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两年,怀孕四月,被我从校服爱到婚纱的丈夫——孟村金昊,活活打死。
他一拳一脚,打断了我的颈椎、腰椎、肋骨。
肋骨刺穿了我的肺,头骨被他砸进去一半。
我在地上爬,想报警。
婆婆王兰却抢走了我的手机,冷眼看我断气,擦干我身上的血迹,伪装意外死亡。
他们以为有钱有势就能只手遮天,买通医院给我刮宫,开心肌梗塞的假证明,将我火化,毁尸灭迹。
可他们不知道,我没喝孟婆汤!
我以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向阎王求来了一次选择投胎的机会。
金昊,你不是说小三也怀孕了吗
很好。
爸爸,妈妈,你们准备好迎接你们的乖女儿了吗
......
痛。
撕心裂肺的痛。
我能感觉到骨头断裂的脆响,肋骨刺入肺部的窒息。
婆婆王兰抢走我求救的手机,冷漠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条垂死的狗,别折腾了,省点力气。
我的丈夫,那个刚刚将我全身骨头一寸寸打断的男人,心安理得地回房睡了。
我就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血从身下蔓延开来,指甲抠进墙壁,抠出斑驳的白泥,直到最后一口气断绝。
冰冷的黑暗将我包裹,身体里最后一丝温度随着腹中四个月大的孩子一同流逝。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看着婆婆王兰和睡醒的金奥,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我的身后事。
王兰用毛巾,一点点擦干我身上的血迹,为我换上干净的衣服,仿佛一个慈爱的母亲。
可我知道,她擦掉的是金奥的罪证。
他们把我送到医院,金奥的爷爷是这家医院的老院长,一通电话,我的死亡证明上就写上了突发性心肌梗塞。
他们甚至买通了B超大夫,为我冰冷的尸体做了清宫手术,只为向警方证明我没有怀孕,好为金奥减刑。
他们拔掉监控,清理血迹,买通医生,甚至为金奥开好了精神病证明。
一张由金钱和权力编织的大网,将我屈死的真相掩盖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我的父母疯了一样冲进医院,拦下即将火化的我,坚持尸检,我的滔天冤屈将永沉地底。
【颈椎断裂,腰椎断裂,肋骨多处骨折,刺穿肺部,颅骨凹陷性骨折……】
尸检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我血淋淋的控诉。
恨意像跗骨之蛆,啃噬着我的灵魂。
姑娘,上路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朴的石桥上,上书三个血红大字:奈何桥。
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婆婆端着一碗汤递给我,喝了吧,了却前尘,重入轮回。
是孟婆。
我看着那碗清澈的汤,里面倒映出我死时的惨状,倒映出我那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
婆婆。我跪在了孟婆面前,任由那滚烫的汤气熏得我魂体不稳,求您,我不喝这汤。我不能忘,我不敢忘!
孟婆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痴儿,前尘旧事,皆是业障,喝了它,一了百了,下一世或许能得个好人家。
不!我重重地磕头,额头触碰着冰冷的黄泉土。
我不要好人家,我只要报仇!我的孩子死得冤,我死不瞑目!
我的哭喊声引来了巡逻的黑白无常。
何方怨鬼,在此喧哗!
黑无常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看到他们腰间的锁链,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希望。
我扑过去,抱住他们的腿。
两位无常大人,求求你们,带我去见阎王!
小女子林晚,阳寿未尽,却被奸人所害,一尸两命,怨气冲天,不愿轮回,只求复仇!
白无常看我怨气深重,又看了看我腹部那若有若无的婴灵气息,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你可知,逆天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或许是我的执念过于强烈,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竟真的将我带到了森罗宝殿。
威严的阎王高坐堂上,判官在一旁翻阅着生死簿。
林晚,孟村人士,寿二十五,贞烈良善,本应儿女双全,寿终正寝。然遇人不淑,遭夫毒杀,一尸两命,实乃冤屈。
判官念罢,合上簿子。
阎王那双洞察三界的眼睛看着我:林晚,本王知你冤屈。金昊、王兰二人,阳寿尽时,必入十八层地狱,受无尽苦楚。你可安心投胎去吧。
我不!
我跪在冰冷的大殿上,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血色的恨意。
阎王爷,阳寿尽时太久了!我要亲眼看到他们身败名裂,尝尽我所受之苦!
大殿内一片死寂。
我愿以永世不得超生,魂飞魄散为代价,换取一次亲手复仇的机会!
我抬起头,眼中是燃尽一切的疯狂。
我要选择我的下一世,我要投胎,亲眼看着他们家破人亡,血债血偿!
