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消毒水的味道正往鼻子里钻。
不是我租的那间满是泡面味的出租屋,也不是社工站里永远擦不干净的办公桌。
眼前是白得晃眼的天花板,墙上挂着块木牌,写着某临终关怀中心——林默工作站。
林默这不是我的名字。
我明明是昨天晚上还在改社区养老方案,改到凌晨三点趴在桌上睡着的普通社工,怎么一睁眼就换了地方
手忙脚乱摸出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我脑子嗡的一声。
锁屏壁纸是个陌生女人的照片,笑得一脸温和,底下备注着林默。
点开相册,全是临终关怀中心的照片:有帮老人剪指甲的,有陪老人读信的,还有一张被标注失误记录的照片——一个老太太坐在床边哭,配文错信患者遗愿,导致家属被骗走养老钱,待处理。
再翻聊天记录,院长半小时前发的消息还在置顶:林默,今天上午九点,302床赵宏远入住,这个患者很重要,必须帮他完成遗愿,别再出岔子,不然你这工作真保不住了。
我这是……穿越了
穿成了一个同名同姓,却因为工作失误要被开除的临终关怀师
正慌得手脚冰凉,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老师,赵先生到了,院长让您过去接一下。
我硬着头皮应了声马上来,对着镜子快速整理衣服——白大褂皱巴巴的,领口还有块没洗干净的污渍,一看就是原主这段时间状态差到极点。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挂着黑眼圈,眼神里全是焦虑,活脱脱一个快要被生活压垮的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把原主的焦虑压下去:先接了这个患者,保住工作再说,总不能刚穿越就失业。
安愈堂的规则我在路上快速摸清了——从护士小姐姐的闲聊里听来的,这里说是尊重患者遗愿,其实就是个传声筒,患者说什么,关怀师就把话传给家属,不能多问,不能调查,不然就是越界。
原主就是因为多问了一句患者为什么要把财产都给侄子,不给亲儿子,结果患者是故意隐瞒债务,把烂摊子甩给侄子,原主的多嘴反而让侄子以为原主偏袒患者,直接投诉到院长那里。
现在全院都知道,林默是个不靠谱的新手,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被开除。
302病房门口,院长正陪着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穿着定制西装,虽然瘦得肩膀都塌了,却还是挺着腰杆,左手腕上的手表闪着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应该就是赵宏远了。
林默来了快过来,院长朝我招手,语气带着点警告,赵先生是咱们中心的重要客户,他的遗愿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我点头应下,走近时才发现赵宏远的不对劲——他看着我的时候,嘴角明明扯着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右手在口袋里悄悄动了一下,像是在按什么东西。
我以前做社工时,跟不少有心理防备的居民打过交道,这种表面和善,暗中警惕的样子,我太熟悉了。
他根本不是来求原谅的,倒像是来完成什么任务的。
林老师,麻烦你了,赵宏远开口,声音虚得发飘,却特意加重了语气,我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见我前妻苏晚一面,跟她说声对不起。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扎着马尾,笑得眼睛都眯了,应该就是苏晚。
我接过照片时,指尖碰到了他的手,冰凉得像块石头。
可他的手指却在我碰到照片的瞬间,轻轻按了一下照片背面——我余光瞥见,照片背面好像有个小小的录音孔。
他在录我
赵先生,您和苏女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故意问,想看看他的反应。
赵宏远的眼神闪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虚弱的样子:是我的错,当年我鬼迷心窍,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现在想弥补,却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我。
他没说具体做了什么,只笼统地提了对不起,这更反常了——真心想道歉的人,哪会把关键的错处藏着掖着
院长在旁边咳了一声,显然是不想让我多问:林默,先帮赵先生办理入住,后续跟苏女士联系的事,你多上点心。
我只好应下,送赵宏远进病房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不像个病重的人:林老师,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定帮我把这句话带给苏晚——我知道错了,只要她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给她。
他的眼神太真诚了,可我却觉得浑身发毛——刚才他抓我手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袖扣硌了我一下,那形状,像极了我以前在纪录片里见过的微型录音设备。
他不仅录了跟我的对话,还想录跟苏晚的
等赵宏远躺下休息,我走出病房,院长又叫住我:林默,这次的事要是办好了,之前的投诉我就帮你压下去,你也知道,现在找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
