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魂俱灭前,最后听到的,是瑶光那委屈又无辜的声音。
我只是开了句玩笑嘛,谁知她道心这般不稳。
一句玩笑,让我被诬陷修炼魔功,被天后打得元神尽碎。
一句玩笑,让我躺在自己的金身血泊里,眼睁睁看着满座仙神都赞她心性纯粹。
天真烂漫
好一个天真烂漫！
当真是三界第一好心肠的女仙！
如今,我再睁眼。
眼前是瑶池仙宴的前一日。
金乌尚暖,仙气缭绕。
瑶光,这一次,轮到我来陪你开个玩笑了。
一个……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的玩笑！
1
我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与恨意。
眼前的琉璃镜中,映出一张尚显青涩,却灵气逼人的脸。
是我,灵曦。
还活着的灵曦。
还未在瑶池仙宴上被千夫所指,还未被瑶光一句玩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窗外,三足金乌的光辉透过云层,洒在我的云水仙袍上,温暖得不真实。
前世此刻,我正在为明日的瑶池仙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我满心欢喜,因为我即将突破金仙境界,想在仙宴上给师尊和天界一个惊喜。
可我没想到,我的惊喜,成了瑶光的垫脚石,和我的催命符。
灵曦师妹,在吗
门外传来一个甜腻得发假的声音。
瑶光。
她来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时间,一模一样的语调。
我眼底的杀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澈的茫然。
瑶光师姐
我起身,打开洞府的门。
瑶光穿着一身粉色霞衣,衬得她肌肤胜雪,眼眸如水,仿佛不染一丝尘埃。
她看到我,立刻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师妹,明日就是瑶池仙宴了,我特地为你求来了一枚‘固元丹’,助你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她将一个精致的玉盒递到我面前。
我垂眸看去。
固元丹,好一个固元丹。
前世,我感激涕零地收下,将她视为最好的姐妹。
却不知这丹药里,被她动了手脚,掺入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幽冥煞气。
这丝煞气,不会伤我性命,却会在我突破金仙的关键时刻,让我的仙气呈现出一瞬间的浑浊。
正是这一瞬间的浑浊,成了她指认我修炼魔功的铁证。
好姐姐。
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欣喜。
多谢师姐！师姐对我太好了！
我接过了玉盒,紧紧握在手中。
瑶光满意地笑了,她拍了拍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你我姐妹,何须客气。师妹你天赋异禀,定能在明日的仙宴上引动天象,只是……突破之事非同小可,定要万分小心,若有任何异状,千万不要隐瞒。
她意有所指,那双天真的眼眸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
她在提醒我,也在期待着我明日出丑。
我重重点头,满脸感激：师妹记下了,多谢师姐提点！
瑶光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缓缓打开玉盒。
那枚固元丹静静地躺在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
我捏起丹药,指尖仙力流转。
前世让我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如今在我掌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没有毁掉它。
这么好的礼物,怎么能浪费呢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瑶光,你送我的这份大礼,明日,我会加倍还给你。
让你亲口尝尝,这幽冥煞气的滋味。
2
关上洞府大门,我没有立刻打坐。
复仇,不能只靠一腔孤勇。
瑶光是天刃阁阁主的独女,天后眼前的红人。
想要扳倒她,我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局。
一个让她自己跳进来,再也爬不出去的局。
前世的记忆是我最大的武器。
我知道瑶光的每一步计划,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天真的谎言。
但我还需要一个足够分量,足够公正的见证人。
一个能在天后盛怒之下,依旧敢于说出真相的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
丹辰殿主,太上老君。
老君是三界公认的最公正、最博学的上仙,连天帝都对他礼敬三分。
前世我仅剩一丝魂力时,曾听闻一段仙界传言。
据说,老君曾对我的堕魔之事表示过怀疑,认为其中另有蹊跷。
只可惜,那时木已成舟,我已快形神俱灭。
这一世,我要在他产生怀疑之前,就将证据亲手送到他面前。
我整理好衣袍,带上瑶光送我的那枚固元丹,径直飞往三十三重天外的丹辰殿。
丹辰殿外,仙气氤氲,药香扑鼻。
守门的仙童见我,上前行礼：灵曦仙子,不知所来何事
我欲求见老君,有要事请教。我神情肃穆。
仙童不敢怠慢,立刻入内通报。
片刻后,仙童返回：仙子请进,殿主有请。
我走进丹辰殿,殿内紫气升腾,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的白发老者正盘坐在蒲团上。
正是太上老君。
弟子灵曦,拜见老君。我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老君缓缓睁开眼,目光平和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灵曦丫头,无需多礼。你不在洞府备战明日仙宴,来我这老头子这里,所为何事
我没有立刻拿出丹药,而是面露一丝忧虑和困惑。
不瞒老君,弟子近日修行遇到一桩怪事,心中不安,特来向老君请教。
哦老君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我斟酌着开口,将前世瑶光污蔑我的话术,巧妙地化为己用。
