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已经连续下了七天的雨。
秦淮河的水涨得老高,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败叶,急匆匆地向东奔流。河两岸的秦楼楚馆却依旧灯火通明,笙歌不绝,仿佛这连绵的阴雨与它们毫无干系。
应天府推官沈文卿坐在画舫中,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眉头紧锁。他年近四十,面容清癯,一袭青衫洗得有些发白,在这浮华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大人,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还是歇歇吧。随从阿吉递上一杯热茶,担忧地说。
沈文卿接过茶杯,却不饮用,只是借着茶水的热气暖了暖手。阿吉,你说这世上是人可怕,还是鬼可怕
阿吉愣了愣,挠头道:小的觉得,还是人可怕些。鬼害人还得找由头,人害人却是什么都不顾的。
沈文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份案卷,再次翻阅起来。
三天前,城南锦绣布庄的掌柜李富贵暴毙于自家卧房。房门紧锁,窗户完好,无任何闯入痕迹。死者面色惊恐,双目圆睁,胸口有一个巴掌大的焦黑手印,却无血迹。最诡异的是,桌上放着一尊白玉观音像,观音眼中淌下两行血泪。
这是一个月来第四起类似的命案。
第一起是城外普济庵的慧静师太,被发现死于禅房,胸口有焦黑手印,桌上有一尊血泪观音。
第二起是城内富商赵员外,同样死状,同样有血泪观音。
第三起是青楼名妓柳依依,依旧是同样的死法,同样的摆设。
如今是第四起。
四人之间毫无关联,身份地位迥异,死法却如出一辙。坊间传言,是观音大士降罪,惩治世间恶人。应天府尹压力巨大,将此案全权交由沈文卿查办。
大人,画舫靠岸了。阿吉的声音将沈文卿从沉思中拉回。
沈文卿收起案卷,起身整了整衣冠:走吧,去锦绣布庄再看看。
雨中的金陵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青石板路上积水成洼,倒映着两旁店铺的灯笼,恍惚间仿佛另一个世界。
锦绣布庄已被官府查封,两个衙役守在门口,见沈文卿到来,连忙行礼。
可有人来过沈文卿问。
回大人,除了李家送饭的丫鬟,再无旁人。衙役答道。
沈文卿点点头,推门而入。布庄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丝绸和染料的气息。李富贵的尸体已被移走,但现场保持原状。
卧房在布庄后堂,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沈文卿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尊血泪观音上。
观音像高约七寸,白玉雕成,工艺精湛,衣纹流畅,面容慈悲。唯有那双眼中渗出的血泪,令人不寒而栗。
沈文卿戴上羊皮手套,小心捧起观音像,仔细端详。血泪已经干涸,呈暗红色,确实是鲜血。观音底部刻有一个小小的妙字。
阿吉,去查查这观音像的来历。沈文卿吩咐道。
是,大人。阿吉领命而去。
沈文卿继续在房中勘察。窗户紧闭,门闩完好,确如初步查验所说,是一间密室。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青砖铺地,缝隙中积着些许灰尘,并无异常。
忽然,他的目光被床底一角吸引。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光。他伸手探去,摸到一枚小小的银饰,形似莲花,花瓣上沾有点点暗红。
沈文卿将银莲放入证物袋,又继续搜索。在床头缝隙中,他发现了几根毛发,不像是人的头发,反而像是...猫毛
大人!阿吉急匆匆地跑回来,气喘吁吁,查到了!这观音像出自城西‘妙玉坊’,是一家专做玉器的小店。
沈文卿眼中精光一闪:走,去妙玉坊。
妙玉坊店面不大,陈设简单,柜架上摆着各式玉器。店主是个干瘦的老头,姓王,见到官府来人,吓得浑身发抖。
大人明鉴,小人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从未害人啊!王老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沈文卿扶起他:不必惊慌,我只是问问这观音像的事。说着取出那尊血泪观音。
