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的血能鉴定万物。
第一次使用,不小心喷了校花一脸。
她惊慌失措大喊抓变态,我却盯着她头顶浮现的字愣住。
第二天,校花豪门亲爹亲自带我进顶级拍卖行。
他指着玻璃柜里的稀世古剑:吐口血试试
我深吸一口气,鲜血染红古剑的瞬间——
整个会场警报声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看到剑身浮现的那行猩红小字:现代高仿品,产地:南阳。
拍卖行老板当场瘫软在地。
1
操。
这是我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钢针从太阳穴扎进去,还在里面狠狠搅动了几下。昨晚宿舍老三过生日,啤的白的混着来,最后断片前我记得自己是抱着厕所坑位睡的。
我挣扎着坐起身,宿舍里还弥漫着一股隔夜酒菜混合的馊味儿,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帘缝隙,正好打在我脸上。
刺眼。
我眯着眼,晃晃悠悠下床,渴得嗓子眼冒烟,暖水瓶个个底朝天。没法子,只能趿拉着人字拖,准备去楼道尽头的直饮水机那儿接点凉水对付一口。
刚端起杯子凑到水龙头下面,眼角余光瞥见接水口那儿好像有点不太干净,黄乎乎的一圈污渍。
啥玩意儿宿管阿姨又偷懒了。
心里嘀咕着,下意识就凑近了些,想看清楚点。
就在这一瞬间,那股熟悉的、酒精催谷上来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猛地涌起,直冲喉咙。
根本来不及反应。
呕——!
一声干呕,不是吐,是喷。
一股热流猛地从鼻腔口腔里呛射出来,星星点点,殷红刺眼——是血!
我懵了,手一抖,杯子咣当掉地上。我赶紧捂住鼻子,可那血根本没走寻常路,还是往外冒,指缝里湿湿热热的。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血它妈的好像活的一样,溅落到不锈钢水槽、塑料接水口、甚至是那圈黄乎乎的污渍上时,眼前竟然像游戏界面弹提示框似的,猛地蹦出几行半透明的字迹!
【不锈钢水槽,304食品级,产地:宝钢,使用年限:3年2个月】
【塑料接水口,PP材质,轻度污染,建议清洗】
【陈年茶垢,成分:茶叶碱、水垢、微量霉菌……】
我靠!
幻觉酒还没醒还是特么让人下了迷幻药了
我僵在原地,捂着还在渗血的鼻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些飞快浮现又消失的字迹在疯狂刷屏。
啊——!
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在我身后炸响,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我猛地回头。
林薇,我们学校的校花,正站在几步外,一只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另一只手捂着小巧的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雪纺连衣裙,裙摆上,还有她白皙的脸颊、锁骨位置,正点缀着几滴刚刚从我这里飙射出去的、鲜红的血珠。
红得刺眼。
完了。
这是我脑子里第二个念头。在女生宿舍楼下弹吉他被泼洗脚水都没这么社死过。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忙松开捂鼻子的手,想找纸巾,结果血又呲出来一点,手忙脚乱,样子估计更吓人了,我帮你擦擦……
我下意识就想上前。
你别过来!林薇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后退一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音,流、流氓!变态!!
她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看到指尖的鲜红,脸色更白了,转身就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慌乱无比。
喂!真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啊!
我徒劳地喊了一声,可人家早跑没影了。楼道里隐约传来其他宿舍开门和议论的声音。
我他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颓然地靠在水槽边,鼻子好像终于止住血了。心里一阵哀嚎,这算什么事儿大清早喷校花一脸血,还被当成变态以后在这栋楼还怎么混
等等……
刚才……那些字……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又落在那几滴溅落在水槽边缘的血滴上。
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试着集中精神,甚至又挤了挤鼻子,希望能再憋出点血来验证一下,可惜失败了。除了残留的酸痛感,啥也没有。
难道真是幻觉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我失魂落魄地捡起杯子,也没心思接水了,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满脑子都是校花惊恐的眼神和那几声变态。
路过楼梯口的垃圾桶时,一个室友刚扔完快递盒子。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脚步,看着那崭新的纸盒。
刚才……是不是需要血
我咬咬牙,把还有点渗血的鼻子往纸盒边缘用力蹭了一下,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
几乎是同时,一行字迹凭空浮现:
【快递纸箱,瓦楞纸材质,回收料占比30%,承重:5kg,寄出地:义乌】
我靠!
