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苏娘子知道自己想要恢复记忆,她会是何种表情?
林雍维是真的好奇。
若是能忆起前缘,她会央求他给一个名分吗?
又或者她本就不想要个名分,所以才以寡妇身份寻上他,所以这么久都没有袒露真相呢?
林雍维脸色阴晴不定。
一想到他与令姜曾为夫妻,而如今她却装作孀妇的模样,他就莫名生出恼意。
烦不胜烦。
回了京中,林雍维却未回家,去了公职处,处置了堆积几日的政事。
他做事效率极快,几个时辰便差不多处置完毕。
午膳之前他回了林府,门房见他回来,便连忙道:“大公子,夫人有事找您,已经交代了两天了。”
林雍维便大步去了朱夫人的院子。
朱夫人见他来,喜笑颜开,命人多添置几道菜,留他一同用膳。
“赏荷宴的事情我已经定下了,就在五日之后,你可得空出时间来。”朱夫人与他交代。
“知道了。三弟既然已经回京,婚事也应该提上日程。母亲不若与叔母商量,也替嘉平相看。”他声线轻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事儿自然。”朱夫人笑嗔,“早就安排妥当了,所以这赏荷宴也不止是替你一人开的。”
“那便好。”
林雍维用了膳,出了朱夫人的院子往回走。
途经偏门小径,恰巧遇上外出归来的苏令姜。
夏风掠过巷口,素纱裁就的衣衫被风灌满,像一片将飞未飞的蝉翼。
她头戴了帏帽。
帏帽垂落的薄绢在颈间流连,时而贴住锁骨凹陷的阴影。
张嬷嬷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几个油纸包裹,隐约露出墨锭的棱角与宣纸的素白边缘。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脚步一顿,索性站在小径路口。
“苏娘子。”
他竟然还能认出戴了帏帽的自己来,苏令姜没想到。
素手抬起,薄绢被撩开,露出一张沁着细汗的脸。
胎毛般的额发被汗水浸润,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双颊因暑气染着薄红,像施了胭脂的细瓷。
“大公子。”
令姜福了福,笑意盈盈。
林雍维眸光转深,看向她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张嬷嬷:“苏娘子去哪儿来?”
“采买了一些杂物。”令姜与他回话。
“若是缺什么,找府上的管事便行,何必亲自辛苦。”
“都是我自己要用的物件,不想麻烦府上。”
林雍维眼光毒辣,随着令姜的话语声略过那些物件的包装和形状,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想。
“苏娘子采买的是文房四宝?”
令姜吃了一惊:“确实是。”
他眼睛怎地这么尖?
“昨日去给老太君请安,老人家怜我目不识丁,特意让秦公子教我认字。”令姜开颜道,看得出她心中对此事的欣喜。
林雍维心下一沉,“苏娘子是我的恩人,何必劳累表兄?”
“再说表兄还是白身待考,学业繁重。”
“某的笔墨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不知道苏娘子可愿意与我学习?”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一旁的张嬷嬷倒吸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大公子的墨宝千金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