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天,我是巷子里被混混敲诈又被扯着头发骂窝囊废的小摊贩。
晚上,我是剃头匠,不是理发店托尼,
是专门帮有钱人抹除痕迹的工作。
这一天,我接到个加急单。
推开门,躺在会所包间里的,
正是中午扇了我99个耳光的李雯雯。
她的腹部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羊绒地毯。
旁边穿西装的男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快点弄干净,半小时后还要开私人酒会,别误事。
——
我静静的看着李雯雯苍白着脸躺在一地的鲜血中,面无表情地套上了手套,
下次不要把血弄到地毯上,不好洗。
知道了知道了!要怪就怪这娘们动静太大!
沙发上衣冠不整的公子哥j不耐烦的叼了一根烟,旁边立马有人举起打火机,
就是,出来卖的还不让摸,装货!
袁公子就是想教训教训她,谁知道一刀下去就不动了!
在他们对李雯雯的调侃声中我很快把飞溅的血迹收拾干净,将视线投向了那张红得刺眼的地毯,
我用短毛硬刷一点一点刷开干涸结块的血渍,皱着眉用依旧殷红的地毯把李雯雯的尸体卷了起来,
半个小时地毯弄不干净,我得带走处理。
嘿!你们别说,还怪干净的!
一点味道都没有了,牛!
那不然我找的人能出错
袁威将烟喷到了我的脸上,我笑着从口袋掏出了一沓名片,
术业有专攻,以后有业务记得找我,别脏了各位的手。
说着我将手上的最后一张名片递了出去。
自从我进门后就再也没开过口的西装男人没接我的名片,只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他白衬衫上的一滴血渍,
我立刻掏出自己调配的清洁剂,弯下腰给他清理。
低头时发梢拂过他的脸颊,指尖不经意的隔着衬衫触碰他紧实的肌肉。
再抬头时江译丞眸色幽深。
我躲过他的视线,转头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李雯雯塞到了推车里,
老板们,需不需要加价买一个超度服务
免得她在梦里缠上各位老板。
我的话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这些公子哥的心,他们看向推车的视线都带上了一丝恐惧,整个包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袁威的额角瞬间落下了一滴冷汗,
做做做!按最高规格来!
多少钱都加!快点把这玩意弄走!
我眼角带着又多赚了一笔的笑意,推上推车往门外走,就在即将要碰到门把手的刹那响起了江译丞低沉的声音,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推车把手,
钱还没收呢,这么急着走是有什么心虚的事吗
我转头摘下口罩朝江译丞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老板,现在都是转账收款,我相信袁公子的诚信。
也请你相信我的职业道德。
看到我如此坦荡的公开了自己的脸,江译丞一时无话可说。
袁威拍着胸脯打包票,
放心吧江少!这人信得过,上次我家就是她给收拾的。
正巧走廊传来了一阵娇笑嬉闹的声音,我拉上口罩朝江译丞点了点头,转身和一群左拥右抱的富二代擦肩而过。
我推着推车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平房,借着月光将李雯雯抱到了客厅,手脚利索的点上了香火。
她那冰冷的手掌已经不像早上扇我时那样灵活有力,苍白的僵在腹部的伤口旁。
我静静的看了半响,手机上传来了八十八万的转账信息,五十万的基础费用和三十八万的附加服务。
收钱做事,我拿起佛珠跪在蒲团上给李雯雯念起了超度咒。
在悠长的经文声中,太阳爬上了地平线。
我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膝盖,把李雯雯尸体从头到位裹好,塞到了我平时用来储存食材的冰柜里,
委屈你先在这待一会了。
2
处理完李雯雯后我推上推车,往自己在市场的小摊位走去。
晚上的生意不是每天都有,所以不管前一天晚上挣了多少,第二天我都会雷打不动的出摊,早六晚十的卖章鱼小丸子。
刚把煤气炉点起,从网吧通宵出来的混混像往常一样吹着口哨把我围了起来,下流的眼神把我从头到尾扫视个遍,
小丸子西施,哥几个还没吃饭呢!
我不想惹事,默默的将第一锅小丸子全数打包给了混混们。
旁边卖蒸玉米的徐大妈瞪着混混们离开的背影,一脸惋惜,
小裴啊!你每天这样被他们欺负,赔掉裤衩子哦!
要不要大妈帮你教训一下他们
我朝徐大妈感激地笑了笑,谢过了她的好意,徐大妈摇了摇头嘴里念念叨叨的翻着蒸笼上的玉米,
这小姑娘哦,也是可怜...