我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原主的烂摊子要收拾,工作要保住,可赵宏远的不对劲,我不能不管。
如果他真的在骗苏晚,我要是按规则只传消息,岂不是又要像原主一样,成了帮凶
回到工作站,我翻出原主的工作手册,第一页就写着临终关怀师守则第一条:不质疑患者遗愿,不干涉私人恩怨。
可我看着那张被原主标注失误记录的照片,老太太的眼泪好像就在眼前晃。
我以前做社工时,老主任常说:咱们做这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是为了让人心安。
现在赵宏远的遗愿看着就不安心,我要是不管,怎么对得起这句话
我打开电脑,搜索赵宏远的名字——果然有信息,他是某地产的老板,半年前查出肺癌晚期,旗下有好几个楼盘正在开发。
再搜苏晚,只找到一条三年前的新闻:某地产总裁赵宏远与妻子苏晚离婚,苏父同日坠楼身亡,疑因投资失败。
投资失败
我突然想起赵宏远刚才说的只要她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给她,结合他偷偷录音的举动,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他是不是想通过道歉,让苏晚放弃什么比如……当年苏父投资失败的真相
我不敢再想下去,手指在键盘上敲下苏晚
联系方式,却发现原主的电脑里根本没有记录。
赵宏远肯定没给全信息,他是故意的,想让我只能通过他联系苏晚,好掌控消息。
不行,我不能按他的节奏来。
我关掉电脑,抓起外套往外走——我记得护士说过,原主之前去过苏晚住的小区,只是没见到人。
现在,我得自己去找苏晚。
哪怕会违反规则,哪怕可能丢了工作,我也得弄清楚,赵宏远到底想干什么。
毕竟,我现在是林默,是个临终关怀师,不是个只会传消息的工具人。
走到病房楼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302的窗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赵宏远,绝对没那么简单。
而我,绝不会让他把临终关怀,变成他骗人的工具。
出了安愈堂的大门,我直接打了辆车往城西的老小区赶。
护士说原主上次去的是晨光小区,苏晚住在那里的老楼里。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后退,我攥着手机反复看那张苏晚的旧照片——照片里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站在一家工作室门口,笑容干净得像刚晒过太阳。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经历了丈夫背叛、父亲跳楼,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到了晨光小区,门口的铁门锈迹斑斑,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小广告,空气里飘着隔壁早餐店的油条香味,跟安愈堂的消毒水味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正站在小区里发愣,一个坐在修鞋摊前的大爷突然开口:姑娘,你是找苏晚吧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大爷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拿着针线,眼睛却很亮,正盯着我手里的照片。
您认识她我赶紧走过去。
大爷放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怎么不认识她爸跟我是老同事,以前我们都在机床厂上班,苏晚这孩子,从小就懂事。
我心里一喜,这不就是现成的线索
大爷,我是安愈堂的,想找苏晚说点事,您知道她住哪栋楼吗
大爷却突然皱起眉,盯着我的白大褂:安愈堂是不是赵宏远让你来的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大爷这么直接。
我是来帮赵宏远传句话,但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敢隐瞒,怕大爷不肯多说,我觉得赵宏远没说实话。
大爷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在骗人。
过了半分钟,他才指了指不远处的3号楼:顶楼,602,不过你不一定能见到她,这姑娘现在很少出门,赵宏远的人来了好几次,都被她赶跑了。
我连忙道谢,大爷却又拉住我:姑娘,我跟你说句实话,苏晚她爸当年不是简单的投资失败,那天他还跟我喝了酒,说‘赵宏远这小子,心太黑’,结果第二天就……
大爷的声音哽咽了,我心里也揪了一下——果然,这里面有问题。
大爷,谢谢您,我不会让苏晚受委屈的。我认真地说。
大爷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这是我的电话,姓张,你要是遇到麻烦,就打给我,我虽然老了,但小区里还有几个老伙计,能帮上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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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我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这大概就是伙伴的感觉吧,在你摸黑往前走的时候,有人给你递了盏小灯。
3号楼的楼梯间没灯,我摸着扶手往上走,每一步都能听到楼梯板吱呀的响声。
到了602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没人应。
