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瞳孔骤缩，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中字条瞬间化为雪霰。
他旋身出去，策马狂奔，如利箭一般往前冲。
抵达西郊废窑的一刻，殷淮愣住了。
两名黑衣人手里拿着长剑，押着双手被绑的沈娇棠和白薇，站在废窑的阴影中。
殷淮的目光死死锁在沈娇棠身上，她左耳垂血肉模糊，干涸的血迹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染红了小半边衣领。
她发髻散乱，嘴上塞着破布，可那双杏眸在看见他的一瞬，倏然亮了起来。
殷淮眸底戾气翻涌，嗓音如淬了寒冰，“你到底是什么人，放了她们，我留你一命。”
其中一名高个子黑衣人阴恻恻一笑，“督主大人好大的威风。”
他油腻的色眼在沈娇棠和白薇身上逡巡，拖长调子讥讽道，“没想到你一个阉人，竟也能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他伸手在白薇脸上摸了一把，“不如督主今日就选一选到底救谁。”
因为男子的触摸，白薇呜呜哭着，脸上泪痕斑驳，显然吓得不轻。
黑衣人侧身让开一步，打了个响指。
后方立刻传来绳索绞动的闷响，殷淮这才看清，两人站在一座废弃的窑井边缘。
沈娇棠和白薇被粗暴地吊起，麻绳勒进她们细嫩的手腕，很快就磨出了刺目的血痕。
两个人全都呜呜哭着，惊慌失措看着深渊似的脚下，又用希翼的眼神看着殷淮。
殷淮眼底血红，杀意骤现，腰间佩刀“铮”地出鞘。
“敢动我的人，想死！”
黑衣人不慌不忙，“沈小姐和白姑娘，选一个吧，选完了，咱们再谈。”
他狞笑一声，叫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李赫骁。”
殷淮浑身一凛。
他是淮王李玄昱的儿子，世上知道此事的人几乎死绝，面前的人竟然知晓，到底是什么来头！
殷淮抬眸，看着被吊在半空的沈娇棠，那对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红玛瑙耳坠，如今只剩下一只，孤零零挂在她的右耳上，潋滟的杏眼全都泪，殷切的眼神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
领头的黑人见殷淮不说话，显然没了耐心，一扬手两枚飞镖朝天空中飞了出去。
麻绳被割断一半，吊在半空中的身子，迅速朝枯井中下坠一大截，两人全都吓得呜呜哭着，白薇嘴里的破布被震了下来。
她哭喊道，“阿淮，救沈小姐，不要管我。”
“我的家人全都不在了，我不想孤零零活在这世上，但是沈小姐不一样，你一定要救沈小姐！”
“快选！”黑衣人不耐烦道，“这麻绳可不结实。”
殷淮手指紧紧攥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两人，最终从沈娇棠身上移开目光。
“放了白薇！”
话音出口的一瞬，沈娇棠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生死关头，别人的名字，就这么在他口中，轻而易举的喊了出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泪水疯狂在眼眶中打转。
她想起前世，那件带着沉水香的大氅，想起快要窒息时，那个劈开湖面的身影，想起她被邺王欺负时，那个将她抱在怀里说，“别怕，我来了”那个男人。
沈娇棠自嘲地笑了，她是不被选择的那个，一直都是！
白薇看着泪流满面的沈娇棠，嘴角悄悄扬起一个胜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