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诛仙台的残阳下。
彼时我刚以昆仑雪水擦拭完苍雷枪上的魔血,枪尖挑着的魔族将领头颅还在滴血,顺着玄铁枪杆蜿蜒成暗红色的蛇。三千仙甲列阵于云端,金戈铁马映得西天云霞如熔金,而对面魔军阵前,那个一袭玄紫罗裙的女子正抬手接住飘落的梧桐叶。
她指尖萦绕的黑雾与梧桐叶的枯黄相映,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战神凌霄,
她的声音隔着千军万马传来,清泠如碎玉落冰泉,今日之战,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我握紧苍雷枪,枪身嗡鸣不止。这是第三次神魔大战的第七个年头,三界早已血流成河,仙魔之间哪有退步可言。可当我的目光落在她眉心那枚暗紫色的魔印上时,喉间的斥骂竟卡在了舌尖。
她太美了,美得像九重天瑶池里不该存在的禁忌之花。
身后的卷帘将军低声提醒：战神,不可被魔女蛊惑。
我收回目光,枪尖直指苍穹：圣女夜璃,要么降,要么死。
她轻笑出声,玄袖一挥,十万魔兵齐声嘶吼,黑气翻涌如浪。我催动火系仙力,赤金色的火焰在枪尖凝成凤凰虚影,正要下令冲锋,却见她忽然抬手按住胸口,脸色苍白了几分。
怎么回事
我皱眉。
圣女旧伤复发！
魔军阵中有人惊呼。
我瞥见她袖中渗出的黑血,心头莫名一紧。三年前在忘川河畔,我曾与她有过一场激战,彼时她为护受伤的魔将,硬生生接了我全力一击的焚天诀。那道赤金色的火焰本应焚尽她的魔魂,可今日再见,她竟还活着。
撤军。
我突然下令。
卷帘将军愕然：战神
我说,撤军！
我调转马头,苍雷枪在云端划出一道金色弧线。身后仙甲议论纷纷,可我不敢回头,怕再看见她苍白的脸。
回到凌霄宝殿时,玉帝正捻着玉珠听太白金星奏报。见我进来,他放下玉串,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凌霄,你可知擅自撤军是何罪
臣知罪。
我单膝跪地,苍雷枪斜倚在金砖地面上,但魔女夜璃旧伤复发,此时追击胜之不武。
胜之不武
玉帝冷笑,当年她率魔军踏平南天门时,怎不见她讲武德
我无言以对。第一次神魔大战时,我还是个刚从昆仑仙宗毕业的小仙,亲眼看见这个女子踩着仙骨登上南天门,玄裙染血,眼神冷得像万年寒冰。可不知从何时起,那双眼睛里竟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罢了,
玉帝挥挥手,念在你护界有功,这次便不追究。三日后,你再率部出征,务必取下夜璃首级。
走出凌霄宝殿时,月华已洒满九天。我站在南天门的白玉栏杆前,望着下方翻滚的云海,忽然想起忘川河畔的那场激战。当时她为护魔将,后背硬生生挨了我一枪,黑血溅在我银甲上,像极了昆仑山上的墨梅。
战神在想什么
我回头,见太白金星提着拂尘站在身后。这位老神仙活了九万九千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金星可知魔女夜璃的来历
我问。
太白金星叹了口气：她本是上古魔神之女,出生时便被预言会颠覆三界。可老臣观她星象,却有几分仙缘。
仙缘
我挑眉。
不错,
太白金星拂尘轻扫,空中浮现出夜璃的星轨,她的命盘里,有一道赤金色的光,与战神你的星轨纠缠不清。
我望着那道缠绕的星轨,心头乱如麻。仙魔殊途,我与她之间,本不该有任何牵扯。
三日后,我再次率部出征。魔军阵前,夜璃已换了一身新的玄紫罗裙,眉心魔印比上次更暗了些。她见我来,竟主动上前几步：凌霄,你我单打独斗如何若是我输了,魔军即刻撤军；若是你输了,仙界需归还魔界失地。
好。
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身后仙将纷纷劝阻,可我已催动火系仙力,苍雷枪化作一道金虹冲向夜璃。她祭出一柄玄铁剑,黑雾缭绕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枪剑相交的瞬间,我察觉到她的力量弱了许多,显然旧伤未愈。
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收枪后退,语气复杂。
夜璃却笑了,玄袖翻飞间,无数黑色花瓣从天而降：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些花瓣落地即燃,黑色的火焰竟能灼烧仙力。我暗吃一惊,催动火系仙力与之对抗,赤金色与黑色的火焰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墙。激战中,我不慎被她的剑气划伤手臂,银甲破裂,鲜血渗出。
她见了,眼神微变,攻势竟缓了几分。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我已持枪抵住她的咽喉。苍雷枪的枪尖泛着寒光,距离她雪白的脖颈不过一寸。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像极了魔界彼岸花开时的味道。
你输了。
我低声说。
夜璃望着我,眼神复杂：是啊,我输了。
她忽然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到我的枪尖,凌霄,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单打独斗
我皱眉,没有说话。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血流成河了。
