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生日那天,我送了他一条爱马仕皮带。我以为这能证明我在大城市混得很好,能让他脸上有光。后来我才知道,这条皮带在他眼里真正的价值,是捆住我时足够结实,能让买家多给两万块钱。他们用卖掉我的三十万,给我那赌博成性的弟弟买了婚房。他们说,女儿嘛,总是要嫁人的,嫁到山里给人生个儿子,也算是废物利用。可他们没算到,我爬回来了。从那个吃人的山沟里,一步一步,带着满身伤痕和滔天恨意,爬回了这座城市。这一次,我不是回来温情脉脉地叫一声爸的。我是来,让他们血债血偿。
1
我推开家门时,一股混合着油烟和劣质香烟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晚回来啦!我妈张凤霞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但那笑容却不及眼底。
我爸林建国坐在沙发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抗日神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弟林强,则像个大爷一样瘫在旁边玩手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就是我的家。一个我拼了命想逃离,又拼了命想用金钱和成就去温暖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熟悉的失落,脸上堆起最灿烂的笑容:爸,妈,小强,我回来了!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我将大包小包的礼物放在茶几上,最上面,是一个标志性的橙色盒子。
林强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扔下手机就扑了过来,一把抢过那个橙色盒子:姐,这是给我的
不是,我笑着将盒子拿回来,郑重地递到我爸面前,爸,生日快乐!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礼物。
林建国这才掐了烟,慢悠悠地接过去。当他看到盒子上HERMS的标志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爱马仕这得不少钱吧他一边拆着包装,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
两万多,我轻描淡写地说,语气里藏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炫耀,爸,你辛苦了一辈子,也该用点好的了。
皮带抽出来的那一刻,林强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我靠!姐,你发大财了啊!两万块的皮带!
他伸手就想摸,被我爸一巴掌拍开。
林建国站起来,解下自己腰上那条磨得发白的旧皮带,将新的换上。他挺着肚子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他拍了拍肚子,还是我女儿有出息。
张凤霞也凑过来看,满脸堆笑:小晚就是孝顺。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在家啃老。她意有所指地瞪了林强一眼。
林强撇撇嘴,酸溜溜地说:一条皮带就把你们收买了姐,你这么有钱,也该管管我吧我那女朋友说了,没一套全款房,就不结婚!
我心头一沉。又来了。
小强,我刚升职,花销也大……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靠不住!林强不耐烦地打断我。
这时,我爸突然开口了:小晚,你这次回来,多待几天吧。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正好,我们回趟老家,把你出人头地的好消息告诉乡亲们,也让你爷爷奶奶的在天之灵高兴高兴。怎么样
回老家那个我记事起就再没回去过的、偏远的山村
我有些犹豫,但看到我爸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和我妈在一旁拼命地点头,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他们真的开始为我骄傲了。
或许,这条皮带,真的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笑着点头:好啊,爸。都听你的。
我爸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他低头摸着那条崭新的皮带,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算计的光。
2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
我爸不知从哪借来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里塞满了各种土特产。我问他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他说都是给老家亲戚的。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高楼,心里竟真的生出几分久违的温馨。一家人一起出游,这在我记忆里还是头一遭。
我甚至开始规划,等到了老家,要怎么跟那些素未谋面的亲戚们介绍我的工作,怎么不经意地透露我的年薪,好让我爸妈脸上有光。
然而,随着车子越开越偏,路边的景象也越来越荒凉,我心里的那点暖意渐渐被不安所取代。
高速公路变成了国道,国道变成了省道,最后,车子拐进了一条连导航都搜不到的泥泞山路。
车身颠簸得厉害,我的手机信号也从满格变成了无服务。
爸,还有多久到啊我忍不住问。
快了,快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林建国头也不回地答道,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坐在后排的林强显得异常兴奋,一路上都在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发微信语音,炫耀着什么大事要成、马上就有钱娶媳妇了。
张凤霞则时不时地回头看我,眼神躲闪,嘴里念叨着:小晚啊,到了地方可得听话,那边的规矩多。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这不像荣归故里,反倒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押送。
车子又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在一片破败的土坯房前停下。
几个皮肤黝黑、眼神精明的男人围了上来,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
林哥,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光头笑着朝我爸打招呼,那口黄牙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人带来了他问。
我爸谄媚地笑着,点头哈腰:带来了,带来了。王老板,你看看,我这女儿,水灵吧城里长大的,保证干干净净!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王老板不是亲戚吗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我爸。
爸,这是怎么回事
林建国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含糊地说:这是村里的王老板,是你远房表叔……
表叔那个王老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小姑娘,你爸可没告诉你,他把你卖给我了
3
卖给我那傻儿子当媳妇了!三十万,一分不少!
