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老太君收回成命,令姜绝无此意。”令姜站起来对老太君行了大礼。
老太君连忙扶她起来,“好孩子,我知晓了。那你先回去了。”
令姜一走,老太君对着旁边的屏风道:“出来吧。”
朱夫人从屏风后转出,鬓边的金凤步摇闪着微光。
“这下放心了吧?”老太君没好气道:“若你猜的事情是真的,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朱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指节发白:“是我多虑,麻烦母亲试探了。”
老太君又念叨道:“这种事情,你又何必去插一手?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两人若是郎有情妾有意,我倒是愿意成全他们。”
老太君不太重视门第,她更爱讲究一个缘分。
“她对鹤卿有救命之恩,说明是鹤卿命中的贵人。”老太君继续道:“你该对她客气一些。”
“鹤卿人呢?今日怎么没看见?”
“去紫竹山庄了。”朱夫人回道。
“阿弥陀佛。”老太君闭眸拨了拨珠子。
细雨如烟,笼罩着紫竹山庄的青瓦白墙。
林嘉平执伞立在石阶前,望着雨幕中渐行渐近的玄色身影。
林雍维踏过青苔斑驳的石板,靴底碾碎几片湿漉漉的竹叶,眉间沾着的水汽更显得眸色幽深。
“大哥。”林嘉平将伞倾过去。
林雍维抬手拂去肩头水珠,露出袖口暗绣的银线云纹:“人在哪?”
“地牢。”林嘉平压低声音,“已经用了三日的刑。”
兄弟二人穿过回廊,雨丝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地牢入口处,两名侍卫躬身行礼,铁门开启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地牢内血腥气扑面而来。
康王被铁链悬在墙上,褴褛的衣衫下露出道道鞭痕。旁边有侍卫正在行刑。
听见脚步声,侍从暂停了鞭打,跪地行礼。
康王勉强于疼痛之中抬头,浑浊的眼球转了转。
“王爷别来无恙。”
康王嘶声大笑,声音嘶哑如破锣:“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下令,让人在乾州将你碎尸万段,以绝后患。”
“可惜晚了。”林雍维冷眼看着他的癫狂,“您杀我父亲,又要杀我,我怎会让您死得痛快?”
他坐于康王正面的乌木交椅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雕花的纹路上。
昏暗的火光映着他半边侧脸,勾勒出凌厉的下颌线条。
“继续。”他淡淡开口,声音低沉,却让行刑的侍卫立刻加重了力道。
康王的惨叫声在地牢内回荡,铁链随着挣扎哗啦作响。
林雍维却连眼睫都未动一下,只是微微倾身,从身旁的矮几上端起一盏茶。
茶汤清亮,映出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当兄弟二人重新回到地面时,雨势已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竹叶的清新气息。
房内的香薰淡化了两人身上的血腥气。
有侍从上前送上茶点以及温茶。
“朝中对康王失踪有何反应?”林嘉平递过青瓷盏。
林雍维摩挲着杯沿:“能有什么反应?”
茶案上的狻猊香炉吐着青烟,将兄弟二人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林嘉平忽然轻笑:“太后和李氏怕是寝食难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