她轻声说,第一次神魔大战时,我亲眼看见一个小仙为护同伴,死在我剑下。他的眼睛很亮,像极了我小时候见过的星辰。从那以后,我便常常想,仙魔之间,真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我心头一震,想起了自己刚成仙时的模样。那时我也天真地以为,仙魔可以和平共处,可现实却给了我狠狠一击。
撤军吧。
我收回苍雷枪,但我不能保证仙界会归还失地。
夜璃点点头,转身对魔军下令：撤军！
看着魔军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场持续了七年的战争,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回到仙界后,我并未将夜璃的话告诉玉帝。我知道,对于那些固守成规的老神仙来说,仙魔和平共处不过是天方夜谭。可我自己,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对魔军痛下杀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第四次神魔大战竟迟迟没有爆发。偶尔有仙探来报,说魔界在夜璃的治理下,竟渐渐有了太平景象。我听了,心里竟有几分欣慰。
这天,我正在昆仑仙宗修炼,忽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魔息。我睁开眼,见夜璃正站在不远处的桃树下,玄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怎么来了
我起身,握紧了手边的苍雷枪。
她笑了笑：我来送你一样东西。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朵黑色的彼岸花,这是我用自己的魔魂炼制的,若你遇到危险,它会护你周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玉佩。玉佩入手微凉,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你就不怕我用它来对付魔界
我问。
若是你想,我无话可说。
她轻声说,凌霄,我知道仙魔殊途,可我还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或许可以不用做敌人
我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盛满寒冰的眸子里,此刻竟带着几分期待。我心头一软,正要说话,却听见远处传来仙将的呼喊：战神,玉帝有请！
夜璃脸色微变：我该走了。
她转身,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桃林深处。
我握着玉佩,站在桃树下,心里乱如麻。玉帝突然召见,想必是知道了夜璃来过。
果然,到了凌霄宝殿,玉帝便劈头盖脸地问：凌霄,你可知罪
臣不知。
我单膝跪地。
不知
玉帝将一枚铜镜扔到我面前,镜中映出我与夜璃在桃树下对话的场景,你与魔女私会,还接受她的信物,这不是罪是什么
臣只是与她谈和。
我辩解道。
谈和
玉帝冷笑,仙魔之间,何来谈和之说凌霄,我看你是被魔女蛊惑了！今日起,你被剥夺战神之位,禁足昆仑仙宗,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仙宗半步！
我愕然抬头：玉帝！
退下！
玉帝拂袖,不再看我。
走出凌霄宝殿,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觉得很可笑。我守护仙界数万年,竟只因与魔女多说了几句话,便落得如此下场。
回到昆仑仙宗,我将自己关在修炼室里,整日以酒为伴。苍雷枪被我扔在角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我常常摸着夜璃送我的玉佩,想起她在桃树下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我推开修炼室的门,见仙宗弟子们正惊慌失措地乱跑。
怎么回事
我抓住一个弟子问。
战神,不好了！魔界突然入侵,玉帝亲自率军抵抗,却被魔女夜璃围困在诛仙台！
弟子急道。
我心头一震,立刻捡起角落的苍雷枪,化作一道金光冲向诛仙台。
诛仙台上,玉帝被魔军团团围住,身上的龙袍已被鲜血染红。夜璃站在他面前,玄剑直指他的咽喉。
夜璃,住手！
我大喝一声,持枪冲向她。
她回头,见是我,眼神微变：凌霄,你怎么来了
放了玉帝。
我将苍雷枪横在她面前。
放了他
夜璃轻笑,他害你被剥夺战神之位,禁足昆仑,你还要护他
我是仙界战神,护界是我的职责。
我沉声道。
战神
夜璃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早已不是战神了。凌霄,你醒醒吧,仙界根本不值得你守护！
住口！
我催动火系仙力,枪尖再次抵住她的咽喉,放了玉帝,否则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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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璃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好,我放了他。但凌霄,你记住,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还！
