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冷宫弃妃那日,皇帝正搂着我的陪嫁丫鬟嘲讽我:蠢钝如猪也配争宠
我笑吟吟磕头谢恩,转头就扎进先帝废弃的武道密室。
三月后国宴,皇帝被刺客长剑锁喉,满朝文武跪地战栗。
唯独我葱指轻抬碾碎杯盏,笑看那剑锋刺入他喉间三寸。
九王爷突然率铁骑破宫门,叛军头颅滚落御座前。
他执我手踏上龙椅时,我却反手将匕首抵在他心口:
王爷真以为,我是你那娇滴滴的白月光穿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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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是暖融的甜香,混着一种我从未闻过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浓郁脂粉气,熏得人头脑发沉。
我跪在冷硬如冰的金砖地上,膝盖传来的尖锐痛楚刺破了混沌,让冷宫弃妃沈未央的记忆和属于我的现代意识疯狂撕扯、融合。
最后定格的,是眼前明黄袍角上用金线精细勾勒的龙爪,以及另一抹水红色纱裙依偎在其旁的刺眼画面。
呵,头顶传来一声轻慢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沈未央,瞧瞧你这副蠢钝如猪的模样,也配学人争宠连给柔儿提鞋都不配。
声音的主人,便是这大胤王朝的天,皇帝李恒。
而他口中的柔儿,正是我这身体本尊的陪嫁丫鬟,柳柔儿。
此刻,她几乎整个人软倒在李恒怀里,闻言抬起头,唇角弯起一个极柔、却又极得意的弧度,目光扫过我时,里面是赤裸裸的怜悯和胜利者的炫耀。
陛下~她声音能掐出水,莫要为了姐姐气坏了龙体,是柔儿不好,柔儿……
与你何干李恒打断她,语气是刻意做出的温柔,转而对我时,又淬了冰,即日起,废黜沈氏未央妃位,打入西苑冷宫!非死不得出!
殿内侍立的宫人头颅垂得更低,呼吸都放轻了。
西苑冷宫。那是宫里人人皆知,比慎刑司更可怕的去处,荒僻、阴冷、住进去的不是疯了就是死了,绝无第三个下场。
巨大的恐惧本能地攥住了这具身体的心脏,那是沈未央残存的意识在绝望颤抖。
然而,属于我的灵魂却在剧烈的震荡后,奇异地冷静下来。
我慢慢抬起脸,额角还带着刚才被推搡倒地时磕出的青紫,脸上却缓缓绽开一个无比清晰,甚至称得上甜美的笑容。
在满殿死寂和李恒骤然眯起的、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端端正正,以一个最标准不过的宫礼,额头触地。
臣妾,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欢欣,谢陛下隆恩。
李恒愣住了,搂着柳柔儿的手臂下意识收紧。柳柔儿吃痛,却不敢出声,只惊疑地看着我。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人理解一个刚被废入冷宫的弃妃,为何会笑,为何会谢恩。这不合常理,近乎诡异。
我不需要他们理解。
利落地起身,转身,甚至没有再多看那御座上的男女一眼,我跟着那两个面色木然的老太监,一步步走向那座传说中的活人坟墓。
冷宫的风,果然腥臭刺鼻,裹着破败木料和厚重尘埃的味道。
咣当——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合拢,落锁的声音钝重而绝望,最后一丝天光被掐灭。
我站在荒草没过小腿的庭院里,环视四周。断壁残垣,蛛网密结,疯癫的先帝废妃在角落里痴痴地笑。
就是这里了。
根据沈未央混乱记忆里,那个她偶然听家族老人提及、却只当做恐怖传说、不敢深究的线索——先帝晚年痴迷武道长生,曾在西苑冷宫地下,秘密修筑了一处练功密室,藏匿了某些惊世骇俗的东西。
后来先帝暴毙,此处彻底废弃,再无人在意。
我的目光掠过院中那口被巨石半掩的枯井。
就是那里。
搬开巨石的过程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指甲外翻,鲜血淋漓。
但井壁下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以及其中渗出的、不同于地表阴冷的、干燥而陈旧的空气,让我眼底燃起亮光。
侧身挤入,沿着陡峭石阶向下。
黑暗,无尽的黑暗。只能摸索前行。
直到指尖触到一道冰冷沉重的石门,上面雕刻着繁复而陌生的纹路。用力推开。
嗡——
仿佛有什么沉寂已久的东西被惊醒。
密室四壁,并非预想中的金银珠宝,而是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幽冷的光芒瞬间倾泻,照亮了整片空间。
壁上,是用某种暗沉颜料刻画的无数诡异人形图谱,动作奇崛,气息苍古。角落里,散落着几只朽烂的蒲团,还有一张石床,床上放着一只打开的乌木匣。
匣内,并非秘籍,只有三枚干瘪发黑的奇异果实,和一小坛密封的、散发着辛辣气味的酒液。
壁上的图谱疯狂地涌入我的视线,那些扭曲的线条和运功路径,我发现自己竟能看懂!
