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贺烨,二十八岁,工作六年,结婚四年,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妻子。
此刻我出差提前结束,正站在自己租来的出租屋门口,手里还提着妻子柳茵爱吃的草莓。但当我推开门的瞬间,床上柳茵与旁人交缠的身影像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眼里。
1
那个床上的男人叫李泽,穿好衣服后,甚至懒得多看我一眼,只搂着我妻子柳茵的腰,嘴角挂着嘲讽。
柳茵则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反而透着嫌弃:贺烨,你既然看见了,那我就直说了。我跟阿泽已经在一起两年了,我们还有个儿子,叫李源达,比卉卉小一岁。
卉卉,是我和她的女儿,跟着她姓柳。
我以为让女儿随母姓,能让她那本就看我不顺眼的父母对我改观,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源达
根源稳固,前路通达
我攥紧了手里的草莓,盒子被捏得变形,卉卉的名字,是你随便取的,你和奸夫的孩子,取名倒是用心。
李泽轻笑一声,替柳茵开口:那当然,茵茵迟早是要跟我过日子的人,我们的孩子,名字自然得好好取。不像某些人,没车没房没存款,一个月就挣那八千块死工资,还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也就脸能看两眼,真不知道茵茵当初怎么跟你过下去的。
这话像针,扎得我浑身发麻。
没车没房、月薪八千、孤儿,这些是我不愿提及的痛,却被他们堂而皇之地踩在脚下。
可更让我心冷的是柳茵的话:阿泽比你强多了,他月薪一万多,老家有土房,手里还有两三万存款,家里人也能帮衬。对了,他还支持我打麻将,不像你,就知道让我省钱。
打麻将
我猛地想起,婚后我把所有工资都交给她保管,让她存起来,顺便给她父母买点东西尽孝,自己只留够吃饭和通勤的钱。
我一直以为她会好好打理,可柳茵接下来的话,彻底击碎了我的幻想:你以为我真给我爸妈钱了你那点工资,早就被我输在麻将桌上了!要不是我家人和阿泽支持我,我早就喝西北风了,这都是因为你!
柳茵天天打通宵麻将,导致第二天上班没精神,才会四年来都没有升职加薪,她不被开除都算好的了!
我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我每个月按时上交的工资,没存下一分,全被她拿去打麻将了。
原来,她父母对我的不满,不是因为我穷,而是她在背后颠倒黑白,说我从没尽过女婿的本分。
原来,她哥嫂时常给她买礼物、打零花钱,她姐姐在大城市打拼还挤钱补贴她,全是因为她瞒着所有人,把日子过成了这副模样。
我看着柳茵,这个四年前由朋友介绍认识的女人。
她小学没毕业,长相普通,家里是农村的,父母务农,还有哥姐,月薪才两千,当初所有人都说我们不般配——我虽穷,但没家庭负担,收入也比她高。
可她那时候太热情了,像团火似的,把我这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人烧得晕头转向。
后来她意外怀孕,我们仓促结婚,她父母本就不满意,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透着别扭。
我以为靠真心能捂热一切,所以主动让女儿随母姓,把工资全交出去,尽量迁就她,可到头来,只换来一场背叛和算计。
我们离婚吧。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愤怒。
我没提要把她出轨的事告诉柳家人,或许是骨子里那点可笑的体面,或许是不想让卉卉以后抬不起头。
柳茵倒是爽快,立马答应了。
她父母本就看我不顺眼,听说我们离婚,当场就支持她跟追求者李泽闪婚。
柳茵干脆辞了职,带着李源达回了家,这下,柳家人才知道她出轨的真相。
后来,柳茵父母匿名给我打了笔钱,我退了回去,只附了句祝愿父母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我不恨他们,只是觉得这场婚姻像场笑话。
听说柳茵的姐姐跟她断了来往,哥嫂也不再补贴她,她却觉得是家人错了,一门心思靠李泽的钱打麻将、享清福,连李源达都扔给乡下的婆婆照顾。
离婚后,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一年就升职加薪,月薪涨到了一万,也终于有了点存款。
我想着,慢慢来,总有一天能买车买房,给卉卉一个安稳的家。
可我没等到那一天,却等来了一群陌生人。
2
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一看到我就红了眼眶,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小烨,我是你父亲贺宗申,你是贺家走失多年的儿子,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
贺家那个京市的首富家族
我还没回过神,五个气场十足的女人围了上来,笑着喊我弟弟。
大姐是贺氏集团的高管,二姐是医学界公认的脑科泰斗,三姐是国际律师,四姐是娱乐圈最年轻的三金影后,五姐是新晋知名画家。
看着眼前这群血脉相连的家人,我突然想起柳茵当初嫌弃我是孤儿的模样。
如果她知道,自己当初弃如敝履的穷孤儿,其实是京市首富家的继承人,会是什么表情
认亲结束,父亲贺宗申去茶园接身为海市高官之女的母亲于书,大姐贺岚带着四个姐姐,开着几辆顶级豪车陪我回出租屋收拾东西。
老旧居民楼下,豪车阵仗配上我和五位气质出众的姐姐,瞬间引来了全小区的围观,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在众人探究、震惊的目光里,飞速收拾好行李,钻进贺岚的副驾,跟着姐姐们一同返回贺家。
我没留意,这场大阵仗很快传到了隔壁小区——柳茵和李泽还住在我从前的出租屋里,消息像长了腿似的,钻进了他们耳朵里。
而我当初搬到这小区,不过是想离女儿柳卉卉近一点,能多看看她。
但柳茵和李泽并不知道这场大阵仗的当事人是我,两人刚甜蜜了一阵,正在讨论此事。
柳茵感慨着我估计是哪位高富帅隐姓埋名住在这老旧小区,然后被五个顶尖美女追逐求了回去豪门。
柳茵的文化水平低,造句也很浅薄,但李泽却听懂了,他十分不赞同地反驳了柳茵,我看肯定是一个穷小子靠着皮相,一下傍上了五位富婆才对!
