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昭安被砍去四肢,做成人彘,塞在一个半人高的酒缸里。
缸中浊酒混着血丝,昭安浮肿惨白的脸贴在缸沿,双眼空洞,却冲着沈娇棠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
沈娇棠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刚要移开双眼,谁知却看见昭安突然朝自己飞了过来。
“别过来!”沈娇棠,一声惊呼醒来。
殷淮立刻收紧手臂,掌心抚上她颤抖的脊背,“娇棠,你怎么了,可是又做噩梦了。”
沈娇棠指尖发凉,“我梦见昭安了,她没有死,而是被做成了人彘。”
殷淮眸色一暗,低头吻了吻她汗湿的鬓角,“别怕,她早就死了。”
他轻描淡写地安抚着,却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
当年,他的确没找到昭安的尸体。
原本他以为是太后所为,但是一番试探下来,又觉得不像。
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暗中追查着昭安的下落。
两人的低语声惊扰了摇篮中的蛮蛮,小丫头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发出细弱的呜咽。
沈娇棠瞬间绷直了脊背,连外裳都来不及披,赤着脚就要下榻。
“蛮蛮可是又发热了!”
殷淮一把按住她,“别怕,用了朕的血作药引,蛮蛮不会有事。”
他随手扯过龙纹外袍披上,“朕去瞧瞧。”
殷淮小心翼翼将蛮蛮抱了过来,小丫头只是蹙着眉咂了咂嘴,鸦羽般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已重新沉入梦乡。
沈娇棠仍不放心,伸手将女儿搂进怀中,放在身侧轻拍着女儿的背。
“蛮蛮别怕,娘亲在呢。”
殷淮看着母子俩的身影,眼神复杂。
翌日早朝,金銮殿掀起了滔天巨浪。
白薇的消息并没有能传出去,但董达因被革职,连日奔走于白将军旧部府邸,煽动一众老臣联名上奏。
此刻,数名老臣手持笏板出列,言辞激烈。
“陛下。”
兵部尚书率先发难,“白尚宫乃白将军独女,如今大晟皇帝将至,宫中宴会诸多事宜需她操持,此时将她禁足,实在是不妥!”
“臣附议。”礼部尚书紧接着上前,“瑄王妃久居宫中,本就有违礼法,如今为一只猫便要人性命,更是仗势欺人,实在不成体统!”
左都御史出列道,“陛下,白将军当年为保全您而亡故,白尚宫也救过您的性命。”
“如今却被瑄王妃无故殴打,至其禁足,实在是愧对白将军的在天之灵啊。”
殿内议论纷纷。
“是啊,瑄王妃太跋扈了。”
“怎么能如此欺压一名弱女子,白尚宫那可是忠烈之后。”
“谁说不是呢,简直欺人太甚,怪不得以前陆青山会出轨昭安,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周密咳嗽一声,众臣全部噤声,目光聚焦于龙椅之上的帝王。
殷淮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臣,将今日出列之人的面孔,深深烙在眼底。
他心中雪亮。
这哪里是为白薇求情,分明是借题发挥,试探他这个新君的底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