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干涩,嗓音低哑地唤了声,“来人。”
龙帐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开,随后,一道柔婉的声音响起,“陛下可是口渴,要喝水。”
殷淮神色一凛,立刻整理好寝衣,“谁许你进来的!”
男人音色冷冽如冰刀,扎在白薇胸口。
白薇捧着早已备好的汤碗,低头惶恐,“陛下勿怪,臣女见陛下饮了不少酒,特意熬了醒酒汤。”
殷淮眸色冷沉,“日后,不准出现在朕的寝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看一眼白薇手上的颜色不明的汤碗,“你是尚宫,不是婢女,朕要的是水,不是醒酒汤,伺候人的活,你做不明白。”
白薇指尖一颤,汤碗险些脱手。
这一句,不仅是在驱赶她,更是在说她连端茶递水都做不好。
“还不下去!”殷淮见她不动,眼底寒意更甚,“叫双喜来。”
“是。”白薇低头退下,恰好露出那道带血的疤痕。
双喜匆匆赶来,倒了杯清水奉上。
殷淮饮了一口,冷声道,“天亮后,去查清楚昨日御花园发生了何事,白尚宫和沈小姐到底说了什么话,朕要事无巨细,一字不漏。”
“是。”双喜躬身退下。
殷淮再未阖眼,独自在龙榻上枯坐至天明。
下朝后,殷淮直接去了太皇太后的寿康宫。
老太后手中捻着紫檀佛珠,见他来了,垂着眼睛道,“皇帝倒是稀客。”
殷淮并没有朝老太后行礼,而是径直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挥退了下人,开门见山。
“你说那对龙凤胎,有十个月大了。”
老太后顿了一下,“哀家说他们有十个月大有什么用,明瑄不是告诉你才九个月吗。”
殷淮看着她,“你命孙嬷嬷去瑄王府传话,就说你想见龙凤胎,让沈娇棠带着他们入寿康宫。”
老太后审视的目光看着殷淮,虽然她不明白,殷淮为何要指名让沈氏带龙凤胎入宫,但这命令的口气,让她很不舒服。
她冷冷道,“哀家就算是失了势,也是你的皇祖母,收起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口气。”
殷淮忽然冷笑,“皇祖母怕不是忘了,玄机阁的令牌在朕的手上,我们没有祖孙情,您更没有可以跟朕抗衡的筹码。”
“你”老太后瞪着他,想要说什么,却无处反驳。
当年她看不上出身寒门的殷氏,执意要将自己表妹的女儿,塞给淮王当正妃。
为此,她不惜动用孝道威势,硬生生让那对母子在外漂泊了整整七年。
即便后来殷氏怀上明瑄,她也未曾松口准许其入王府。
她和殷淮之间,若是没有这层血缘关系,说是仇敌,也不为过。
殷淮继续道,“只要皇祖母识时务,朕可以让皇祖母在宫中颐养天年,荣华富贵。”
“可您若是冥顽不灵,像昨天那样提起立后之事,给朕找不痛快,就别怪朕不念祖孙之情了。”
老太后先是一阵沉默,转而又急切道,“你告诉哀家,昭安是不是还活着!”
殷淮很淡地笑了一下,“皇祖母想要她活着,那就一定活着。”
老太后沉下肩膀妥协了,“哀家老了,就喜欢看些热闹,这就吩咐孙嬷嬷去传话,让龙凤胎入宫。”
殷淮强调,“是让沈娇棠,带着龙凤胎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