柳茵嬉笑着说李泽吃醋了,没再讨论是高富帅被追求还是穷小子被包养,而是又勾着李泽来了一次甜蜜的事。
我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因为我正在被我的姐姐们骚扰。
姐姐们为了和我近一点,纷纷抛下了自己的豪车,坐上了她们最瞧不起的加长版林肯---因为她们觉得这是大姐贺岚的老派审美。
二姐贺晴率先从包里掏出一张黑卡,塞到我手里:小烨,我是二姐贺晴,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脑科医生,但是人脉很广,以后不管是你还是卉卉,身体上的事尽管找我,这卡随便刷,别跟二姐客气。
话音刚落,三姐贺雯就笑着把一本烫金封面的律师证晃了晃:二姐别抢,小烨刚经历那糟心事,法律上的事才重要。小叶,我是三姐贺雯,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分分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对了,这卡你也拿着,我赚的都是辛苦钱,不多,但够你花了。
四姐贺影摘下墨镜,从限量版手包里拿出一张镶钻的黑卡,眨了眨眼:我是你四姐贺影,弟弟长得这么帅,进娱乐圈玩两天姐给你当靠山,保准你比那些小鲜肉还火!这卡是环球黑卡,全球通用,想买什么随便买!
五姐贺婳最直接,直接把一张卡拍在我腿上:弟弟,我是五姐贺婳,我不懂那些虚的,这卡你拿着,里面有五百万,先花着,不够再跟姐说!要是喜欢画画,姐教你,保准你半年成名师!
几个姐姐七嘴八舌,手里的黑卡快把我面前的空位堆满了。
我看着她们热情的样子,心里又暖又慌,刚想开口说不用这么多,前排的大姐贺岚回头扫了一眼,几个姐姐瞬间就蔫了,纷纷把卡往我手里塞了塞,小声嘀咕:那......弟弟你先拿着,不够再找姐。
贺岚没理会她们,只是递给我一张通体漆黑、边缘刻着金色贺家纹章的卡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小弟,这是贺家的至尊黑卡,没有额度限制,先拿着花。贺家不缺钱,以后没人敢再让你受委屈。爸说了,让你进集团跟着我学,明天我带你熟悉公司。
我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黑卡,看着前排大姐挺直的脊背,突然明白——这才是贺家的气场,不张扬,却自带威严。
回到贺家老宅时,我彻底被震撼了。
占地百亩的庭院,雕梁画栋,还有专门的佣人引路,比起我之前住的出租屋,简直是天上地下。
几个姐姐忙着给我安排房间,二姐贺晴拉着我去做了全套体检,三姐贺雯则拿着我的资料,说要帮我处理一下过去的烂摊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拦住她:三姐,不用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怕她们知道我被戴绿帽、被柳茵算计的事,毕竟我是贺家的人,却活得那么窝囊,实在丢人。
贺雯却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了然:小烨,我们都知道。爸早就派人查过了,柳家那丫头,还有那个李泽,做得太过分了。你放心,姐不会让你被他们白欺负。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我愣在原地,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尴尬,有委屈,但更多的是被家人理解的暖意。
贺岚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温水:别想太多,以后有我们在。明天先去公司,适应一下新环境。
3
我在贺家闲逛了一下午,却也只是了解了五分之一,贺家老宅实在是大的惊人,我就像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如此无措。
正当我觉得走累了,局促地坐在客厅时,我看着父亲贺宗申扶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妇人走进来,那便是我的母亲于书——海市高官之女,曾是书香门第里最受宠的小姐。
可她的模样,却和我想象中截然不同。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贺宗申扶着她坐下时,她只是木然地挪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嘴里还轻轻念叨着:阿申,我们的花.......该浇水了。
几个姐姐瞬间收敛了平日的活泼,贺岚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极轻:妈,我们今天有客人来。
于书像是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落在窗外的庭院,喃喃道:小烨......小烨喜欢的月季,不能缺水......
我的心猛地一揪。
她不记得我,却记得小烨这个名字,记得我小时候喜欢的花。
贺宗申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带着歉疚:小烨,你妈她......二十年前因为你失踪,受了太大刺激,患上了很罕见地抑郁症,这些年一直时好时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原来如此。
我看着母亲茫然的侧脸,鼻子一酸。
她本该是备受尊崇的于家小姐,却因为我的失踪,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几个姐姐眼圈也红了,二姐贺晴走上前,想握住于书的手,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嘴里还说着:别碰......会伤到花的。
贺晴僵在原地,眼圈更红了。
贺岚轻轻拉了拉她,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于书面前,蹲下身,声音温柔得像水:妈,你看,这就是小烨,我们找了他二十多年,终于把他找回来了。你不是一直想他吗
于书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她眨了眨眼,像是在努力辨认,可片刻后,眼神又恢复了空洞:小烨......是谁我的小烨.......丢了,找不回来了.......
她说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都怪我,没看好他.......
贺宗申连忙递上纸巾,轻声安慰:不怪你,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母子。现在小烨回来了,他好好的,你别难过。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尴尬像细密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住。
我看着母亲流泪的样子,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有家人爱着的,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有家人的感受。
我慢慢走上前,学着贺岚的样子,蹲在母亲面前,声音放得很柔:妈,我是小烨,贺烨。我回来了,没有丢,我好好的。
于书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突然,她伸出手,颤抖着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冰凉。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喃喃道:眉眼......像阿申,也像我......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看着她。
可下一秒,她的手又垂了下去,眼神重新变得空洞,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嘴里又开始念叨着浇水、养花的事。
贺宗申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我们说:让你妈歇会儿吧,她累了。
说完,他示意佣人扶于书回房休息。
看着母亲被扶走的背影,客厅里的沉默更重了。
五姐贺婳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声说:妈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爱笑,还会教我们画画.......