不仅是看懂,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被点燃,一股灼热的气流自行按照壁上的图示疯狂运转!
渴,难以忍受的渴。
我的目光落在那坛酒和那几枚果实上。冥冥中似有天意。赌了!
拍开泥封,辛辣的酒液混着那三枚入口即化的苦涩果实,化作一股狂暴无比的洪流,狠狠冲入四肢百骸!
撕裂般的剧痛瞬间袭来,仿佛每一寸筋骨都在被打碎重组。
我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浑身滚烫,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呜咽,血和汗浸透了残破的宫装。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剧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到几乎要脱离地面、五感敏锐到能捕捉到灰尘落下轨迹的奇异感觉。
体内,那股气流温顺而磅礴地流淌着。
我抬起手,看着那依旧莹白的手指,轻轻握住旁边一支废弃的生锈铁烛台。
微微用力。
铁质的烛台,如同软泥般,在我掌心无声无息地扭曲、变形。
幽冷的烛光下,我缓缓勾起唇角。
……
三月期至,万国来朝。
紫宸殿内笙歌鼎沸,琉璃盏,琥珀浓,觥筹交错。
李恒高踞御座,意气风发,柳柔儿已晋贵妃,依偎在他身侧,华美宫装璀璨夺目,接受着四方使臣和文武百官的朝拜敬酒。
一片歌舞升平,盛世繁华。
无人留意到,大殿最偏僻、几乎隐在阴影处的角落里,那个穿着一身浆洗发旧宫装、独自坐在末席的废妃。
我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葡萄,汁水染上指尖,嫣红如血。
直到——
殿中献舞的胡姬水袖骤然裂开!寒光乍现!
数道凌厉剑影直扑御座!
有刺客!护驾!
惊叫声、杯盘碎裂声、侍卫仓皇拔刀的金属摩擦声瞬间撕碎了繁华假象。
刺客武功极高,尤其是为首那人,剑快得只剩一片残影,侍卫如割麦般倒在血泊之中。血光飞溅,惊呼逃窜的官员、花容失色的命妇……场面彻底失控。
李恒脸色惨白,被侍卫拼死护着后退,那柄毒蛇般的剑却如影随形,荡开所有格挡,精准地、冰冷地,停在了他的喉间。
剑尖再进半寸,便可轻易刺穿他的喉咙。
帝王性命,悬于一线。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满殿文武僵在原地,战栗着,望着那柄决定王朝命运的剑,无人敢上前一步。
柳柔儿早已吓瘫在地,裙摆下洇开一片湿濡,骚臭难闻。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轻响,在这落针可闻的死寂中,清晰得近乎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最末席那个一直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的废妃,缓缓放下了捻碎的白玉酒杯碎片。
她甚至拿起一旁的素白帕子,慢悠悠地,一根根地擦着那葱管似的、沾了葡萄汁液和酒液的手指。
然后,她抬起头,迎上了御座前那柄寒光凛冽的剑,和剑后皇帝那惊恐欲绝、充满哀求的目光。
她忽然笑了起来。
眉眼弯弯,唇角上扬,是一个极度愉悦、极度畅快,甚至带着几分天真残忍的笑容。
在一片骇然的注视下,在帝国权力巅峰即将倾覆的瞬间,她笑着,抬起擦净的手,指尖对着那柄悬停的剑,对着皇帝颤抖的喉咙,轻轻地,做了一个向前推的动作。
口型无声翕动:三寸。
仿佛得到了无声的指令。
那凝滞的剑尖猛地向前一送!
