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拉起沈娇棠的手,“娇棠,快走!”
他私宅守卫森严,如铁桶一般,来人能擅闯地牢,定不是等闲之辈。
若是放在平时,他定是要一探究竟的,但现在娇棠在身边,他不能冒险。
殷淮带着沈娇棠从密道离开。
来人个个是顶尖杀手,武功高强,硬是在东厂的严防死守下,将陆青山救走了,顺便还带走了昭安的尸体。
城外一座破庙之中。
眼角带疤的黑衣男子,皱眉看着陆青山,“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即便是蒙着面,也能看出他的嫌弃。
陆青山垂着头,看着地上昭安带血的尸体。
黑衣男子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是废话了,陆青山要是能控制,也不会这样。
男人连忙又找补了一句,“传言果然不虚,论起折磨人,殷淮的确很有一套。
陆青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仿佛没听见男人的话。
男人略一沉吟,“陆大人,如今你身败名裂,大夏早已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不如随我回南诏国。”
“我南诏巫医能肉白骨、活死人。”他看一眼地上的昭安,“公主魂魄未散,以情郎心头血为引,说不定能招魂重生。”
陆青山依旧不为所动,男人想了想,又道,“我南诏巫医还精通换脸之术,陆大人改头换面之后,完全可以借着明王势力重返大夏。”
“以你的才学和谋略,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到时你若是想报仇,还不是轻而易举。”
陆青山听到这里,终于抬起了眼帘,“好,我答应你!”
一座幽暗的地下室中。
代表转生的九莲悬棺中,躺着昭安尚未冷掉的尸身。
带着黑色斗笠的南诏巫医坐在祭坛上,口中不断念诵着咒语,青铜鼎中的蛊火忽明忽暗。
巫医弟子取陆青山的头血滴入符水,“陆大人,劳烦您与公主殿下躺在一起。”
陆青山依言照做,与昭安并肩而卧,鼻尖萦绕着一股甜腻的异香,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立于金殿之上,昭安一袭明黄龙袍加身,在群臣的朝拜声中登基为女帝。
她含笑望着自己,“陆大人,朕封你辅国摄政王,与朕共商国事。”
紧接着,画面陡然扭曲。
刑场的血腥味夹杂着风雪扑面而来,满地断首尸骸堆积如山,血泊中,一颗颗头颅怒目圆睁,其中竟有一个是沈娇棠!
她死不瞑目,满是恨意的眼神,冷冷注视着他。
更刺目的,她身边还躺着一名被剖开肚子的孕妇,脐带连着已成型的死婴,陆青山知道,那是沈娇棠的嫂子。
画面一转,是陆青山和昭安激烈的争吵。
“昭安,你答应过我,登基后留沈家人一命,将他们逐出京城,为何要出尔反尔,将他们全部斩杀!”
“陆郎,斩草要除根,十几条贱命而已,杀了就杀了。”
前世记忆,如涨潮的海水灌入陆青山的脑中,他似乎看懂了地牢中,沈娇棠对他恨之入骨的那个眼神。
“陆青山,你是这世上最虚伪的畜生,最恶心下贱,肮脏不堪的男人!”
这一刻,他终于完全看清昭安骨子里的残忍。
沈娇棠对他的恨,沈家的血债,全都是昭安一手造就。
不知过了多久,陆青山耳边重新响起巫医喋喋不休的咒语,他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写满符咒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