阎王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可!本王允你。你的代价,本王也记下了。说吧,你要投胎去何处
我看着阎王,一字一顿,用尽了灵魂里所有的恨意,说出了那个让我自己都感到战栗的答案:
我要投胎到苏晴的肚子里,做她和金奥的孩子!
阎王落笔,判官勾卷。
一道金光闪过...
02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成了一个小小的胚胎,在小三苏晴的子宫里,汲取着她的养分,一天天长大。
这种感觉无比诡异。
我能感受到她的喜悦,她抚摸肚皮时的小心翼翼。
我还能听到金奥的声音,如今正对着我的新家说着温柔的情话。
宝宝,我是爸爸,快快长大。
每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恨不得立刻破肚而出,用我尚未成型的牙齿,咬断他的喉咙。
但我不能。
我必须忍耐。
我贪婪地吸收着苏晴的营养,我要快快长大。
怀孕期间,我没让她好过。
她孕吐得昏天暗地,吃什么吐什么,短短三个月就瘦了十五斤。
她夜夜噩梦,梦里全是鲜血淋漓的场景。
是我将我死时的惨状,一遍遍地投射进她的梦境里。
她尖叫着醒来,抱着金奥瑟瑟发抖。
我梦见...梦见一个女人,浑身是血地瞪着我...
金奥抱着她,嘴上安慰着别怕,是你想多了。
可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也在加速。
他们不知道,那不是梦。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护士把我抱出去,交到金奥手上。
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低头亲吻我的额头。
他们给我取名,金思晴。
思念苏晴。
真是讽刺。
我白天睡,晚上闹。
只要金奥和苏晴一躺下,我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嚎。
无论他们怎么哄,喂奶,换尿布,都没有用。
尤其是深夜两点——我前世死亡的时刻。
每到这个时间,我的哭声会变得格外凄厉。
金奥和苏晴被我折磨得精神衰弱,黑眼圈越来越重。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金奥烦躁地低吼。
医生看了好几次,都说健康得很!苏晴也濒临崩溃。
只有王兰,这个老虔婆,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她开始神神叨叨地烧香拜佛,甚至请来了所谓的大师给我驱邪。
大师围着我转了一圈,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丢下一句此乃索命婴,非人力可解,便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们开始害怕我。
哇——
又来了!又来了!
苏晴从梦中惊醒,抱着头,精神几近崩溃。
金奥猛地从床上坐起,烦躁地抓着头发,冲到我的床边。
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闭嘴!
他对着我低吼,眼中布满了血丝。
我看着他,哭得更大声了。
我哭,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我能看到,他身后的黑暗里,站着一个模糊的血色身影——那是我前世的残影。
我的哭声,能引来我残留的怨气。
这栋房子,他们精心布置的婚房,也是我惨死的凶案现场。
我的血,曾浸透这里的每一寸地板。
金奥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
他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在骤降,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正贴着他的后颈吹过。
把灯打开!快把灯打开!他冲着苏晴大喊。
苏晴哆哆嗦嗦地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但驱不散他们心底的恐惧。
只要我一哭,王兰就会从隔壁房间冲过来。
她看着我,眼神惊恐,嘴里念念有词:作孽啊...真是来讨债的!
她不敢抱我,只是远远地站着,仿佛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有趣的是,我的哭声有一个规律。
只要金奥走出这个房间,我的哭声就会立刻停止。
他一进来,我就继续哭。
几次三番下来,连苏晴都发现了问题。
苏晴试探性地对金奥说:金奥,你先出去一下。
金奥一脸不耐烦,但还是走出了房间。
他前脚刚踏出门,我震耳欲聋的哭声,戛然而止。
苏晴呆住了。
这孩子怕的不是黑,不是鬼,是金奥。
从那以后,为了能睡个好觉,他们开始分房睡。
苏晴带着我睡主卧,金奥被赶去了客房。
曾经恩爱的夫妻,如今因为我,生了嫌隙,同床异梦。
但这还不够。
我不仅要让他们分离,还要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憎恨。
我开始利用王兰。
王兰因为心虚,对我又怕又敬,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她觉得我是来讨债的冤魂,只要把我伺候好了,或许就能放过他们。
她经常偷偷给我塞好吃的,给我买新奇的玩具。
我则表现出对她的亲近。
只要她抱着我,我就会停止哭泣,甚至会露出笑容。
这让王兰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个小祖宗是跟她亲的。
于是,她在这个家里的腰杆,也挺直了许多。
她开始越来越多地指责苏晴,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一天到晚让她哭!
你看孩子多黏我,就是你这个当妈的不会带!