我又敲了敲,还是没声音。
难道苏晚不在家
我正准备转身,门却突然开了一条缝,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出来:赵宏远让你来的
我赶紧抬头,门后站着的女人,比照片里瘦了不少,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穿着灰色的家居服,眼睛却很亮,像淬了冰一样。
我是安愈堂的林默,想跟您聊聊赵宏远的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我知道您不想见他的人,但我有话想跟您说,关于您父亲的。
苏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过了几秒,她把门全打开了:进来吧。
屋里很简单,客厅里摆着一张旧沙发,墙上挂着一张老人的照片——应该是苏晚的父亲,笑得很慈祥。
坐吧,苏晚给我倒了杯白开水,赵宏远让你带什么话
我没急着说赵宏远的道歉,反而把我发现的不对劲全说了出来:他偷偷录了我们的对话,还没给我您的联系方式,我觉得他不是真心想道歉,更像是想让您放弃什么。
苏晚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扔在我面前:你说得对,他就是想让我放弃追究。
我拿起文件翻开,手瞬间僵住了——里面全是证据:有赵宏远伪造的苏晚出轨聊天记录(备注着伪造时间),有苏父当年投资的项目合同(上面写着虚假项目,无实际资产),还有赵宏远转移公司股份的转账记录。
这些是我这三年收集的,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颤抖,我爸跳楼前给我发了条语音,说‘别毁了他,可也别让他再害别人’,我一直忍着,就是想等证据够了,让他的产业彻底曝光。
我看着那些证据,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赵宏远这哪是忏悔,分明是想临死前还把苏晚拿捏得死死的!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闯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老女人,我爸肯求你原谅是给你面子,你还敢找外人来搞事
男人大概二十岁左右,头发染成黄色,脖子上戴着粗金链,一看就不好惹。
苏晚站起来,挡在我前面:赵天宇,这是我的家,你出去!
我凭什么出去赵天宇指着苏晚的鼻子,我爸快死了,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去跟他道歉,不然我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我看着赵天宇嚣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赵宏远的私生子跟他爹一样没教养!
你爸做错了事,道歉的应该是他,不是苏女士,我站起来,把苏晚拉到我身后,而且这里是苏女士的家,你私闯民宅,再闹下去我就报警了。
赵天宇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跟他对着干,随即冷笑一声:报警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赵宏远,某地产的老板,你一个破关怀师,也敢跟我叫板
他说着就要推我,我赶紧躲开,顺手拿出手机对着他:我已经在录像了,你要是敢动手,我现在就发给媒体,让大家看看赵宏远的儿子是什么德行。
赵天宇的动作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
你等着!他放下一句狠话,摔门走了。
门关上后,苏晚才松了口气,对我说:谢谢你,以前他来闹,我都只能忍着。
不用谢,我把手机里的录像保存好,这段录像也能当证据,赵宏远想洗白,没那么容易。
苏晚点点头,突然说:其实赵宏远的产业不止这些问题,他现在开发的‘滨江花园’楼盘,偷工减料很严重,我怀疑存在安全隐患,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
我心里咯噔一下——偷工减料那住着的人岂不是很危险
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我把文件收起来,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把证据递出去,不让赵宏远得逞。
离开苏晚家时,张叔还在小区门口等我,看到我出来,赶紧问:怎么样见到苏晚了吗没出什么事吧
我把赵天宇闹事的事跟张叔说了,张叔气得拍了下修鞋摊:这小兔崽子,跟他爹一样坏!你放心,以后你再来,我让几个老伙计在这儿等着,看他还敢不敢闹!
我心里暖暖的,跟张叔道谢后,赶紧往安愈堂赶——我得趁赵宏远没反应过来,再从他嘴里套点话。
回到302病房时,赵宏远正靠在床头喝水,看到我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见到苏晚了她怎么说
我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苏女士说……她不想见您,还说您当年做得太过分了。
赵宏远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扣:她还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她父亲
提了,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她说您当年设局让她父亲投资,现在她手里有证据,要是您不把当年转移的股份还回来,她就曝光您。
赵宏远的手猛地一顿,水杯差点掉在地上:她有证据不可能!当年的事我处理得很干净!