王老头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确是小店所出。这观音像是三个月前一位客人定制的,要求照着他提供的图纸制作。
什么样的客人可还记得模样
记得记得,那客人身材高大,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声音沙哑,像是伤了嗓子。他出手阔绰,付了三倍工钱,要求尽快完工。
他提供了什么样的图纸
王老头从里屋取出一张图纸。沈文卿展开一看,图纸上的观音与实物无异,唯有一处特别:观音的眼睛被特意标注,要求留下细小孔洞。
他可曾说为什么要留孔洞沈文卿问。
没有,小人也不敢多问。做我们这行的,客人要求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多嘴。
沈文卿沉吟片刻,又问:这观音像,你做了几尊
就这一尊。那客人只要一尊。
沈文卿眉头紧锁。四起命案,四尊血泪观音,若只定做一尊,那么其他三尊从何而来
离开妙玉坊时,天色已晚,雨却愈发大了。沈文卿吩咐阿吉:你去查查另外三尊观音像是否也出自妙玉坊。
是,大人。您现在回府吗
沈文卿摇摇头:我去趟普济庵。
普济庵在金陵城外十里处的栖霞山下,庵堂不大,香火却不绝。慧静师太的死让这里蒙上了一层阴影,香客少了许多。
沈文卿到达时,已是暮色四合。一个小尼姑引他入庵,住持慧明师太已在禅房等候。
沈大人为师姐一案奔波劳碌,贫尼代普济庵上下谢过。慧明师太年约五十,面容慈祥,眼神却透着精明。
师太客气了。慧静师太遇害,下官职责所在,定当查明真相。沈文卿取出那尊血泪观音,师太可曾见过此物
慧明师太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罪过罪过。此乃邪物,亵渎菩萨,大人快些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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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太认得此物
贫尼不曾见过,但听香客说起过血泪观音的传闻。慧明师太顿了顿,据说此物现世,必有灾殃。
沈文卿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又问:慧静师太平日可与人结怨
慧明师太摇头:师姐潜心修佛,慈悲为怀,庵中上下无不敬爱,怎会与人结怨
师太遇害那晚,可有什么异常
慧明师太沉思片刻:那夜雨很大,庵中早早就熄了灯。唯一异常的是...她似乎有些犹豫。
师但说无妨。
那夜庵里来了只黑猫,通体乌黑,唯额间一撮白毛,眼睛碧绿,甚是诡异。它蹲在师姐禅房外,怎么赶也不走。慧明师太压低声音,师姐遇害后,那猫就不见了。庵中人都说,那是勾魂的使者。
沈文卿心中一动,想起在李富贵房中发现的猫毛。他又问了些细节,便告辞离去。
回城的路上,沈文卿一直在思索。四起命案,密室,血泪观音,黑猫...这些线索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行至半路,忽见前方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沈文卿心中一凛,催马疾行。
起火的是妙玉坊。
火势极大,整间店铺已被烈焰吞噬。街坊邻里正在泼水救火,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沈文卿抓住一个救火的汉子问道。
不知道啊大人,突然就起火了,王老头还在里面呢!汉子焦急地说。
沈文卿心头一沉。白天刚查过妙玉坊,晚上就起火,店主葬身火海,这绝非巧合。
火扑灭时,已是深夜。妙玉坊化为灰烬,王老头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衙役在废墟中搜寻,找到一些烧熔的玉器,却再无其他线索。
回到府衙,沈文卿疲惫不堪,却毫无睡意。他摊开案卷,将线索一一列出:
第一起命案:慧静师太,普济庵禅房,三月十五。
第二起命案:赵员外,赵府书房,三月廿二。
第三起命案:柳依依,怡红院绣房,三月廿九。
第四起命案:李富贵,锦绣布庄卧房,四月初六。
每隔七日一案,时间精准。下一个七日,就是四月初十三,还会有命案发生。
凶手是谁为何杀人血泪观音是何寓意黑猫又扮演什么角色王老头之死是灭口吗
无数疑问在沈文卿脑中盘旋。他拿起那枚银莲饰物,在灯下仔细观看。莲花雕刻精细,背面有个小小的挂钩,似是佩戴在衣物上的饰物。
阿吉,他唤来随从,将这银莲拿去给首饰匠人辨认,看是何种饰物,通常佩戴在何处。
是,大人。阿吉接过银莲,迟疑道,大人,您一天未进食了,要不要...