弟子即将突破金仙,但在内视元神时,发现仙力金光之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玄黑之气。弟子翻遍古籍,也未曾见过此等异象,心中惶恐,唯恐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我说着,催动仙力,在指尖凝聚出一缕光芒。
光芒纯净无比,并无半分黑气。
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焦急：今日不知为何,那黑气又不显现了。但它确实存在,弟子绝无虚言！
老君捻着胡须,仔细端详着我的仙力,又看了看我的眼睛。
我的眼神坦荡,充满了对未知道途的敬畏与不安。
这是伪装不出来的。
因为前世的我,真的经历过这种绝望。
老君沉吟片刻,开口道：天地分阴阳,大道有清浊。仙力至纯,则金光万丈。但若能于纯阳之中,勘破一丝混沌之影,或非坏事。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此乃‘道生一,一生二’之兆,是为‘金仙道胚’。寻常仙人突破,只见金光,而你却能窥见玄黑,证明你的道心,已触及了阴阳本源。此非魔兆,乃是大机缘。
我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忧地蹙起眉。
可……可此等异象,世所罕见。明日瑶池仙宴,弟子若在席间突破,引动此象,怕是会引来误会……
我适时地低下头,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弟子人微言轻,怕是百口莫辩。
这句话,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我需要老君的一句话,一个凭证。
老君闻言,叹了口气。
他自然明白仙界人多口杂,嫉妒之心更是修行大忌。
你这丫头,思虑得周全。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温润的白玉。
此乃‘清心玉鉴’,你且贴身佩戴。它能记录你周身仙力变化。若真有异象,此玉可为你正名。
我心中狂喜,面上却惶恐地推辞：老君,此物太过贵重……
拿着吧。老君不容置喙,修道之路,既要勇猛精进,也要懂得护持己身。去吧,莫要辜负了你这一身好根骨。
我千恩万谢地收下玉鉴,又状似无意地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老君,天刃阁的瑶光师姐,方才赠我一枚固元丹,说是助我突破。您是丹道宗师,能否帮我瞧瞧,此丹品质如何
我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玉盒。
老君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又放到鼻尖轻嗅。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3
老君的眉头只皱了那么一瞬,便恢复了平静。
他将玉盒还给我,淡淡说道：丹是好丹,的确是上品固元丹。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炼丹之人手法稍显驳杂,丹中多了一丝……不属于此丹的寒性。
于你突破无碍,只是会让你气息凝滞罢了。
老君说得云淡风轻。
但我知道,他已经看出了问题。
幽冥煞气至阴至寒,虽然被瑶光用秘法掩盖,但绝对瞒不过丹道祖师的鼻子。
老君没有点破,是因为他身份尊崇,不愿轻易卷入小辈的争斗。
更何况,瑶光的父亲是天刃阁阁主,势力庞大。
但他最后那句气息凝滞,已经是在提点我了。
这就够了。
我需要的,就是他在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多谢老君指点,弟子明白了。
我将固元丹和清心玉鉴一并收好,再次向老君行礼告退。
走出丹辰殿,我回头望了一眼那紫气缭绕的宫殿。
第一步棋,落下了。
接下来,就是静待明日的仙宴。
回到洞府,我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但我并未吸收任何仙气。
我在做的,是用前世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地预演明日的场景。
瑶光会站在天后身侧的第三个位置。
她会在午时三刻,仙酿上到第三巡时发难。
她会先用惊讶的语气引起众仙注意,然后用担忧的表情说出我的异常。
她会字字句句都表现出对我的关心,却又句句都将我往魔道上推。
而天后,会在她话音落下的第五息之内,对我出手。
因为天后的长子,曾陨于魔族之手。
她对魔,恨之入骨。
这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反应,都刻在我的神魂里。
恨意在我的经脉中流淌,却被我牢牢地控制住,化为冰冷的理智。
我取出那枚掺了料的固元丹。
指尖仙力微吐,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冥煞气剥离出来。
然后,我看向角落里的一盆七巧玲珑花。
这是瑶光在一个月前送给我的。
她说此花能静心凝神,助我修炼。
前世我信以为真,日日对着它吐纳。
后来我才知道,这花有一种特性,能吸收并放大特定的阴寒之气。
我日日相对,身上自然而然地沾染了一丝与幽冥煞气同源的气息。
这也是为何,前世我被诬陷时,连师尊都对我产生了怀疑,天后一时也被蒙蔽。
真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我将那丝幽冥煞气弹入花中。
七巧玲珑花的花瓣,瞬间从莹白变得有些灰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很好。
人证,物证,现在连帮凶都有了。
瑶光,你为我准备的舞台,我已经帮你布置得更加华丽了。
只等着你,明日登场,唱一出永世难忘的独角戏。
我闭上眼,神识沉入识海。
金色的元神盘膝而坐,周身仙光流转。
隐隐间,一丝玄黑的气息在金光深处沉浮。
金仙道胚。
原来,我前世的异象,竟是这般天大的机缘。
可笑我当时懵懂无知,被瑶光三言两语就说得道心不稳,差点真的以为自己走火入魔。
这一世,我不会再怀疑自己。
这通往巅峰的道,我要走得比谁都稳,比谁都坚定。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光乍亮。
瑶池仙宴,开始了。
4
瑶池仙境,祥云缭绕,仙乐飘飘。
我随师尊青玄真人一同抵达时,瑶池边已是仙影绰绰,热闹非凡。
各路仙君、仙子、上神齐聚一堂,谈笑风生。
我一袭素白仙裙,跟在师尊身后,安静得像一道影子。
不少仙人看到我,都只是淡淡点头,便转过头去。
我在仙界,向来低调。
出身不高,修为平平,除了那张脸还算出色,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瑶光出现。