贺岚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我,语气带着安抚:小弟,别担心,妈只是暂时记不起你。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给她治疗,医生说,只要有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刺激,她会慢慢好起来的。以后,你多陪陪她,或许会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不管母亲能不能记起我,我都要陪着她,弥补这二十多年的亏欠。
贺雯走上前,递给我一杯温水:弟弟,别难过。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妈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了,下周有个花卉展,妈以前最喜欢养花,我们带她去看看,说不定能让她开心点。
贺晴也附和道:是啊,我认识最好的心理医生,让他再给妈看看,结合养花这种她喜欢的事,说不定效果更好。
看着姐姐们为母亲操心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
虽然母亲的状况让认亲多了几分遗憾,但我知道,有家人一起努力,总会有希望。
4
第二天一早,我跟着贺岚去贺氏集团。
黑色劳斯莱斯平稳地停在摩天大楼门口,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贺岚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场全开地往前走。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我以前上班的公司,就在隔壁那栋写字楼,和贺氏集团不过百米之隔。
刚走到贺氏大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语气里满是不屑:贺烨你怎么在这昨天被开除了,今天就来这儿蹲点找工作我警告你,别给我们公司丢人!
回头一看,正是我以前的上司张总。
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手里提着公文包,显然是刚到公司。
昨天我去提离职,他劈头盖脸就骂我忘恩负义,说当初招我进来是给我饭吃,我敢辞职就是不知好歹,最后还撂下一句你走了就别想在这行业混,当场把我开除。
我还没开口,贺岚已经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瞥了张总一眼:你是哪家公司的在贺氏门口,也敢这么跟我贺家的人说话
张总被贺岚的气场震慑,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贺家的人就他贺烨一个月薪八千的穷小子,还敢攀贺家贺总,您别被他骗了,这小子在我们公司混了四年,一事无成,现在被开除了,指不定是想来贺氏混吃混喝!
他说着,还得意地看着我,仿佛觉得自己戳穿了我的阴谋。
贺岚没理他,只是对身边的特助吩咐:查一下他所在的公司,终止所有合作。另外,通知行业协会,把这个人拉进黑名单,以后贺氏及旗下所有公司,永不录用。
特助立刻点头:是,贺总。
张总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脸色煞白:贺总您......您真的是贺氏的贺总
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人,正是贺氏集团大名鼎鼎的总裁贺岚!他之前在行业峰会上远远见过一次,只是没敢上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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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岚没再看他,转身对我温和地说:别耽误时间,带你去办公室。
我跟着贺岚走进大厦,身后传来张总的声音,带着哭腔:贺总!贺烨!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
我没回头,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当初他压榨员工、抢功劳的时候,可没想过高抬贵手。
进了电梯,贺岚按下顶层的按钮,笑着说:这种人,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在贺氏,没人敢再这么对你。
到了顶层,贺岚把我领进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风景。
以后这就是你的办公室,职位是副总裁,先跟着我熟悉业务。她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公司最近的项目资料,你先看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我看着桌上的文件,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突然觉得像在做梦。
昨天我还在为离职被骂而憋屈,今天却坐在贺氏集团的副总裁办公室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上司,此刻恐怕正在为丢掉工作而崩溃。
中午吃饭时,贺岚带我去了公司的高级餐厅。
刚坐下,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我以前公司的同事,他们大概是来附近办事,顺便来贺氏餐厅开眼界。
其中一个同事看到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贺烨你怎么在这还和贺总一起吃饭
张总早上在贺氏门口丢人的事,已经在我们以前的公司传开了,他们显然也听说了,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敬畏。
贺岚笑着说:贺烨是我弟弟,现在是贺氏的副总裁。以后大家要是有业务往来,可以直接找他。
同事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上前打招呼,语气里满是讨好。
想起以前他们跟着张总一起排挤我、嘲笑我没背景没前途的样子,我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下午,贺雯给我打电话,语气带着笑意:弟弟,听说你今天在公司‘立威’了那个张总,现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挽回合作,可惜啊,没人敢帮他。对了,我发现柳茵那边也有动静,她听说你进了贺氏,到处托人想约你见面,说有话想跟你说,你见不见
我想了想,说:不见,别让她影响到卉卉就行。
贺雯笑着说:放心,卉卉那边我安排好了,下周你就能去看她。柳茵要是敢闹事,姐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挂了电话,我看着桌上的项目资料,心里一片清明。
过去的委屈和不甘,正在被眼前的新生活一点点治愈。
有家人的支持,有自己的努力,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孤儿。
5
但我没想到的是,在我下班回家后,许久未联系的柳茵父母,给我打来了电话,他们说卉卉最近心理自闭,想让我过去看看。
我一听到卉卉的名字,心瞬间提了起来。
卉卉自小跟着柳茵,性格本就内向,柳茵天天泡在麻将馆,根本没心思管她,如今说孩子自闭,难免让我揪心。
但我一时着急,竟然没有听出柳茵父母犹犹豫豫的语气。
贺岚听到了些原委,看我着急的模样,赶忙从身后叫住我,递来一把劳斯莱斯的车钥匙:让司机送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开着劳斯莱斯在路上疾驰,赶到柳茵那间破旧的出租屋时,门没关严,里面传来柳茵尖酸的声音:你说贺烨那废物,真攀上贺氏的女人了我看就是哄人的,他那样的穷酸样,谁能看得上
茵茵,我亲眼看见的,贺烨跟着个特别有气质的女人进了贺氏大厦,那女人一看就不好惹,说不定真是贺烨靠人家才进去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应该是她的麻友。
靠女人柳茵嗤笑一声,他有那本事我看是人家可怜他,给了个跑腿的活吧!不过也好,他现在在贺氏上班,多少能挣点钱,正好给卉卉买点吃的用的,省得我费心。
我站在门口,指尖攥得发白。
原来柳茵父母所谓的卉卉自闭,不过是想让我看清柳茵的真面目,想让我带走柳卉卉而已!
