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室内幽暗,还得亮烛。
令姜走过去,望着蜡烛许久,才转身向着架子床去。
脱了外裳,她窝进被褥之中。
大夫人院内。
夜色如墨,初春寒夜在不知不觉间已悄无声息地淹没了整座院落。
墨蓝天幕上星子疏朗,一轮冰盘似的皓月悬于中天,将清辉遍洒人间。
暖阁窗下,几株老梅还未凋谢,正吐幽芳,虬枝疏影映在窗纸上,暗香浮动。
屋内,地龙烧得正暖。
孟问梅给朱夫人煮茶,说着话:“本来以为那丫头是个有福的,没想到大公子只是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朱夫人看她一眼:“你也别对这些丫鬟太苛刻了。”
朱夫人其实知道孟问梅这人的问题,喜欢踩低捧高、攀高接贵,对于身份卑微的人,孟嬷嬷从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但孟问梅在林府做事多年了,还替她奶过孩子。
所以朱夫人对她也很是宽容。
但自打令姜要走,朱夫人被老太君提醒了几句,也反思过来两人的关系前期为何不好。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当初她还未见人,就被一些偏见先入为主,认为苏令姜是个要来京中攀高枝的卑贱粗俗的农女。
这里面传话的孟嬷嬷可谓是“劳苦功高”。
现在人走了,朱夫人觉得也该敲打敲打孟嬷嬷了。
“别看那丫头现在不起眼,若是因为这相似的眼缘得了鹤卿的喜爱,说不定以后还能是府中的半个主子。”朱夫人恹恹道。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吵闹声,接着就有急躁的步伐传来。
一个侍从单膝跪于廊下,急促的喘息着:“大夫人,丹墀居走水了。”
“什么?!”
朱夫人匆匆披上氅衣,与孟问梅一同赶到丹墀居。
往常最是安静的院落,此时很是喧哗。
吩咐命令的声音、叫喊声、说话声,杂乱无章的。
朱夫人脸色还算冷静,只是紧握的双手显露了几丝她的紧张。
走水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府邸房间都是木质结构,府中的管事也有应对的经验。
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最后会如何收场。
朱夫人只是奇怪:“那后堂不是没人用吗?怎么会起火?”
她担心的是有人要害林雍维!
自己的丈夫就是因为被人害了才意外身故,儿子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她匆匆踏进院内,几番询问找到了聂合:“鹤卿人呢?!”
“大夫人!大公子在后堂!”
朱夫人听了,不爽道:“胡闹!他去后堂作甚?”
聂合支支吾吾。
朱夫人立马觉得有些不对,“后堂有什么?”
聂合不敢回答。
朱夫人立马道:“问梅,走!去后堂!”
越是往后堂去,越是让朱夫人惊心。
这晚的风像是妖风一样,将后堂的火越煽越大。
诡谲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无声无息地融入深沉的夜晚。
火光中后堂的屋子扭曲变形,发出噼啪爆响。
浓烟滚滚,带着丝绸焚毁特有的奇异焦香与木料燃烧的刺鼻气息。
“夫人,您还是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寻大公子。”孟问梅拉住朱夫人的手。
“不行,我不看到他我不安心。”朱夫人坚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