她说完,转身对魔军下令,撤军！
看着魔军远去的背影,玉帝喘着粗气对我说：凌霄,多亏了你。即日起,恢复你的战神之位。
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夜璃的眼神,像一根针,刺得我心口生疼。
第五次神魔大战爆发时,我已无心再战。每次与夜璃交锋,我都刻意留手。仙将们看在眼里,却无人敢说什么。
这天,我们在忘川河畔展开激战。夜璃的玄剑直刺我的胸口,我却没有躲闪。剑尖刺入我胸膛的瞬间,她脸色大变：你为什么不躲
我累了。
我轻声说,夜璃,我们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她的眼眶红了：不好！凌霄,你是仙界战神,我是魔界圣女,我们生来就是敌人！
她说着,猛地拔出玄剑,转身就走。
我捂着流血的胸口,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无力。仙魔殊途,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我们隔在两个世界。
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年。仙界和魔界都损失惨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流离失所的生灵。我站在诛仙台上,望着下方的惨状,心里充满了愧疚。若不是我优柔寡断,这场战争或许早就结束了。
凌霄。
我回头,见夜璃站在我身后。她的玄裙上沾满了血污,眉心的魔印黯淡无光。
你怎么来了
我问。
我来跟你做个了断。
她祭出玄剑,今日,你我不死不休。
我握紧苍雷枪,却迟迟没有动手。
怎么不敢了
夜璃冷笑,还是说,你还对我有私情
夜璃,
我放下苍雷枪,我们不要再打了。我愿辞去战神之位,与你一起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仙魔之分的地方,好不好
她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走。
我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仙魔殊途又如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从云端射下,击中了夜璃的后背。她喷出一口黑血,倒在我怀里。
夜璃！
我惊呼,抬头看见玉帝站在云端,手中握着一把金色的弓箭。
凌霄,你竟敢背叛仙界！
玉帝怒喝,今日,我便除了你这叛徒和魔女！
他再次拉弓,金色的箭羽直指我们。我将夜璃护在身下,催动火系仙力形成一道防护罩。箭羽击中防护罩,发出一声巨响。我的仙力瞬间耗尽,口吐鲜血。
凌霄,你快走！
夜璃虚弱地说,不要管我。
我不走！
我紧紧抱着她,要走一起走！
玉帝见一箭未中,再次拉弓。就在这时,太白金星突然出现,挡在我们面前：玉帝,手下留情！
金星,你也要背叛我
玉帝怒道。
老臣不敢。
太白金星拂尘轻扫,但仙魔大战已让三界生灵涂炭,若再杀了他们,三界恐将彻底崩塌。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或许能换来三界太平。
玉帝犹豫了一下,看着下方的惨状,最终放下了弓箭：好,我便放他们一马。但凌霄,你永远不得再踏入仙界半步！夜璃,若你再敢率军入侵仙界,我必诛你九族！
我抱着夜璃,化作一道金光离开了诛仙台。我们一路向南,最终在一处名为
忘忧谷
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山清水秀,没有仙魔之分,只有淳朴的村民。
我用仙力为夜璃疗伤,她的身体渐渐好转。我们在谷中盖了一座木屋,过起了平凡的生活。白天,我去山上砍柴,她在家织布；晚上,我们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听着虫鸣鸟叫。
我常常摸着她眉心的魔印,笑着说：你看,没有仙魔之分,我们也能过得很好。
她靠在我怀里,轻声说：是啊,很好。
可我知道,这份平静终究是短暂的。玉帝不会真的放过我们,魔界的那些老顽固也不会容忍圣女与仙界战神在一起。
果然,半年后,一群黑衣魔修找到了忘忧谷。为首的是魔界的大长老,他看着夜璃,语气冰冷：圣女,你可知罪你与仙界叛徒私通,辱没了魔界的尊严,今日,老夫便替魔神清理门户！
我将夜璃护在身后,握紧了苍雷枪：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她！
就凭你这个废黜的战神
大长老冷笑,挥手示意手下进攻。
我催动火系仙力,与魔修们展开激战。夜璃也祭出玄剑,与我并肩作战。可魔修人数众多,且个个都是高手,我们渐渐落入了下风。
激战中,大长老突然祭出一件黑色的法宝,法宝化作一道巨蟒,向夜璃扑去。我见状,立刻挡在夜璃面前,硬生生受了巨蟒一击。
凌霄！
夜璃惊呼,抱住我倒下的身体。
我吐了一口鲜血,虚弱地说：夜璃,对不起,我不能再保护你了。
不,你不会有事的！
夜璃的眼泪落在我脸上,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突然站起身,眉心的魔印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的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黑色的火焰席卷了整个忘忧谷。