噗——!
利刃割开皮肉、刺穿喉骨的闷响,沉闷得令人牙酸。
三寸!不多不少!
血线顺着剑锋飙射而出!
李恒的眼睛骤然瞪到最大,瞳孔里倒映着那个女人残忍的笑脸,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嗬嗬的破风声从他喉间的血洞里挤出,却再也组不成一个完整的字。
陛下!!!
凄厉的尖叫和崩溃的哭喊终于爆发。
但比哭喊声更快的,是宫门外骤然响起的、沉重整齐的铁甲摩擦声和脚步声!
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入大殿!
叛军勤王所有人都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和茫然。
为首的将领玄甲重盔,身姿挺拔,面覆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沉静如寒渊的眼。
他手中的长剑尚在滴血,显然是刚经过一场宫门外的血腥厮杀。
他的铁骑迅速控制了大殿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刺杀了皇帝、此刻却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刺客。
混乱被绝对的力量强行镇压。
死寂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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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玄甲将领一步步踏上御阶,靴子踩过粘稠的鲜血,停在御座前。
他目光扫过喉间插着剑、已然气绝身亡的皇帝,最终,落在我身上。
他抬手,缓缓摘下了那狰狞的恶鬼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俊美却冷硬的脸。
九王爷,李燿。
皇帝唯一幸存的、手握重兵却常年称病隐居的皇叔。
他看着我,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种沉沉的、带着复杂痛惜的温柔。
在一片或惊惧、或探究、或茫然的目光中,他向我伸出手,声音穿透死寂的大殿,清晰无比:
未央,别怕。
乱臣贼子已伏诛,这江山,这天下,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分毫。
他的铁甲卫无声地分开一条道路,所有官员下意识地低头匍匐。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我看着他伸出的手,看着他眼底那几乎可以乱真的深情与怜惜。
然后,我也笑了。
一步步,踩过狼藉的血泊和破碎的琉璃盏,走向那至高无上的御座,走向他。
我将自己染着葡萄汁液、依稀还透着些许嫣红的手,轻轻放在了他冰冷染血的铁甲掌心。
他用力握住,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牵引着我,转身,一同面向那盘龙金漆、染血的龙椅。
脚下,是匍匐的众生,是刚刚被斩下的、叛军头颅滚落的狰狞景象。鼻尖,是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他执我的手,欲要一同踏上那御阶之巅。
就在他抬步的瞬间——
我却猛地停住了。
他下意识回头。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那只刚刚还温顺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以一种他根本无法反应、也无法理解的速度和力道骤然抽出!
指尖寒芒一闪!
一柄不知从何处来的、淬着幽蓝暗光的精致匕首,已然精准地、死死地抵在了他铁甲护心镜下方,那一处最关键的、连接处的缝隙!
只要再进半分,便可直刺心脏!
