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嗓音响起,屋中侍奉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姜衣璃坐在榻上,销金帐往两边勾起,她半披着顺滑如瀑的黑发,一张小脸凝白清媚,看见他,迟疑了一下问,“大人…”
“陈家已来退亲。”谢矜臣刚从前院回来,这退亲之事他亲眼见证。
姜衣璃眸光忽然一动。
谢矜臣坐在榻沿,伸长手臂,将只穿着里衣披散长发的姑娘搂进怀中,嗓音轻柔地安抚,“我不会娶她。”
他的胸腔震动,声音贴着骨骼传进耳中。
姜衣璃脑袋被迫贴在他胸口,听见这誓言一般的心跳,扯唇冷笑,不娶她你也会娶别人。
先是笑面虎,再是百合花,下一个又是什么奇葩?
怎么这么倒霉,谢矜臣的烂桃花,都要让她兜着!
该结束了。
她一定要跑远一点,就算死,也得死的离谢矜臣远远的。
姜衣璃鼻尖贴着冷冽松香的衣襟,短暂的沉默其实是在思考。而谢矜臣将她的伤怀当成是在自怜。
掌心按在她后背,将人紧紧地按进怀里,彼此的心跳声交错。
其实退亲之事,他心里是轻松的。
只是见到姜衣璃眸中的伤感,他脸色沉默,他不娶陈家女,也不能娶姜衣璃。
起码暂时不能。
谢家是百年大族,发展至今,只算功臣那一脉的嫡支,往下传,亦有千余,而他是众望所归的唯一继承人。
他的婚事算不得私事,他背后的家族,宗亲,长老,这些人怕是宁愿这个位置空着,也不能被拉低。
谢矜臣将下巴抵在她肩窝,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他想,他跟姜衣璃来日方长。
抱着温存一会儿,他拿玳瑁梳为她梳头,打了个死结后状若无事发生地还她。
姜衣璃接力,梳到死结,满脸无语。
翠微来给她梳了头发,侍奉她换上一件粉白色暗花短袄,配雪色百合褶皱裙,梳妆完,她至外间,没忍住问,“一定要对陈小姐赶尽杀绝吗?”
其实她不太能坦然面对死亡,倭寇还好些。
谢矜臣正欲出门,回头捏了捏她的鼻尖,忍不住笑,“姜衣璃,你怎么这般天真。”
留她一头雾水,独自去了。
石头地板铺着薄薄一层雪,闻人堂撑着伞走在一侧,看向伞下的主子,回禀道:“人已经抓到了。”
“嗯。”谢矜臣颔首,出门上了马车。
他前日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上画了两辆马车相撞,又画了两条江水并流。
琴时捂着左胳膊在院中经过,他没看见,叫来即墨问,“那日撞车还发生了什么?”
即墨深思,“说来奇怪,那日陈小姐叫夫人去前头的马车说话,途中谢府的马车被撞,致使琴时摔断胳膊,原本那是夫人的位置。”
谢矜臣狭长的眼眸微眯,略微思忖,便抓人去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