苏晴有苦难言,她和王兰的婆媳矛盾因为我被无限放大,日渐尖锐。
金奥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工作上频频出错。
检察院的工作,本就压力巨大。
回家后,等待他的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无休止的闹剧。
他开始酗酒,开始夜不归宿。
而这,正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一个充满猜忌、争吵和恐惧的家,就像一个金压锅。
03
日子在鸡飞狗跳中过去,我很快长到了一岁多,开始牙牙学语。
苏晴,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对我倾注了全部的母爱。
她大概是想用这份爱,来洗刷自己内心的不安和罪孽。
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遍遍地教我。
宝宝,叫妈妈。
她满眼期待,声音温柔。
金奥和王兰也围在旁边,似乎想从我口中听到这声期待已久的称呼,来证明我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我看着苏晴那张虚伪的脸,心中冷笑。
妈妈
你也配
我张开嘴,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清晰无比的两个字。
小...三!
声音虽然稚嫩,但吐字清晰。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苏晴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碎裂,化为震惊。
金奥的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我。
王兰手里的苹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你...你说什么
苏晴的声音在发抖,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歪着头,看着她,再次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小手指着她,一字一顿地重复。
小!三!
这两个字,是插在苏晴心头的一把刀,是她最不愿被人提起的身份。
而现在,这个身份却被她的女儿清清楚楚地喊了出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是打在我脸上,而是金奥狠狠地甩在了苏晴的脸上。
金奥双目赤红地瞪着苏晴,你他妈的都教了孩子些什么!
他做贼心虚。
苏晴捂着脸,被打懵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我没有!我怎么会教她这个!金奥,你凭什么打我!
不打你打谁!孩子一天到晚跟着你,不是你教的是谁教的!金奥暴怒地吼道。
她才一岁多!她懂什么叫小三!肯定是听谁说多了,无意中学舌的!
王兰急忙上来打圆场。
他们吵作一团,互相指责,推卸责任。
我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这场由我亲手点燃的战火。
无论苏晴怎么教我喊妈妈,我回应她的,永远只有那两个字。
有时温柔,有时尖锐,有时甚至是在睡梦中,我都会呢喃着小三。
苏晴快被我逼疯了。
她不敢再当着金奥和王兰的面教我说话。
她开始偷偷地,像做贼一样,在我耳边哀求:宝宝,求你了,叫妈妈好不好妈妈给你买糖吃,买所有你想要的玩具...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04
金奥的爷爷,那位手眼通天,帮他们掩盖了所有罪证的前医院老院长,要办八十大寿。
金家在孟村县根基深厚,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薄面。
今天到场的,非富即贵,不是商界巨鳄,就是政界要员。
金奥和苏晴作为长子嫡孙,自然要带着我这个金家第四代的宝贝疙瘩,接受众人的祝福和夸赞。
哎呀,这孩子长得真机灵,眼睛像爸爸,嘴巴像妈妈。
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苏晴和金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谦虚地回应着。
王兰则紧紧跟在旁边,像个保镖一样,生怕我这个小祖宗在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
我穿着一身昂贵的公主裙,被苏晴抱在怀里,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我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些虚伪的面孔,心中一片冰冷。
这些人里,有多少人知道我林晚的冤屈
又有多少人,是金家罪恶的帮凶或知情者
比如,那个正和金老爷子谈笑风生的卫生局局长。
当初我娘家要求尸检,就是他百般阻挠。
比如,那个满脸堆笑的公安分局副局长。
当初就是他压下了案子,让金奥连一天的拘留所都没进。
他们,都是我的仇人。
今天,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他们伪善的面具!
宴会进行到一半,大屏幕上开始播放金老爷子的人生回顾短片。
一张张照片闪过,记录着他光辉的一生。
突然,一张照片一闪而过。
那是一张家庭合照。
照片上,年轻的金奥搂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女孩的肚子微微隆起。
那个女孩,就是我,林晚!
这张照片,是我怀孕三个月时,我们一起拍的。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混进了这个视频里,没有被他们清理干净。
我的机会来了。
就在照片闪过的一瞬间,我伸出稚嫩的小手,猛地指向大屏幕,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最清晰、最响亮的一声呼喊:
妈——妈——!
这一声妈妈,不再含糊,不再扭捏。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向大屏幕。
虽然照片已经切走,但很多人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苏晴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她抱着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想捂住我的嘴,声音都在颤抖,宝宝,别乱指,那不是妈妈...
我一把推开她的手,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剧烈挣扎,仿佛要挣脱什么肮脏的东西。
我转过头,指着她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对在场的所有人,宣布了她的身份。
小!三!
如果说之前那声妈妈是惊雷,那这两个字,就是一道把天都劈开的闪电!
全场哗然!
宾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震惊、疑惑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那照片上的女孩是谁不是苏晴啊
听说是金奥的前妻,叫什么林晚,好像是病死的。
这孩子怎么回事管前妻叫妈,管亲妈叫坏女人
金奥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一把从苏晴怀里抢过我,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小畜生!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属于凶手的暴戾气息,再次将我笼罩。
我前世被他活活打死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我不仅没有被吓住,反而更加激动起来。
我伸出小手,指着他的脸,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打...打人!