圣女,你要干什么
大长老惊恐地喊道,你这样会耗尽自己的魔魂的！
夜璃没有理会他,她走到我身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凌霄,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若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是仙魔,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她说完,转身冲向大长老。黑色的火焰将她和魔修们一起吞噬,整个忘忧谷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夜璃！
我嘶声喊道,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渐渐散去。忘忧谷恢复了平静,魔修们都消失了,夜璃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地上一枚黑色的彼岸花玉佩。
我捡起玉佩,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夜璃为了保护我,耗尽了自己的魔魂,永远地消失了。
从那以后,忘忧谷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抱着那枚冰冷的彼岸花玉佩,在我们曾经住过的木屋里守了整整三百年。
木屋的梁上还挂着她织了一半的玄色罗帕,灶台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煮的莲子羹的香气,院子里那棵她亲手栽下的梧桐树,如今已长得枝繁叶茂,夏日里能遮住大半个院子的阴凉。可这一切,都再也换不回那个玄裙素手、眉眼含愁的女子。
我常常坐在梧桐树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枚玉佩。玉佩上的彼岸花纹路早已被我的指尖磨得光滑,可每当我注入一丝仙力,玉佩依旧会散发出微弱的黑色光芒,像是在提醒我,她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这三百年里,我试过无数种方法,想要召回她的残魂。我曾潜入冥界,在忘川河畔守了整整一百年,只为等待她的魂魄经过；我曾登上昆仑之巅,求见上古仙尊,可仙尊却说,夜璃是自愿耗尽魔魂,魂飞魄散,再无轮回的可能。
凌霄,
仙尊坐在云端,白须垂胸,仙魔本就殊途,你与她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放下吧。
放下我怎么可能放下。那个在诛仙台残阳下与我对峙的女子,那个在桃树下给我玉佩的女子,那个为了保护我不惜燃烧魔魂的女子,早已刻进了我的骨血里,融进了我的仙魂中。
这三百年里,三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玉帝在十年前羽化登仙,新玉帝是个年轻的仙人,思想开明,即位后便下令停止与魔界的一切战争,还派使者前往魔界议和。而魔界在大长老死后,群龙无首,最终分裂成了几个小部落,互相争斗,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强盛。
偶尔有从外界来的旅人经过忘忧谷,会说起三界的奇闻异事。他们说,新玉帝有意促成仙魔两界的通婚,已有不少年轻的仙人与魔族结为伴侣；他们说,魔界有个部落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里面藏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宝；他们说,有人在昆仑山上见过一个身穿玄紫罗裙的女子,容貌极美,却一闪而逝,像是幻觉。
每当听到这些消息,我都会心跳加速。我知道,那些关于玄紫罗裙女子的传闻,不过是我的执念在作祟,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会不会有奇迹发生会不会夜璃并没有魂飞魄散,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劈柴,忽然听到谷口传来一阵喧哗声。我放下斧头,循着声音走去,只见一群身穿黑衣的魔修正围着一个老妇人,似乎在抢夺什么。
住手！
我大喝一声,催动火系仙力,赤金色的火焰在掌心凝成火球,向魔修们扔去。
魔修们见状,纷纷后退。为首的一个瘦高个魔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不善：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黑风寨的闲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我走到老妇人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放开她。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瘦高个魔修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手下进攻,给我上！把这老太婆和这个多管闲事的一起拿下！
