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置若罔闻,脸色冷沉坐在桌案后,眸子盯着窗外的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密眼珠一转,“沈小姐还说,她在外等您一刻钟,若是您不出去,她就不回去了。”
“属下劝了沈小姐,她也是执拗,人都病了,还要在外等。”
“病了?她的柔弱能骗过任何人。”殷淮语气嘲讽,不知是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
周密尴尬站在房中,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下定决心般道,“属下,去诏狱巡逻。”
窗外,天色骤然一沉。
烟色的云层承不住重量,大雨终于落下。
殷淮看着安静伫立的食盒,放在桌案上的手掌逐渐握紧成拳,眼中露出了挣扎之色。
眼看雨势渐大,如银河倒泻,殷淮终于按捺不住,抓起青瓷筒中的油纸伞,大步走了出去。
雨幕中,殷淮撑着油纸伞走过石桥,待他看见前方跌跌撞撞的人影时,在桥心蓦地顿住了脚步。
“阿淮哥哥,真的是你!”
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雨中,罗裙尽湿,女子抬眼望来,面容苍白如纸,正是多年未见的故人。
殷淮眉头微蹙,“白薇,你怎么来京城了。”
白薇苦笑,“家乡大水,未婚夫也去了。”
她嗓音微哽,“我无处可去,只好来东厂附近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让我遇见你。”
雨势渐急,女子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更显凄楚。
“阿淮哥哥,当年你说,若是我无处可去,定会收留我,现在这话还作数吗。”
殷淮沉默片刻,将伞倾向她头顶,“白将军为护我而死,我答应过他照顾你。”
女子眼中光彩骤亮,向前一步握住殷淮执伞的手,“阿淮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殷淮突然将伞柄塞进她手中,抽身后退,“你在这里等我,我派人安置你。”
转身一刹,殷淮愣住了。
沈娇棠静静立在雨中,浑身湿透,发丝贴在惨白的脸颊上,绣鞋中的香粉氤氲出淡淡的胭脂色,不知已经在雨中站了多久。
她双眼泛红,盈盈水眸望着他,眼角蜿蜒而下的泪水,完美被大雨覆盖。
殷淮目光落在沈娇棠湿透的衣衫上,无意识地收紧了空荡荡的掌心。
两人在雨中遥遥相望,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白薇高举雨伞撑在殷淮头上,“阿淮哥哥,仔细身体,莫要淋湿了。”
沈娇棠听见这声“阿淮哥哥”,唇角轻扯,很淡地笑了一下。
她和殷淮相处这么久,就连叫他名字的时候都极少,那个女人竟然亲密到叫他“阿淮哥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回府,不理她,更不肯原谅她。
原来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
沈娇棠转身走进雨帘,没有问出那句,“她是谁”。
因为她没资格,她是不被选择的那个,一直都是。
“阿淮哥哥,她是谁,你们是不是认识。”
沈娇棠走后,白薇问出了这句话。
殷淮声音冷沉,“以后不要叫我阿淮哥哥,已经不是从前了。”
白薇身形一顿,明显感觉殷淮生气了。
殷淮从未跟她用这么冰冷的声音说过话,难道是因为刚刚那位少女吗。
白薇下意识攥紧了伞柄,看向少女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