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媒婆都快把苏娘子家的门槛给踏破了,难道乾州城里富贵人家赶着给个外室提亲?”
陈婶不服气:“怎么不可能呢?说不定被她蒙骗了呢。”
陶成见陈婶这个态度,也明白说下去无益:“反正您可少说点闲话吧。若是苏娘子真救的是个贵人,您到时候可吃不了兜着走!”
门一关上,陶成小声道:“娘,你少和陈婶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嘴巴就爱瞎嚼,也没个真!”
陶母讪讪,“她其实人不坏,挺热心的。”
“她这种热心,假热心!不就是想凑热闹说人闲话吗?”陶成认真对母亲道:“您听她说多了,难免会被影响。咱们下次少和她说两句,成吗?”
陶母只得道:“好好好。”
春风得意马蹄疾。
邓仁高骑着新得的骏马,踏着官道上的落花,一路向桃花村行去。
暮春时节的村庄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绿意中,远处田畴井然,近处炊烟袅袅,一切都仿佛在迎接这位新科进士的归来。
“邓家哥哥回来了!”村口玩耍的孩童最先发现了他,纷纷围了上来。
邓仁高含笑下马,风尘仆仆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他从行囊中取出从京城带来的各色糕饼果脯,分给这些天真烂漫的孩童。
阳光透过树梢,在他青色的进士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邓家哥哥,听说你考上进士了?是不是要当大官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脸问道。
邓仁高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只是侥幸得中,还要等朝廷安排。”
他环顾四周,“村里可都安好?”
“都好着呢!”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回答,忽然一个稍大的男孩笑嘻嘻道:“只是苏家不好,听苏令辉说,他姐姐被个大官人抛弃了!”
邓仁高心头一紧,笑容凝在脸上:“苏令辉说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羊角辫小姑娘怯生生地说:“大人们都在说。说是令姜姐姐在乾州被人抛弃了,当小妾都没人要。”
邓仁高手中缰绳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正欲细问,几个村民从田里归来,看见邓仁高,纷纷上前道贺。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进士老爷吗!”陈婶笑得见牙不见眼,“可算衣锦还乡了!”
邓仁高勉强拱手回礼:“陈婶,听说村里有些关于令姜的闲话?”
“哎呀,这种事说出来都脏了进士老爷的耳朵。那丫头在乾州不知检点,被人玩腻了就抛弃了。我也是听我堂妹说的,我堂妹正巧就住她家附近。”
邓仁高面色一沉,环视四周越聚越多的村民,声音陡然提高:“诸位乡亲,请听我一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遍整个村口:“令姜是为了救人才牺牲了名节!林家公子遇刺重伤,命在旦夕,是令姜不顾男女之防,日夜照料,才救回一条性命。为此她不惜牺牲自己的清誉,此事连太后娘娘都知晓,特意下旨嘉奖。”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村民们面面相觑。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苏家老头不是为了享清福,还带着一家人去找女儿去了嘛!”
“不过好似得罪了贵人,给关进衙门了。”
邓仁高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苏父就是得罪了令姜救下的贵人才落得如此下场,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若是被苏家妹妹背后的大官人知晓,你们可想过后果?”
这话一出,村名们面面相觑,都怕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令姜那丫头不是那种人”
“太后都嘉奖了,这可了不得!”
“这些话肯定是那白氏乱传的。她本来就对这个继女不好,以前不是打就是骂。”
邓仁高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向自家宅院行去。
虽然为令姜正了名,但心中怒火未消。
他金榜题名,本该意气风发,却听闻心爱的姑娘被人如此诋毁,怎能不怒?
邓家宅院前,邓父邓母早已得到消息,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见儿子骑马而来,邓母忍不住抹起眼泪。
“我的儿啊!”邓母迎上前,拉着儿子的手上下打量,“瘦了,也精神了!”
邓父虽不苟言笑,眼中也满是欣慰:“回来就好。祭祖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去祠堂。”
邓仁高点头应下,随父母进屋。
他们一家人本早就搬到乾州城里去了,如今是为了祭祖才特意回村的。
一行人来到祠堂。
邓家祠堂内,香烟缭绕。
邓仁高身着正式衣冠,恭敬地上香祭拜。
邓父满意地拍拍儿子的肩:“我邓家终于出了个进士,祖宗脸上有光啊!”
回到家中正堂,邓仁高突然双膝跪地,惊得邓父邓母面面相觑。
邓仁高却不起身,郑重地磕了个头:“爹,娘,儿子有一事相求。”
邓父皱眉:“什么事这么郑重?起来说话。”
“儿子想求娶苏氏令姜为妻。请爹娘成全。”
邓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苏氏?哪个苏氏??”
邓母倒是知道,小声提醒他:“就是本村的那个,苏大郎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