魔修们一拥而上,黑气缭绕的利爪向我们抓来。我握紧苍雷枪,枪身嗡鸣,赤金色的火焰顺着枪杆蔓延,将魔修们的黑气一一驱散。这些魔修的修为都不高,不过片刻功夫,便被我打倒在地。
饶命！大侠饶命！
瘦高个魔修趴在地上,连连求饶,我们再也不敢了！
滚。
我冷冷地说。
魔修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我转身看向老妇人,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妇人抬起头,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瞎的。她摸索着抓住我的手,声音颤抖：多谢大侠相救。不知大侠能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点点头。
我有一个孙女,名叫阿璃,
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我面前,十年前,她被黑风寨的人掳走了,我一直在找她。这枚玉佩是她的贴身之物,大侠若是见到一个戴着这枚玉佩的姑娘,能不能告诉她,我在找她
当我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枚玉佩与夜璃给我的那枚一模一样,上面也刻着一朵黑色的彼岸花,只是这枚玉佩的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是被人常年佩戴的。
老人家,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枚玉佩,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阿璃出生时,她爹娘给她的,
老妇人叹了口气,她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十年前,黑风寨的人来抢粮食,见阿璃长得好看,就把她掳走了。我这双眼睛,也是那时候被他们打瞎的。
我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希望。难道说,夜璃并没有魂飞魄散这个叫阿璃的姑娘,会不会就是夜璃的转世
老人家,你放心,
我对老妇人说,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阿璃。你先跟我回木屋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老妇人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大侠。
我扶着老妇人回到木屋,给她煮了一碗莲子羹。老妇人喝着莲子羹,不停地念叨着阿璃的名字,说阿璃小时候最喜欢吃她煮的莲子羹,说阿璃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说阿璃的手很巧,会织很漂亮的罗帕。
听着老妇人的话,我眼前不禁浮现出夜璃的身影。夜璃也喜欢吃莲子羹,夜璃的眼睛也像星星一样亮,夜璃的手也很巧,曾为我织过一件玄色的披风。
老人家,
我忍不住问,阿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比如眉心有什么印记之类的
老妇人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吧。不过阿璃的体质很特别,很怕冷,而且一到阴雨天,就会浑身疼。
我心里一动。夜璃是魔族,本就畏寒,而且她当年在忘川河畔被我打伤了后背,阴雨天确实会复发。难道这个阿璃,真的是夜璃的转世
老人家,你知道黑风寨在哪里吗
我问。
知道,就在谷外的黑风山,
老妇人说,可是黑风寨的人很凶,大侠你还是不要去了,太危险了。
我不怕,
我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帮你找到阿璃。
第二天一早,我便辞别了老妇人,前往黑风山。黑风山果然名不虚传,山上阴风阵阵,黑雾缭绕,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显然是个不毛之地。
我循着魔息一路前行,很快便找到了黑风寨。黑风寨建在一个山洞里,洞口有两个魔修把守。我悄悄绕到洞口后面,趁他们不注意,一掌将他们打晕,然后潜入了山洞。
山洞里很宽敞,分成了好几个石室。我一间一间地搜寻,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石室里,看到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裙的少女。少女背对着我,正在缝补一件破旧的衣服。她的头发很长,披散在肩上,身形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
阿璃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少女回过头,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张脸,与夜璃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比夜璃稚嫩了许多,眼神里也没有了夜璃的清冷与决绝,多了几分怯懦与迷茫。
