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姜将另外一直撑脸的手放下，正襟危坐。
邓仁高便以极其快速的目光，观察了一番她的面部状态，又道：“张嘴。”
令姜轻轻张开如樱的嘴唇，又怕他尴尬，眼神往旁出飘荡去。
这一看，差点没咬住舌头！
街边停着一辆马车，俨然就是林雍维的那一辆！
“咳咳！”像是被呛到一般，令姜剧烈咳嗽。
书然看她眼泪都快要咳出来了，连忙扶着她的腰身帮她顺背。
好一会儿，令姜才缓过来。
“苏娘子。”最让令姜不想听到的声音出现在这个简陋的茶舍中，她浑身一僵。
书然听到声音，脸都亮了起来，“大公子！”
邓仁高显然也没料到，那位在朝中炙手可热，刚刚才荣升正三品的林家大公子，竟会出现在这里。
“林大人。”邓仁高起身，行了一礼。
林雍维扯了一下唇，笑不起来半分，冷淡意味明显：“这位便是邓公子？”
“学生姓邓，名仁高。”
令姜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一位是曾经与自己结亲的“前夫”，一位是自己才相中的新郎君。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还好还好。
这事儿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只要表现如常，谁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刚一起身，便听到邓仁高朝着林雍维道：“这些时日，多谢林府对令姜妹妹的照料。”
话语之间，两人关系的亲密感扑面而来。
而林府、甚至眼前这位林大人，都是被隔绝在话语外的外人罢了。
林雍维脸色冰冷，“进了林氏的门，苏娘子便是林氏的人。照顾她是我的责任，用不着邓公子如此感激。”
“苏娘子，天色渐晚，该回去了。”他眸光一转，划到令姜脸上。
气氛莫名紧张，令姜直觉危险，压下心中的失落，她朝邓仁高行礼：“三郎，那我今日先回去了。”
邓仁高回头看她，温和地露出笑来：“嗯。你身体无恙，只是没休息好，回去之后好生休养。”
“好。”
令姜跟着林雍维的步子，亦步亦趋地走至马车前。
两人谁都没说话。
离开了茶舍，她不再那么紧张，林雍维的沉默也让她觉得平静。
两人同上了马车。
直到在马车中与他面对面静坐，令姜才察觉了他神色的异样。
今日阴天，马车内光线昏暗，所以车内点了一盏小灯。
坐在对面的林雍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带着些许诡魅。
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猎豹，蓄势待发，阴鸷扫量。
“苏令姜。”他突然开口，叫的却是她的全名。
“大公子？”令姜佯装镇定，偏头看他。
他这才惊觉，她今日打扮得这般精心，竟是为了见那个乾州学子？
面敷轻粉，唇脂晶莹。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是矜贵清冷的面容之上第一次显现出一种令姜从未见过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