她今日穿了一身金丝羽衣,华贵逼人,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穿梭在众仙之间,应付自如。
瑶光仙子真是越来越美了。
不愧是天刃阁的明珠,这气度,寻常仙子可比不了。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瑶光看到了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很快就被亲切的笑容取代。
她提着裙摆,朝我走来。
灵曦师妹,你来啦。
她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姿态亲昵。
昨日送你的固元丹,可曾服下感觉如何
她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问道,语气里满是关切。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已经服下了,多谢师姐。感觉仙力充盈了许多。
那就好。瑶光笑得更开心了,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以为我已是她网中的鱼。
殊不知,织网的人,早已经换了。
我们各自落座。
我的位置比较偏僻,而瑶光,则坐在靠近主位的地方,紧挨着几位仙君。
不多时,仙乐声大作。
天帝与天后驾临。
data-fanqie-type=pay_tag>
众仙起身行礼。
众卿平身,入座吧。
天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仙宴正式开始。
琼浆玉液,奇珍仙果,流水般地呈上。
仙子们翩翩起舞,仙乐悠扬。
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口地抿着仙酒。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
我看到了天后。
她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但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郁结。
我知道,那是丧子之痛留下的痕迹。
她是那么的爱自己的孩子,也是那么的恨魔。
这让她变得偏执,易怒。
瑶光正是利用了她这一点。
我又看向瑶光的父亲,天刃阁阁主。
他正与邻座的雷部正神相谈甚欢,不时看一眼自己优秀的女儿,满脸骄傲。
他一定想不到,他引以为傲的女儿,会在这场盛宴上,做出何等恶毒之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午时三刻。
仙酿上了第三巡。
来了。
我感觉到体内的仙力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
突破的契机,到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引导这股力量。
金色的仙光从我身上逸散出来,起初还很微弱,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强盛。
周围的仙人察觉到了异样,纷纷侧目。
咦那是青玄真人门下的那个女弟子吧她这是要突破了
好强的仙力波动,这是要突破金仙了
在瑶池仙宴上临阵突破,胆子可真不小。
议论声四起。
师尊青玄真人也看向我,眼中露出惊喜和担忧交织的神色。
他传音给我：灵曦,稳住心神,为师为你护法。
我对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师尊,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不会再让你为了我,去向天后低头求情。
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
仙光越来越盛,几乎将我整个人包裹。
众仙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连天帝和天后都看了过来。
而我,在等待。
等待那致命的一声惊呼。
终于——
啊！
一声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的尖叫响起。
是瑶光。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玉手掩着红唇,一双美目惊恐地瞪着我。
那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5
全场的目光,瞬间从我身上,转移到了瑶光身上。
瑶光仙子,何事如此惊慌一位仙君问道。
瑶光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灵曦师妹……她的仙光……她的仙光里……怎么……怎么会有黑气！
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满座皆惊。
黑气
在修仙界,这通常只与一种东西有关。
那就是魔！
什么黑气
胡说！我只看到金光璀璨,哪来的黑气
你看仔细点！在那金光的最深处,确实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
嘶……好像真的有！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众仙纷纷运起仙瞳,仔细观察。
很快,就有不少人附和瑶光的说法。
师尊青玄真人的脸色也变了。
他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灵曦,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艰难地维持着突破的姿态,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汗,仿佛随时都会走火入魔。
我必须演得像一点。
演得和前世那个无助、慌乱的自己一模一样。
这样,瑶光才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看到我这副心虚的样子,瑶光更加痛心疾首。
她眼眶泛红,泪珠欲滴,转向高坐之上的天后。
天后娘娘！灵曦师妹平日与我交好,我断不愿相信她会误入歧途。可……可这魔气精纯,绝非寻常异象！
她的话说得巧妙极了。
先是撇清自己,表明自己是出于姐妹情谊,不愿相信。
然后又肯定地指出,这就是魔气。
这番正直又善良的言辞,立刻赢得了不少仙人的赞同。