王老板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我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看着我妈,看着林强。
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
张凤霞躲避着我的目光,低声嘟囔:小晚,你也别怪我们……你弟要结婚,实在拿不出钱啊……
林强更是理直气壮地吼道:姐,你就当帮帮我!反正你早晚也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王老板家有钱,你嫁过来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在城里打拼强
吃香的喝辣的
我看着眼前这片穷山恶水,看着那个流着口水、痴痴傻傻地从屋里走出来的所谓傻儿子,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我以为的亲情,我期待的温暖,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骗局。
那条我用几个月工资换来的爱马仕皮带,此刻就系在我爸的腰间,像一条毒蛇,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愚蠢。
不……我颤抖着摇头,一步步后退,我不嫁!你们这是犯法的!
犯法王老板冷笑一声,朝身后的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在这山里,我王大彪就是法!
两个男人立刻朝我扑了过来。
我尖叫着转身就跑。
然而,我怎么可能跑得过这些常年干农活的男人
没跑出几步,我就被抓住了胳膊。
我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放开我!林建国!张凤霞!你们还是人吗!
我的哭喊没有换来丝毫怜悯。
林建国甚至主动上前,帮着那两个男人按住我。
混乱中,我看到他解下了腰间那条崭新的皮带。
那条我送给他的、象征着我所有孝心和努力的皮带。
他动作熟练地将皮带绕过我的手腕,用力一勒,冰冷的金属扣硌得我生疼。
爸……我绝望地看着他,声音都在发抖,你用我送你的皮带,绑我
林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随即被贪婪所取代。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少废话!这皮带结实,正好!王老板说了,人要是囫囵个儿的,再加两万!
再加两万……
原来,这才是这条皮带在他眼里的真正价值。
我的心,像是被这根皮带狠狠抽打,瞬间碎裂成粉末。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所谓的亲人,他们的嘴脸,比魔鬼还要丑陋。
我放弃了挣扎,任由他们将我拖进那间漆黑的土屋。
在门被锁上的前一刻,我听到林强兴奋的声音:爸,妈,我们快去拿钱吧!三十万!我的婚房有着落了!
黑暗中,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林建国,张凤霞,林强。
你们等着。
只要我今天不死,来日,我必将你们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4
我被关在一个散发着霉味的小黑屋里。
唯一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只从缝隙里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我能听到外面王大彪和他老婆的对话。
人看好了,明天就办事!
放心吧,那小娘们跑不了。不过……她爸妈也真够狠的,亲生女儿都卖。
哼,穷疯了呗。三十万,够他们在城里买个厕所了。赶紧的,去把我那傻儿子收拾干净,明天还得洞房呢!
洞房……
这两个字像毒针一样刺进我的耳朵。
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开始疯狂地寻找逃出去的可能。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是那种很老式的铁锁,根本撞不开。墙是土坯的,但异常坚实。
我摸索着来到窗边,用尽全力去推那些木板。
指甲被掀翻,鲜血直流,可木板纹丝不动。
绝望一点点将我吞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紧接着,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是王大彪的那个傻儿子。
他手里端着一碗看不清颜色的饭菜,嘿嘿地傻笑着:媳……媳妇……吃饭……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机会!