不是幻觉!
我的血……真他妈能鉴定东西!
这一整天我都过得浑浑噩噩,课没听进去,饭也没吃出啥味儿。一会儿兴奋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会儿又愁得抓头发——早上那出血溅校花的戏码,后果可大可小。
室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估计消息已经传开了。老三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斌子,我知道薇薇安是你女神,但追求的方式是不是……过于激烈了
我懒得解释,越描越黑。
提心吊胆了一天,啥事没发生。既没有辅导员找我谈心,也没有校保卫科请我去喝茶。林薇那边似乎没声张。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更大的困惑和一丝隐秘的兴奋感抓住了我。这能力到底咋回事有啥用总不能真用来鉴定垃圾桶吧
第二天下午,没课,我正窝在宿舍打游戏,手机突然炸响。
是个陌生号码,尾号六个8。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忐忑接起。
是陈斌同学吗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中年男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林薇的父亲,林国栋。现在就在你宿舍楼下,方便下来一趟吗
林国栋腾龙集团的那个林国栋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砸脸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家长找上门了!这是要私下解决赔钱还是直接把我扭送派出所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社会新闻标题:《大学生猥亵校花,富豪父亲震怒》、《富二代血溅当场,贫寒学子如何自处》……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下的楼。
宿舍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车身光可鉴人,气场强大得让周围经过的学生都绕着走,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车窗降下,后座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依稀能看出和林薇相似的轮廓,但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他打量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上车。
我喉咙发干,腿肚子有点转筋。这架势,不像谈判,像押送。
硬着头皮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柔软得不像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味。
林、林先生,昨天早上那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是突然流鼻血,我……我试图解释,声音发紧。
林国栋抬手打断了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薇薇跟我说了。
我心跳更快了。
但他下一句话直接让我愣住了。
她说,你当时的表情,很特别。不像是因为喷了她一脸血而慌张,更像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看到了什么让你极度震惊的东西。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校花她……居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我……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承认这能力太诡异,说出来谁信不承认对方可是林国栋,在他面前耍心眼是不是找死
林国栋没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或许需要你这种……特别的能力帮个小忙。
帮忙我懵了。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车子一路沉默地行驶,最终停在了一栋极具现代艺术感的建筑前。‘嘉德拍卖中心’几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门口穿着西装戴白手套的保安立刻上前,恭敬地拉开车门。
林国栋下车,整理了一下衣领,示意我跟上。
我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进那光可鉴人的大厅。内部装修极尽奢华,灯光柔和,照得玻璃展柜里的各类珍宝熠熠生辉。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香氛,穿着礼服和西装的人们低声交谈,举止优雅。
和我身上的T恤短裤人字拖形成了惨烈对比。
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鄙夷地落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
林国栋却视若无睹,径直带着我穿过大厅,走向一个独立的VIP鉴定室。
鉴定室里已经有几个人了。一位穿着拍卖行制服、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来,笑容满面:林董,您来了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几位老师正在做最后一遍核查。
房间中央的防弹玻璃展柜里,躺着一把古剑。
剑长约三尺,剑身狭长,布满暗金色的菱形暗格花纹,在特殊的灯光照射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剑格厚重,镶嵌着绿松石,虽然有些磨损,却更显古朴沧桑。旁边放着的标签上写着春秋越国古剑,疑似勾践自用配剑,下面是一长串零的起拍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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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戴着白手套的老专家正围着展柜,拿着放大镜、强光手电,看得无比仔细,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眼神炽热。
林国栋没理会那经理,直接把我带到展柜前。
他指了指柜中之剑,然后,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我。
吐口血试试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劈得我外焦里嫩。
整个鉴定室瞬间安静下来。
那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几个老专家也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抬起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国栋,然后又看向我这个人字拖宅男。
我心脏狂跳,手心全是汗。
开什么国际玩笑在这对着这把看起来就能买下我们整个学校的国宝级古剑吐口水都是亵渎,何况吐血
林、林先生……我声音发颤。
林国栋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试试。
我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压不住那股翻腾的紧张和荒谬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咬破了昨天还没好利索的嘴唇伤口,一股熟悉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
集中精神,想着那把剑。
然后,对着那冰冷的防弹玻璃,噗的一声,将一口血水喷在了展柜上。
鲜红的血液在透明玻璃上溅开,像一朵诡异的花。
嘶——
干什么!
