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林雍维沉声开口。
林雍维的声音像淬了冰,沉沉砸在寂静的厅堂里,漾出细碎的涟漪,如同令姜骤然失序的心跳。
“苏娘子昨日不是说,不想与邓公子订亲了吗?”他的声音平稳带着冷漠。
房内众人皆是一惊。
邓仁高不可置信地看向令姜。
令姜手都在抖。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在此时表态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逼她?!
“不。”她听见自己声音带着颤,连忙又紧紧闭住了嘴,深吸了两口气。
她转身看向朱夫人,“大公子误会了。我与邓家哥哥情投意合,待期满之日,还请夫人为我们主婚。”
朱夫人与她对视,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自家儿子。
朱夫人在闺中之时就是京中有名的贵女,嫁到林家之后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又怎么能看不出儿子的异样。
“原是误会!快些带邓公子去花园走走,瞧着这日头正好。”
目光转向儿子时,那抹温和骤然凝成冰霜:“鹤卿,你过来。”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碎石小径,令姜与邓仁高在林府花园中缓缓踱步。
金黄的银杏叶在两人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几株木芙蓉在风中轻轻摇曳,粉白的花瓣边缘已经泛起枯黄。
邓仁高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发紧:“令姜妹妹,方才厅上大公子那话是什么意思?”
令姜低头盯着自己绣鞋尖上沾的桂花瓣,轻声道:“不过是戏言。邓家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我怎能不放在心上?”邓仁高声音突然提高,又急忙压低,“他说你不想与我订亲,是真的吗?”
“不是的!”
令姜猛地抬头,风掀起她的鬓发,露出光洁额角沁出的细汗,“其实,其实我从未真正嫁过人。”
邓仁高瞳孔骤缩:“什么?那你为何成了寡妇?”
“是为了躲祸。”
令姜望着远处爬满藤蔓的假山,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继母要将我卖给柴大富做妾,就是那个强占民田的恶霸。”
邓仁高与她当过邻居,对她家的事情也算是知根知底。
当年他家搬走的前一年,苏父正好迎娶了令姜的继母进门。
自打继母进门之后,令姜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他小时候就很心疼她。
“那个老东西?!”
邓仁高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如霜,“他都能当你祖父了!”
令姜望着远处假山,“所以为了逃过此劫,我和落难的林大公子假成亲,掩人耳目。”
邓仁高僵在原地,秋阳透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启唇:“那你与他”
“若有什么,我何必苦守这寡妇名头?”
令姜咬着唇,血色从唇瓣褪尽,“邓家哥哥,你信我吗?”
邓仁高看她脸色雪白,在秋风中自带几分萧瑟的可怜,心一下就软了。
“我信。”
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令姜一颤,“你都买了妆花缎。”
令姜脸色微红。
他们两人的事情虽然口头已经许诺过,但是流程还没有走的。
妆花缎的事情显得她有些恨嫁一样,面上有些难为情。
邓仁高见四下无人,在假山后将她拥入怀中:“我已经写了报婚书,待你守节完毕,我便去官府盖章。”
他低头看她:“你若觉得林府住着不畅快,我去外面给你租个小院子?”
至于她和林大公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