他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甚至包括眼底那伪装出的深情,瞬间冻结。
整个大殿刚刚稍缓的窒息感,再次降临,比之前更沉重百倍!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逆转。
我迎着他震惊、骤缩的瞳孔,微微偏头,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却字字清晰,砸落在这死寂的血色殿堂之上:
王爷真以为,
我是你那娇滴滴的、需要你踩着尸山血海来拯救的——
白月光穿越来的
…………
李燿的瞳孔在那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能感觉到那匕首尖端的冰冷,透过铁甲细微的缝隙,精准地刺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
那不是错觉,那幽蓝的暗光,淬着剧毒,而她持刀的手,稳得可怕,没有一丝颤抖。
他脸上的温柔寸寸碎裂,剥落,露出底下铁青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暴怒。
但他不敢动,一丝一毫都不敢。纵横沙场多年,他对杀气的感知敏锐如野兽,此刻抵在他心口的,是纯粹、冰冷、不加掩饰的杀意。
你……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干涩沙哑,完全变了调,你是谁
大殿里似得能听见血滴从叛军头颅上滑落的声音。
方才还因九王爷勤王而稍定的人心,此刻又被这骤然的逆转抛入了更深的冰窟。
文武百官匍匐在地,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金砖缝里。
柳柔儿瘫在御座旁,看着喉间插着剑、死不瞑目的皇帝,又看看被匕首抵住的九王爷,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身下那摊秽物蔓延开来,气味更显污浊。
我看着他眼底翻腾的惊怒和不敢置信,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却毫无温度。
我是谁我轻轻重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荡入每个人耳中,王爷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用前朝秘药‘黄粱散’配合特殊音律,催生出这些只听你号令的死士刺客,演了这一出弑君勤王的大戏,不就是为了等我这个‘穿越而来’、对你痴心一片、会对你感恩戴德、然后心甘情愿被你扶上龙椅做傀儡的沈未央吗
我每说一句,李燿的脸色就白一分。那些他自以为绝密、深埋于黑暗中的筹划,此刻被我用最轻慢的语气,一件件摊开在这血腥的殿堂之上。
你怎么会……他喉结滚动,额角青筋暴起。
我怎么会知道我替他说完,匕首尖又往前送了送,逼得他呼吸一窒,王爷是不是还觉得,我此刻应该内力全无,虚弱地躺在冷宫等死,而不是站在这里,捏着你的命
他瞳孔巨震,答案已然写在脸上。那杯三个月前我失宠那日,他派人通过柳柔儿送来的慰藉之酒,里面下的化功散,分量足以让一头巨象瘫软半年。
可我不仅站着,还捏着他的生死。
王爷的算盘打得响。我轻笑,目光扫过地上皇帝的尸体,又落回他脸上,先用我父亲沈大将军的兵权助你成事,再等我这个‘穿越者’傀儡坐稳龙椅,最后我‘意外’身亡,你这皇叔自然‘勉为其难’承继大统,真是好一番深谋远虑,情深义重。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这宫闱秘辛、皇室丑恶,比戏文里唱的还要骇人听闻!
李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计划彻底崩盘、连底裤都被扒干净的灰败和狰狞。
他死死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一丝一毫属于那个记忆中怯懦蠢笨、对他痴迷至深的沈未央的影子。
没有。一丝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和潭底翻涌的、令人心悸的冷酷。
你不是她……他喃喃,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
我当然不是。我截断他的话,手腕微微用力,匕首尖端刺破了他内里的衣料,一丝血痕渗出,瞬间被那幽蓝的毒色染黑,你那个会在御花园偷偷看你、会为你一句夸奖欢喜半天、甚至傻到替你顶罪被打入冷宫的白月光沈未央……
我顿了顿,声音淬上冰渣。
她早就死在三个月前,你们联手给她灌下那杯毒酒的那一刻了。
原主残存的那点意识,在我提到毒酒时,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悲鸣,彻底消散。这具身体,从里到外,终于完完全全,只属于我。
李燿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一种对未知的、无法掌控的力量的恐惧。
他布局多年,自以为算尽人心,却从未算到会有这样一个变数。
那你……想要什么他咬着牙问,试图找回一丝主动权,皇位权力本王可以给你!我们可以合作!这江山……
合作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清脆,却带着嘲讽,跟你一个连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到底怎么死的都查不清楚的蠢货合作
他猛地噎住。
李燿,我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只容他一人听见,带着地狱般的寒意,我留你到现在,不是听你废话的。
我的目光掠过他,看向大殿中那些尚且被他铁甲卫控制着、但明显已经开始躁动不安的刺客和官员。
让你的人,放下兵器。我命令道,匕首上的压力加重。
李燿腮帮子绷紧,眼神挣扎。放下兵器,就是任人宰割。
嗯我尾音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屈辱和败退。大势已去。
……放下武器。他声音干涩地下令。
铁甲卫们面面相觑,迟疑着。那些刺客更是躁动。
本王说!放下武器!李燿几乎是嘶吼出来,额角青筋跳动。
哐啷!哐啷啷——
金属砸落金砖地的声音接连响起。铁甲卫和刺客们终于陆续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几乎就在最后一声兵器落地的同时——
殿外突然传来更加沉重、更加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弓弦绷紧的嗡鸣!