我压下心头的恶心,对他露出了一个尽可能温柔的笑容。
我手被绑着,吃不了,你能不能帮我解开我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哀求。
傻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手腕上那条昂贵的皮带,似乎有些害怕。
爸……爸说……不能解……
可我是你媳妇啊,我继续诱导他,身体微微前倾,让他能看清我的脸,你不对我好,我怎么给你生娃娃呢
生……生娃娃傻子的眼睛顿时亮了,口水流得更长。
对他来说,这似乎是天大的诱惑。
他不再犹豫,笨拙地走过来,开始研究我手上的皮带扣。
那是我爸匆忙间打的死结。傻子解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
我耐心地等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终于,啪嗒一声,皮带松开了。
就在他抬起头,想对我邀功的那一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抓起地上的那碗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汤水和饭粒糊了他一脸。
他愣住了,随即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我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外面的人似乎都在前院喝酒庆祝,后院空无一人。
我辨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本能,朝着远处山林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叫骂声、狗吠声和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不敢回头,肺部像火烧一样疼,双腿已经麻木,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
夜色是我最好的掩护。
我一头扎进了漆黑的山林,被树枝划破了脸颊和手臂,也浑然不觉。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声音终于渐渐远去。
我瘫倒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被至亲背叛的剧痛,在这一刻同时爆发。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无声地痛哭。
哭过之后,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我摸了摸口袋,身份证和银行卡还在。我爸妈急着拿钱,忘了搜我的身。
这是我翻盘的唯一资本。
我抬头望着被树影割裂的星空,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三个人的名字。
林建国,张凤霞,林强。
等着我。
我很快,就会回来。
5
我在山里躲了一天一夜。
靠着野果和溪水,我勉强活了下来。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内心的冰冷。我一遍遍回想我爸用那条爱马仕皮带捆住我的场景,那份屈辱和疼痛,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头里。
第三天凌晨,我终于摸索到了山脚下的一条国道。
我像个野人,浑身泥泞,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一辆长途货车在我面前停下,司机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大叔。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了离家出走的少女,叹了口气,让我上了车。
姑娘,去哪儿啊
滨海市。我报出了我工作所在的城市,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一路上,我没再说过一句话。大叔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给了我一瓶水和一个面包。
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需要计划。
回到滨海市,天已经黑了。我谢过大叔,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手机店。我用身份证补办了原来的手机卡,又买了一部最便宜的智能手机和一个新的、不记名的电话号码。
然后,我去了银行的ATM机,查询了我的所有账户。
看着那一串数字,我冰冷的心底燃起了一丝火苗。这些年我拼命工作攒下的钱,就是我复仇的资本。
最后,我回到了我租住的公寓。
当我打开门,看到那个我亲手布置得温馨整洁的小窝时,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里,才是我唯一的家。
我冲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十几遍,仿佛要洗掉那座山里所有的肮脏和屈辱。
热水冲刷着我身上的伤口,很疼,但这种疼,却让我无比清醒。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从前的那个林晚,那个渴望亲情、天真愚蠢的林晚,已经死在了那座大山里。
活下来的,是一个只为复仇而生的恶鬼。
我裹着浴巾走出来,用新手机拨通了我原来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林强不耐烦的声音。
我的手在抖,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没有出声。
谁啊有病吧!打通了不说话!林强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很好。
他们以为我的手机落在了那个山沟里,以为我永无天日。
这个信息差,就是我反击的第一把利刃。
我擦干头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滨海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6
第二天,我请了年假,理由是家里有急事。
我换上一身最干练的职业套装,化了一个精致却冷漠的妆,走进了滨海市最顶级的君诚律师事务所。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张的金牌律师,四十多岁,精明干练。
我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将我的诉求摆在了桌面上。
张律师,我要告我父母和弟弟,非法拘禁和拐卖。
张律师的眉毛挑了一下,显然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但她还是专业地提醒我:林小姐,拐卖亲生子女,取证会非常困难。如果没有直接证据,很难定罪。