我心里冷笑——果然,他慌了。
我也不知道,苏女士没给我看证据,我继续装糊涂,对了,刚才您儿子赵天宇去见苏女士了,还跟她吵了一架,苏女士很生气,说要连您儿子一起告。
赵宏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脱口而出:天宇怎么会去见她我不是让他别掺和吗
您不让他掺和我故作惊讶,可他说您让他去盯着苏女士,怕她找媒体曝光。
赵宏远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闭上嘴,却已经晚了——我刚才偷偷打开了手机录音,他的话全录下来了。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赵宏远别过脸,不想再跟我说话,你先出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关上门的瞬间,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这一次,我不仅拿到了录音,还确认了赵宏远心里有鬼,尤其是提到滨江花园楼盘时,他的反应很不对劲。
回到工作站,我把录音保存好,又在网上搜某地产
滨江花园,果然看到几条业主投诉的帖子,说楼盘墙体开裂漏水严重,但都被很快删掉了。
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赵宏远到底在隐藏什么为什么提到滨江花园就这么紧张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出来:林默是吧别多管赵总的事,不然对你没好处,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辞职滚蛋,不然……
电话突然挂了,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这是威胁
但我一点都不怕,反而更坚定了要查下去的决心。
赵宏远越是威胁,越说明他心里有鬼,我不能让他得逞,更不能让滨江花园的业主们陷入危险。
我打开工作手册,在原主写的守则下面,加了一行字:规则是死的,人心是活的,有些事,就算违反规则,也必须做。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安愈堂的灯光亮了起来,我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我不会退缩——为了苏晚,为了张叔,为了那些被赵宏远伤害的人,我必须走下去。
挂了那通威胁电话,我没敢耽误,立刻给张叔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语速飞快地说:张叔,赵宏远派人威胁我了,让我辞职滚蛋,不然就对我不利。
张叔在那头急得直拍桌子:这混蛋!太无法无天了!你别害怕,我现在就召集小区里的老伙计,明天去安愈堂门口守着,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听着张叔的话,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但也清楚,光靠人守着没用,赵宏远能在地产圈混这么久,肯定有不少手段,我们得尽快拿到实锤证据。
张叔,光守着不是办法,我沉了口气,苏晚说赵宏远的滨江花园楼盘偷工减料,我想找当年跟着苏叔投资的那几位老人问问,说不定他们知道些关于赵宏远的其他黑料。
张叔立马应下来:我知道他们住哪儿!明天一早我就带你来见他们,这些老人心里都憋着气呢,肯定愿意帮忙!
挂了电话,我坐在工作站里,翻看着白天录下的赵宏远的录音,还有苏晚给的那些证据,越看越觉得心惊——赵宏远不仅骗了苏晚一家,还可能骗了更多人,滨江花园的业主们现在还住在危房里,要是不尽快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只是保住工作,洗清原主的污点,可现在,我看着那些被赵宏远伤害的人的名字,突然觉得,保住工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赵宏远的罪证曝光,让那些受害者能讨回公道。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把所有证据按时间线整理好,还在网上搜了滨江花园的建筑标准,对比业主投诉的墙体开裂漏水问题,发现这些根本不是小问题,而是严重的质量隐患,一旦遇到暴雨或者地震,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一早,张叔就带着我去见了那三位老人。
第一位是李大爷,当年跟着苏叔投资了十万,现在老伴重病,连买药的钱都快凑不齐了;第二位是王奶奶,儿子因为投资失败跟她闹掰,现在一个人住,家里连台像样的家电都没有;第三位是刘爷爷,当年把养老钱全投了进去,现在只能靠捡垃圾为生。
听他们说起当年的事,我鼻子一酸——李大爷说,苏叔当年还劝他别投太多,万一有风险,结果自己却投了全部积蓄;王奶奶说,苏叔跳楼前一天,还去她家帮她修过水管,说等项目赚钱了,就帮大家改善生活;刘爷爷说,苏叔的葬礼上,赵宏远还假惺惺地来吊唁,说会帮苏叔照顾好大家,结果转头就把苏叔的工作室改成了自己的地产办公室。
林姑娘,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李大爷握着我的手,手背上全是皱纹,你要是能帮我们讨回公道,我们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帮你!
我红着眼眶点头,把准备好的证据表格拿出来,让三位老人在上面签字确认——这些签名,就是最有力的证人证明。
离开老人家时,张叔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滨江花园一位业主的联系方式,他是当年的施工队队长,因为不愿意偷工减料被赵宏远开除了,说不定他手里有滨江花园的质量问题证据。
我赶紧接过纸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拿到施工队队长的证词,赵宏远的非法产业就彻底跑不了了。
我联系上施工队队长老周,约在一家小茶馆见面。
老周四十多岁,皮肤黝黑,手上全是老茧,一见面就掏出一叠照片:林姑娘,你看,这是当年滨江花园施工时拍的,钢筋用的是次品,水泥比例也不对,我跟赵宏远提过,结果他不仅不听,还把我开除了,还威胁我不准说出去。
照片里,工人们正在用生锈的钢筋,水泥堆里还掺着碎石子,看得我心里发寒——这哪是盖房子,分明是在草菅人命!
老周,这些照片太重要了!我激动地说,只要有这些证据,我们就能让赵宏远的楼盘停工,保护业主们的安全!