你是谁
少女警惕地看着我,往后退了几步。
我是来救你的,
我走到她面前,拿出老妇人给我的那枚玉佩,这是你的玉佩吗你奶奶让我来找你。
少女看到玉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是我的玉佩！你见到我奶奶了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
我笑了笑,她一直在找你,现在就在忘忧谷等你。
少女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奶奶了！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不好,是黑风寨的人回来了！
少女脸色大变。
我握紧苍雷枪,对少女说：你别怕,有我在。
很快,一群魔修冲进了石室。为首的正是昨天被我打败的那个瘦高个魔修。他看到我,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带阿璃走,
我冷冷地说,识相的就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休想！
瘦高个魔修怒吼一声,兄弟们,上！把他们拿下！
魔修们一拥而上,我催动火系仙力,苍雷枪在手中舞动,赤金色的火焰将魔修们一一击退。少女站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激战中,我不慎被一个魔修偷袭,后背挨了一掌。我吐了一口鲜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瘦高个魔修见状,趁机扑了上来,黑气缭绕的利爪直指我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女突然尖叫一声,眉心竟浮现出一枚暗紫色的魔印。一股强大的魔力从她身上爆发出来,黑色的火焰席卷了整个石室。
瘦高个魔修被黑色火焰击中,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化为灰烬。其他魔修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
我惊讶地看着少女,她眉心的魔印,与夜璃的一模一样！
少女似乎也被自己身上的力量吓到了,她捂着头,痛苦地呻吟着：头好疼……
好多画面……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阿璃,别怕,我在这里。
少女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你是阿璃,也是夜璃,
我轻声说,你是魔界圣女夜璃的转世。
我将夜璃的故事一一告诉了她,从第一次神魔大战时的相遇,到忘川河畔的激战,从桃树下的私会,到忘忧谷的牺牲。少女静静地听着,眼泪不停地流淌。
原来,我就是夜璃,
少女喃喃自语,原来,我和你之间,有这么多故事。
阿璃,
我握住她的手,不管你是阿璃还是夜璃,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少女看着我,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凌霄,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山洞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的石块纷纷落下。不好,山洞要塌了！
我拉着阿璃,迅速冲出了山洞。
我们刚冲出山洞,整个山洞就轰然倒塌。黑风寨的魔修们也都被埋在了里面。
我们回去找奶奶吧,
阿璃对我说。
我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向忘忧谷走去。
回到忘忧谷,老妇人见到阿璃,激动得老泪纵横。阿璃扑进老妇人怀里,哭个不停。看着她们祖孙团聚的场景,我心里也充满了欣慰。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璃渐渐适应了自己是夜璃转世的事实。她的魔力也在慢慢恢复,只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而是多了几分温柔与善良。她常常和老妇人一起织罗帕,一起煮莲子羹,偶尔也会和我一起坐在梧桐树下,听我讲过去的故事。
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了。可我没想到,更大的危机还在等着我们。
这天,一群身穿金甲的仙兵突然来到了忘忧谷。为首的是仙界的大将军,他手持玉帝的圣旨,对我说道：凌霄,玉帝有旨,命你即刻随我返回仙界,辅佐玉帝治理三界。
我不会回去的,
我冷冷地说,我已经不是仙界战神了,也不想再参与仙界的事。
凌霄,你别不识抬举！
大将军怒道,玉帝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你竟敢抗旨
我意已决,多说无益。
我握紧苍雷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阿璃也走到我身边,眉心的魔印隐隐发光：凌霄,我和你一起。
大将军见状,冷哼一声：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挥手示意仙兵进攻,把他们拿下！