我知道。我平静地回答,所以,这只是第一步。
我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这里是二十万,是您的前期费用。我不要他们坐牢,至少现在不要。我要的,是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的眼神一定很骇人,因为张律师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她收起了卡,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林小姐,请说出你的计划。
我名下有一套房子,我缓缓说道,是我大学毕业后,用我自己的公积金贷款买的。当时为了方便,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爸林建国的名字。现在,我要把这套房子拿回来。
这很简单,张律师说,只要你能提供所有的出资证明和还贷记录,这套房子的实际归属权就在你。
我能提供。我这些年所有的收入支出,都有详细的记录。
很好。那么第二步呢
我需要您以律师事务所的名义,给他们发一封律师函。内容是,要求他们立刻搬离我名下的房产,并归还非法占有的三十万现金。
那三十万,是我故意说出的数字。我知道他们刚拿到卖我的钱,这封律师函就像一颗炸弹,足以让他们方寸大乱。
他们不会承认的。张律师说。
我不需要他们承认,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我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并且,我知道了那笔钱的存在。我要让他们从得到巨款的狂喜中,瞬间跌入被清算的恐惧里。
我要让他们日夜不宁,让他们内讧,让他们互相猜忌。
张律师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林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走出律所,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拿出新手机,给那个不记名的号码充了值,然后给林强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听说你姐,值三十万
然后,我关掉手机,将那张SIM卡掰断,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游戏,开始了。
7
律师函和匿名短信,像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那个家里激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都是我花钱请的私家侦探告诉我的。
侦探是我通过张律师介绍的,非常专业。他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在我家的楼道里装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每天晚上,我都会收到他发来的录音文件。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争吵、咒骂和哭喊,我没有任何快感,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第一段录音,是在他们收到律师函的当晚。
林建国!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就说那个死丫头是个祸害!她怎么就回来了!这是张凤霞尖利的叫声。
我怎么知道!王大彪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三十万都收了,他怎么办事的!林建国在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房子要被收走了,我们住哪那三十万……她都知道了!她要去告我们!
告她拿什么告谁能证明我们卖了她林强的声音插了进来,还带着一丝故作镇定的虚张声势,再说,那钱是我的!是我娶媳妇的本钱,谁也别想拿走!
你的要不是你赌博输了那么多钱,家里至于这样吗!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
然后是林强的怒吼:你敢打我老子跟你拼了!
接下来,就是一片混乱的打砸声和咒骂声。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很好,内讧已经开始了。
第二段录音,是林强收到了那条匿名短信之后。
他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爸!妈!有人知道我们卖了姐!肯定是王大彪那边说出去的!他想敲诈我们!
不可能……王大彪不敢……
怎么不敢!这事要是捅出去,我们都得坐牢!钱也得被没收!我的房子就没了!林强快要哭了,不行,我得去找他问清楚!
之后的好几天,侦探的报告显示,林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听是谁走漏了风声。他甚至偷偷跑回老家去找王大彪,结果被王大彪的打手打了一顿,灰溜溜地回来了。
而我的父母,则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中。他们不敢动用那笔钱,生怕被我抓住证据。但眼看着律师函上规定的搬离日期越来越近,他们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开始看房子,看的都是些又破又小的老旧小区,跟我那套宽敞明亮的两居室天差地别。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之间的争吵愈演愈烈。
我一边听着录音,一边翻看着侦探给我的另一份资料。
那是关于林强所有信息的详细报告,包括他的狐朋狗友,以及他常去的那个地下赌场。
我的目光,落在了赌场老板的名字上。
豹哥。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侦探的号码。
帮我约一下豹哥,就说,有笔大生意要跟他谈。
8
我约豹哥见面的地方,是一家高级茶馆的包厢。
豹哥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三十出头,一条狰狞的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颚,让他看起来格外凶悍。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打量着我:就是你要找我
我给他倒了杯茶,开门见山:豹哥,我想请你做个局。
豹哥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小妹妹,口气不小。你知道我做局的价钱吗
我知道林强欠了你赌场七万块钱。我平静地看着他,这笔钱,我可以先替他还了。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二十万。