瑶光仙子真是心性纯良,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她说话。
是啊,不像某些人,为了提升修为,竟然不择手段！
而最关键的人,天后,她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魔气
她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彻骨的寒意。
整个瑶池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将我凌迟。
瑶光见状,心中大定,继续她的表演。
她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天后盈盈一拜。
天后娘娘明鉴！修行之路,唯坚唯正。灵曦师妹或许是一时糊涂,走了捷径。她本性不坏,求天后娘娘念在她年少无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跪在地上,为我求情。
但每一句话,都在坐实我的罪名。
一时糊涂、走了捷捷、年少无知……
听起来是在为我开脱,实际上是告诉我所有人：没错,她就是修炼了魔功！
好一招以退为进！
好一朵娇弱动人、心怀大义的白莲花！
前世,多数仙人就是被她这番表演,骗过了所有人。
连我自己,都在那一瞬间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功法真的出了问题。
但这一次,我心中只有冷笑。
演吧。
尽情地演吧。
你演得越是情真意切,待会儿真相揭开时,你的脸,就会被打得越肿。
这时,天刃阁阁主也站了出来,抚须叹道：
唉,小女瑶光,就是太过天真烂漫,心肠太软。这等邪魔歪道,理应就地正法,她竟还为其求情。
他明着是说自己女儿天真,实则是在给天后递刀子。
——快看,我女儿都发现了,你再不处理,就是你的失职了！
父女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终于,天后的耐心耗尽了。
够了！
她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
凤目含煞,杀气腾腾。
本宫最恨的,就是与魔为伍的叛徒！
来人！
她厉声喝道。
将这堕入魔道的妖女,给本宫拿下！打入九天玄雷阵,让她形神俱灭！
6
天后娘娘,手下留情！
师尊青玄真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
灵曦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子,她心性如何,我最清楚！她绝不可能修炼魔功！其中必有误会！
前世,师尊也是这般为我求情。
他挡在我身前,苦苦哀求,甚至不惜耗损自己的修为,来抵挡天后的神威。
可最终,也只是让我多苟延残喘了片刻。
换来的是他道心受损,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他为我下跪。
师尊。
我开口了。
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异常平静。
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以为我会哭喊,会辩解,会像疯子一样否认。
就像所有被揭穿了丑事的罪人一样。
但我没有。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天后,眼神没有丝毫畏惧。
天后娘娘,您说我修炼魔功,可有证据
天后冷笑一声,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证据你身上那股掩盖不住的魔气,就是铁证！
哦我微微一笑,那瑶光师姐说我修炼魔功,她又有什么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瑶光。
瑶光被我问得一愣。
她大概没想到,死到临头了,我竟然还敢反问。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
灵曦师妹,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你身上的魔气,满座仙神有目共睹！这难道还不是证据
她又转向众仙,泫然欲泣。
各位仙君、上神,你们都看到了,对不对我没有撒谎,对不对
立刻有几个与天刃阁交好的仙君站出来附和。
没错！我等亲眼所见,那金光中的黑气,精纯无比,绝非正道所有！
小小年纪,道心不正,可惜了。
天后娘下,此等妖女,绝不能留！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我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板上钉钉的魔女。
瑶光看着我,眼底深处,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快意。
她认为,我已经无路可退。
她赢了。
我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瑶光师姐,你说我身上的气息是魔气。
可我怎么觉得,这股气息,与你送我的那盆‘七巧玲珑花’,如此相似呢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瑶光的脸色,猛地一僵。
七巧玲珑花
她送我的那盆花
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愣住了。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一盆花上了
我不管他们的反应,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师姐一个月前,送我一盆七巧玲珑花,说能静心凝神。我日日对它吐纳,受益匪浅。
就在昨日,师姐又送我一枚‘固元丹’,助我突破。
我心中感激,对师姐深信不疑。
只是……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我顿了顿,目光如剑,直刺瑶光。
为何我越是对着那花吐纳,我元神中的那丝玄黑之气,就越是清晰
为何我服下那枚固元丹后,突破之时,这股气息就彻底爆发了出来
瑶光师姐,你这么博学多才,能不能为我解解惑
我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瑶光耳边炸响。
她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7