保安!
短暂的死寂后,鉴定室里瞬间炸开了锅。经理脸都绿了,尖叫起来。老专家们气得胡子发抖。门口的保安立刻冲了进来。
我也傻了。血是吐了,可隔着玻璃,没用啊!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
嗡——!!!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拉响,震耳欲聋,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惊呼和斥责!
整个拍卖行的安保系统仿佛都被这一口血激活了,红灯疯狂闪烁!
警报!
怎么回事!
保险柜区域正常!
是VIP鉴定室!快!
更多的脚步声从外面涌来。
而展柜前,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玻璃展柜的内部,盯着那把古剑的剑身。
那把千年古剑,暗金色的剑身之上,此刻,正清晰地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猩红刺眼的小字,仿佛是用血写就,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现代高仿品,高强度黄铜电镀做旧,产地:南阳镇平石佛寺,出厂时间:公元2018年6月】
时间仿佛凝固了。
刺耳的警报还在嚎叫,红色的警灯像疯了一样旋转,把每个人惨白或铁青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所有人都石化了,脖子像是生了锈,死死盯着玻璃展柜里那行凭空冒出来的血字。那几个老专家手里的放大镜、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滚出去老远。
不……不可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嘴唇哆嗦着,眼珠子都快从镜片后面凸出来,这暗格花纹……这铜锈……这范铸痕迹……明明是对的……
另一个直接捂住了胸口,大口喘气,旁边人赶紧扶住他:张老!张老您撑住!
拍卖行经理的脸已经从绿转成了灰白,汗出如浆,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们做了三轮碳十四检测……X荧光光谱分析也……
他猛地扭头,眼神像是要杀人,死死剜向旁边一个面如土色的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南阳……石佛寺……林国栋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眼神深得像潭寒水。他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下颌线绷得极紧。他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审视,有一丝残留的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了绝世珍宝的、锐利无比的光。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抹了把嘴角残留的血迹。
就这一下,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剑身上那行猩红的小字,闪了两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倏地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那柄所谓的春秋古剑,在灯光下冷漠地反射着幽光,无声地嘲讽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眼力与信誉。
警报声也恰在此时停了下来,只剩下冗长的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更衬得整个鉴定室死一般寂静。
死寂中,林国栋忽然轻笑了一声。
笑声不高,却让拍卖行经理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死灰。
王经理,林国栋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千钧重压,看来,你们的鉴定流程,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王经理浑身一抖,几乎是哭腔:林董!林董您听我解释!这、这一定是哪里出了误会!我们……
误会林国栋打断他,目光扫过那柄假剑,我需要一个解释。但不是现在。
他不再看那位几乎要晕过去的经理,抬手示意了一下。一直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递过来一张质地硬挺、边缘烫银的名片。
林国栋接过,两根手指夹着,递到我面前。
陈斌,他叫我的名字,语气不容拒绝,明天早上九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手指有些发僵,接过了那张名片。触手冰凉,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私人电话号码。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在保镖的簇拥下向外走去。拍卖行的人试图上前阻拦解释,却被保镖不动声色地隔开。