去吧,我无碍。沈文卿摆摆手,又埋首案卷之中。
阿吉叹息一声,悄然退下。
沈文卿将四起命案的现场图铺在桌上,仔细比对。四个现场都是密室,无闯入痕迹,死者胸有焦黑手印,面无血色,似被吸干精气。桌上放血泪观音,眼中淌血。
他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四尊观音的姿态略有不同。慧静师太房中的观音是站立相,赵员外房中的是坐莲相,柳依依房中的是持瓶相,李富贵房中的是送子相。
这不同姿态,可有含义
沈文卿苦思冥想,忽闻窗外传来一声猫叫,凄厉悠长。他推开窗,只见雨中一道黑影倏忽掠过,额间一点白,碧眼如灯。
黑猫!
沈文卿不及多想,抓起佩剑,跃窗而出。那黑猫速度极快,在巷中穿梭,沈文卿紧追不舍。
追过几条街巷,黑猫忽然窜入一处宅院,消失不见。沈文卿停步一看,竟是赵府。
赵员外死后,赵府已被查封,无人居住。沈文卿犹豫片刻,推门而入。
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沈文卿握紧剑柄,小心翼翼地向内行去。忽然,他听到内堂传来细微的声响,似是人语。
他悄步靠近,贴窗细听。
...必须加快速度,时间不多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可是接连命案,官府查得紧...另一个声音回应,似乎年轻些。
怕什么他们查不出什么。记住,下一个是...
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沈文卿听不真切。他稍一移动,不慎踩断一根枯枝。
谁屋内人警觉。
沈文卿心知暴露,索性破门而入。堂内两人,一老一少,俱穿黑衣。老者面容枯槁,眼神阴鸷;少年眉清目秀,却面带戾气。
官府拿人!沈文卿亮出身份。
那老者冷笑一声,忽然挥手撒出一把粉末。沈文卿急忙屏息后撤,待粉尘散尽,两人已不见踪影。
沈文卿搜索全堂,一无所获,只在墙角发现一枚银莲饰物,与他之前找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回到府衙,天已微明。沈文卿毫无睡意,将两枚银莲放在桌上比对,完全一致。
大人!阿吉急匆匆跑来,面色惊恐,又...又发生命案了!
沈文卿猛地起身:什么时候在哪里
是城北的书生张文远,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书房。死状...死状与前几个一样,桌上也有血泪观音!
沈文卿心中一沉。今日是四月初十,比预期的早了三日。凶手改变了规律
张文远家住城北,是一介寒儒,靠卖字画为生。现场与其他命案无异:密室,焦黑手印,血泪观音。
沈文卿检查观音像,这次是鱼篮相。底部同样刻有妙字。
阿吉,妙玉坊已毁,这观音像从何而来沈文卿沉声问。
阿吉摇头:小人不知。但查问邻里,都说张书生平日深居简出,与人无怨,唯有一点...
什么
张书生好猫,家中养了十余只猫。但今早发现,那些猫都不见了,只剩一只黑猫,额间有白毛,碧眼如珠,蹲在房顶,怎么赶也不走。
沈文卿心中一震。又是黑猫!