推开门,柳茵看到我,脸上的嘲讽更甚:哟,你这尊靠女人的大佛怎么来了听说你靠着女人进了贺氏
我目光扫过屋里散落的麻将牌和空酒瓶,冷声道:卉卉在哪
柳茵被我疏离的态度噎了一下,不耐烦地指了指里屋,阴阳怪气道:在里面呢,你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情深了。
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里,卉卉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面前放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听到动静,她怯生生地抬头,看到是我,眼睛亮了一下,又飞快地低下头,小手紧紧抓着衣角。
我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声音放柔:卉卉,还记得爸爸吗爸爸给你带了礼物。
我从包里拿出贺画特意给卉卉画的卡通画像,那是她之前在照片里看到卉卉,偷偷画的。
卉卉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小声问:这是......我吗
是呀,爸爸的姐姐画的,也就是你的小姑,她画的好看吗
见卉卉双眼无神,没有吭声,我既生气又难过。
生气的是,卉卉被判给柳茵后,她却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有照顾好卉卉,也不松口将卉卉送去给她父母抚养。
就这么困着卉卉,让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难过的是,我受柳茵以卉卉作要挟,一年没有都没有见过卉卉,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职责,害得我五岁的女儿过的过此凄惨。
要不是柳茵父母联系我,我恐怕还要很久后才知道,我的女儿被养成了这般模样。
我放低了声音,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卉卉为什么不说话呀是不是不开心
卉卉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妈妈天天出去打麻将,没人陪我玩,同学都说我没有爸爸.......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刚想开口,柳茵突然推门进来,假惺惺地说:卉卉,你看爸爸多疼你,还特意给你带礼物。喂,贺烨,既然你现在在贺氏上班,工资肯定涨了吧卉卉这情况,得去大医院看看,还得买些营养品,我这边又没什么条件,你看......
她话里话外都在要钱,眼神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
我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贺烨还会爱她,听她的话。
我站起身,挡在卉卉面前,冷冷地看着她:卉卉的治疗费我会出,但钱不会给你。从今天起,我要接卉卉去我那住,我会通过法律途径争取卉卉的抚养权。你既然不想当卉卉的妈,那就别当了!
柳茵脸色一变,撒泼似的嚷嚷:贺烨!你什么意思卉卉是我女儿!你想抢走她我告诉你,没门!你现在靠女人吃饭,有什么资格养孩子
靠女人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可笑,柳茵,你以为我进贺氏,是靠别人
我拿出手机,调出贺氏集团官网的高管介绍页面,我的名字和副总裁头衔赫然在列,旁边还附着我的照片。
柳茵凑过来看,瞳孔猛地一缩,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副总裁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收起手机,抱起角落里的卉卉,卉卉,跟爸爸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卉卉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小脑袋靠在我肩上。
柳茵反应过来,冲上来想抢孩子,却被我躲开。
我冷声呵斥她,柳茵,你要是再闹,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拿着我的钱去赌还有出轨李泽的。
这话戳中了柳茵的痛处,她瞬间蔫了,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不甘和嫉妒。
我没再看她,抱着卉卉转身离开了出租屋,司机早已等候在路边。
柳茵站在楼上隔着窗户看到了我的劳斯莱斯,眼里的贪婪和不甘吓到了她的麻友们。
她的麻友们亲眼看了一场超级大八卦,都忍不住赶紧回去跟他人分享,于是连和柳茵打一声招呼都没有,便匆匆离开。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我并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劳斯莱斯里,卉卉趴在我怀里,小声说:爸爸,我不想回那个家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以后,爸爸会给你一个新家。
回到贺家老宅,几个姐姐早已等候在门口。
贺晴连忙迎上来,接过卉卉,笑着说:这就是卉卉吧真可爱,快跟二姑来,二姑给你准备了好多玩具。
贺婳也拉着卉卉的小手:卉卉,小姑给你画了好多画,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看着卉卉被姐姐们围着,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贺岚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怎么样没跟柳茵起冲突吧
没有,她不敢。我喝了口水,心里一片平静,我打算尽快争取卉卉的抚养权,不能让她再跟着柳茵受苦。
贺雯立刻说:弟弟,这事交给我!我保证让柳茵乖乖放弃抚养权,还得让她赔偿这些年对卉卉的疏忽!
我点了点头,看着客厅里笑闹的姐姐们和卉卉,突然觉得无比踏实。
柳茵的算计和不甘,早已影响不到我。
现在的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有家人陪伴在身边,这就够了。
至于柳茵,她若安分守己,我便不再追究。
若她还想耍花样,贺家的姐姐们,自然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在我专心照顾卉卉和母亲时,柳茵这边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6
出租屋里,柳茵看着我抱着卉卉离开的背影,心里的不甘像野草般疯长。
她咬着牙,转头就给麻友打了电话:你说贺氏集团那个女的,就是跟贺烨一起进去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个麻友或许有些人脉,没两分钟,消息就传了回来——贺岚,贺氏集团总经理,手握集团核心业务,是商界出了名的铁娘子。
柳茵坐在麻将馆的角落里,手里的麻将被她摔了出去,她嘴里嗤笑出声:贺岚贺氏总经理又怎么样还不是眼瞎心盲,被贺烨那套哄女人的把戏骗了,居然让他这种穷酸相去当副总裁!
在她看来,我能坐上这个位置,全是靠讨好贺岚,压根不信我有真本事,更想不到我和贺岚是亲姐弟。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当初自己嫌弃的穷孤儿,居然靠着吃软饭爬了起来,反观自己,李泽最近不仅没给她多少零花钱,还总找借口晚归。
不行,得让李泽好好学学,人家贺烨是怎么‘上进’的!柳茵摔下麻将牌,起身就往家走。
她算准了李泽今天休息,想着回去好好敲打他一番,最好能让他也学着巴结贺岚,说不定还能从贺氏捞点好处。
可刚到出租屋楼下,就看到李泽搂着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从旁边的小旅馆里出来,两人还手牵着手,有说有笑。
柳茵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那女人娇滴滴地对李泽说:泽哥,你什么时候跟你那个只会打麻将的老婆离婚啊我可等不及了。
李泽笑着捏了捏她的屁股:快了快了,等我把她手里那点钱骗出来,就跟她分道扬镳!将你这个小妖精给赎出来!