我捏着那张名片,站在原地,像个傻逼。周围是烂摊子,是那些专家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是王经理绝望的喘息声。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钉在我背上,惊疑、恐惧、探究、怨恨……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沾着一点点尚未完全干涸的、微不足道的血迹。
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擂鼓,撞得胸口发疼。
妈的。
这世界,好像要变得不一样了。
2
林国栋的车消失在街角,我捏着那张烫银名片,站在原地,像个被雷劈过的傻鹌鹑。
周围拍卖行的人乱成一团,王经理瘫在地上被几个人围着掐人中,老专家们捶胸顿足,保安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先抓我这个罪魁祸首,还是先抢救领导。
没人顾得上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把名片小心翼翼塞进裤兜——和我那台屏幕裂了缝的二手小米手机挤在一起。然后,我转身,低着头,快步往外走。
没人拦我。
直到走出那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午后的阳光猛地砸在身上,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空气里是汽车尾气的味道,真实,又有点呛人。
回到宿舍,老三正光着膀子打游戏,键盘敲得山响。
我靠,斌子,你咋了脸白得跟鬼似的掉坑里了
我摇摇头,没力气解释,一头栽倒在自己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发呆。
口袋里的名片硌得慌。
林国栋。腾龙集团。
还有我那见了鬼的血。
这一切都他妈太不真实了。
吐口血就能鉴定古董这能力牛逼是牛逼,但……代价呢总不能次次都咬舌头磕嘴唇吧哪天遇上个大件,我不得直接血尽人亡
还有,林国栋找我干嘛就为了鉴定东西他那种级别的大佬,缺我一个流鼻血的大学生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找出那件唯一没起球的衬衫,用水沾湿毛巾使劲擦了擦那双快穿包浆的帆布鞋。
八点五十,我站在了腾龙大厦楼下。
玻璃幕墙高耸入云,反射着冷冰冰的光。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我那件皱巴巴的衬衫和旧帆布鞋上扫了几个来回。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掏出那张名片。
保安的表情瞬间从审视变成惊疑,甚至带上了点恭敬,拿起内部电话核实了几句,然后亲自把我引到一部需要刷卡直达顶楼的电梯前。
林董在等您。他微微躬身。
电梯无声且快速上升,失重感让我胃里有点不舒服。
顶楼,电梯门一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的女秘书已经等在外面,笑容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陈先生,这边请。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空气里有淡淡的檀香味。
秘书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然后推开。
林董,陈先生到了。
林国栋的办公室大得离谱,一整面落地窗俯瞰着大半个城市。他坐在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
见我进来,他放下文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我拘谨地坐下,屁股只沾了半边。
女秘书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林国栋没绕圈子,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
看看这个。
我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来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玉佩,白玉质地,雕着复杂的云龙纹,油润透亮,看着就价值不菲。
家里老爷子收藏的,说是清代乾隆工。林国栋语气平淡,但我总觉得这包浆有点太‘浮’。
我盯着那块玉,喉咙发干。
又要……放血
我犹豫了一下,尝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血液触碰它的感觉。
没用。
那鉴定的提示框并没出现。
看来这金手指,不见红不干活。
我尴尬地抬头:林先生,这……可能需要点……媒介。
林国栋挑了下眉,瞬间明白了。他从笔筒里拿出一把拆信刀,刀锋闪着寒光,递给我。
需要多少,自己取。
我接过冰凉的小刀,手指有点抖。对着自己指尖比划了半天,下不去手。最后心一横,眼一闭,在指腹上轻轻划了一下。
嘶——真疼!