我迎着朝阳看了一眼不远处耸立的大厦,玻璃晃得人眼前发晕,让我误以为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我抬起手揉了揉产生了重影的眼睛,把注意力拉回了需要翻面的章鱼小丸子上。
工作日的生意一向不是很好,兢兢业业摆了三天的摊才挣了五百不到,我不信邪的把手上的纸钞翻过来打算再数一遍。
还没等我开始,市场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她预支了工资跑路,还要老娘替她出房租有没有天理啦!
那我不管!你是她领班,你不给谁给
我没有上前凑热闹,只是认命的把钱收好,心下庆幸今天是周五,等晚上了生意估计能好点。
但是市场的八卦一般都是不请自到的,徐大妈磕着瓜子从围观前线回到了自己的摊位,
听说这女的预支工资又拖欠房租跑路了。
是不是那个什么...雯雯在KTV陪酒的那个
哦哟,她平时很凶得很哦!在我这里买个菜,两天硬要说不新鲜过来退款嘞!
我看啊,她肯定是跟男的跑喽!
几个大妈三言两语就把李雯雯平时的作为吐露了个干净,我把台面擦得反光,没有和她们搭话。
没想到门口那两人拉扯着朝我走了过来,
是你吧!听说李雯雯前几天还打过你
你是不是和她认识她躲哪去了!
不认识什么李雯雯,没事就走远点,别影响我做生意。
我摇了摇头,拿着苍蝇拍赶着嗡嗡围过来的飞虫。
或许是被我驳了面子,领班挥舞着鲜红的指甲就朝我脸上抓来,被隔壁的大妈们眼疾手快地架住了,
哎哟,小裴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哦,她乖巧得很,不会认识这种人的啦!
站在网吧门口的混混着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把声音放沉,阴恻恻的开口了,
打呀,知不知道她老妈活着时候做什么的
给人送终的!小心她给你做法哦!
李雯雯的领班在太阳下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阵阴风,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和旁边同样吓僵硬的房东一起打了个冷颤。
两人不敢再轻易动我,又抹不开这个面子,恼羞成怒地朝我的摊位吐了口口水,
我呸!晦气!
3
几个混混吊儿郎当的晃了过来,伸手就朝我的钱篓子翻,
怎么样小丸子西施,哥几个也是帮了你一把,收点保护费不过分吧
看着我三天的辛苦钱全数进了他们的口袋,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你们就不怕我晚上扎你们小人
威胁的话换来的只是哄堂大笑,走之前他们甚至不忘把我烤熟的章鱼小丸子全部扎走。
而上次说要帮我的徐大妈只是转过头翻着她那早就熟透了的玉米。
我叹了口气,只能重新把炉子点上火,往小丸子模具里倒面糊。
这个就是底层人的社会。
李雯雯失踪了那么些天,也没有人打算替她报个警。
我每次在青天白日下被勒索,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替我说句话。
我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不再抱任何希望。
唯一令我欣慰的是,今天被抢的五百块钱,在晚上赚了回来。
正在我纠结是要收摊还是继续摆一会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一个酒店的名字和房号。
我知道更大的生意来了,快速的把摊位关张,推着推车走上我挣钱的道路。
现场比我想象中的惨烈的多。
酒店的浴缸里鲜血四溅,染血的消防斧卡在尸体的肩膀上,手臂上都是被砍出来的豁口。
我带上手套检查了一下尸体,看着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无奈的皱起了眉,
她是被掐死的,我不是说过小心点吗为什么还搞得那么脏
我看了一眼坐在马桶上看着自己满手血发愣的男人,是上次包间里众多公子哥中的一个,好像是江译丞的表弟。
我的锋利的眼神让江译昱抖了抖嘴唇,
我...我想自己分尸来着...斧子拔不下来了...
你这个工作量,要加钱的。
我用巧劲把卡死在肩胛骨的消防斧拔了出来,鲜血大股大股的呲了出来,直直溅到了我的裤腿上。
江译昱像小鸡仔一样点头,手指颤抖的拿出手机,
加加加!我马上叫我堂哥给我转!
译丞哥!我...
我打开淋浴头冲洗墙上的血迹,哗啦的水声盖过了男人打电话的声音,也盖过了我从嘴角溢出的笑声。
就在我把清理干净的尸体搬到裹尸袋上时,房门被一脚踹开,江译丞气喘吁吁的进了门,
哥!我...
你真的是长出息了!