瑶光慌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但她毕竟是天刃阁精心培养的少主,心机深沉。
不过一瞬间,她就镇定了下来。
她强笑道：灵曦师妹,你……你在胡说什么一盆花,一枚丹药,与你修炼魔功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为了脱罪,就胡乱攀咬！我好心帮你,你……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我见犹怜。
不少仙人立刻又开始同情她。
就是！这灵曦也太恶毒了,自己堕入魔道,还要拉瑶光仙子下水！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天后也面露不耐。
够了！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污蔑！来人,给本宫拖下去！
两名天将立刻上前,要来抓我。
慢着！
我厉喝一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天将的脚步,竟然真的顿住了。
所有人都被我的气势所慑。
此刻的我,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我缓缓站直了身体。
周身的仙光,非但没有因为魔气反噬而溃散,反而愈发凝实,愈发璀璨。
那丝玄黑之气,依旧在金光中流转,却不再显得诡异,反而透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韵味。
我冷冷地看着瑶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瑶光师姐,你说我攀咬你
好。
那你敢不敢,当着天帝天后,满座仙神的面,立下天道誓言
就说你送我的七巧玲珑花和固元丹,绝无半点问题。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你修为尽废,永堕轮回,不得超生！
天道誓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在仙界,天道誓言是不能乱发的。
一旦立下,便有天道法则监督。
若有违背,誓言便会应验,谁也救不了。
如果瑶光是清白的,她只要发个誓,就能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但如果她心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瑶光身上。
瑶光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
冷汗,从她的额角滑落。
发誓
她怎么敢发誓！
那花和丹药,就是她亲手做的手脚！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师姐
我步步紧逼,语气中充满了无辜和不解。
你不是说我污蔑你吗
你不是天真烂漫,心性纯粹吗
一个简单的天道誓言而已,你为什么不敢发
难道……你是心虚了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瑶光的心上。
也砸在所有仙人的心上。
大家都不是傻子。
瑶光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之前那些帮她说话的仙人,此刻都闭上了嘴,眼神闪烁,面露尴尬。
天刃阁阁主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而天后,那双充满杀意的凤目中,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怀疑。
她看着瑶光,又看看我,眉头紧锁。
瑶光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咬着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妹,你……你这是在逼我！天道誓言岂能儿戏我……我只是……
你只是不敢,对吗我直接打断了她。
我看向天后,朗声说道：
天后娘娘,瑶光师姐不敢发誓,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既然如此,弟子这里,倒是有个小东西,或许能证明弟子的清白。
说着,我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佩。
一枚通体温润,散发着清心之气的白玉。
正是太上老君赐予我的,清心玉鉴！
8
当清心玉鉴出现的那一刻,瑶光的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尽。
她不认识这玉鉴。
但她能感觉到,那上面传来的一股让她心惊胆战的气息。
那是属于丹辰殿的,独一无二的紫气！
这是……天后也认出了这枚玉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回禀天后娘娘。
我高举玉鉴,声音传遍整个瑶池。
此乃太上老君所赐‘清心玉鉴’！
昨日,弟子因察觉自身突破异象,心生不安,特意前往丹辰殿,向老君请教。
老君言,弟子元神中的玄黑之气,非是魔气,而是领悟了阴阳本源,修成了‘金仙道胚’的祥瑞之兆！
老君恐弟子在仙宴上突破,引来误会,特赐下此玉鉴,记录我仙力变化的全过程,以作证明！
我的话,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整个瑶池,一片死寂。
金仙道胚
祥瑞之兆
所有人都被这个名词给震住了。
那是只存在于上古典籍中的传说！
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才有可能出现的体质！
他们竟然把祥瑞之兆,当成了堕入魔道
这……这也太荒谬了！
胡说！瑶光尖叫起来,状若疯狂,你胡说！老君日理万机,怎会见你这等小仙！这玉鉴定是你偷来的！是假的！
她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是真是假,一看不就知道了
我冷笑一声,将仙力注入清心玉鉴。
嗡！
玉鉴发出一声轻鸣,光芒大放。
一道光幕,在瑶池上空展开。
光幕中,清晰地呈现出我体内仙力的流转景象。
金色的仙力,如同奔腾的江河。
而在那金色的江河之中,一丝丝玄黑的气息,如鱼儿般游动。
它们非但没有污染仙力,反而与金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玄奥的平衡。
阴阳相济,生生不息。
