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未央宫内灯火通明。
蛮蛮又起了高热,小脸烧得通红,在沈娇棠怀中哭得声嘶力竭,连最爱的牛乳羹喂到唇边都扭开头。
胡院判把过脉后,面色凝重地摇头,“沈小姐,小小姐的病症拖不得了。”
“三日内若再不用亲生父亲的指尖血入药,这般反复高热,只怕会”
话没说完,胡院判便哀叹一声,未尽之言如刀剜心。
沈娇棠指尖掐进掌心,泪珠无声滚落,她怎会不知高烧惊厥的后果。
若是长久以往,蛮蛮恐怕会变成痴儿。
胡院判走后,沈娇棠看着熟睡的蛮蛮,彻夜未眠,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翌日清晨,她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早早候在御书房外。
殷淮下朝后,一路往御书房走,没想到远远便看见一道倩影立在门口。
殷淮加快了脚步,脸上如沐春风。
“娇棠,你怎么来了。”
沈娇棠福身,“参见陛下。”
殷淮立即伸手托住她的手臂,“日后见朕,不必多礼。”
大掌灼热的温度,透过轻纱传来,沈娇棠不着痕迹退后半步,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臣女今日来寻陛下,是有事相求。”
殷淮瞥了眼灼灼烈日,侧身让开路,“外头晒,进来说。”
言毕,竟然亲自开了御书房门,将她引至紫檀圈椅前,柔声道,“坐下慢慢说。”
之后,又把双喜为他提前备好的茶盏,放在了沈娇棠面前的小几上。
“臣女想见温砚卿一面。”
沈娇棠话音未落,殷淮眸色骤沉。
他坐在沈娇棠对面,“为何要见他。”
沈娇棠眼睫微垂,“臣女想请他入宫作画。”
殷淮不动声色,“有什么要求,朕会替你转达,你不必与他见面。”
沈娇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亮色,“此画需仿制宴会厅全貌,大到能遮蔽一面墙壁。”
她见殷淮蹙眉,很是不解,又道,“白薇虽恶行累累,但终究顶着忠烈之后的头衔,陛下若严惩,难免惹朝臣非议。”
她抬眼,水眸泛着流光溢彩,“臣女有个法子,能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认罪,也免得陛下为难。”
“说说看。”殷淮来了兴致,身子微微朝沈娇棠靠近了一些。
男人身上特有的龙涎香气息,朝沈娇棠扑面而来。
她没躲,继续道,“白薇在众人面前必会狡辩,但若让她以为周遭只有我二人,此事便容易的多。”
“届时需将能以假乱真的油彩画悬于宴会殿中,白薇只见画中景,却不知满朝文武皆在画后聆听。”
“而臣女自会想办法,让她将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即便是她多了一层大晟皇室的身份,也必死无疑。”
末了,沈娇棠用眼尾看了一眼殷淮。
“昨日陛下为臣女做主。惩处了白尚宫,臣女也该多为陛下着想才是。”
这一眼风情万种,看得殷淮心头火热。
他握着沈娇棠的手,“娇棠,无论你要什么,朕都会给你,朕这就传温砚卿和众画师为你入宫作画。”
沈娇棠偏头,做害羞状,“为感谢陛下,今晚臣女打算亲手做些点心,在未央宫宴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