勘察完现场,沈文卿回到府衙,召来所有办案衙役。
全城搜查养黑猫的人家,尤其是额间有白毛的黑猫。同时查访银莲饰物的来历。沈文卿下令,重点监视赵府,我昨夜在那里遇到两个可疑人物。
衙役领命而去。沈文卿又唤来阿吉:你带人去查张文远的背景,特别是他与前几个死者的关系。
大人认为他们之间有联系
必定有。连环命案,死者之间必有关联,只是我们尚未发现。
阿吉离去后,沈文卿再次研究案卷。他忽然想起慧明师太的话:那只黑猫额间一撮白毛,眼睛碧绿。
与赵府所见、张文远家所现是同一只猫
一只猫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不同地方除非...
沈文卿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除非那不是普通的猫。
黄昏时分,各路搜查人员回报,一无所获。黑猫不见踪影,银莲饰物无人认得,赵府再无异常。
沈文卿站在窗前,望着绵绵细雨,心中烦躁。明日就是第四个七日,按原规律,还会有命案发生。凶手是谁下一个目标是谁
深夜,沈文卿仍在书房研究案卷。烛火摇曳,映得他面容憔悴。
忽然,烛火无风自动,忽明忽灭。一阵寒意袭来,沈文卿打了个冷战。
他抬头四顾,书房内别无他人。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愈发强烈。
谁沈文卿握紧剑柄。
无人应答,唯有窗外雨声淅沥。
沈文卿缓缓起身,环视书房。他的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一尊小观音像上——那是他母亲生前供奉的,他一直带在身边。
观音眼中,缓缓淌下两行鲜血。
沈文卿瞳孔收缩,拔剑指向观音像:何方妖孽,现身!
观音像无声无息,唯有血泪不断流淌,在桌上积成一滩鲜红。
忽然,一道黑影从梁上扑下,直取沈文卿面门。沈文卿挥剑格挡,那黑影轻盈落地,正是那只黑猫。
黑猫碧眼如灯,额间白毛似月。它并不攻击,只是蹲在原地,凝视着沈文卿。
沈文卿与猫对视,忽觉头晕目眩,眼前景象开始扭曲。猫眼中似有漩涡,要将他的神魂吸入。
破!沈文卿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过来。他挥剑刺向黑猫,黑猫却倏忽消失,如同幻影。
桌上血泪观音忽然发出幽幽光芒,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中浮现,渐趋清晰。
那是一个女子,面容姣好,却毫无血色,双眼空洞,身着白衣,心口处有一个焦黑的掌印。
冤...女子开口,声音飘渺,我死得冤...
沈文卿镇定心神,沉声道:你是何人有何冤屈
我乃赵府丫鬟小翠...赵员外害我性命...毁我清白...我冤魂不散...女鬼泣道,那妖道炼我魂魄,制为鬼奴,逼我害人...
妖道是谁现在何处
妖道号玄冥,藏身赵府地窖...以血泪观音收集精气,修炼邪功...女鬼声音渐弱,下一个目标是...是...
女鬼忽然惨叫一声,身影扭曲消散,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而去。
书房恢复平静,唯有桌上血泪仍在,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沈文卿深吸一口气,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妖道玄冥,炼制鬼奴,通过血泪观音害人性命,吸取精气修炼邪功。
但女鬼未说完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沈文卿忽然想起昨夜在赵府听到的对话:下一个是...
他猛地惊醒: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知晓内情的人!比如...慧明师太!
备马!去普济庵!沈文卿冲出书房,高声呼喊。
夜雨倾盆,沈文卿带着一队衙役疾驰出城。抵达普济庵时,已是子夜时分。
庵内寂静无声,唯有雨打芭蕉,更添凄清。沈文卿命衙役包围庵堂,自己带人直入慧明师太禅房。
禅房内,慧明师太跌坐蒲团,面色安详,似在入定。但桌上已放着一尊血泪观音——此次是涅槃相。
师太!沈文卿上前轻唤。
慧明师太缓缓睁眼,见到沈文卿,微微一笑:大人来了。
师太,你...