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我赶紧把血珠抹在那块玉佩光滑的表面上。
血液接触玉身的瞬间,那行熟悉的半透明字迹终于浮现:
【现代仿古玉,和田青海料,高速数控机床雕刻,化学试剂做旧,出厂时间:公元2021年10月】
果然……
我吸着被划破的手指,抬头看向林国栋:林先生,这玉……是新的。机器雕的,化学做旧。
林国栋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只是眼神更沉了一些。他拿起那块玉,对着光看了看,随手扔回桌上。
老爷子花了八十万。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拿起内线电话,李秘书,进来一下。
女秘书很快进来。
把这块玉处理掉。另外,以后王经理那边送来的东西,一律不收。
是,林董。秘书拿起盒子,眼神都没多瞟一下,安静地退了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王经理拍卖行那个这就被拉黑了因为我一句话
林国栋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这次带上了更浓的审视意味。
你很特别,陈斌。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的血,似乎能揭示真相。
我后背有点发凉,干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天早上之后……
不必解释。林国栋抬手打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看结果。
他顿了顿,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敲了敲:有没有兴趣替我工作报酬会让你满意。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替林国栋工作用我这莫名其妙的能力
主要是一些收藏品的鉴定,偶尔可能需要你出席一些场合。他补充道,语气像是给我天大的恩赐,比你毕业出去找份工作,要有‘钱’途得多。
钱途……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下学期的学费、老家破旧的屋顶、父母佝偻的背影……
愿意!我愿意!林先生!我几乎没过脑子,话就冲出了口。
林国栋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很好。李秘书会跟你谈具体细节和待遇。现在,先让她带你去换个行头。
半小时后,我晕乎乎地跟着李秘书走进了一家我连门都不敢进的奢侈品店。
这件,这件,还有那边那排,都找适合他的码。李秘书对店员吩咐,语气就像在菜市场指点白菜。
店员们训练有素,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但眼神里的惊讶和探究还是藏不住。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摆弄着试穿各种我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衣服。西装、休闲装、皮鞋……料子舒服得不像话,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让我眼晕。
最后,我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休闲装和新皮鞋,站在试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有点陌生,精神了不少,就是眼神里的局促和那双因为不习惯新鞋而不知道怎么放的脚,暴露了底细。
人靠衣装。李秘书淡淡评价了一句,递过来一个最新款的手机,电话卡已经给你装好了,里面存了我的号和林董的私人号码。24小时开机。
我接过那沉甸甸的手机,感觉像接了个烫手山芋。
平时你还在学校,有需要林董会联系你。每月底薪会打到你卡上,额外鉴定每次视情况有奖金。李秘书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
我捏着卡和手机,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钱、新衣服、最新款手机……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猛烈,像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
我拎着好几个印着巨大Logo的购物袋,穿着价格抵我一年生活费的行头,踩在熟悉的、坑洼不平的校园路上,感觉格外异样。
路过食堂,闻到里面飘出来的、熟悉的廉价油味儿,我竟然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宿舍楼门口,正好撞见隔壁班的孙胖子和他几个哥们勾肩搭背地出来。
孙胖子家里有点小钱,平时在班里咋咋呼呼,没少明里暗里挤兑我们这些穷学生。
他一眼就瞄到了我手里的袋子,眼睛瞬间瞪大了。
我艹陈斌你中彩票了这牌子你也买得起他咋咋呼呼地围过来,伸手就想扒拉我的袋子,A货吧哪买的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啊!
他旁边那几个也起哄:斌哥这是发达了啊!
要是以前,我可能就讪笑着躲开了。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那身新衣服给的底气,或者是口袋里那张银行卡硌的,我侧身让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说,声音不大,但没什么情绪。
孙胖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脸上有点挂不住:哟呵穿身假货还抖起来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引来周围进出宿舍楼学生的目光。
我没理他,拎着袋子就往里走。
操!装什么逼!孙胖子在后面骂了一句,似乎觉得丢了面子,又冲着我背影喊,谁知道这钱来的干不干净!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没回头,径直上了楼。
宿舍里,老三正泡着方便面,看到我这一身和新手机,眼珠子都快掉进面桶里了。
我日!斌子!你真被富婆包养了!