仙兵们一拥而上,金色的仙力与黑色的魔力在空中交织,整个忘忧谷都被笼罩在一片混乱之中。我和阿璃并肩作战,虽然仙兵人数众多,但我们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激战中,大将军突然祭出一件金色的法宝,法宝化作一道巨斧,向阿璃劈去。我见状,立刻挡在阿璃面前,用苍雷枪挡住了巨斧。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连连后退,口吐鲜血。
凌霄！
阿璃惊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的魔力瞬间暴涨,黑色的火焰化作一只巨大的凤凰,向大将军扑去。
大将军没想到阿璃的魔力如此强大,一时不备,被凤凰击中,重重地摔倒在地。仙兵们见状,纷纷停下手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新玉帝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看着我们,语气平和：凌霄,夜璃,别来无恙。
玉帝
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不想回仙界,
玉帝说,我也不强求。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三界即将面临一场大灾难。上古魔神即将苏醒,到时候三界将生灵涂炭,仙魔两界都难逃厄运。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共同对抗上古魔神。
上古魔神
我和阿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不错,
玉帝点点头,上古魔神是魔界的始祖,当年被上古仙尊封印在九幽之地。如今封印即将破裂,他很快就要苏醒了。只有仙魔两界联手,才能打败他。
我沉思片刻,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玉帝说。
我要仙魔两界永远和平共处,不再有战争,
我坚定地说,而且,我要你保证,不再追究我和阿璃的过去。
好,我答应你,
玉帝说,只要能打败上古魔神,仙魔两界永远和平共处。
就这样,我和阿璃跟着玉帝回到了仙界。凌霄宝殿里,仙魔两界的首领齐聚一堂,共同商议对抗上古魔神的计划。
阿璃作为魔界圣女的转世,在魔界有着很高的威望。她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分裂的魔界部落重新统一起来,组建了一支强大的魔军。而我则负责训练仙魔联军,传授他们战斗技巧。
在训练的过程中,仙魔两界的士兵们渐渐放下了彼此的成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他们发现,仙人和魔族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渴望和平与安宁。
三个月后,九幽之地传来一声巨响,上古魔神终于苏醒了。他冲破封印,带着无数的魔物向三界发起了进攻。一时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三界生灵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我和阿璃率领仙魔联军,在诛仙台与上古魔神展开了激战。上古魔神的力量非常强大,仙魔联军伤亡惨重。我催动火系仙力,使出了焚天诀,赤金色的火焰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向上古魔神扑去。阿璃也使出了魔族的秘术,黑色的火焰化作一只巨鸟,与火龙并肩作战。
上古魔神冷笑一声,挥手打出一道黑色的魔光,将火龙和巨鸟都打散了。我和阿璃都被魔光击中,重重地摔倒在地。
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想打败我
上古魔神不屑地说。
就在这时,太白金星突然出现,他手持拂尘,念动咒语。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门,光门中走出了无数的上古仙人。
老伙计,我们来帮你了！
上古仙尊笑着说。
原来,玉帝早就派人去请上古仙人了。有了上古仙人的帮助,仙魔联军的士气大振。我和阿璃重新站起来,与上古仙尊一起,向上古魔神发起了进攻。
这场激战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最终,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上古魔神终于被打败了。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三界终于恢复了平静。玉帝履行了他的承诺,颁布了仙魔和平共处的法令。仙魔两界的人们开始互相往来,互通有无,过上了幸福安宁的生活。
我和阿璃没有留在仙界,也没有回到魔界,而是回到了忘忧谷。我们依旧住在那座木屋里,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每天清晨,我都会去山上砍柴,阿璃则会在家门口的桃树下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