贫尼已知大限将至。慧明师太平静道,那妖道不会放过我。
师太知晓内情
慧明师太叹息一声:此事说来话长。那玄冥道人本是庵中杂役,名唤明玉,颇有慧根,却心术不正,偷学禁术,被先师逐出庵门。不料他怀恨在心,修炼邪功,回来报复。
他为何要杀那些人
明玉修炼的是‘鬼莲大法’,需吸取七人精气,以七尊血泪观音为媒,对应观音七相。最后一人必须是庵中修行之人,以完满功法。慧明师太咳嗽几声,面色愈发苍白,慧静师姐是第一个,因她当年最先发现明玉偷学禁术。我是最后一个,因我是现任住持。
沈文卿急道:师太,我等护你周全!
慧明师太摇头:无用。鬼奴已至,索命难逃。大人若能破案,贫尼死而无憾。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经书,此乃明玉当年偷学的禁术副本,或对大人有用。
沈文卿接过经书,还欲再问,忽见慧明师太胸口出现焦黑手印,迅速扩大。
师太!
慧明师太双手合十,闭目念佛,气息渐弱。
沈文卿怒喝:搜!妖道就在附近!
衙役四散搜索。沈文卿留在禅房,翻开那卷经书。书中记载的果然是邪术,以银莲为媒,附鬼魂其上,通过血泪观音害人。修炼者需吸取七人精气,功成后可驭鬼通幽,几近不死。
经书最后一页,画着一枚银莲,与现场发现的完全一致。
忽然,窗外传来打斗声。沈文卿冲出门去,见衙役正与两人缠斗,正是那日在赵府所见的一老一少。
老者见事败,冷笑一声,挥手间黑雾弥漫,雾中似有鬼影幢幢。衙役纷纷后退,不敢近前。
妖道玄冥,还不伏法!沈文卿持剑上前。
玄冥道人哈哈大笑:区区凡夫,也敢阻我成道他口中念咒,黑雾中浮现数个鬼影,皆是胸有焦黑手印的死者模样。
衙役吓得魂飞魄散,唯有沈文卿镇定自若:你以邪术害人,天理不容!
天理玄冥嗤笑,待我功成,我便是天理!他催动鬼影扑来。
沈文卿不闪不避,取出那卷经书,朗声诵读其中破邪咒文。经文声声,如雷贯耳,鬼影凄厉惨叫,渐趋消散。
玄冥脸色大变:你怎会有...
话音未落,沈文卿已挥剑上前,直取玄冥。那少年徒众欲阻,被衙役擒下。
玄冥身形诡变,如鬼似魅,与沈文卿缠斗。剑光闪烁,咒文声声,雨中激战正酣。
忽然,那只黑猫不知从何处窜出,直扑沈文卿面门。沈文卿侧身闪避,玄冥趁机一掌击来,掌风带着黑气,正中沈文卿胸口。
沈文卿只觉如遭雷击,气血翻涌,踉跄后退。玄冥狞笑上前,欲下杀手。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玄冥忽然惨叫一声,胸口浮现焦黑手印,与死者一模一样。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到那只黑猫正咬在他的手腕上,碧眼中闪着诡异光芒。
反噬...玄冥嘶声惨叫,功法反噬...
黑猫松开嘴,蹲在一旁,冷眼旁观。玄冥浑身抽搐,精气如烟般逸散,迅速萎靡倒地,再无生机。
雨渐渐停了,东方泛白。沈文卿在阿吉的搀下起身,看着玄冥的尸身和那只神秘的黑猫,恍如隔世。
黑猫看了沈文卿一眼,转身跃上墙头,消失在晨曦之中。
案件了结,邪道伏诛。沈文卿将经书焚毁,银莲深埋,血泪观音尽数销毁。
唯有那只黑猫,再无人见过。
有时夜深人静,沈文卿仍会想起那段经历,想起那些离奇命案,想起那只额间有白毛的黑猫。
是妖是仙是鬼是神无人知晓。
唯有雨中的金陵城,依旧繁华如昔,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