老周点点头,又拿出一份合同:这是当年的施工协议,上面写着‘按国家标准施工’,但赵宏远私下跟建材商签了另一份合同,用次品建材,我这里还有他们的转账记录。
我把所有证据收起来,心里终于有了底——现在,证据链已经完整了,就差最后一步,把这些证据曝光出去。
我马不停蹄地赶回安愈堂,想跟苏晚商量曝光的事,刚走到302病房门口,就被院长拦住了。
院长脸色难看,手里拿着一张纸:林默,你被停职了!赵先生投诉你骚扰他,还说你收了苏晚的好处,故意跟他作对,这里有你跟苏晚的聊天记录截图,你自己看!
我接过纸,上面的聊天记录根本不是我的——截图里林默说只要你给我钱,我就帮你搞垮赵宏远,明显是伪造的!
院长,这不是我的聊天记录,是伪造的!我急得大喊,赵宏远在骗您,他的滨江花园楼盘偷工减料,还骗了很多人的钱,我有证据!
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赵宏远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他坐在轮椅上,被助理推着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林老师,你还是别挣扎了,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我告诉你,在这个城市,只要我想,就能让你永远找不到工作。
你别太嚣张!我拿出手机,想把录音和照片给院长看,可打开手机却傻了眼——手机里的录音和照片全没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是不是找不到证据了赵宏远冷笑,你的手机昨天被我的助理拿去修了,里面的东西,早就被删干净了。
我浑身冰凉,原来昨天助理说帮我修手机是假的,根本是为了删证据!
你太卑鄙了!我气得浑身发抖。
卑鄙我这叫聪明,赵宏远凑近我,声音压低,林默,我劝你赶紧滚,不然我不仅让你失业,还会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你信不信
院长在旁边叹了口气:林默,不管你有没有证据,现在赵先生投诉你,还有聊天记录截图,我只能按规定停你的职,你收拾东西走吧。
我看着院长决绝的表情,又看着赵宏远得意的嘴脸,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我辛苦收集的证据没了,工作也没了,还被人反咬一口,现在的我,一无所有。
走出安愈堂大门时,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我掏出手机,想给苏晚打电话,却发现苏晚的电话打不通了,张叔的电话也没人接。
我站在雨里,看着安愈堂的招牌,突然觉得很无力——我是不是真的太天真了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斗过赵宏远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林默,对不起,我爸当年投资的那三位老人里,李大爷去世了,赵宏远的人刚才去医院威胁李大爷,李大爷一气之下就……
我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了,就像我现在的心一样。
雨水混着泪水流下来,我蹲在地上,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仅没帮到他们,还连累了李大爷,我到底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把我全身都浇透了,我看着地上破碎的手机,第一次觉得,穿越到这里,可能是个错误。
我一无所有了,没有证据,没有工作,没有伙伴,甚至连继续走下去的勇气,都快没了。
我在雨里蹲了不知多久,直到浑身发冷得直打哆嗦,才慢慢站起来。
碎掉的手机屏幕映出我狼狈的样子,头发贴在脸上,白大褂沾满泥点,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全是李大爷的事——他明明还等着讨回公道,明明还想看着老伴好起来,却因为赵宏远的威胁没了命。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我一开始就按规则办事,不瞎掺和,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
走到出租屋楼下,我看到门口蹲着一个人,是张叔。
他浑身湿透,手里却紧紧抱着一个塑料袋,看到我,赶紧站起来:林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一直在这儿等你。
张叔,你怎么来了我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我听说你被停职了,还听说李大爷的事,张叔把塑料袋递给我,这里面是苏晚让我给你的,她说她知道你手机坏了,证据没了,但她还有备份,藏在她工作室的保险柜里,让你别放弃。
我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把保险柜钥匙,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苏晚的字迹:林默,我爸说过,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我们不能让李大爷白死,不能让赵宏远得逞,我等你一起战斗。
手里攥着那把钥匙,我突然觉得心里又有了力气——是啊,我不能放弃,李大爷不能白死,那些被赵宏远伤害的人,还在等着一个公道。
回到出租屋,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原主的工作日记。
最后一页写着:今天帮王奶奶完成了看海的心愿,她拉着我的手说,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因为看到了最蓝的海。原来临终关怀不是帮人赎罪,是帮人找到心里的光。
我看着这句话,突然醒悟——我之前一直想着打败赵宏远,却忘了自己的初心。我是个关怀师,我的初心是帮人找到心里的光,而现在,这束光就是让真相大白,让受害者得到安慰。
我不能再消沉下去,必须想办法拿到苏晚的备份证据,曝光赵宏远的罪证。
第二天一早,我换了身衣服,揣着钥匙往苏晚的工作室赶。
刚走到工作室楼下,就看到赵宏远的助理带着几个人守在门口——他们肯定是知道苏晚有备份,想来抢证据!
