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堂，药香混着淡淡的草药苦涩弥漫在空气中。
令姜与掌柜的伙计打了招呼，这才往里院去。
掀了帘子进去，先去看碧珠二人。
碧珠今日显然是特地等着她，坐在床头，见令姜进来，挣扎着想起身。
令姜连忙踱步过去，搭上雪白的手臂按住她。
“苏娘子，以后不必如此麻烦了。”碧珠感激地看她一眼。
碧珠脸上已经有些起色了，不像前些日子那么难看。
声音却还有些虚弱，不似以往中气：“我们现在的伤势没那么碍事了，准备进张府了。”
“张府？”令姜愣了愣，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感尚算平稳，“你们都还没好利索呢，这就要做事了？”
这林雍维怎么和周扒皮一样？
要使唤人也没有这么使唤的吧？
碧珠被她这亲昵的动作弄得一怔，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带着暖意：“不是的。大公子说让我们去张府里养着。”
碧珠看令姜的脸色，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大公子一直关心我们的伤势。这一次请了专门的医女照料，比在这儿方便多了。”
而且那医女本就是处置他们这些暗卫伤的，对这种外伤的处理，比寻常大夫来得还好。
毕竟熟能生巧嘛。
“那可太好了。”令姜松了口气，眉眼都柔和下来。
碧珠却忽然撑着胳膊，执意要趴着给令姜行礼，布料摩擦着伤口，她眉头微蹙也不肯停下：“先前对苏娘子有无礼不尊敬的地方，是我们有眼无珠，还望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碧珠先前对令姜也多有误会，以为她不过是被主子看上的金丝雀。
而如今面对她这样的良纯之心，忽然懂得了大公子的爱护之情。
“碧珠，快别这样。”令姜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入手处能摸到绷带下的骨骼，“你这伤可经不起折腾。”
碧珠仰头望着她，眼眶忽然就红了。
可她是个要强的，硬生生没让眼泪落下：“娘子，不瞒你说。我从小学武，刀光剑影里滚过来，什么苦都能吃。”
她是孤女，当过一段时间的乞丐，后被林府的暗卫队收编，这才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
可吃饱穿暖也是有代价的。
“活了这么大，从没遇到人这么对我好过。若您还在林府，我就是求着大公子，也要跟在您身边伺候。”
这话听得令姜心里一酸，倒生出几分惭愧来。
她对碧珠哪里算好？不过是念着她们曾为自己受过伤，知恩图报罢了。
看着碧珠这真诚的模样，倒让她想起初遇阿青的时候，自己在他那里，也是感受到了温暖，才那么不顾一切的靠近。
她替碧珠拭了拭泪，柔声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身子养得结实了。你这伤重，若是落下病根，将来可有得受。”
“奴婢知道了，都听娘子的。”碧珠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那接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来？就今日？”令姜帮她掖了掖被角，又问。
“是，今日。应该快了。”碧珠道，“我知晓苏娘子要来，特意让他们晚些动身，想多跟您说几句话。”
令姜心里微暖，点了点头：“那我便陪着你们等会儿。”
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随口跟她们说些养伤的法子，又讲了些乾州的趣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聂合掀帘进来，见令姜在屋里，脸上并无意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苏娘子，大公子说若您也在这儿，便请您一同去张府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