那女人闻言嬉笑怒骂道:讨厌~人家跟了你之后就再也没去接别的客人了,反倒是你,五年里都换了这么多女人,我的同事们都被你玩了遍吧!
李泽摆手笑笑,没再否认,另外一只手则是缓缓地伸进了那女人的衣服里......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柳茵心里。
原来,李泽不仅仅是出轨,还是pc!
原来,李泽在她之前,早已是pc老手!
原来,李泽给她点小钱,也不过是想骗她!
她冲上前,一把推开那个女人,指着李泽的鼻子尖叫:李泽!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出轨!你居然敢.......!
李泽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柳茵,先是慌乱,随即就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出轨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过天天就知道打麻将,钱没挣多少,还把我那点存款输了大半!要不是看你偶尔能从你哥嫂那骗点钱,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骗钱柳茵愣住了,随即气得浑身发抖,我哥嫂给我的钱,是心疼我!你居然说我是骗的还有,你说我输光你的钱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挣不到钱,还怪我!
旁边的女人也凑上来,挽着李泽的胳膊,挑衅地看着柳茵: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泽哥说了,跟你在一起,就是图个方便。他早就有我了,你呀,识相点,早点和泽哥离婚,还能留点体面。
柳茵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对贺烨的嘲讽和背叛,如今报应竟来得这么快。
她想冲上去撕打,却被李泽一把推开:别在这撒泼!要离婚就赶紧,不离就滚回家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柳茵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李泽搂着那个女人扬长而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心里又气又悔。
气李泽的背叛,更悔自己当初瞎了眼,放着真心对自己的贺烨不珍惜,反而跟着李泽这种渣男,落得如今众叛亲离的下场。
哭了半天,柳茵才想起她还有儿子李源达。
她擦干眼泪,失魂落魄地往李泽老家赶去。
一推开门,就看到李源达正坐在地上哭,手里拿着一个摔坏的玩具。
原来李泽的父母今天忙着务农,没空带孩子,又叫不动她,便让李泽回来了一趟。
结果李泽早上出门时,嫌孩子哭闹,把他的玩具摔了,也没给孩子做饭。
看着饿得直哭的李源达,柳茵心里一阵发酸。
她突然想起贺烨,想起以前贺烨虽然穷,却从不会让她和卉卉受委屈,工资全交给她,还会主动给卉卉买玩具、做辅食。
可自己呢
不仅把他的钱输光,还背叛了他,甚至在他离开后,连卉卉都没好好照顾。
柳茵学着我的模样,低下身子,试图安慰李源达,却不曾想李源达根本不认识她,甚至将她视作洪水猛兽。
她正准备再挽回一下的时候,李泽的父母务农回来了。
他们看到李源达如今的可怜模样,又看到柳茵疯疯癫癫的样子,以为是柳茵回来虐待了孩子,吓得不轻,赶紧将李源达拉了过去。
他们将宝贝孙子李源达护住,而后言语辱骂了柳茵一番。
被公婆辱骂后,柳茵才知道,原来公婆早就知道李泽喜欢出去玩,也知道李泽长期包着一个女人,更知道李泽对她不过是骗钱。
但他们仍旧默许了李泽,因为他们只在乎宝贝独苗李泽,还有宝贝孙子李源达。
根本不在乎柳茵这个疯女人。
他们将柳茵赶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晦气。
柳茵瘫坐在土路上,精神涣散,她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后悔。
而此时的我,正在贺家老宅陪着卉卉画画。
贺画手把手地教卉卉调色,贺晴则在一旁给她们削水果,气氛温馨又热闹。
贺雯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挂了之后笑着对我说:弟弟,刚得到消息,柳茵和李泽闹起来了,好像是柳茵撞见李泽出轨了,两人在楼下吵得翻天覆地,邻居都报警了。
我手里的画笔顿了一下,随即继续给卉卉的画添上一笔,淡淡道:跟我们没关系。
贺岚走过来,摸了摸卉卉的头,对我说道:不管他们,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下周卉卉的抚养权官司,贺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肯定能把卉卉留在我们身边。
我点了点头,看着卉卉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一片平静。
柳茵和李泽的闹剧,不过是他们自食恶果,与我无关。
现在的我,只想好好陪着卉卉,照顾好母亲,珍惜眼前的家人,至于那些烂人烂事,早就该被抛在脑后了。
7
在我努力接管贺氏业务时,柳茵这边还有新的乐子。
李泽拽着柳茵的手腕,像拖垃圾似的把她拉到民政局,甩下离婚证时,眼神里满是嫌恶:赶紧滚,别再缠着我!
柳茵攥着那本轻飘飘的证,看着李泽搂着新欢转身走进曾经属于他们的出租屋,连她仅剩的几件行李都被扔在了楼道里。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吹得她浑身发冷。
走投无路的柳茵,只能厚着脸皮回了乡下的父母家。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父母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看到她,脸上没有丝毫惊喜,反而皱起了眉。
你回来干什么父亲头也不抬,语气疏离得像在对陌生人说话。
母亲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菜,小声说:家里地方小,你哥嫂偶尔回来住,实在住不下人。
柳茵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爸,妈,我被李泽赶出来了,我现在没地方去.......
那是你自己选的路!父亲猛地放下手里的菜,声音陡然拔高,当初贺烨多好的孩子,你偏要作,出轨、赌钱,把人家的心都伤透了!现在被人甩了,才想起回家我们柳家丢不起这个脸!