豹哥的眼神变了,他收起了那副轻慢的态度,身体微微前倾:哦说来听听,什么局,值这个价。
很简单,我将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上是林强,我要他,把他手上所有的钱,都输在你的赌桌上。
他手上……有多少钱
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豹哥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但我此刻,心如止水。
小妹妹,你跟他有仇
这不重要,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重要的是,这笔生意,你做不做
豹哥笑了:做!为什么不做!送上门的钱,没有不要的道理。
他站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没有跟他握手,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他输得倾家荡产,输得明明白白,但永远也抓不到你出千的证据。
放心,豹哥咧嘴一笑,那道刀疤显得更加狰狞,进了我的场子,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让他怎么输,我说了算。
计划,正在一步步地推进。
就在当天晚上,我接到了豹哥的电话。
人已经上钩了。我找人放了点风,说今晚有大鱼,他果然就来了。先让他赢了几万块,现在这小子,眼睛都红了。
很好,我对着电话那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收网。
挂掉电话,我走到公寓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滨海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我仿佛能看到,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我的弟弟,正满心欢喜地跳进我为他亲手挖好的陷阱。
而我的父母,还在为即将失去的房子焦头烂额。
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真正的大餐,才刚刚开始。
9
那一晚,我没有睡。
我戴着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私家侦探实时传来的、我家里鬼哭狼嚎的录音。
凌晨三点,玄关的门被巨响撞开,林强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烟味,脚步虚浮。
钱呢我的钱呢!这是他冲进家门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充满了疯狂。
你个小畜生!你死到哪里去了!林建国怒吼着,听声音应该是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别碰我!林强歇斯底里地叫着,钱!我的钱全没了!三十万!一分都没了!
录音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是张凤霞不敢置信的尖叫:你说什么!钱……钱怎么会没!
输了!全输了!林强像是疯了一样,又哭又笑,我本来赢了五万!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把本钱翻倍了!都是他们!他们出老千!
你……你这个败家子!林建国声音都在发抖,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愤怒和绝望的颤抖,那是你娶媳妇的钱!那是我们……我们……
他我们了半天,也说不出那笔钱真正的来路。
啪!又是一声更响亮的耳光。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你打啊!你打死我好了!反正钱也没了,房子也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录音,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肮脏、最恶毒的咒骂。他们把所有能想到的词语都用在了彼此身上。张凤霞哭喊着是林建国没管教好儿子,林建国咆哮着是张凤霞从小就溺爱林强,而林强则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他们,说如果不是他们逼他结婚,他根本不会去赌钱。
家具被砸碎的声音,拳头打在肉体上的闷响,还有女人凄厉的哭嚎,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交响乐。
我平静地听着这一切。
我以为我会感到快意,但没有。我的心像一块被冰封的石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他们互相撕咬的样子,真像一群饿极了的野狗。
天亮时,录音那头终于安静了,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我取下耳机,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咖啡。
第一步,完成了。
他们亲手毁掉了那笔用我的人生换来的钱。
接下来,该轮到那栋房子了。
10
律师函上规定的最后搬离日,我亲自去了。
同行的,还有张律师和两名法院的执行人员。
我站在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家门口,内心毫无波澜。
开门的是张凤霞。
几天不见,她像是老了十岁。头发花白,眼窝深陷,脸上还带着青紫的瘀伤。
当她看到我时,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恐惧,随即被怨毒所取代。
你还敢回来!你这个扫把星!白眼狼!她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想抓我的脸。
我后退一步,执行人员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张凤霞女士,请你冷静一点!
林建国和林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林建国低着头,不敢看我,腰间的皮带已经换回了那条旧的。林强则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我环视了一圈这个所谓的家。
一片狼藉。地上是摔碎的碗碟碎片,沙发也被划破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霉味。
林建国先生,张凤霞女士,张律师公式化地开口,根据法院判决,你们必须在今天下午五点前,搬离这处房产。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这是我的家!凭什么让我们搬!张凤霞开始撒泼打滚,林晚!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对我们你会遭天谴的!
