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雨初歇,萧玠披衣起身,神色已恢复冷峻。
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落叶,低头沉思,指尖在窗棂上轻叩,似在盘算着什么。
身后,姬妾小心翼翼地拢着衣衫,嗓音轻柔:“王爷”
萧玠回头看她,目光在她那张与沈知楠相似的脸上停留片刻:“滚出去。”
姬妾不敢多言,低头退下。
(室内只剩萧玠一人,他眸色阴鸷,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萧珩你最好真的只是去剿匪。”
檀香袅袅,窗外竹影婆娑,书房内一片沉静
杨既明踏入书房时,萧玠正倚在太师椅上,指尖轻敲桌案,神色莫测。
“坐。”
萧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落座,连寒暄都省去,直接开门见山:“萧珩去荆州的事,你怎么看?”
杨既明神色平静,撩袍坐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才淡淡道:“荆州那边传来消息,昨夜确实有流寇劫掠商队,官府已经上报朝廷了。”
萧玠挑眉,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哦?这么说,萧珩真的是去剿匪的?”
杨既明垂眸盯着茶盏,茶汤清亮,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
他指尖微顿,语气依旧平淡:“或许吧。”
萧玠盯着他,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眸底掠过一丝讥讽。
(想要得到,自然要争、要抢!整日郁郁寡欢,难道她就会主动投怀送抱?)
他冷笑一声,忽地倾身向前,嗓音压低,带着几分蛊惑:“杨兄,若萧珩此行并非单纯剿匪呢?”
杨既明抬眸,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萧玠满意地勾起唇角,继续道:“荆州,可是个‘意外’频发之地。若晋王不幸遭遇山匪伏击”
(——他会死。)
杨既明瞳孔微缩,指节骤然收紧,茶盏在掌心发烫。
(若萧珩死了沈知楠会如何?)
(她会伤心欲绝,还是会自由?)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涌的阴暗念头,再睁眼时,已恢复冷静:“王爷想让我做什么?”
萧玠笑了,慢条斯理地靠回椅背:“简单,找机会让沈知楠出京城。”
(——以她为饵,让萧珩去死)
杨既明沉默良久,茶盏在他指间微微发颤,水面泛起细小的涟漪。
终于,他缓缓抬眸,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好。不过,我有条件。”
萧玠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杨兄说说看。”
杨既明直视萧玠,眸底暗潮翻涌,一字一句道:“得手后,带她去荆州的路途——我要亲自护送。”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如刀:“并且,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与王爷的合作。”
萧玠盯着他,忽地嗤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杨兄倒是痴情得很。”
他站起身,衣袍垂落,缓步走到杨既明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似笑非笑:
“这点要求,本王自然可以答应。不过”
他眸光一冷,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轻轻放在杨既明手边的桌案上。
“我要怎么相信杨兄呢?”
瓷瓶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瓶塞紧封,却仿佛透着无形的寒意。
萧玠低笑,声音轻柔如毒蛇吐信:“这是‘七日断肠散’,每隔七日需服一次解药,否则”
他俯身,在杨既明耳边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断肠而死。”
“不知杨兄可敢?”
杨既明垂眸,目光落在那只瓷瓶上。
(——服下此毒,便再无退路。)
(可若不服萧玠绝不会信他。)
他闭了闭眼,忽然伸手拿起瓷瓶,拔开瓶塞,仰头一饮而尽。
毒药入喉,苦涩至极,却比不上心底翻涌的冷意。
萧玠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抚掌大笑:“好!杨兄果然痛快!”
杨既明放下瓷瓶,面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背,声音平静:“王爷现在可信我了?”
萧玠笑意更深,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语气亲昵如挚友:“自然。三日后,本王等着杨兄的好消息。”
(——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有冰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