父亲的话像鞭子,抽得柳茵脸上火辣辣的。
她咬着牙,心里那点傲气不肯低头:我不用你们养,就住几天,找到工作就走!
住不了!母亲站起身,往屋里走,你哥说了,以后家里不欢迎你,省得你再给家里惹麻烦!
看着父母决绝的背影,柳茵攥紧了拳头,猛地转身跑出了院子。
她不信连哥嫂都会对她这么绝情——以前哥嫂总给她打钱、买东西,哥哥更是从小护着她,怎么会不管她
她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赶到哥哥在县城开的小工厂。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哥哥和嫂子正在对账,看到她进来,哥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望。
你来干什么哥哥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比父母更甚。
柳茵鼻子一酸,带着哭腔说:哥,我被李泽赶出来了,爸妈也不让我住,你能不能.......
不能!嫂子没等她说完,就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口,柳茵,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结婚后,我们月月给你打钱,给你买衣服,结果呢你拿着我们的钱去打麻将,还出轨丢人!贺烨那么好的人,你不珍惜,现在落得这个下场,是你活该!
哥,你看嫂子说的什么话!柳茵看向哥哥,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好话。
可哥哥却别过头,语气冰冷:你嫂子说得对。从你做出那些事开始,就不是我们柳家的人了。赶紧走,别在这影响我们做生意!
说完,他直接叫来保安,毫不留情地把柳茵架出了工厂。
被推到大街上的那一刻,柳茵彻底崩溃了。
她蹲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行人,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想不通,为什么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家人,现在都这么对她
她更想不通,自己明明只是想找个更好的依靠,怎么就落到了众叛亲离、无家可归的地步
恍惚间,她想起了贺烨。
想起贺烨把工资全交给她时的信任,想起贺烨主动让卉卉随母姓时的迁就,想起贺烨被她背叛后,依旧没把她的丑事告诉家人的体面......
对比现在李泽的绝情、家人的冷漠,贺烨的好,像一道光,刺得她心口生疼。
贺烨.......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站起身,疯了似的往贺氏集团的方向跑。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是想求贺烨原谅,或许是想借着贺烨现在的身份,找条出路。
可刚跑到贺氏大厦门口,就看到---
我刚好忙完业务,陪着贺岚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高管,正在汇报工作。
阳光洒在我身上,我穿着合身的定制西装,眼神沉稳,举手投足间全是她从未见过的从容与气场。
柳茵看着我,又看了看身边气场全开的贺岚,突然想起麻友说的贺岚是贺氏总经理,想起自己一直以为我是靠女人上位。
可此刻,她看着我和贺岚说话时自然亲昵的态度,看着高管们对我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或许,贺烨和贺岚,根本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前叫住我,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这位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找贺烨!我是他.......柳茵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出口。
她是他什么人前妻一个背叛他、伤害他的前妻
保安见她支支吾吾,眼神警惕起来:没有预约不能进去,请您离开。
柳茵看着我被众人簇拥着上了劳斯莱斯,车子缓缓驶离,我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她站在原地,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脸上满是绝望和悔恨。
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丢掉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而现在,她连靠近我的资格,都没有了。
8
深秋的京市街头,柳茵裹紧身上单薄的外套,兜里只剩皱巴巴的两百块钱。
她挨个儿给麻友发消息借钱,得到的不是已读不回,就是劈头盖脸的骂:你欠我的赌债还没还,还好意思来借滚远点!
走投无路时,她猛地想起早已和她断交的姐姐柳娟。
柳娟在海市打拼多年,以前总偷偷给她塞钱,是家里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柳茵花了一百七十块钱,买了一张去往海市的硬座火车票。
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她满脸疲惫,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身上还带着火车上的异味。
出了火车站,她换乘三趟公交,终于找到记忆里柳娟租住的老小区。
可敲开门,里面却是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找谁男人皱着眉,打量着狼狈的柳茵。
我找柳娟,我是她妹妹.......柳茵语无伦次地解释,她以前住这儿,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男人这才恍然:哦,你说快柳总啊!她半年前就搬走了,听说升职成了于氏集团的高管,搬去市中心的铂悦府了,那可是咱们海市最顶级的富人小区!
刘总于氏集团铂悦府柳茵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谢过男人,又换乘两趟公交,终于站在了铂悦府门口。
小区大门气派非凡,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眼神锐利地扫过她。
柳茵刚想往里走,就被保安伸手拦住: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找柳娟,她是这里的住户,我是她妹妹!柳茵急忙说道,语气里带着恳求。
保安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衣着邋遢、神情憔悴,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请问您有柳女士的联系方式吗或者她给您发的访客邀请
柳茵愣住了——她早就被柳娟拉黑了,哪来的联系方式
她急得直跺脚:我没有,但我真的是她妹妹!你让我进去,我找她有急事!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入内。保安的语气不容置喙,如果您联系不上柳女士,还请离开,不要影响其他业主。
柳茵还想争辩,却被保安冷漠的眼神逼退。
她站在铂悦府门口,看着里面错落有致的别墅和来往的豪车,再看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一股强烈的落差感涌上心头。
曾经那个处处接济她的姐姐,如今住进了她连门都进不去的富人区,而她,却成了人人嫌弃的弃子。
就在她蹲在路边不知所措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柳娟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职业装,妆容精致,气质干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小出租屋里省吃俭用的模样。
姐!柳茵像抓住救命稻草,猛地站起身扑过去。
柳娟却皱着眉,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我被李泽赶出来了,爸妈和哥嫂也不让我住,我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吧!柳茵带着哭腔,想拉柳娟的手。
柳娟却往后缩了缩,语气疏离: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人要讲良心,不要贪慕虚荣,可你听了吗你背叛贺烨,赌光他的钱,现在落得这个下场,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错了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柳茵苦苦哀求。
柳娟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冷漠:我帮不了你。你伤害爸妈和我们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说完,柳娟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缓缓驶进小区,留下柳茵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彻底绝望。
她掏出兜里仅剩的硬币,看着来往的行人,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而此时的我,正在贺氏集团的会议室里,和高管们讨论着与于氏集团的合作项目。
贺雯推门进来,笑着说:我们有个新的项目,是和妈的家族---也就是于氏合作。那边负责对接的高管叫柳娟,听说以前是你.......前小姨子
我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感慨于柳娟的上进,柳家人,除了柳茵,其他的都是明是非的好人。
只是当初角度不同吧!
