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衣璃踮脚踩着如意凳,拼命往外爬,听到些微动静,但被垂在胸前的黑发挡住了眼,她仰头,看见谢矜臣站在了窗下。
姜衣璃突然鼻尖感到一阵酸涩,她咬住下齿,唇瓣轻轻颤抖着,心情复杂。
谢矜臣二话不说,双手掐住她肋下将她从窗里面提了出来。
刚放到地上,姜衣璃腿脚发软地险些摔倒。
这边,闻人堂已用刀破开了锁。
谢琅先听到窗边的动静,再听到门锁的动静,暗笑,钥匙他放腰里了,除非往他身上摸,不然哪能拿到。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方向往门处,笑着张臂来抱。
“静姝姐姐,抓到了可是要亲嘴的唷。”
闻人堂被抱了个严严实实。
强光刺眼,且体型太过粗犷,谢琅立马发现不对,迅速揭了眼睛上的丝巾,他傻眼了。
闻人堂。
再往外看,静姝倚在木柱旁,在他哥稍后一点的位置。
他哥剑眉冷锐,眼神凌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锋利的匕首,比问功课还黑的脸色,让人毛骨悚然。
谢琅当即吓软了腿,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双臂展圆恭敬地行礼:“大哥。”
谢矜臣没理会他,垂下眸扫了一眼姜衣璃:“回别院去。”
“是。”
姜衣璃行礼,半点不犹豫,站稳脚步,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走去了,步伐凌乱。
谢矜臣望着她的背影,剑眉蹙得更深。
他目睹人离开画楼,才转过头来,黑眸锋利地射向谢琅。
“大哥!大哥你听我解释”
谢琅还没反应过来,被人擒住肩膀,抓进屋内,摔在了地上。
“大哥”谢琅狼狈地磕着了头,他立马双手扶额,把抹额对齐,再双手撑地,跪得一丝不苟。
他双膝打着颤,手在微微发抖,唯有一张嘴最硬。
“大哥,是她我本是要好好读书的,她勾引我,她说要给我当通房,要从你院里请辞”
“勾引你?”谢矜臣低头看着脚下跪着的人,眼神轻蔑,像在看一个废物,冷笑:“她怎么不勾引我?”
谢琅额上冒汗,六神无主。
谢矜臣站在他的身前,阴影自他头顶笼罩出一片阴翳,嗓音掷地有声:“打断他的腿。”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我没碰她!我真的没碰!”
“啊——”“祖母!”“祖母救唔!”
谢琅嘴里被塞上了丝带,堵得严严实实。闻人堂抄起凳子砸,谢琅猛地趴下,又被揪着衣袍拽住,生生把右腿腿骨打断才停手。

回到半山别院时,即墨恰好自城北刚接人回来,他行礼说:“芷小姐已经回院子了。”
“让她去祠堂跪着。”谢矜臣转身进了书房。
他忙了阵公务,抬起拓墨清眸,眼皮薄而狭长,他问:“静姝呢?”
闻人堂正端了茶水送来,答说:“在陪棋语姑娘绣嫁衣。”
“这几日不要给她安排事做。”
“是。”

夜色暗涌,谢芷跪在祠堂里的拜垫上,黄色的裙子压在身下,她跪得不舒服,索性坐在自己后腿上,憋屈地捂肚子。
“我饿了。”
“小姐,大公子说,您要跪一夜,不准您在这期间吃东西”丫鬟陪着蹲低身子。
谢芷恼得变脸,抓起腰上的苇绿香囊摔在地上,发泄道:“我就叫她去了一趟画楼,大哥罚我跪一整晚!太过分了!”
祠堂里烛火林立,照着香案上一张张牌位。
当天晚上,姜衣璃辗转反侧,小眯了一阵,又被梦里的谢琅吓醒了。
冷汗涔涔地望着屋顶,她琢磨了一整夜。
得寻个法子出府。
白日,姜衣璃得知自己放了几天假,心情和缓,但也说不上高兴。
书忆和画心两个人自她门前路过。
“听说了吗?二公子昨儿出门遛弯儿被人打了,腿都打断了!”
“就在家门口打的?这么嚣张!”
姜衣璃听到这两句,心里头一阵阵畅快,活该!
她换上简单干净的素雅衣裙去膳房。谢矜臣留她还有什么用都不重要,她要走。
既然棋语成婚能立刻脱离国公府,她也用这个方法。
姜衣璃走到水榭处,碰上了谢芷,她脚步略顿,记起昨日之事。
她确确实实是因为那是谢芷的丫头她才去的画楼。
谢芷穿得粉嫩鲜亮,腰上系着桃红香囊,被逼着来道歉,十分不满,用脚踢路上的小石子。
一抬头,看见了姜衣璃。
“静姝姐姐。”谢芷眼神亮了,半道遇见正好,去她院里的话,自己千金小姐的脸面都没了。
“昨日之事,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别怪我,也别怪我二哥,他喜欢跟漂亮的女孩子闹着玩儿,你看,你也没受伤。”
姜衣璃听她说完,见她一脸嬉笑,忍不住也笑了声。
谢芷开心:“你跟大哥说我道过歉了哦,不能扣我月钱!”她同丫鬟说着鸣玉轩又上新了几款首饰往外走。
姜衣璃脸上露出些许讽刺。
闹着玩儿?谢芷真不知道吗?
无非是不关乎她自身利益,她选择天真地残忍罢了。

膳房的丁妈一听姜衣璃问自家侄儿,放下菜刀,手背在腰上围裙蹭了蹭,忙道:“就我上回跟你说的,他爹娘死的早,是个孤儿,只要你不嫌弃”
“我不嫌弃。”姜衣璃看来,这是个优点呢。
丁妈更高兴了,脸上红润有光,她道:“五日后我叫尧哥儿来府上送菜,水榭那儿有个小亭子,你们坐着聊聊。”
姜衣璃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