另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如同潮水般涌入,瞬间将大殿再次包围!这支军队装备更为精良,杀气更重,衣甲制式与九王爷的铁骑截然不同!
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大步踏入殿内,无视满地的血腥和狼藉,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对着我——的方向,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
末将沈锋,奉大将军之命,率北疆铁骑入京靖难!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沈锋!我那位父亲,镇守北疆、手握重兵的沈大将军的心腹副将!
满殿哗然!
九王爷李燿猛地扭头看我,眼底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和骇然。他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落进了一个更深的、为他精心准备的圈套里!
我根本没看他那死灰般的脸,只对沈锋微微颔首。
沈将军辛苦了。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陛下不幸罹难,贼首虽已伏诛,然余孽未清。九王爷李燿,勾结叛党,弑君谋逆,证据确凿。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被我看过的官员都瑟瑟发抖。
将其拿下,押入天牢,候审。
是!沈锋毫不犹豫,起身一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北疆士兵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失魂落魄的李燿反剪双手押住。
李燿没有挣扎,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你到底……是谁他被拖下去之前,用尽最后力气嘶声问。
我没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
沈锋处理完李燿,目光扫过地上皇帝的尸体和晕死的柳柔儿,再次向我请示:娘娘,这些……
陛下驾崩,举国哀悼。我淡淡道,以帝王之礼,厚葬。至于柳氏……我瞥了一眼那滩污秽,冲撞圣驾,惊扰国宴,拖下去,赐白绫。
命令简洁,冷酷。
是!
很快,皇帝的尸体被小心抬走,柳柔儿像块破布一样被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迹被迅速清理。训练有素的北疆士兵取代了原有的宫廷侍卫,掌控了每一个角落。
大殿内依旧死寂,但气氛已经悄然改变。从最初的惊恐、茫然,变成了另一种更深的敬畏和恐惧。所有官员都明白,这天,彻底变了。
我缓缓转身,一步步,踏上那染过血的御阶。
玄黑的宫装裙摆拂过冰冷的台阶,上面沾染的点点猩红,如同盛开的诡异花朵。
最终,我停在了那盘龙金漆的龙椅前。
我没有立刻坐下。
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扶手。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李恒喉间喷出的血的温度,以及李燿野心的余烬。
殿下,黑压压的人群屏息凝神。沈锋率领着北疆将领,单膝跪地。文武百官在短暂的僵滞后,终于反应过来,以头抢地,山呼之声冲破这刚刚经历血腥洗礼的大殿: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震耳欲聋,带着恐惧,带着臣服,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我缓缓转过身,面向众人。
夜明珠幽冷的光透过殿门,落在我的侧脸上,半明半暗。
眼底没有任何成功的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厌倦。
风从洞开的殿门外吹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新雪的味道。
这吃人的王朝,这虚伪的权柄。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我,早已不是棋子。
…………
山呼海啸的千岁声浪中,我立于龙椅之前,玄色宫装上的血痕如墨梅绽放。