公事公办就好。
听出我的语气感慨,贺岚看了我一眼,轻声说:要是觉得不舒服,这个项目可以交给别人。
不用。我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文件,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而且柳娟是靠的自己,又不是旁门左道,这是她该得到的项目。
对我而言,柳茵和柳家的人,早已是无关紧要的过往。
我现在要做的,是做好工作,照顾好卉卉和母亲,珍惜眼前的家人。
至于柳茵的结局,那是她自己选的路,与我无关。
9
柳茵在公园长椅上蜷缩着熬过了几个寒夜,路人的指指点点和怜悯目光像芒在背。
那天清晨,一位晨练的老人发现她昏迷在长椅上,呼吸微弱,赶忙报了警。
警察赶来后,了解到她身无分文、无家可归,联系救助站后,考虑到她是京市户籍,最终给她买了一张回京市的高铁票。
柳茵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登上高铁,周围乘客纷纷投来嫌弃的目光,有人甚至要求乘务员给她换个位置,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她抱紧自己,将头深深埋进膝盖,满心都是屈辱和绝望。
回到京市,她已彻底没了尊严,只能蹲在街边乞讨。
深秋的风割着她的脸,面前的破碗里稀稀拉拉地躺着几枚硬币。
就在她满心凄苦时,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街边写字楼大屏幕上正播放贺氏集团的新闻。
画面里,贺宗申站在台上,满脸欣慰: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我失散多年的儿子贺烨,已经回到了贺家,他是我贺家的骄傲,也是贺氏集团未来的掌舵人!
紧接着,镜头切换到认亲宴现场,我被姐姐们簇拥着,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幸福。
柳茵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破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着屏幕上意气风发的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曾经被她踩在脚下、随意践踏尊严的我,竟然是贺家的继承人!
那些她以为我靠女人上位的想法,此刻像笑话一样荒诞。
新闻还在继续,于氏集团董事长于炜厅的声音传来:小烨是个好孩子,我这个当外公的,自然要表示表示。
母亲于书的病情在我与家人悉心照料下逐渐好转,于炜厅一高兴,大手一挥转让了部分股份给我。
而卉卉,如今也改名贺慧朝,小名卉卉,她被贺、于两家捧在手心里,成了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柳茵瘫坐在地,周围行人匆匆而过,没人在意她的崩溃。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我的羞辱、背叛,想起她为了李泽抛弃我时的决绝,如今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惨烈。
她的父母、哥嫂、丈夫,一个个离她而去,而我,却站在了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贺烨.......她喃喃念着我的名字,泪水决堤。
此时,街边路过两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指着屏幕兴奋地说:贺家太厉害了,贺烨以后肯定是商业巨鳄!听说他前妻是个泼妇,出轨还赌钱,把贺烨伤透了,现在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真是活该!
就是,这种人就该遭报应。另一个女孩附和道。
柳茵听着她们的话,心如刀绞。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人生被自己亲手毁掉,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被她的贪婪和虚荣碾碎。
如今,她只能在这冰冷的街头,看着我和家人的幸福,独自品尝苦果。
而此时的我,正在贺家老宅陪着卉卉和母亲。
母亲坐在花园里,眼神不再空洞,她轻轻抚摸着盛开的月季,对我和卉卉说:小烨,卉卉,你们看,这些花多漂亮。
卉卉笑着跑过去,拉着母亲的手:奶奶,等我长大了,要种好多好多花给你!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满是温暖。
柳茵的遭遇,我未曾知晓,也不再关心。
我只想守着眼前的家人,把失去的时光都补回来,陪着母亲康复,看着卉卉长大,带着贺氏集团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10
京市的冬夜格外刺骨,柳茵裹着捡来的破旧棉袄,缩在垃圾桶旁翻找着能换钱的废品,脸上满是冻疮和污垢。
曾经还算看的过去的五官,早已被生活的磋磨刻上了麻木与卑微。
而不远处,李泽拄着一根捡来的木棍,脸色蜡黄,眼神阴鸷——
他染上脏病后,不仅没了工作,还被父母厌弃,连家门都不让进,唯一的念想李源达也被藏了起来。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若不是你当初勾搭我,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李泽像疯狗似的扑上前,一把揪住柳茵的头发,将她拖拽到无人的小巷里。
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柳茵身上,污言秽语伴随着骨头碰撞的闷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柳茵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只能像破布娃娃般任由他殴打,意识渐渐模糊。
直到路人听到呼救声报警,警察赶到时,柳茵已奄奄一息,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李泽则红着眼,仍在踹着她的身体,状若疯癫。
最终,李泽因故意伤害罪被提起公诉,法院判决他支付柳茵医药费并入狱服刑。
可他兜里空空如也,钱早就被那个情人卷走,无奈之下,还是李泽的父母凑了钱,才将柳茵送进了一家小医院。
柳茵在病床上只躺了两天,还没脱离危险期,李泽的父母就找到了病房。
这对老夫妇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柳茵,眼神里满是怨毒——
在他们看来,若不是柳茵,儿子不会入狱,家庭不会破碎。
趁着护士不注意,他们猛地拔掉了柳茵的氧气管。
柳茵在挣扎中,活活窒息而亡。
事情败露后,警方调查发现,李泽的父母早就患有精神疾病,只是一直瞒着外人。
最终,两人被送往精神病院强制治疗,这场闹剧般的纠葛,以柳茵的惨死画上了句号。
而李源达,被柳茵的父母接回了家。
巧的是,柳茵的嫂子多年未能生育,见李源达眉眼周正,便和丈夫商量着收养了他,改名柳元。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变故,五岁的柳元突然失忆,认柳茵的哥嫂做了亲生父母,在柳家过起了安稳日子,柳家人也渐渐淡忘了他的身世。
与此同时,海市的柳娟凭借出色的能力,成了于氏集团董事长于炜厅最器重的下属。
于氏计划在京市开设分公司时,于炜厅二话不说,任命柳娟为分公司董事长,将整个分公司的运营都交给了她。