一股浩瀚、古老、纯正的大道气息,从光幕中扑面而来。
这哪里是魔气
这分明是比寻常仙力,更加接近大道本源的力量！
这……这真的是金仙道胚！一位见多识广的老上仙失声惊呼,古籍记载,分毫不差！
天啊！我竟然差点对一位拥有金仙道胚的天才动手！
我们……我们都错怪她了！
议论声,指责声,悔恨声,此起彼伏。
那些曾经附和瑶光的仙人,此刻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后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
她被骗了。
被瑶光这个她一向欣赏的天真烂漫的后辈,当着满座仙神的面,耍得团团转！
她的怒火,可想而知。
而瑶光,已经瘫软在地。
她呆呆地看着光幕,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会是金仙道胚……她怎么配……
然而,这还没完。
我的声音,再次冰冷地响起。
各位请看,这是我突破之前,仙力的状态。
光幕中的景象一变。
只见那金光与黑气,本是平稳流转。
但突然,一丝极不协调的,带着阴冷和死寂的灰色雾气,从外部侵入。
正是幽冥煞气！
这丝煞气一出现,立刻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导致那玄黑之气瞬间变得狂暴,与金光剧烈冲突,这才造成了刚才那看似魔气反噬的假象！
这……这丝灰色雾气是什么
好阴毒的气息！这才是真正的邪魔之气！
它是从哪里来的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灵曦的突破本来毫无问题。
是这股外来的邪魔之气,才导致了异变！
我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瑶光。
瑶光师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丝让你言之凿凿,指认我为魔的‘证据’,不就是你亲手加在你送我的那枚‘固元丹’里的吗
9
不……不是我……
瑶光拼命地摇头,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再也不见半点仙子模样。
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是她血口喷人！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狡辩。
天刃阁阁主也立刻站了出来,脸色铁青地对天后拱手。
天后娘娘！小女绝无此等歹毒心肠！这灵曦仙子,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定是她自己修炼出了差错,想拖小女下水！
他还在试图保住自己的女儿。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颠倒黑白
阁主这话,是说我这老头子,也老眼昏花了么
声音不大,却仿佛在每个人心头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丹辰殿的方向,紫气东来三万里。
一位身穿八卦道袍的白发老者,手持拂尘,脚踏祥云,缓缓而来。
正是太上老君！
老君竟然亲临了！
全场仙神,包括天帝天后在内,全部起身,致意。
恭迎老君！
太上老君在仙界的地位,超然物外。
他轻易不离开丹辰殿,今日竟然为了一个仙子的事,亲临瑶池。
可见此事在他心中的分量。
天刃阁阁主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瑶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筛糠般地发抖。
老君摆了摆拂尘,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丫头,做得不错。
他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道心坚韧,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我连忙躬身行礼：弟子不敢当,全赖老君赐下玉鉴,才得以自证清白。
老君微微颔首,然后转向脸色难看的天后。
天后,这丫头的情况,昨日已经与老道说过了。
她的‘金仙道胚’,乃是三界罕有的祥瑞。若因此事受损,是你天庭的损失,也是整个仙界的损失。
老君的话,说得很不客气。
天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被老君当众教训,她纵然是天后,也得受着。
是本宫……一时不察,险些酿成大错。她艰难地开口。
老君没有再理会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瘫软在地的瑶光。
他的眼神,依旧平和,却带着一股洞穿一切的威严。
至于那枚‘固元丹’……
老君淡淡开口。
老道昨日也曾看过。丹是好丹,只是里面,被人以‘阴火炼魂手’的秘法,强行打入了一丝‘幽冥煞气’。
这手法,极为隐秘,若非丹道宗师,绝难察觉。
而据老道所知,这‘阴火炼魂手’,正是天刃阁的不传之秘。
轰！
老君的话,如同一记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天刃阁阁主的头顶。
天刃阁的不传之秘！
这一下,是真正的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再也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天刃阁阁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无人色。
老君……老君明鉴！这……这定是孽女她……她私自偷学！与我天刃阁无关啊！
他为了自保,竟是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女儿推了出去。
瑶光听到父亲的话,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这个从小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为了撇清关系,竟然说她是孽女。
她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笑得凄厉。
无关怎么会无关！
她猛地指向自己的父亲,又指向我,眼中充满了怨毒。
都是你！都是你们！
凭什么！凭什么她灵曦一个毫无背景的野丫头,能有金仙道胚！能得老君青睐！