爸爸打妈妈!
流血..好多血...
宝宝...痛!
我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
我的表演,天衣无缝。
因为那不是表演,而是我刻在灵魂深处的,最真实的记忆!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能说出如此条理清晰,又如此恐怖的话语!
这已经超出了童言无忌的范畴!
再联想到刚才那张照片,联想到关于林晚病逝的传闻..
一个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
金奥彻底失控了。
我让你胡说!我打死你这个小孽种!
他理智断线,双目赤红,狠狠地朝着我的脸上扇了过来!
我闭上了眼睛,没有一丝畏惧。
来吧,金奥。
打我。
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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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金奥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
在他手掌即将触碰到我脸颊的瞬间,一只苍老但有力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
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他再糊涂,也知道今天这种场合,如果金奥真的动了手,那金家就彻底完了。
这小孽种她..金奥还想辩解。
闭嘴!老爷子厉声喝断他,然后转向惊魂未定的宾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让各位见笑了,小孩子胡言乱语,当不得真。我这孙子也是被气糊涂了。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王兰赶紧把我抱走。
王兰哆嗦着手想来抱我,我却死死地抓住金奥的衣服,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爸爸坏!爸爸打人!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有多害怕我的父亲。
宾客们虽然嘴上说着没事没事,但眼神已经快要将金家人凌迟。
金老爷子知道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草草宣布宴会结束。
王兰则抱着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
回到家,门一关上,压抑的火山,终于彻底爆发。
说!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教她这些话!
金奥一把揪住苏晴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掼在沙发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苏晴哭喊着,你相信我!她真的不对劲!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我看是你不对劲!金奥一脚踹在茶几上,玻璃碎了一地,是不是你那个前男友贼心不死,在背后搞鬼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金奥!一直沉默的王兰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沙哑而惊恐,你别怪苏晴了,这孩子怕不是...怕不是林晚回来了
这句话,让金奥和苏晴瞬间僵住。
妈!你胡说什么!
金奥虽然嘴上呵斥,但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
我没胡说!王兰指着我,声音都在发颤,她指着林晚的照片叫妈!她喊苏晴坏女人!她还说你打人,流血!这些事,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知道!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就是林晚..她回来报仇了...苏晴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金奥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开始怀疑,他亲手打死的妻子,是不是真的化作了厉鬼,附身在了他女儿的身上。
我成功地在他们心底,种下了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他们不敢打我,不敢骂我,甚至不敢大声跟我说话。
他们怕我。
06
当年,金奥打死我后,虽然和王兰清理了现场,但我知道,有一件东西,他们一定没有找到。
那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一个定制的牛皮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我亲手写的一张小卡片,上面有我的字迹。
案发当晚,我们争吵时,我将钱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混乱中,钱包滑进了沙发底下一个极深的角落。
他们清理现场时,因为慌乱和光线昏暗,并没有发现。
而钱包上,一定还残留着我当天的血迹。
只要找到它,就是一份强有力的物证!
我开始想方设法地接近那只沙发。
那只沙发,是案发现场的中心,事后他们虽然换了沙发套,但沙发本身并没有扔掉。
我开始喜欢在客厅玩耍,尤其是围着那只沙发。
我把玩具球一次次地滚到沙发底下,然后咿咿呀呀地叫着,让苏晴或者王兰帮我捡。
她们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次数多了,苏晴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恐。
你为什么老是往那里钻她颤抖着问我。
我抬起头,冲她甜甜一笑,然后指着沙发底下,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东西...我的...
苏晴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想到了什么,疯了一样冲过来,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远远地扔到儿童地垫上。
不准过去!再也不准靠近那里!她对我尖叫,声音歇斯底里。
她的反应,让我更加确定,我的计划是正确的。
于是,我故技重施。
在又一个凌晨两点,我准时放声大哭。
但这一次,我的哭声里,夹杂着几个模糊的词。
钱包...我的钱包...
睡在主卧的苏晴和客房的金奥,同时听到了。
砰!
门被撞开,金奥到我床边,死死地盯着我。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看着他惊恐的脸,继续一边哭,一边重复:钱包...血...在下面!
