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殷淮来未央宫陪沈娇棠一起用膳,还让人备了蒸蟹子。
桃喜和如意用小钳子,挑出蟹黄和蟹肉喂给耀辰和蛮蛮。
两个小家伙有生以来一次吃蟹子,好吃眼睛都亮起来了。
中间喂慢了,一个劲张着小嘴要吃,像嗷嗷待哺的小鸟。
“慢些吃。”沈娇棠含笑看着他们,用帕子细心将耀辰吃到嘴边的蟹黄擦掉,眼底漾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殷淮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这样柔软的神情,他已经许久未曾见她对自己展露了。
桌案下,他的手指悄悄覆上她的手背,“娇棠”
沈娇棠手腕一翻,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触碰去夹菜。
殷淮也不恼,自顾自地拆了一只肥美的蟹腿,将雪白的蟹肉仔细剔出,放入她面前的青玉碟中。
“你近日清减了些,多用些,补补身子。”
沈娇棠淡淡瞥了一眼,没有推拒。
他愿意献殷勤,她只管享受就好。
两个孩子吃饱喝足,被乳母抱去歇息了。
沈娇棠搁下银箸,抬眸直视殷淮,“顾长明祖籍何处,多大年龄,陛下可查过他的底细。”
殷淮指尖一顿,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清隽身影。
那人一袭素色长衫,立在殿试时的玉阶之上,虽生了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但也算气质温润。
殷淮道,“他是今年春闱的榜眼,祖籍河南,但凡参加科举之人,都会查验他们的身份。”
他语气顿了顿,“你怀疑他身份有异?”
沈娇棠说,“今天嫂子进宫,说此人吃蟹子起疹子,我突然就想到了陆青山,他也是如此。
殷淮道,“你怀疑顾长明是陆青山。“
沈娇棠点头,但她知道光是这样一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殷淮。
因为吃蟹子起疹子的人很多,但真正让她脊背发凉的,是那个与前世分毫不差的“朱墨勘合”之法。
她甚至在想,陆青山会不会没死,甚至像她一样,突然重生了。
但重生之事太过荒谬,她编了个理由道,“昨日我和大哥提到了朱墨勘合的法子,想必他已经完善了我的想法,汇报给陛下了。
“但这个法子,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当年我在陆青山书房的一本手札上见过,他亲口说过那是孤本。”
“可疑的是今日嫂嫂来,提到顾长明也和大哥说了这个想法,并且和孤本记录的内容丝毫不差。”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让我不得不怀疑顾长明的身份。”
殷淮神色一凛,仔细回想了一下顾长明这个人。
他说道,“他年岁倒是和陆青山相仿,身量也差不多。”
“但两人相貌不太相似,顾长明的眼睛更狭长,肤色也比陆青山深上一些,说话的声音也略有差别。”
“不过”殷淮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了看了一眼沈娇棠,“南诏!”
沈娇棠问道,“南诏是什么意思。”
殷淮道,“前日,周密审问昭安痴心蛊之事,怕她做假,特意请来一位苗疆蛊师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