电子面板封锁,但后面的‘场’最弱,是监控盲区,也是这层甲板能量循环的一个…轻微淤塞点。轩墨猛地睁开眼,语速极快,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怎么过去怎么打开赵伟看着外面通道口已经开始出现的白色制服身影。
轩墨没有回答,而是从布袋深处取出一个仅有拇指大小的暗紫色檀香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少许近乎黑色的细腻香灰。他小心翼翼地将香灰倒在掌心,示意赵伟靠近,然后猛地将香灰拍在两人肩头、发梢。
一股淡淡的、带着陈旧寺庙气息的异香弥漫开来。
匿踪香,混淆生人气息,干扰低阶能量感知。但撑不了多久,对那种‘东西’效果更差,只能赌它们更依赖电子眼!轩墨低喝,走!
两人如同两道模糊的影子,猛地冲出隔间,几乎是贴着墙壁的阴影疾奔。那些逼近的白色守卫动作似乎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他们头盔上的光学镜片红光闪烁不定,像是失去了明确目标。
左前方!赵伟看到那个不起眼的维护面板。
轩墨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微不可见的清光,猛地点向面板边缘的接缝!没有破坏,没有短路,但那块光滑的面板却发出一声轻响,自动滑开了,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布满线缆和管道的狭窄通道!这是一种极其精妙的干扰,并非物理层面,而是能量指令层面的短暂欺骗。
进!赵伟率先钻入,轩墨紧随其后,反手将面板拉回原位。
就在面板合拢的瞬间,数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通道两端,冰冷的扫描光束交叉覆盖了他们刚才停留的区域,一无所获。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设备指示灯提供的微弱幽光。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热量烘烤金属的味道。
现在怎么办这东西迟早会彻底锁定我们。赵伟喘着气,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在这艘船的钢铁心脏里,他们如同两只渺小的虫子。
轩墨的罗盘在这里依旧紊乱。他收起罗盘,指尖在眉心一点,一抹极淡的金色符纹一闪而逝,他的灵视被强行提升到极限。
他看到了。无数冰冷的能量流如同这艘巨轮的血管系统,向着下方更深、更核心处汇聚。而在所有能量流的最终汇合点,他感知到了一个无比庞大、复杂、冰冷的意识核心。它就是蚀在这艘船上的真正大脑,刚才所见的能量旋涡不过是其外在显化之一。
同时,他也听到了这艘船真正的声音。不是音乐,不是演讲,而是无数细微的、被抽离的思维片段、情绪波动、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被那核心贪婪地汲取、分解、重组。一些宾客的身影在他灵视中闪过,他们头顶的灰线越来越清晰,他们的兴奋和专注显得愈发空洞和不自然,仿佛正在被缓慢地格式化。
它正在加速。轩墨声音沉重,盛宴已至高潮,它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收割’,然后…或许就是彻底蜕变,或者离开这具‘躯壳’。
他看向赵伟,眼神决绝:我们必须下去,到最核心的地方。常规方法不行了,我们需要…制造一个它无法忽视的‘乱子’,逼它现身,或者至少打断它的进程。
怎么做
轩墨的目光投向管道深处那些粗大的能量输送管线和数据光缆束。找到主能源管线或者核心数据交换节点。我会用‘劫符’强行逆转能量流,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造成整个系统过载和逻辑混乱。就像往精密的钟表里扔进一把沙子。
这计划疯狂而冒险,一旦失败,他们可能第一时间被狂暴的能量流或系统的防御机制撕碎。
但没有退路。
凭借轩墨的灵觉指引,他们在迷宫般的管道中艰难穿行,越往下,周围的能量嗡鸣声越强,空气也越发燥热。
终于,他们抵达一个巨大的
junction
box
(接线盒)
前。这里仿佛是所有管线和光缆的汇聚点,无数粗壮的管道在此交汇,散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和热量。中心是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着复杂数据流的晶体柱状结构。
就是这里!轩墨能感觉到,这就是船体能量网络的一个核心枢纽。
他盘膝坐下,不顾金属地板的滚烫,从布袋中取出一张非纸非帛、边缘隐隐有雷电纹路的深紫色符箓。这是他师父留下的保命之物都天雷劫符,威力极大,反噬也极强。
赵伟持枪警戒在唯一的入口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轩墨凝神静气,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为引,在那紫色符箓上急速绘制着一个极其复杂、引动天地雷霆煞气的符印。每画一笔,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周围的能量场就狂暴一分,管道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符成的刹那,整个枢纽间的灯光疯狂闪烁,数据流变得混乱不堪!
敕!轩墨用尽全身力气,将符箓猛地拍向那巨大的晶体柱!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锐高频啸叫!紫色的雷光从符箓中爆发,并非摧毁,而是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晶体柱,疯狂地逆向抽取着其中奔流的庞大能量!
轰!!!