柳娟回到京市后,买了宽敞的房子,偶尔会回柳家看看父母、哥嫂和柳元,只是每次提起柳茵,她都只是沉默片刻,便岔开话题。
我与柳娟的接触,也始于工作。
贺氏与于氏有不少合作项目,柳娟作为于氏分公司的负责人,自然成了我的对接人。
第一次在会议室见面时,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谈吐从容,眼神里带着职场人的专业与疏离,早已没了当年那个偷偷给柳茵塞钱的姐姐的影子。
贺董,这是我们分公司针对这次合作拟定的方案,您过目。柳娟将文件递到我面前,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翻开文件,看着里面详尽的规划和精准的数据,点了点头:方案很完善,柳董的专业能力,名不虚传。
她淡淡一笑:贺董过奖,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会议结束后,柳娟主动留下,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贺董,关于卉卉.......她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跟着我姐姐们,被宠得像个小公主。
我如实回答,看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愧疚,补充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必介怀。
柳娟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多谢贺董。卉卉是个好孩子,以后若是有机会,我想偶尔去看看她,不知道方便吗
当然,卉卉也需要有人陪她多说说话。
我答应下来。
后来,柳娟果然经常来贺家老宅看望卉卉,有时会带些绘本和玩具,陪卉卉画画、讲故事。
卉卉没怎么见过柳娟,所以早就忘记了她是谁。
但她很喜欢这个温柔的柳阿姨,每次柳娟一来,都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一次,柳娟送卉卉回房间后,回到客厅,看着我说道:贺董,当初柳茵对不起你,我代她向你道歉。这些年,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到后来那样,也劝过,只是她听不进去......
在柳娟看来,我成为贺家少爷后,并没有报复柳家,也没有给她的工作使绊子,她已经非常感激。
柳娟早就想寻个机会和我道歉,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如此豁达,就是因为我知道---
柳家只有柳茵是老鼠屎。
柳家二老能在当初给他匿名汇款,柳家哥嫂能在当初用为数不多的人脉暗地帮他,柳娟能在当初偷偷地接济卉卉......
这些,就已经是最好的表现了。
人各有命,路是她自己选的。
我打断她,语气平静,你和她不一样,你靠自己走到现在,很不容易。以后,好好生活就好。
柳娟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一丝泪光:谢谢贺董。以后在工作上,我会尽最大努力,完美完成每一次贺氏与于氏的合作,也算是.......为过去做个弥补。
我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没有波澜。
柳茵的结局,是她咎由自取;李泽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而柳娟,用自己的努力,摆脱了过去的阴影,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如今的我,早已放下了过去的恩怨。
每天忙着贺氏的业务,陪着母亲做康复治疗,看着卉卉在姐姐们的宠爱下茁壮成长。
偶尔和柳娟在工作中碰面,也只是默契地谈工作、聊卉卉,从不提及那些不堪的过往。
生活就像一条向前流淌的河,那些痛苦的、难堪的过往,终究会被岁月冲淡。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的人,过好当下的日子,朝着更光明的未来走去。
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不过是人生路上的尘埃,风一吹,便消散无踪了。
番外
贺家老宅的花园里,月季开得正盛。
卉卉穿着小裙子,追着五姐贺婳养的蝴蝶跑,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不远处——
柳娟正陪着母亲于书修剪花枝,她耐心地握着母亲的手,教她辨认花的品种,
阿姨,这是粉龙沙宝石,花瓣软乎乎的,和卉卉一样可爱。
母亲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话不多,却主动凑近闻了闻花香。
贺岚走过来,递给我一杯茶,笑着朝柳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柳董现在倒是比我们还懂妈喜欢什么。
我笑了笑,没说话。
自从柳娟调任京市,她来贺家的次数越来越多,起初是来看卉卉,后来便常留下来陪母亲说话、养花。
母亲对旁人向来疏离,却唯独不排斥柳娟,有时甚至会主动问起娟娟什么时候来。
晚饭时,柳娟自然地坐在我身边,给卉卉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蒸鱼:慢点吃,小心刺。
又转头看向我,下午于董打电话,说下周关于贺氏与于氏合作的补充协议,想约你面谈,我看就定在咱们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吧,你方便。
好。
我应着,给她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糖醋排骨。
这个小习惯,还是上次一起陪卉卉去游乐园,她随口提了一句好久没吃糖醋排骨了,我便记在了心里。
贺雯眼尖,笑着打趣:哟,这才多久没见,你俩连对方爱吃什么都摸得这么清楚了
柳娟脸颊微微泛红,低头给卉卉盛汤,没接话。
我笑着看了贺雯一眼,替她解围:合作项目天天对接,吃饭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晚饭后,柳娟要走,我起身送她到门口。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上次听你说,你办公室的钢笔该换了,这个.......你试试。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定制钢笔,笔身上刻着我的名字缩写。
谢谢,很喜欢。
我接过钢笔,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她像受惊的小鹿般缩回手,耳尖更红了。
那........我先走了,下周见。
她快步上车,车子发动时,还朝我挥了挥手。
我站在门口,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手里的钢笔还带着淡淡的温度。
贺岚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语气带着笑意:看来,以后家里要多一个人了。
我回头,对上她了然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有些感情,不必宣之于口,就像花园里的月季,在不经意间,早已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