我冷冷地看着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你生我,是为了把我养大,然后卖个好价钱吗
张凤霞的哭声戛然而止。
林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颤,终于抬起了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十万,花得开心吗我继续问,目光转向林强,用卖掉姐姐换来的钱去赌,刺激吗
林强被我看得浑身一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微微一笑,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我不再理会他们的咒骂和哭求,转身对执行人员说:麻烦你们了。
我在楼下的咖啡馆里坐着,看着他们像丧家之犬一样,将那些破烂的行李一件件搬下楼。
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暂时堆在小区的花坛边。
张凤霞坐在行李上嚎啕大哭,引来了邻居们的围观和指指点点。
林建国蹲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背影佝偻。
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复仇的快感。
但这,还远远不够。
我拿起了电话。
喂,侦探先生,我父亲林建国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11
林建国这个人,最好面子。
他是一家老牌国营纺织厂的技术员,干了快四十年,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在厂里也算是个老资格。他最喜欢的就是跟工友们吹嘘,说他女儿多有出息,在大城市当白领,年薪几十万。
他用我寄回家的钱,在同事面前装点门面,享受着那些羡慕和奉承。
所以,我要毁掉的,就是他这辈子最看重的东西——他的脸面,他的声誉。
侦探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林建国厂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包括厂领导的办公室位置,工人们上下班的路线,甚至连厂门口保安换班的时间都精确到了分钟。
我花了三天时间,设计并印制了五百份传单。
传单的版面很简单,但内容却触目惊心。
最上面是一行加粗的黑体大字:惊!为给赌徒儿子凑齐三十万房款,禽兽父亲竟将亲生女儿卖入深山!
下面是我用最平实、也最能引人共情的语言,写下的我的遭遇。从我如何努力工作,如何孝敬父母,到他们如何将我骗回老家,如何用我送的爱马仕皮带将我捆绑,最后以三十万的价格卖给一个傻子当老婆。
传单上没有写我的名字,只写了纺织厂技术员林建国之女泣血控诉。
我还特意附上了一张照片,是我爸系着那条爱马仕皮带,在镜子前洋洋自得的样子。那是我回家那天,趁他不注意偷拍的。
照片旁边,还有一张我从山上逃出来后,在长途车上拍的自己。满脸伤痕,眼神空洞,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做完这一切,我又去定制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上面的字和传单标题一模一样。
周一早上七点半,是纺织厂的上班高峰。
我雇的两个年轻人,开着一辆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将横幅挂在了纺织厂的大门口。
然后,他们将五百份传单,从厂区的天桥上,洋洋洒洒地撒了下去。
像一场黑色的雪,将林建国所有的体面和伪装,彻底掩埋。
12
工厂瞬间就炸了锅。
我坐在离厂区不远的一家早餐店里,通过侦探手机传来的实时视频,冷眼旁观着这场我亲手导演的好戏。
传单像雪片一样落下,每一个捡起传单的工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鄙夷、愤怒的表情。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正准备打卡的林建国。
林建国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一个老对头,拿着传单走到他面前,阴阳怪气地念出了上面的标题。
我看到,林建国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抬头看到了那条刺眼的红色横幅,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不是的!是假的!是污蔑!他像疯了一样去抢夺别人手里的传单,想把它们撕碎。
但传单太多了,他根本撕不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他,对他指指点点。那些曾经羡慕他的眼神,如今都变成了赤裸裸的鄙视。
真没想到啊,老林是这种人!
平时看他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卖女儿,真不是东西!
他那个儿子我知道,就是个赌鬼,原来是为了给他买房啊!