而我！我生来就是天之骄女,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却比不上她的天赋！
我不服！我不甘心！
我就是要毁了她！我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她终于,亲口承认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那颗被嫉妒和恶毒填满的心,剖开给了所有人看。
10
瑶光的嘶吼,在瑶池上空回荡。
那天真烂漫的画皮,被她自己亲手撕得粉碎。
露出的,是丑陋不堪,令人作呕的嘴脸。
众仙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之前有多么赞美她,现在就有多么唾弃她。
天刃阁阁主瘫跪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天刃阁的声誉,瑶光的前途,他自己的地位,都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而天后,她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而是铁青。
她感觉自己的脸,被瑶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最信任的后辈,竟然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毒妇。
而她,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毒妇,差点错杀了一位三界罕有的天才！
这是她身为天后的奇耻大辱！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瑶光从云端跌入泥潭。
心中,没有太多的快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因为,这只是开始。
我要的,不仅仅是她身败名裂。
我要她,尝尽我前世所受的一切痛苦！
就在此时,我体内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突破之力,再也无法遏制。
轰！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不止的仙力,从我体内冲天而起！
金色的光柱,洞穿了瑶池的祥云,直上九霄！
整个瑶池仙境,都被这股浩瀚的威压所笼罩。
众仙脸色大变,纷纷后退。
好……好强的力量！
她……她这是要正式突破了！
在所有仙人震撼的目光中,我缓缓升上半空。
我闭上双眼,不再压制。
识海中,金色的元神与那丝玄黑的道胚,彻底融合。
阴阳流转,混沌初开！
下一刻,万丈金光,从我身上爆发！
但在那极致的璀璨金光之中,一朵更加神秘、更加深邃的黑色莲花,缓缓绽放。
金光为叶,黑气为蕊。
一朵巨大的,横亘天际的混沌金莲,在瑶池上空,傲然盛开！
金莲之上,大道符文流转,仙音阵阵。
祥瑞之气,化作甘霖,洒遍整个瑶池。
所有沐浴到这股气息的仙人,都感觉自己瓶颈松动,修为竟有了精进！
天啊！这……这是大道之莲！
以身化莲,引动大道共鸣！这……这哪里是突破金仙,这简直是要立地成圣的征兆啊！
妖孽！真正的妖孽！
所有人都看呆了。
包括太上老君,他的眼中,也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精光。
师尊青玄真人,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苍天有眼……我青玄门下,竟出了如此麒麟儿！
而瑶光,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朵遮天蔽日的混沌金莲。
看着金莲中央,那个如同神祇一般的我。
她的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嫉妒
不。
她现在,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是绝望。
是凡人仰望神明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逾越的绝望。
她处心积虑,想要毁掉我。
结果,却成了我突破的契机,成了我名动三界的垫脚石。
还有比这更讽刺,更残忍的事情吗
光芒散去。
我缓缓从空中落下,周身仙气缭绕,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何止百倍。
金仙,已成。
而且是根基无比扎实的,拥有混沌道体的金仙！
我睁开眼。
第一眼,就看向了瑶光。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然后,我笑了。
笑得云淡风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11
我微微俯下身,凑到瑶光的耳边。
用一种和她曾经一模一样的,天真无辜的语气,轻声说道：
瑶光师姐,你看。
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试探一下你送我的丹药有没有问题。
谁知道……你的心性,这么歹毒呢
看来,是根骨不净,沾染了什么邪魔歪道吧
轰！
这几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钻进了瑶光的耳朵里。
这不正是她前世诬陷我时,说过的话吗
如今,我一字不差地,还给了她！
用魔法打败魔法！
诛心！
这才是最极致的诛心！
瑶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抬起头,那张曾经美艳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和疯狂。
你……你这个魔鬼！你才是魔鬼！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出手的,不是我。
是天后。
天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眼神冰冷得像是万年玄冰。
魔鬼
污蔑仙界奇才,扰乱瑶池仙宴,构陷同门,意图谋害！
瑶光,你可知罪！
天后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
她必须重罚瑶光。
否则,她天后的威严何在天庭的法度何在
瑶光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天后。
这个曾经最疼爱她,把她当亲侄女一样看待的长辈,如今看她的眼神,只剩下厌恶。