我苦笑,把东西放下,含混地应付:帮了个忙,人家给的谢礼。
啥忙这么值钱介绍给我呗!老三围着那堆购物袋转圈,啧啧称奇。
我没法细说,只能含糊其辞。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我试着适应新手机,把那张银行卡藏在了枕头套最里面,没敢动。新衣服也只穿了一次就小心挂了起来。
林国栋没联系我。
我甚至有点怀疑那天下午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
直到周五晚上,我刚从图书馆回来,那个新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特殊的铃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突兀。
是李秘书。
我赶紧跑到走廊接通。
陈先生,明天上午九点,司机在校门口等你。林董需要你陪同参加一个私人交流会。
交流会
嗯,一个小型藏友聚会,但规格不低。林董希望你能帮忙看看几件东西。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手心有点冒汗。私人交流会藏友聚会听起来就很高大上,跟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第二天,我特意穿上了那身新行头,提前十分钟到了校门口。
那辆黑色的库里南已经等在那里了。
车子一路开往城郊,最后驶入一个戒备森严的私人会所。
这次来的地方,比拍卖行更私密,也更显底蕴。来的都是些衣着低调但气场十足的中年人或老者,彼此寒暄着,话题围绕着瓷器、字画、玉石。
林国栋看到我,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身边跟着一个戴金丝眼镜、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精明干练。
李秘书低声告诉我,那是集团艺术投资部的顾问,姓周,国外知名艺术学院毕业的,眼力很高,平时很得林国栋信任。
周顾问推了推眼镜,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
显然,我这个空降的、穿着新衣服也掩不住学生气的关系户,让他很不舒服。
交流会开始,大家轮流展示自己的藏品,互相品评。
气氛看着和谐,实则暗流涌动,每一句夸奖或质疑都藏着机锋。
林国栋偶尔会问我一句:小陈,你觉得呢
我每次都得硬着头皮,找借口去上手看看——摸一下,或者趁着端详的机会,偷偷用提前在指尖准备好的、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小血珠抹上去。
【明代嘉靖青花罐,民窑精品,略有冲线】
【清末仿宋代钧窑洗,釉色浮艳,胎质过细】
【现代沉香木雕刻,人工结香,油线模糊】
几次下来,我说的都和周顾问之前的点评大相径庭。
周顾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轮到一位藏家展示一幅古画。画的是山水,纸张泛黄,墨色浓淡有致,落款是某个不太著名的元代画家。
周顾问看得非常仔细,用了放大镜,又看了裱工和纸张,最后笃定道:林董,这幅画虽然作者名气不大,但确是元画无疑!您看这笔法,这皴擦,还有这纸张的老化程度,开门的老东西!难得!
那位藏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国栋。
林国栋却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长:小陈,你也看看。
我心里骂娘,面上还得保持镇定。上前,假装仔细看画,手指不经意地拂过画轴下方一处不显眼的裱褙接缝,指尖暗藏的血珠迅速蹭了上去。
眼前字迹浮现:
【高仿古画,印刷品做旧,后期人工添笔,仿制时间:5年内】
我心里有底了。
抬起头,在周顾问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众人好奇的注视下,我尽量让声音平稳:
林董,这画……是新的。印刷的底子,人工加了笔触做旧,不超过五年。
哗——
现场顿时一片低低的哗然!
那藏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变得铁青:黄口小儿!你懂什么!信口雌黄!
周顾问更是直接冷笑出声:陈先生你才看了几眼就敢下这种结论你知道元画的特点吗你看这纸张的拉力和墨色沁入的程度……
就是因为太‘标准’了,我打断他,脑子里飞快转着那行鉴定信息给出的提示,元代造纸工艺没那么均匀,这纸的纤维看起来老化得过于‘均匀’了。而且,人工添加的笔触为了模仿古意,力度和气息是断的,不够连贯。
我其实狗屁不懂,纯粹是照本宣科,把鉴定结果用我能理解的话说出来。
但这话听起来,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
周顾问被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强词夺理!你……
好了。林国栋淡淡开口,打断了争执。
他没看那幅画,也没看面如死灰的藏家和咬牙切齿的周顾问,只是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对那位藏家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眼力不行,胡说八道,赵老板别介意。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再没提收购或者竞价那幅画的事。
交流会不欢而散。
回去的车上,林国栋闭目养神,一路无话。
周顾问坐在副驾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我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七上八下。
我知道,我今天是彻底把这位周顾问得罪死了。
车先送我回学校。下车时,林国栋忽然睁开眼,看了我一眼。
下周末,跟我去趟澳门。
啊我愣住。
有个慈善拍卖晚宴,有点意思的东西。他语气不容置疑,准备一下。
车子开走了。
我站在校门口,晚风吹在身上,有点凉。
澳门慈善拍卖晚宴
这节奏,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还有那个周顾问离开时,从后视镜里看我的那一眼,冰冷又怨毒。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指尖那天被拆信刀划过的地方,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这口饭,好像没那么容易吃。
血鉴万物是爽,但这麻烦,似乎也随着能力的显现,正一件件找上门来。兵来将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