目光所及,尽是匍匐的头顶。曾经的轻视、嘲讽、恶意,此刻都化作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敬畏。这感觉……不坏。
但我深知,这远远不是结束。李恒死了,李燿下了天牢,只是撕开了这腐朽王朝脓疮的第一刀。底下暗流汹涌,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伺,多少野心在蠢蠢欲动。
众卿,平身。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余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穿透每一个人的耳膜。
官员们战战兢兢地起身,垂手侍立,无人敢直视御阶之上的我。
沈锋依旧单膝跪地,沉声道:娘娘,京畿防务及皇城禁军已由北疆军暂接管,逆王党羽正在清剿,请娘娘示下。
我微微颔首。沈锋办事,向来稳妥。父亲沈巍山远在北疆,却能如此及时地派来心腹精锐,显然京中巨变,他并非全然不知,甚至可能……早有默契。这盘棋,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沈将军做得很好。我缓声道,逆王李燿党羽,务必清查到底,但不可牵连无辜,扰乱京畿。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骤崩,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安抚民心。
我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陛下无子,宗室之中,谁可承继大统,还需众卿与宗正寺仔细议定。在新帝登基之前,本宫……
我顿了顿,感受到无数道瞬间绷紧的视线。
……暂代监国之职。
没有疑问,没有反对。在绝对的实力和刚刚发生的血腥清洗面前,任何异议都显得苍白而可笑。更何况,我抬出了宗正寺和众卿议定,给了他们一块看似体面的遮羞布。
臣等,谨遵娘娘懿旨!以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为首,众人再次齐刷刷跪下,声音比方才更多了几分顺服。
我知道,这顺服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唯有时间才能检验。
都退下吧。沈将军,丞相,御史大夫,兵部尚书,留下议政。
被点名的几人身体皆是一震,连忙出列应声:是!
人群如潮水般褪去,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对新秩序的惊疑不定。偌大的紫宸殿,很快只剩下我、沈锋,以及四位朝廷重臣。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尚未散尽。
我走下御阶,并未坐上那把龙椅,只是站在他们面前。无形的压力让四位老臣额头沁出细汗。
诸位都是朝廷肱骨,社稷栋梁。我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千钧重压,今日之变,想必心中已有计较。本宫不欲多言,只问几句。
我的目光首先落在丞相赵启明身上,这位三朝元老,最是圆滑世故:丞相,陛下大行,国丧礼仪,宗室遴选,由你总领,可能办好
赵启明立刻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娘娘所托!
很好。我又看向御史大夫周正,周大人,监察百官,清肃朝纲,尤其是逆王一案,牵扯众多,我要的是水落石出,而非扩大株连,你可能把握分寸
周正脸色一肃,他是个古板刚直的老臣,此刻却显得格外谨慎:娘娘放心,臣必秉公办理,既不放过一个逆贼,也不冤枉一个忠良!
兵部尚书王崇是个武人出身,此刻面色还有些发白,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变中完全回神。
王尚书,我的声音微沉,京畿防务,至关重要。北疆军虽暂代,终非长久之计。皇城禁军、京畿大营,需尽快整肃,剔除逆党,恢复建制,你可能做到
王崇一个激灵,猛地抱拳:臣万死不辞!必在三日之内,整肃完毕,向娘娘交令!
不必三日,明日此时,我要看到你的章程。我淡淡道。
王崇冷汗涔涔:是!臣遵旨!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沈锋身上:沈将军,北疆军将士辛苦了。皇城秩序维持,逆党清剿,还需将军多费心。一应所需,皆可向王尚书调取。
沈锋低头:末将领命!必不负娘娘信任!