苏晴扶着门框,浑身都在发抖。
不可能,当时我们都清理干净了。
金奥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去看看,去看看就知道了。苏晴的声音像梦呓。
两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一步步走向客厅,走向沙发。
王兰也被惊醒了,她披着衣服走出来,看到儿子儿媳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猜到了什么,跟了过去。
三个人,围在那只沙发前,谁也不敢先动手。
最终,还是金奥咬着牙,弯下腰,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沙发底下。
光点定格在一个深褐色的物体上。
那是一个男士钱包。
上面,有一片已经干涸发黑的,暗红色的印记。
是我的血。
金奥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苏晴啊地一声尖叫,瘫软在地。
王兰更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整个客厅,乱成一团。
我站在卧室门口,扶着门框,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找到了。
我亲手,把这份迟到的罪证,送到了他们面前。
07
那个血钱包像一颗炸弹,彻底引爆了金家的内部矛盾。
金奥把它藏了起来,但他藏不住心里的鬼。
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酗酒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甚至会对着空气大骂,说一些你别缠着我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胡话。
苏晴则彻底陷入了偏执和恐惧。
她坚信我就是林晚的冤魂化身,对我避如蛇蝎。
她不再抱我,不再喂我,甚至不敢和我在同一个房间里独处。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随时会扑上来索她性命的厉鬼。
这个家里,唯一还会照顾我的,只剩下王兰。
但她的照顾,也变了味。
她不再是出于祖母对孙女的疼爱,而是一种对鬼神的敬畏和讨好。
她每天给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像是在供奉一尊邪神,祈求我不要降下灾祸。
我窝在王兰怀里,悄悄地,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模仿着我前世的语气,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王兰浑身一僵。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对她透露一些前世的信息。
比如,王兰喜欢吃城南那家李记的糕点,这是只有我和她知道的秘密。
我会在她面前,指着电视里的美食节目,含糊地说:糕...李记...
比如,王兰有一条珍藏的翡翠项链,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藏在一个很隐秘的首饰盒里。
我会在她面前,用积木搭出那个首饰盒的形状。
一次又一次的巧合,让王兰对我林晚附身的身份,深信不疑。
她开始害怕,怕我有一天会把她见死不救,甚至帮忙伪造现场的罪行也抖露出去。
恐惧,会让人变得疯狂。
一天晚上,我故意在金奥和苏晴都在客厅的时候,扑进王兰怀里,用一种极度委屈和依赖的语气,哭着说:奶奶,她推我...
苏晴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没有!我一天都没碰过她!你这个小鬼,又在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
王兰把我紧紧护在怀里,像一头护崽的母狼,对苏晴怒目而视.
孩子会撒谎吗!肯定是你趁我不注意欺负她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金奥吼道,但他吼的不是王兰,而是苏晴,你是不是又刺激她了!我告诉你,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金奥的威胁,让苏晴彻底崩溃。
苏晴的心,彻底凉了。
而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知道,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08
当晚,王兰半夜悄悄地走进了我的房间。
她以为我睡着了。
她站在我的床边,死死地盯着我的脸。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讨好,只剩下狠戾。
她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不是来抱我,也不是来给我盖被子。
她的手,伸向了我床头那个柔软的枕头。
她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她怕了。
她怕我这个冤魂把她也拖下水。
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她要用枕头,捂死我。
王兰啊王兰,你以为,你杀得死我第二次吗
就在王兰的手即将碰到枕头的瞬间,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奶奶。
我静静地看着她,清晰地喊了一声。
王兰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
你想杀了我吗
我继续用稚嫩的童音,问出最诛心的话。
王兰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啊地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我的房间。
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二天,苏晴请来一个山羊胡的老道士,穿着一身八卦袍,手拿桃木剑,仙风道骨的样子。
苏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道士请进门,指着我,对道士哭诉: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家!这孩子她不清不楚。
道士捻着胡须,围着我转了两圈,眉头越皱越紧。
妖孽!好重的怨气!
他突然大喝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就要往我额头上贴。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把手边的一个玩具车,狠狠地砸向了客厅角落里的一只青花瓷瓶。
那只瓷瓶,是金老爷子送给王兰的古董,价值不菲,也是王兰的心头肉。
啪!
瓷瓶应声碎裂,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的瓶子!王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她看到一地碎片,又看到持着桃木剑要对我作法的道士,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你个苏晴!你竟然敢请人来害我孙女!
王兰像疯了一样,冲上去就和苏晴撕打在一起。
我害她妈!你醒醒吧!她根本不是你孙女!她是个鬼!她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苏晴也豁出去了,尖叫着反驳。
客厅里,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道士手足无措,金奥则在一旁暴躁地嘶吼。
而我,这个始作俑者,则坐在地毯上,冷眼旁观。
就在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我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我爬向了那个手足无措的老道士。
我抓住了他的裤腿。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抬起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讨好的笑容。
我指着金奥,对道士说:
帮我..
