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直称“明瑄姐姐”为“公子”，从未叫“她”姑娘。
一个人的性别，就算他能瞒过所有人，也瞒不过大夫。
过往种种，在她脑中浮现。
她想起明瑄郡主，比其他闺秀高挑的身形，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还有能轻易将她打横抱起的力气，雌雄莫辨的声音
她的明瑄姐姐，原来一直都是明瑄哥哥。
想起两人平日毫不避忌的亲昵，明瑄说要带她去琼州养胎的承诺
他骗了她，她本该怪他的。
可此刻，沈娇棠看着榻上因为救她，而失血过多的明瑄，只觉心如刀绞。
终究是她连累了他。
匕首“铮”一声被拔出，明瑄在剧痛中猛然睁开眼，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将他的胸膛全部染红。
他涣散的目光扫过四周，大夫凝重的脸色，药童手忙脚乱的样子，还有沈娇棠那双呆愣愣却通红的眼睛。
一切昭然若揭。
“娇棠，对、不起。”
明瑄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不是、有意想要骗你”他话没说完，唇边就溢出了一口鲜血。
沈娇棠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明瑄哥哥，别说了，我不怪你，有什么话，等你养好伤，再亲口跟我说。”
他的小姑娘，为他流泪了。
明瑄很想抬手帮她擦，可指尖只微微动了动就无力垂下，闭上了眼睛。
鲜血不断渗出，大夫急得满头大汗，“不好，伤口太深，血崩了，再拿干净的布来！”
沈娇棠哭得泣不成声，“明瑄哥哥、明瑄哥哥，你一定不能有事！”
经过大夫和女医的全力救治，明瑄的血总算止住了。
也多亏沈娇棠有孕在身，随身带着不少珍贵药材，这才将明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只是他此刻仍虚弱得很，一直昏迷不醒。
沈娇棠望着马车外湛蓝的天色，心中甚是不安。
光天化日就敢刺杀，若是到了晚上还不知道会如何，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萧凡看出了她的顾虑，沉吟了片刻上前一步。
“沈小姐，前方二十五里有个小镇，我们的货栈就在那。”
“二位若不嫌弃，可暂住养伤。”他看了眼昏迷的明瑄，“待病患伤情稳定些，可随我们商队继续南行。”
沈娇棠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男人直白道，“那些人不是匪徒，是刺客。”
“我爹是朝中重臣，因一件案子得罪了更高的权贵，我和兄长这才遭此劫难。”
萧凡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