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以为，里面还有人。”
朱夫人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有人也不能往里进啊！这里以前不是没人吗？什么时候收拾出来了？”
“是何人住这里？”
林雍维没说话，转移话题道：“这里烟重，母亲先回去吧。”
朱夫人刚才看了他失控的模样，那里敢走：“我不走，我就在这儿。若是火势控制不住，我还有的安排。”
好在夜风不刮，在众人齐心的扑灭之下，火势渐渐小了，徒留一片狼藉。
月光惨淡地泼洒下来，照见的已非屋宇，而是一具巨大、扭曲、散发着刺鼻焦糊味的黑色骨架。
原本整齐覆盖屋顶的黛瓦，大部分已在高温下崩裂、粉碎，混在灰烬里。
少数残留的瓦片挂在仅存的、烧得只剩半截的飞檐角上，摇摇欲坠，像枯骨上挂着的残破鳞甲。
众人心中都舒了一口长气。
林雍维对朱夫人道：“母亲，我送您回屋吧。”
朱夫人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几个丫鬟在前面提着灯笼照路，朱夫人和儿子并行沉默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奴仆。
林雍维将朱夫人送至了院内，便要准备回去。
而朱夫人却道：“你等会儿再走，我有话要问你。”
朱夫人将林雍维带入内室，示意孟嬷嬷守在门外。她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儿子：“鹤卿，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后房住的是何人？为何你如此失态？”
林雍维沉默片刻：“儿子担心火势蔓延，危及府中其他院落。”
朱夫人见他油盐不进，心中愈发怀疑。
她猛地拍案而起，高声道：“聂合！进来！”
聂合一直在门外候着，闻声立刻推门而入，恭敬行礼：“夫人。”
朱夫人冷冷道：“聂合，你是鹤卿的贴身侍从，后房住的是谁，你应当清楚。今日你若不说实话，家法伺候！”
聂合抬头看了林雍维一眼，见他神色淡漠，目光却微微颔首，心中了然。
他低头道：“回夫人，后房住的是苏娘子。”
“苏娘子？”朱夫人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哪个苏娘子？难道是苏令姜？！”
聂合点头：“正是。”
朱夫人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她扶住桌角，不可置信地看向林雍维：“她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怎么会住在我们府上？鹤卿，你究竟在做什么？！”
朱夫人怔怔地看着儿子。
她喃喃道：“你竟对她用情至此”
“母亲，她与我拜过天地，是我的妻。”
朱夫人闭了闭眼，“那她人呢？”
林雍维神情冰冷，许久不言。
“人呢？！”朱夫人拍桌。
“她走了。”
朱夫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你”朱夫人抬起手指，颤抖指着他：“是你强迫她留下的？”
她快要顺不过气来，“我要是苏娘子，我也不乐意和你一道！”
“她若是今日葬身火海，你要如何？”
林雍维瞳孔猛缩了一下，静默无语。
他突然开始咳嗽，甚至直不起腰来，几乎要脱力跪在地衣之上。
朱夫人不忍心再责备他，上前要去扶他。
却看见他面色清冷，眼尾泛红露出几点冷光来。
“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