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不得无礼!”温砚卿低喝一声,温燕回红着眼眶将手放下了。
“让夫人见笑了,家母积劳成疾,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温砚卿说到后面,已是嗓音沙哑。
娘亲也曾身体康健,她是为了供自己读书,生生熬成了这副病体。
沈娇棠微微颔首,“明日我派人请那位游医来府上,为伯母诊治,至于诊金温公子就用青词来换便可。”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感动和欣喜。
温砚卿对沈娇棠躬身做了个长揖,“夫人大恩,小生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用到我温砚卿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温燕回更直接,给沈娇棠跪下了,“美人姐姐大恩,燕回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沈娇棠扶起了温燕回,“举手之劳,你们兄妹不必如此。”
小姑娘感动的直落泪,“美人姐姐真是好人!”
好人?沈娇棠看着单纯的小姑娘笑了,转身走出了院子。
曾几何时,她也当得起“好人”二字。
那年春寒料峭,天空飘起了细雪。
她在官道旁遇见一位年轻男子,被歹人劫持,白色的长衫染上了大片血迹。
他说,“姑娘快走,他是山上的盗匪,专门劫杀为官之人和其家眷。”
沈娇棠想起了为官的父兄,若有一日他们落难
于是她让随行的护院救了他,不顾被他连累的风险,一路将他带回了京城。
三日后,男人登门致谢,沈娇棠这才真正看清他的长相。
风光霁月,芝兰玉树。
一身月白长衫不染俗尘,言谈间行止有度。
整间屋子都因他亮了起来,一时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蓬荜生辉。
后来,男人说喜欢她,还向陛下请旨赐婚,给她别的女子没有的荣耀。
情窦初开的少女,又如何抵得过城府深沉的男人。
她曾满心欢喜穿上嫁衣,红烛下,连指尖都羞怯地泛起了薄红。
她曾幻想过无数个未来,他为她描眉时的温柔,儿女蹒跚学步时的憨态,除夕夜全家围炉守岁时的热闹
却从未想过,家人会在寒风中被砍头惨死,连嫂嫂腹中的婴孩都没放过,一家人血流成河。
更没想过,自己是讨其他女人欢心的一个玩意。
好人多可笑啊!
这辈子她要做一个坏人,上辈子那些害过她的人,她要让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马车出了巷子,前世种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眼前,又来了一阵大风,将这些画面通通吹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了,一道让曾让她哭求的熟悉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陆夫人,这是准备去哪啊。”
沈娇棠撩开车帘,看见殷淮骑在墨色骏马上,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肩宽腰窄,织金云纹在阳光下流转着暗芒,多了几分英俊,少了几分戾气。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娇棠突然想起昨夜二人亲密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