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步履从容地踏入未央宫。
随即,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院中似乎过于寂静了些,当值的宫人稀落不少,四处都透着一股刻意收拾过的冷清。
他下意识望向那处凉亭,空无一人,没有娇棠带着两个孩子嬉戏玩闹的身影。
殷淮想到昨夜里自己的索求无度,也许娇棠是累到了,正带着孩子在房中休息。
殷淮这么想着,脚步不自觉加快,疾步往内殿走。
殿门轻启,内室的光景毫无遮掩地落入眼中。
殷淮的脚步倏然顿住。
床榻之上,锦被玉枕依旧,却不见沈娇棠和两个孩子,就连平日寸步不离的桃喜和如意也不见踪影。
殷淮想到了一个可能,瞬间呼吸紊乱。
“来人!”
低吼声猛地划破沉寂,帝王惯常的沉稳尽数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惶与震怒。
“朕的皇后何在,朕的太子和公主何在,给朕滚出来回话!”
一名侍女低着头,匆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沈小姐今早…早带着小公子和小小姐,去送大晟皇后凤驾离京。”
她几乎不敢抬头看天子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回禀。
“之后就再没回来,桃喜姐姐也跟着不见了。”
“如意姐姐发觉不对,已经带人出宫去寻了,至今也未有消息传回”
殷淮闻言双目赤红,一个箭步跨到那梨花木衣柜前,猛地拉开柜门。
属于沈娇棠的华美裙装似乎一件未少,整整齐齐地悬挂着。
然而,蛮蛮平日里睡觉玩耍都绝不离手的狮子绣球,还有两只布老虎,却不见了踪影。
殷淮呼吸猛地一窒,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暗猛地袭上眼前。
他不得不伸手狠狠撑住冰冷的柜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必再问了。
娇棠走了。
她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准备。
她甚至算准了他会如何反应,所以选择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连一件行李都不屑带走,只为不引起任何动静。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他。
若她真的想回沈家小住,他纵有万般不舍,又岂会真的阻拦。
这个念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的心脏。
殷淮声音嘶哑,“备马,朕要出宫!”
沈家大宅,花厅内。
因着沈娇棠的归来,府中一扫往日清寂,一片暖意融融,欢声笑语。
沈铮身边最是热闹,锦航、耀辰、蛮蛮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围着他。
这个扯扯衣角,那个咿呀两声,他忙不迭地应着,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
只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哪一个都爱不释手,几乎抱不过来。
沈夫人见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威严,不由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沈娇棠坐在一旁,唇角含着一抹浅淡温柔的笑意,静静望着父亲与孩子们嬉闹。
沈铮察觉到女儿的目光,抬眼望来。
见房中并无外人,他略一思忖,终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娇棠,我听说蛮蛮身子不适,病得蹊跷,如今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