保安和厂领导很快就赶到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林建国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带进了办公室。
那天之后,林建国就再也没能踏进工厂的大门。
他被无限期停职了。
厂里甚至成立了调查组,虽然拐卖女儿这种事很难查证,但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足以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他从一个受人尊敬的老技术员,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禽兽。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林建国的电话。
他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衰老而无力的嘶吼。
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全家……
逼死你们我轻笑一声,当初你们把我绑起来,卖到山里的时候,想过要给我留活路吗
那……那也是你逼的!谁让你不肯给你弟拿钱买房!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狡辩。
我彻底失去了和他对话的兴趣。
别急,我慢悠悠地说,这只是个开始。你毁了你的名声,接下来,该轮到我妈了。
我挂断电话,将他的号码拉黑。
下一个目标,张凤霞。
一个爱慕虚荣、喜欢在牌桌上和邻里间炫耀的家庭主妇。
对付她,我有更有趣的办法。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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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霞的社交圈子,主要就是她常去的那个棋牌室,和他们租住的那个老破小社区。
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牌桌上,一边摸着牌,一边跟牌友们吹嘘我这个女儿多有本事,又给她买了什么名牌衣服,寄了多少生活费。
而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灰溜溜地从我的房子里搬出来,租住在一个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的筒子楼里。这种巨大的落差,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但这还不够。
我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谎言,让她在自己最爱炫耀的舞台上,颜面扫地。
我联系了豹哥。
豹哥,再帮我个忙。
林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豹哥很爽快。
我妈张凤霞,喜欢打麻将。我想让你安排几个人,去她常去的那个棋牌室,跟她做几天牌友。
然后呢
不需要赢她的钱,她现在也没钱。我只要你们,在牌桌上,装作无意地聊起我。
我把以前张凤霞最喜欢吹嘘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豹哥的手下。比如,我年薪五十万,在市中心有大平层,开着保时捷,男朋友是上市公司CEO……
豹哥那边的人都是人精,一点就透。
第二天,三个穿着得体、看起来就像是富太太的女人,出现在了张凤霞常去的那个棋牌室。
她们出手阔绰,很快就和张凤霞混熟了。
接下来的几天,侦探传回的录音,简直比戏剧还精彩。
牌桌上,一个富太太状似无意地提起:哎,凤霞姐,听说你女儿可厉害了,在滨海市是大公司的总监吧
张凤霞立刻就上了钩,
尽管窘迫的现状,依旧嘴硬地吹嘘起来:那可不,我们家小晚,从小就聪明……
她把以前的谎言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仿佛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养出金凤凰的得意母亲。
另外两个富太太则在一旁不断地附和、捧哏,把她捧得高高的。
哇,年薪五十万,那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凤霞姐你真有福气,怎么还住这么个地方啊你女儿也太不孝顺了吧
张凤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能强行解释:哎呀,孩子工作忙,我们老的,就喜欢住这种有烟火气的地方……
谎言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就在她吹得最起劲的时候,其中一个富太太的手机响了。
她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王姐,上次你托我打听的那个林晚,我查到了。她就在我们公司,就是个普通的小主管,一个月工资一万多点,还背着房贷呢。哪有什么保时捷啊,天天挤地铁上班。哦对了,她爸妈前段时间还因为卖女儿被告了,房子都被收回去了,现在租在贫民窟呢……
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张凤霞的脸上。
整个棋牌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张凤霞的脸,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最后变得惨白。
她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电话里说的,全都是事实。
那个富太太挂掉电话,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哎呀,凤霞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凤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推开桌上的麻将,落荒而逃。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脸去那个棋牌室,也没脸在小区里跟人搭话了。她所有的虚荣和体面,都被我撕得粉碎。
14
林建国被停职,张凤霞成了社区笑柄,林强输光了钱,还欠了一屁股债。
这个家,已经摇摇欲坠。
我决定,给他们最后一击。
我约了豹哥,还清了尾款,并额外给了他一笔钱。
豹哥,林强欠你的那笔新债,我要你,现在就去收。
豹哥咧嘴一笑:林小姐放心,催债,我们是专业的。
当天下午,豹哥就带着十几个纹着花臂的壮汉,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那个破旧的筒子楼。
他们没有打人,也没有砸东西。
只是往林建国家门口一站,用红色的油漆,在墙上、门上,喷满了欠债还钱四个大字。
然后,他们就搬来小板凳,坐在楼道里,轮流播放高音喇叭:林建国、张凤霞,你们的儿子林强欠债不还,天理难容!再不还钱,就拿你们的命来抵!