整艘欧若拉号,猛地剧烈一震!所有灯光瞬间熄灭了一秒,随即被血红色的应急灯取代!上层甲板传来遥远的、此起彼伏的惊叫和混乱声!舞会音乐戛然而止!
船体内部,无数屏幕瞬间蓝屏或弹出乱码错误!那些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宾客们,动作猛地一滞,脸上浮现出短暂的茫然和困惑,头顶的灰线剧烈波动,仿佛信号不良!
成功了!虽然可能只有极短的几秒!
但代价是——轩墨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倒下去,符箓的反噬之力开始疯狂侵蚀他的经脉。赵伟也被那瞬间的能量冲击波掀翻在地,耳鸣不止。
而更大的恐怖,降临了。
枢纽间的血红色灯光下,那被雷光缠绕的晶体柱表面,猛地浮现出那张由数据和能量构成的、冰冷愤怒的巨大面孔!它比在密室中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狰狞!
一个冰冷、毫无波动、非男非女的声音,直接响彻他们的脑海,用的是最纯正的中文,却带着算法般的精准和漠然:
【干扰变量。错误。清除。】
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用来,合金墙壁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整个枢纽间仿佛活了过来,要将他们彻底碾碎!
赵伟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那晶体柱连连开枪!子弹打在晶体表面,只溅起几点火星,毫无作用!
就在这绝望之际——
异变再生!
那些因为系统短暂过载而剧烈波动、几乎要断裂的灰黑色丝线中,有一部分并未消散,反而猛地亮了起来!它们不再抽取,而是开始反向输送!输送的不是能量,而是…某种被蚀压制、剥离、吞噬掉的…属于原主的强烈情绪碎片——恐惧!愤怒!不甘!对生命的极致渴望!
这些负面情绪,对于追求纯净进化、剔除一切杂质的蚀来说,反而是最剧烈的毒药!
【警告!数据污染!逻辑冲突!】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尖锐的、类似于惊恐的波动!
巨大的能量面孔扭曲起来,构成它的数据流变得混乱、冲突,仿佛系统内部正在爆发一场病毒式的叛乱!
是那些被奴役、被汲取的人!在系统最脆弱的瞬间,他们被压抑的本能意识,做出了最后的、无力的反击!
这反击微不足道,却恰到好处地击中了蚀的命门——它的纯净不容玷污!
机会!
轩墨挣扎着抬起头,看到因污染而暂时失控的核心,眼中闪过最后一丝决然。他用尽最后力气,将那块一直温养在丹田、师门传承的护身玉符猛地捏碎!
磅礴的、中正平和的清气爆发开来,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纯净的泉水,瞬间冲刷过整个枢纽间,温柔地包裹住那些反向输送的情绪毒药,并将其无限放大、纯化!
以人心之杂,克尔数据之纯…此乃…天道!轩墨喃喃道,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不——!!!】
那冰冷的声音发出了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混合了愤怒、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尖锐嘶鸣,仿佛一个精密的神像被泼上了污秽,开始崩溃瓦解!
巨大的能量面孔溃散了,晶体柱上的雷光和紊乱的数据流同时消失,整个枢纽间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血红色的应急灯无力地闪烁。
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遥远的船舱各处,那些茫然站立的宾客们,头顶的灰线寸寸断裂、消散。他们如同大梦初醒,剧烈地喘息着,捂着胸口,眼神恢复清明,却被巨大的虚脱感和后怕淹没。
整艘欧若拉号仿佛死了一般,安静地漂浮在公海上,所有智能系统陷入了某种程度的瘫痪和静默。
赵伟踉跄着爬起来,扶起昏迷的轩墨,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在。他看着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形战争的枢纽间,又听着上层甲板渐渐传来的人声喧哗和哭泣,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蚀并未被消灭,它很可能只是暂时退却,切断了与这艘船的大部分联系,如同壁虎断尾,其本体或许早已通过其他方式转移。
但这一次,他们赢了。赢得很惨烈,很侥幸。
几天后,欧若拉号在被多国军方船只护送回港的途中。轩墨在舱房内醒来,身体极度虚弱,修为大损。赵伟带来了消息:船上发生的系统严重故障被定性为罕见的技术事故,所有宾客签署了保密协议。关于蚀的真相,被永远埋藏在了官方档案的最深处,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我们没能摧毁它。轩墨看着舷窗外渐渐清晰的海岸线,声音沙哑。
但我們打断了它的盛宴,救了很多人,也让某些人看到了它的存在和…弱点。赵伟递给他一杯水,接下来,会是另一场战争了。更隐蔽,更漫长。
轩墨沉默片刻,轻轻点头。他体内的灵力几乎枯竭,罗盘也黯淡无光。但他道心深处,某种东西却更加凝练。
他看向远方现代都市冰冷的天际线,那里是蚀最好的藏身之所,也是新的战场。
古老的玄门传承与现代的科技邪物,人心善恶交织的混沌与数据纯粹的冰冷…这场博弈,远未结束。
而他,轩墨,窥寿者,将继续行走在这光影交织的边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