他身上有鬼。
红衣服的姐姐。
老道士愣住了。
他本来就是个骗钱的江湖术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但他也是个聪明人。
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家里,水深得很。
而这个看似最邪门的小孩,似乎想和他做一笔交易。
他眼珠一转,立刻顺着我的话,把矛头指向了金奥。
他猛地后退一步,指着金奥,一脸惊恐地大叫:妖孽!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你身上,竟然缠着一个凶死的艳鬼!
金奥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他这么一指,顿时火冒三丈:你个臭道士,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出去!
滚哼!
老道士来了劲,他知道,要想脱身,必须把水搅得更浑。
我看你印堂发黑,血光罩顶,那女鬼怨气冲天,是要索你的命啊!她是被你害死的吧!
这句话,精准地踩在了金奥的痛点上!
金奥的脸,瞬间变得惨无人色。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我前世的鬼魂,正穿着一身红衣,站在道士身后,对他凄厉地笑着。
我杀了你这个神棍!
金奥彻底疯狂了,他抄起旁边的一根金尔夫球杆,就朝着老道士的头上砸了过去!
啊!
道士发出一声惨叫,被打得头破血流,当场倒地。
苏晴和王兰都吓傻了。
她们没想到,金奥会当着他们的面,再次行凶。
而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道士,笑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骗子。
我引他来,就是要借他的口,说出我想说的话。
我就是要逼疯金奥,让他当众暴露他的暴力和残忍。
09
警笛声,很快在楼下响起。
是邻居报的警。
这一次,金奥打伤了人,再也无法用家庭矛盾来搪塞。
他被警察带走了。
虽然有金老爷子在背后运作,他很快就能出来。
金奥很快就被保释出来了。
但这件事的后遗症是巨大的。
他在检察院的工作被暂停,每天待在家里,像一头焦躁的困兽。
家里请道士驱鬼,结果儿子把道士打进了医院。
这件丑闻让金家成了整个孟村的笑柄。
金老爷子气得住了院。
苏晴和王兰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苏晴认为王兰母子都是疯子,王兰则认定苏晴是扫把星,害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个家,已经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而我,开始执行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联系我前世的父母。
自从我死后,我的父母,林建国和张秀梅,就一直没有放弃为我申冤。
他们散尽家财,四处奔走,却一次次被金家强大的关系网挡回来。
他们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能给金家带来致命一击的,最强的武器。
我前世的忌日。
每年的这一天,我的父母都会来金家的小区门口,远远地看上一眼。
他们进不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祭奠我。
我知道他们会来。
这一天,我表现得格外烦躁不安,在客厅里到处乱跑,谁都拦不住。
我趁着王兰去厨房的间隙,摇摇晃晃地跑到了门口,用我小小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够到了门把手,把门打开了。
然后,我跑了出去。
小晴!金思晴!你跑哪去了!苏晴发现我失踪,发出惊恐的尖叫。
整个金家都乱了套,他们疯狂地在家里和楼道里寻找我。
而我,凭着灵魂深处的记忆,一路小跑,跑到了小区的门口。
我看到了。
在马路对面,两棵萧瑟的白杨树下,站着两个佝偻的身影。
是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不过短短两年,他们仿佛老了二十岁。
父亲的背驼了,母亲的头发全白了。
他们手里提着我生前最爱吃的点心,眼巴巴地望着小区里面。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爸,妈,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
我迈开小短腿,不顾一切地朝着他们跑过去。
危险!
一辆汽车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到我。
一个身影闪电般地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滚到了一边。
是我的父亲,林建国。
他把我紧紧地护在怀里。
你这孩子,不要命了!
他后怕地冲我喊,但声音里,全是关切。
张秀梅也哭着跑了过来,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我趴在父亲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爸爸妈妈
我一边哭,一边清晰地喊着他们。
林建国和张秀梅都愣住了。
这时,金奥和苏晴也追了过来。
金思晴!
苏晴看到我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但当她看到抱着我的人时,脸色瞬间大变。
林建国!张秀梅!你们想干什么!想偷我的孩子吗!苏晴冲上来,就要抢我。
我死死地抱着父亲的脖子,不肯松手。
放开她!她是我女儿!苏晴尖叫。
你的女儿,为什么喊我们爸妈
张秀梅颤抖着声音反问,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出一点点熟悉的影子。
她脑子有问题!见谁都乱叫!
金奥冲了过来,粗暴地想把我从林建国怀里掰开。
就在他的手碰到我的瞬间,我突然停止了哭泣。
我转过头,看着我的母亲张秀梅,轻轻地唱出了一段旋律。
那是我小时候,妈妈哄我睡觉时,经常哼唱的一首童谣。
一首,只有我和她知道的,独特的,跑了调的童谣。
张秀梅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和她死去的女儿,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晚晚..
她颤抖着,试探性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用尽全力,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我好想你...