简单几句,敲打了重臣,分派了要务。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新掌权者常有的志得意满或犹豫不决。每一个指令都清晰、冷静,直指要害。
四位重臣退出大殿时,背影都带着几分仓促和凝重。他们或许原本以为我需要依靠他们才能稳住局面,甚至可能心存拿捏之意,但方才短暂的接触,已让他们彻底明白——这位从冷宫血泊中走出的废妃,绝非他们想象中的傀儡或寻常妇人。
殿内终于只剩下我一人。
幽冷的月光混合着殿内残存的烛火,照亮满地狼藉和尚未完全擦净的暗红色血迹。
空气中甜腻的脂粉香、浓郁的血腥、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冷宫腐朽气息交织在一起,构成这权力巅峰的诡异味道。
我缓缓走到那龙椅前,终于坐下。
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
俯瞰下方空荡的大殿,蟠龙柱投下巨大的阴影。
孤独不。
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三个月,我在冷宫地下密室经历的,远非常人所能想象。那壁上的诡异武学,那三枚果实一坛酒带来的脱胎换骨,不仅仅是武力值的飙升。
更有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庞杂的知识信息、乃至一种对人性、对权力、对时空规则的冷酷认知,如同潮水般强行灌入我的脑海。
我不是穿越成了沈未央。
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融合与苏醒。沈未央的残念、我现代的意识和密室中那股古老苍凉的力量,共同铸就了现在的我。
李燿以为他算计的是一个恋爱脑的穿越小白花。
可惜,他错得离谱。
娘娘。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是沈锋去而复返。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北疆军低级军官服饰、却气质沉稳的年轻人。
进来。
沈锋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娘娘,按您之前的吩咐,人带来了。他侧身示意身后两人。
那两人立刻上前,同样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显然训练有素。
暗卫统领,玄影。
暗卫副统领,赤翼。
参见主人!
他们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绝对的忠诚。这不是对皇室、对权位的忠诚,而是源自更久远、更直接的契约。
密室之中,除了武学秘宝,还有一支沉睡的力量——直属于密室修筑者的暗卫。那三枚果实和酒,是钥匙,也是认主的媒介。
我微微颔首。这才是我真正敢直面李燿、敢暂代监国的底气之一。北疆军是明面上的力量,而暗影,则是我手中的匕首。
起来吧。
谢主人!
京城如今如何我问。
玄影率先开口,声音毫无起伏:逆王部分党羽仍在负隅顽抗,主要集中在城西几处据点,已被我军包围清剿。百官归家后,大多闭门不出,少数有串联迹象,已派人监视。民间虽有议论,但因行动迅速,尚未引起大范围恐慌。
赤翼补充道:各国使臣已被妥善安置在驿馆,由重兵‘保护’,无人能与外传递消息。其中大漠王庭和南疆巫教的使者反应最为异常,似有异动,已加派人手重点监控。
条理清晰,情报精准。
很好。我手指轻叩龙椅扶手,李燿在天牢如何
回主人,逆王入牢后一言不发,暂无异常。但天牢内部人员复杂,恐有疏漏。玄影道。
加派我们的人手,里外三层,我要他插翅难飞,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灭口。我冷声道,他的命,我还有用。
是!
还有,我看向他们,查一查,李燿是如何知道‘穿越’之事,以及他认定沈未央会是他的‘白月光穿越而来’的依据是什么。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这件事,一直让我心存疑虑。李燿的布局,似乎基于某个特定的认知。
玄影赤翼对视一眼,齐声道:遵命!
去吧。沈将军,你也去忙吧,今夜,注定无眠。
末将告退!
属下告退!
三人悄无声息地退下,如同融入阴影。
大殿再次恢复死寂。
我靠在冰冷的龙椅上,闭上眼。体内那股磅礴的内力自行运转,驱散着身体上的疲惫,但精神上的弦却依旧紧绷。
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另一张脸。
九王爷李燿……他摘下恶鬼面具时,那双看向我的、装着沉痛与温柔的眼睛。
演得可真像。
若非我早已不是沈未央,恐怕真的会被那情深似海的模样骗过去。
可惜。
我抬起手,看着指尖。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抵住他心口时,匕首的冰冷触感,以及他鲜血的温度。
他问我到底是谁。
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顺便,替那个真正蠢得可怜的白月光,讨一点血债。
夜更深了。
殿外的风雪似乎更急。
我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寒冽。
这监国的位子,可不好坐。
朝堂上的老狐狸,边境的虎狼,宗室里的蠹虫……还有那隐藏在穿越谜团背后的手。
都放马过来吧。
我从地狱归来,何惧人间魑魅魍魉。
这万里江山,血色权柄,我倒要看看,最终会落到谁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