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能说得太离谱,单身万岁之类的话她听着可以,对翠微来说有些惊世骇俗。
营帐外守卫的士兵齐声行礼,“参见谢大人。”
帘帐被高高撩起,谢矜臣换了月白色锦衣,走进营帐里,他身量高挑且笔直,腰窄腿长,顶着一张骨相绝佳的脸,很扎眼。
这地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走进来这么高的人了。
谢矜臣俊雅的眉峰轻抬,扫了翠微一眼,后者乖顺地退出去。
姜衣璃站起行礼,“妾见过大人。”
“不必行礼了。”谢矜臣握住她的纤细柔美的手指,垂着眸淡声说,“你不是不喜欢这个自称吗?以后也不必再说了。”
姜衣璃微微愣了一下。
他掌心的温热一点点传递给她,那是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他揉捏她手指,怕她疼,并不用力。
“昨日害怕吗?”嗓音听起来温柔关切。
眼前似乎重现黑漆漆的枯地,草叶烧得见根,她被倭兵挟持,然后满手是血,晏祈喊放箭,她回头看那个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面目狰狞。
她沉默了好久。
谢矜臣一只手拉住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左肩,指腹轻抚她的脸颊。
她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第一次上战场,见到血腥场面怕也是应当的,谢矜臣心中微微地生出一些从未有过自责,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姜衣璃开口,“我不怕。”
他的手忽然一顿,面前的小姑娘抬起头来,桃瓣眸温媚明亮,眼神坚韧,谢矜臣意识到,她当真是不怕。
那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的一点情绪是艰难,她似乎只是不能接受。
谢矜臣抚着她的耳垂,嗓音清雅平缓,“以匕首刺颈,且你是反手的姿势,刺下深度不足以致命,人,是死在晏祈手里。”
这样吗?姜衣璃坚硬如冰的心房融化了一角,她在装坚强。
她的确讨厌倭寇,也觉得那人该死,但是她从昨日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自己杀了一个人,怨不得上过战场的人容易患上ptsd,枪林弹雨,崩掉在脚边的可能是一条手臂,或者一颗头。
她也很幸运了,双手沾满的血是倭寇的,不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谢矜臣抚着她的脸颊,关切中掩藏着一丝考量,姜衣璃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呢?
她也会脆弱,但她脆弱的点和别的世家姑娘,甚至和周围的每个人都与众不同。
谢矜臣看见她眼角的泪,屈指擦去,姜衣璃才发现自己动容落泪。
她偏过头。
谢矜臣将她的脸掰正,垂着眸,根根分明的眼睫投在脸上,他低头在她左边眼尾吻下,热息拂面,他嗓音温润说,“姜衣璃,是我来晚了。”
他吻干她眼尾的泪,双手捧着她的脸,姜衣璃被迫仰着头,清澈的眼睛里只盛他一人。
姜衣璃想,要是谢矜臣是她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