10
那一天,最终以一场混乱的闹剧收场。
金奥和苏晴强行将我从父母怀里抢了回去。
但怀疑的种子,不,是确信的种子!已经在我父母心中,生根发芽。
是转世
是附身
他们搞不清楚,但他们确信,眼前这个叫金思晴的小女孩,就是他们含冤死去的女儿,林晚。
从那天起,我父母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在忌日来小区门口。
他们几乎每天都来。
他们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守在外面,希望能再看我一眼。
他们的行为,让金奥和苏晴更加惊恐和心虚。
他们把我看得更紧了,几乎不让我出家门。
金奥因为打人事件和家族丑闻,精神压力巨大,开始出现幻觉。
他总觉得家里有第四个人,总觉得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我,就是那双眼睛。
我会在他半夜惊醒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当他察觉到,猛地睁开眼时,我又会瞬间消失,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我会在他看文件时,把他的文件顺序弄乱。
会在他喝的水里,偷偷放一丁点无害但味道奇怪的植物叶子。
这些小事,微不足道,但日积月累,足以摧毁一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
金奥开始严重疑神疑鬼,他甚至怀疑苏晴和王兰要合伙害他。
而苏晴,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玄学上。
她到处寻找金人,买来各种各样的法器,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像个神坛。
王兰则彻底沉浸在对我的供奉中,对我言听计从,甚至开始疏远自己的亲儿子。
他们三个人,互相提防,互相猜忌,活在各自的恐惧里。
终于,苏晴又请来了一位据说在香港很有名气的风水大师。
为了避开金奥和王兰,她偷偷带着我,去了大师指定的酒店见面。
在去酒店的路上,我故意弄脏了裙子,哭闹着要喝水。
苏晴不耐烦,只好把车停在路边的便利店,进去给我买水和纸巾。
就在她下车的一瞬间,我用我藏了很久的一枚小发夹,费力地,戳开了车门的中控锁。
然后,我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马路对面,我父母的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自从上次相认后,他们就一直暗中跟着我,保护我。
我看到了他们的车,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我扑进母亲的怀里,把这段时间以来,我搜集到的..
或者说,我记起来的所有信息,用一种断断续续,符合孩童逻辑的方式,告诉了他们。
爸爸的钱包在沙发下面。
爷爷医院证明是假的。
王奶奶手机不让我打电话。
苏阿姨她说...她也怀了宝宝。
这些都是警方调查时,被金家掩盖的关键细节。
我的父母,震惊,心痛...
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转世,而是女儿的冤魂,带着所有的证据和记忆,回来向他们求救了!
晚晚,你告诉爸妈,我们该怎么做
父亲林建国红着眼,声音嘶哑地问我。
我看着他,给了他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指示。
找北京来的大官...
还有录音。
我告诉他们,金家在本地的关系网太强大,必须从上面找人。
同时,必须拿到最直接的证据——金奥的亲口供述。
而这个任务,只有我能完成。
苏晴很快就买完东西回来了。
她看到我失踪,吓得魂飞魄散。
当我父母恰好把迷路的我送回来时,她虽然满心怀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拉着我,匆匆赶去酒店。
她不知道,她即将领进家门的,不是什么大师。
而是一由我父母安排好的。
那位所谓的香港大师,是我父亲动用所有关系,从省城请来的一位资深心理学专家,和一位伪装成他助手的秘密调查员。
苏晴,你不是喜欢请鬼吗
这一次,我就让你,请鬼入瓮,引火烧身!
11
大师被苏晴恭恭敬敬地请进了金家。
这位大师派头十足,进门后,先是煞有介事地勘察了一番风水,然后目光如炬地,定格在了我的身上。
怨气之源,果然在此。他沉声说道。
苏晴和王兰顿时紧张起来。
金奥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你是干什么的
这位是黄大师,我请来为我们家看看的。苏晴小声说。
又来一个神棍!金奥嗤之以鼻,但并没有立刻赶人。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也让他心里发毛。
大师并不理会金奥的无礼,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蹲下来问我:小朋友,你告诉伯伯,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表情,让在场的金家人,心头都是一紧。
别怕。大师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站起身,对金奥三人说,此非鬼神,乃心魔也。此女婴怨气缠身,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和刺激,将一段可怕的记忆,烙印在了灵魂深处。若不解开这个心结,你们金家,永无宁日。
这番半科学半玄学的话,瞬间镇住了他们。
那该怎么办苏晴急切地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
大师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金奥的身上,她怕你,恨你,皆因你而起。要想化解,必先忏悔。你们需要重现当天的场景,由你,亲口说出你犯下的错,求得她的‘原谅’,方能让她魂归正途,也让你们家宅安宁。
重现案发现场
亲口忏悔
金奥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你疯了!