整个筒子楼都被惊动了。
邻居们纷纷关紧了门窗,但都从门缝里偷偷看着热闹。
林建国一家三口,被堵在屋里,吓得瑟瑟发抖。
林建国颤抖着声音报了警。
警察来了,但也没办法。豹哥他们没有暴力行为,只是坐在那里和平讨债,警察也只能调解,劝他们离开。
可警察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又回来了。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林建国一家被折磨得几近崩溃。他们不敢出门,家里没有食物,水电费也交不起了。
林强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爸妈想办法。
林建国和张凤霞,这对被逼到绝境的夫妻,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们想到了最后一条路——卖掉老家的祖宅。
那是林家最后的根基,也是林建国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还能被称为资产的东西。
侦探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正在看一份房产信息。
我笑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我立刻给张律师打了电话。
张律师,可以启动最后一步了。
15
林建国和张凤霞连夜赶回了老家。
他们急于出手祖宅,价格压得极低。
很快,就有一个外地来的老板表示了浓厚的兴趣。
这位老板出手阔绰,当场就拍板,并且愿意一次性付清全款。
唯一的条件是,林建国必须签一份协议,声明此房产与他所有子女再无任何关系,并且要找村委会和所有族老做公证。
林建国被钱冲昏了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他看来,我这个女儿早就断绝关系了,签不签都一样。
签字画押,拿到钱的那一刻,林建国和张凤霞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困境,东山再起了。
他们拿着这笔救命钱,第一时间就赶回去给林强还了债。
剩下的钱,他们打算换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然而,就在他们拖着行李,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时,张律师带着一队人,和那位买房的老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林建国先生,张凤霞女士,张律师递上一份文件,这是你们签署的房产转让协议,以及公证书。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们,这栋祖宅的现任所有者,是我的当事人,林晚小姐。
林建国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老板,又看看我。
你……你们……
没错,我从张律师身后走出来,平静地看着他们,买下祖宅的人,是我。
我不仅买下了它,我还以它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小型慈善基金。我将另一份文件展示给他们看,这个基金,将以这栋老宅为基地,专门用于资助那些被拐卖到山区的妇女儿童,帮助她们逃离魔窟,重获新生。
这栋房子,以后会成为她们的庇护所。而你们,我看着他们惨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作为曾经的房主,你们卖女求荣的事迹,将会被刻在门口的功德碑上,‘流芳百世’。
不!!张凤霞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我们的房子!你把钱还给我们!
钱我笑了,你们卖掉女儿的钱,用来给儿子还赌债。你们卖掉祖宅的钱,用来替女儿买回祖宅,再用来做慈善,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的人。这叫,取之于你,用之于我。很公平,不是吗
林建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一个他永远也爬不出来的陷阱。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晚……爸错了……爸真的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我冷漠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动容。
当初你用皮带绑我的时候,我求过你。你饶过我吗
16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的哭嚎和咒骂。
我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一无所有,让他们最后的根基,都变成了审判他们罪行的丰碑。
这,就是我对他们最彻底的报复。
后来,我听说,林强因为还不上新欠下的高利贷,被人打断了腿。
林建国和张凤霞,因为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巨大的打击,精神都出了些问题,最后被送进了福利性质的养老院,潦草地度过余生。
而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那个慈善基金的运营中。
我用我的专业知识和亲身经历,帮助了一个又一个和我有过同样遭遇的女孩。
我把那栋曾经象征着我家族根基的老宅,改造成了一个温暖明亮的庇护所。
每个被解救出来的女孩,都会在院子里种下一棵树。
如今,那里已经郁郁葱葱,成了一片希望的森林。
我偶尔会回到那座曾经囚禁我的大山。
但不再是作为受害者。
我带着律师、警察和志愿者,将一个又一个像王大彪那样的恶人绳之以法,将一个又一个被困的灵魂带向阳光。
那条爱马仕皮带,我把它从林建国身上拿了回来。
我没有扔掉它。
我把它装裱起来,挂在了基金会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
它不再是愚蠢孝心的证明,也不是屈辱的印记。
它是一道警钟,一个起点。
它时刻提醒着我,我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以及,我要往哪里去。
我的过去,一片黑暗。
但我的未来,我要亲手把它,活成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