我赶紧绕到工作室后面,翻过低矮的围墙,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
工作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苏晚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看到我,眼里满是焦急。
别出声,我来救你!我赶紧跑过去,解开苏晚身上的绳子。
他们在找保险柜,苏晚小声说,保险柜在里屋,密码是我爸的生日,你快去拿证据,我帮你引开他们!
我点点头,冲进里屋,打开保险柜——里面果然有一叠文件,还有一个U盘,上面标注着滨江花园质量问题+赵宏远非法转账记录。
我刚把文件和U盘揣进怀里,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是苏晚和那些人打起来了!
我赶紧冲出去,看到苏晚被一个男人推倒在地,我拿起旁边的凳子,朝那个男人砸过去:别碰她!
男人被我砸中肩膀,疼得大叫,其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
我拉着苏晚,想从后门跑,可助理已经堵住了门口:想跑没那么容易!把证据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做梦!我把苏晚护在身后,这些证据,我们必须交给媒体,让所有人都知道赵宏远的真面目!
助理冷笑一声,朝我们扑过来。
我和苏晚跟他们扭打在一起,我的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可我死死攥着怀里的文件和U盘,不敢松手——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能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张叔带着警察冲了进来:林姑娘,我们来了!
是张叔报的警!
那些人看到警察,瞬间慌了,想跑却被警察拦住,一个个被按在地上。
助理被按在地上时,还不服气地大喊:赵总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
他不会有机会了,警察拿出手铐,我们已经接到滨江花园业主的举报,正在调查赵宏远的非法产业,现在又有你们的证据,他跑不了了。
我和苏晚跟着警察去做笔录,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警方。
当天下午,媒体就曝光了赵宏远的罪证——滨江花园偷工减料的照片、非法转账记录、伪造证据威胁他人的录音,还有李大爷被威胁致死的调查结果。
整个城市都炸了锅,滨江花园的业主们集体抗议,要求赵宏远退还房款,赔偿损失;之前被赵宏远骗钱的人,也纷纷站出来作证。
赵宏远得知消息后,气急攻心,在病房里突发脑溢血,被送进抢救室,最终没能抢救过来——他到死都没等到洗白的机会,反而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的私生子赵天宇,因为参与非法转移资产,被警方带走调查;那些帮赵宏远做事的人,也一个个被抓了起来。
一周后,院长亲自来到我的出租屋,手里拿着一份聘用合同:林默,对不起,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我已经向中心申请,聘请你为正式关怀师,薪资翻倍,你愿意回来吗
我看着院长诚恳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的苏晚和张叔,笑着点了点头:我愿意回来,但我有一个条件——以后安愈堂的关怀师,不仅要传递遗愿,还要帮患者看清真相,不能再让任何人利用临终关怀骗人。
院长赶紧答应:没问题,我们已经修改了工作守则,以后就按你说的来。
回到安愈堂的那天,阳光特别好。
我帮一位患有重病的老爷爷完成了看日出的心愿。
老爷爷坐在轮椅上,看着天边的太阳一点点升起来,笑着说:林老师,我这辈子做过不少错事,总想着临死前能赎罪,现在才明白,赎罪不是靠说的,是靠做的。只要心里干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晚。
我看着老爷爷的笑容,突然想起了苏晚的父亲,想起了李大爷,想起了所有被赵宏远伤害的人。
是啊,赎罪不是靠说的,是靠做的。赵宏远到死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安宁;而我们,虽然经历了很多困难,但我们坚持了真相,守住了初心,所以我们能得到真正的安心。
晚上,我在工作日记上写下:今天帮老爷爷看了日出,他说心里干净,什么时候都不晚。原来临终关怀的真正意义,不是帮人传递虚假的遗愿,是帮人找到心里的干净,帮活着的人守住正义的光。因为只有正义不缺席,那些逝去的人,才能真正安息;那些活着的人,才能真正安心。
窗外的星星很亮,我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但我会一直记得自己的初心,做一个能给人带来光的关怀师。
毕竟,心里有光的人,不管走多远,都不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