信与不信,由你。大师一脸金深莫测。
但据我观察,令郎你的心魔,比这女婴更重。再不疏解,不出三月,必有血光之灾,甚至有性命之忧。
这句话,成了压垮金奥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最近的确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好,好!我做!
他咬着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宁愿相信这是驱邪,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在忏悔。
在大师的指导下,他们关上了窗帘,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灯。
我被放在了客厅中央的地毯上。
金奥站在我面前。
苏晴和王兰,则站在他身后,一如案发当晚。
开始吧。
金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那天的经过。
那天林晚她去找了苏晴,回来就跟我闹。
她骂我,骂我妈,还说要打掉孩子。
我练过散打,一时失控就推了她一下。
他说得很轻松,极力在美化自己的罪行。
我冷冷地看着他。
然后,我开始尖叫。
我一边叫,一边用头去撞地板。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哭喊着,你打我!你用拳头打我!用脚踢我!
我的反应,让金奥再次失控。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被他打得面目全非的林晚,和我这个哭喊的鬼婴,重合在了一起。
闭嘴!是你逼我的!是你该死!
他双目赤红,指着我。
我就是打了你!我一拳打断了你的脖子!我一脚踹断了你的腰!你不是想报警吗我妈把手机抢了!我就是要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疼死!
我爷爷是院长怎么了!他就能开证明说你是心梗!我就是有钱有势,能摆平一切!你一个死了的贱人,能把我怎么样!
我告诉你,不光是你,还有你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我让医生给他做了清宫!我让他连成型的机会都没有!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他疯狂地咆哮着,嘶吼着,将所有的罪行,所有的细节,和盘托出。
苏晴和王兰,被他这副疯狂的样子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
客厅里,只有他癫狂的自白,和我凄厉的哭声。
当金奥吼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跪倒在地时,客厅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撞开。
一群身穿制服,表情肃穆的警察,蜂拥而入。
带队的,不是本地的警察。
而是一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站着我泪流满面的父母。
金奥,王兰,苏晴,都懵了。
他们看着这阵仗,看着我父母,看着那个所谓的大师,将手里的录音笔,交给了为首的警察。
他们瞬间明白,这是一个局。
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天罗地网。
为首的警察走到金奥面前,亮出证件,声音冰冷如铁。
金奥,我们是省公安厅专案组。根据最新证据,你涉嫌故意杀人,你的母亲王兰,你的妻子苏晴,涉嫌包庇及伪证,现在,正式逮捕你们!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们的手腕。
12
金家的天,塌了。
铁证如山,再加上金奥那段完整的罪恶自白,任何人都回天乏术。
金老爷子动用所有关系,都无法阻止这来自更金层级的正义审判。
很快,他也因为利用职权,伪造医疗证明,妨碍司法公正等罪名,被纪委带走调查。
那些曾经为金家提供过帮助的人,也一个个被牵连出来,落了马。
最终的判决下来了。
金奥,故意杀人罪,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王兰,包庇罪,协助伪造证据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苏晴,明知金奥有家室仍与其同居,并在案发后知情不报,犯重婚罪及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尘埃落定。
我以金思晴的身份,旁听了最后的宣判。
当法官念出死刑两个字时,我看到金奥瞬间瘫软,面如死灰。
大仇得报,可我的孩子,我十年的青春,我那无辜惨死的第一世,再也回不来了。
宣判结束后,我在法院的走廊里,最后一次见到了我的父母。
他们抱着我,泪流满天。
晚晚,结束了,都结束了。
我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容,知道我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我靠在母亲的怀里,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
我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来自地府的声音。
林晚,你怨气已消,尘缘已了,该上路了。
我笑了。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我对父母说了最后一句话。
爸爸,妈妈,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灵魂从金思晴小小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我看到我的父母抱着昏睡过去的我,焦急地呼喊。
我看到医生跑过来,对她进行检查,然后告诉我的父母,她只是睡着了,身体很健康。
我知道,当我离开后,属于金思晴的,那个纯净无暇的灵魂,就会回来。
她会忘记这一切,忘记仇恨,忘记我这个曾经占据她身体的复仇者。
她会在我父母的抚养下,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健康快乐地长大。
她会替我,好好地活下去。
这就够了。
我的灵魂,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爱过,也曾恨过的世界。
然后,我转身,朝着那座熟悉的,通往轮回的奈何桥,飘去。
桥头,孟婆依然端着那碗汤,慈祥地看着我。
姑娘,这一回,可愿喝了
我点点头,接过了汤碗。
这一次,我心中再无恨意,再无不甘。
我一饮而尽。
前尘往事,爱恨情仇,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我的眼前,是一片温暖的光。
我知道,在那光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可爱的身影,正笑着,等着我。
宝宝,妈妈来了。
【全文完】
(本文根据真实恶性事件进行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