天刃阁阁主连滚带爬地过来,抱着天后的大腿哭嚎。
天后娘娘饶命啊！小女只是一时糊涂,被嫉妒蒙蔽了心智！求娘娘看在天刃阁往日功劳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饶她一命
天后冷笑。
她想毁掉灵曦的时候,可曾想过饶灵曦一命
若非老君慧眼,今日被废掉修为,打得形神俱灭的人,就是灵曦了！
此等毒妇,不严惩,何以儆效尤！
天后一脚踢开天刃阁阁主,声震四野。
传本宫懿旨！
天刃阁少主瑶光,心性歹毒,品行不端,即刻起,剥夺其‘瑶光仙子’封号！
废去其五千年修为！
打入九幽冰狱,面壁万年！永世不得踏出！
此言一出,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废去五千年修为！
打入九幽冰狱万年！
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对于一个仙人来说,修为就是一切。
而九幽冰狱,是天界最恐怖的牢笼之一,常年冰封,阴寒刺骨,能磨灭仙人的一切意志。
万年之后,就算她能出来,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瑶光听到这个判决,整个人都瘫了。
她完了。
她彻底完了。
不……不要……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想要爬过去求情。
但两名天将已经上前,一左一右,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架了起来。
她被拖走的时候,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我只是平静地与她对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瑶池的尽头。
瑶光。
前世,你让我魂飞魄散。
今生,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们之间,两清了。
12
瑶光的闹剧,就此收场。
瑶池仙宴,也再无继续下去的氛围。
天刃阁阁主因为教女无方,管束不力,被天帝下令闭门思过千年,天刃阁也因此事声望大跌,一蹶不振。
而我,灵曦,则成了这场仙宴上,最耀眼的存在。
曾经那些对我视而不见,甚至鄙夷我的仙人,此刻都围了上来。
灵曦仙子……不,灵曦上仙！恭喜！恭喜啊！
上仙真是天纵奇才,那混沌金莲,我等闻所未闻,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之前是我等有眼无珠,听信了那毒妇的谗言,还望上仙海涵！
一张张谄媚的,讨好的笑脸,在我面前晃动。
我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前世,也正是这些人,对我落井下石,恨不得将我踩进泥里。
他们的赞美,和他们的唾骂一样,廉价。
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师尊面前。
师尊。我对他深深一拜。
好孩子,好孩子！师尊扶起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起来,快起来！为师……为师为你骄傲！
我看着师尊欣慰的笑容,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至少,我守护住了我在乎的人。
太上老君也走了过来,他递给我一枚玉简。
丫头,这是老道的一些修炼心得,或许对你的‘混沌道体’有些帮助。
多谢老君！我惊喜地接过,这可是无价之宝。
老君笑了笑,又意有所指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日你光芒万丈,往后的路,要更加小心。
我心中一凛,郑重点头：弟子明白。
仙宴不欢而散。
我随师尊回到了青玄门。
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仙界。
青玄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弟子灵曦,在瑶池仙宴上,临阵突破,修成传说中的金仙道胚,引动混沌金莲异象,前途不可限量。
同时,天刃阁明珠瑶光,因嫉妒构陷同门,被打入九幽冰狱。
一时间,我成了整个仙界议论的焦点。
无数宗门送来贺礼,无数仙人前来拜访。
青玄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一时间门庭若市。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拒绝了所有的拜访和宴请,选择了闭关。
坐在静室中,我回想着这如梦似幻的两天。
重生,布局,复仇,突破……
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完美地落幕。
瑶光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师尊没有因我受累,我自己也获得了前世不敢想象的机缘。
大仇得报,心中那股压抑了千百年的怨气,终于烟消云散。
我的道心,一片澄明,前所未有的通透。
我缓缓闭上眼。
识海中,混沌金莲静静悬浮,散发着无穷的道韵。
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金仙,在浩瀚的三界中,仍旧渺小。
瑶光,只是我漫长仙途上,一块小小的绊脚石。
被我一脚踢开后,便再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未来的路,还很长。
会有更多的挑战,更多的风雨。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软弱,不会再轻信。
我的道,我自己走。
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控。
三日后,我悄然离开了青玄门。
师尊给了我最大的支持,他知道,小小的青玄门,已经留不住我了。
我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无尽的星海。
去追寻那传说中的大罗之境,去探索那大道的终极奥秘。
身后是仙界的喧嚣与繁华。
而我的前方,是星辰大海,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独行之道。
大道漫漫,唯我独行。
这一世,我灵曦,定要站上那三界之巅,看一看,那最高处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