没等江译昱把话说完,江译丞刚踹完门的脚就踹上了他的肚子,看着江译丞满是怒意的脸,江译昱缩到墙角不敢再出声。
房间里静的只剩江译丞的喘气声和我刷地的声音。
等到我收拾干净准备把裹好的尸体塞到推车里时,江译丞突然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上次我就想问了,你不怕吗
你说血吗和我摊位上的番茄酱差不多。
我没有停下动作,把尸体折叠成合适的角度,轻松的送进了推车里。
我脱下手套,朝还在墙角自闭江译昱打了个响指,
老板,一共六十万,被教训完不要忘记打款哦!
嗯这次没有超度服务
我不是入殓师,尸体烂成这样我可超度不了。
我对上江译丞戏谑的目光,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也算是老顾客了,下次再找我给你打九九折。
九九折真抠门...
4
在江译昱的吐槽声中我关上了房门,穿上一件反光背心,伪装成环卫工人推着推车往郊外的火葬场走去。
我摇了摇挂在破旧铁门上充当门铃的铁链,听到动静后有人颤颤巍巍的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小裴我上次不是跟你姐说过让你别再...
李爷爷!最后一次!你再帮帮我...
李爷爷招架不住我含泪的目光和颤抖的声音,又一次违规替我启动了焚化炉,
唉...我可怎么跟你妈交代哦...
太阳和昨夜燃烧的火焰一样明亮,晃得一夜没合眼的我越发的困倦,苦恼着要不要收摊回家睡觉。
刺耳的刹车声赶走了我的困意,只见一辆名贵的跑车停在了和它格格不入的市场门口。
能在这里看到江译丞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我名片上留的是真名,他想找到我是轻而易举的事。
卖的什么
章鱼小丸子,十块一份,推荐番茄口味。
翻转章鱼小丸子的手指让江译丞回想起了包间里隔着衬衫的触感,他看向我眼神中多了一分火热,再开口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压抑,
一天两份工作,是晚上挣得不够多吗
我面无表情,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直视他带着笑意的双眼,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买麻烦让一让,其他人还要买呢。
江译丞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四周,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吧,来份番茄口味的,老顾客了,记得给我打九九折。
九块九,自己扫码!
我装好章鱼小丸子,挤上浓稠鲜红的番茄酱,指了指摊子上挂着的二维码。
江译丞慢条斯理的扎起了一颗章鱼小丸子细细打量,像是在看番茄酱是不是真的和血液差不多。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的恶趣味,转身去调制快要用完的面糊。
那颗被欣赏了很久的章鱼小丸子总算是进了江译丞的嘴里,他咀嚼时落在我身上炽热的视线就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还挺好吃的。
收款——九百九十九元。
听到收款声时在旁边看热闹的徐大妈一下子憋不住了,
帅哥!要不要买根玉米啊新鲜现蒸的嘞!
看着江译丞头也不回的背影她急得直跺脚,后悔自己放跑了一个那么阔绰的冤大头,
小裴啊,他是谁啊他怎么说你打两份工
你去哪里认识的这种老板不会和那个什么雯雯一样去陪酒了吧
我没有搭理徐大妈话里话外的酸意,用眼睛扫描着摊子的每一寸角落,不相信江译丞真的只是来买一份章鱼小丸子。
当我看到那张二维码上的名片时,我猛地捏起了拳,内心抑制不住的兴奋让我双手颤抖。
果然,两个聪明人之间的沟通,从来都不需要把真正要说的话说出口。
哎呀!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徐大妈看我没有搭理她,用眼角睨着我嘲讽了一句。
我拿起那张印着地址的烫金名片,勾起了势在必得的嘴角,
可能真的要走狗屎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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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没有迫不及待的赴约,大鱼咬钩时,总要先放一阵长线。
将我把囤货的原料都卖光,我才顺着名片上的地址找过去。
还没等我敲门,门就被江译丞从里面拉开了,他的语气中带着调侃,
我还以为你得再晚几天才会过来。
我这不是怕你等不及吗
我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端着一副谈正事的神情,
说吧,怎么个合作法
很简单,跟了我,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江译丞弯下腰,将我罩进了他的影子里,我拉下他的领带,
江老板,是哪种跟呢
他的眼睛瞬间燃起了一把火,伸手将我压到办公桌上,
你说呢
唇齿相接的时候我没有闭眼,带着一丝狠戾迎合着他的热烈。
还没等江译丞的手伸到我的衣服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期待已久的情事被打断让他皱起眉头,带着一丝怒意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消息让他脸色一变,从我身上退了下去。
我整理好身上稍显凌乱的衣服,等着他朝我下发命令。
他挂断电话后狠狠的捏了一把我的下巴,嗓音里带着没有消散的情欲,
来生意了。
我本这次和前两次一样,到什么会所酒店处理一下被这些公子哥玩过头的‘玩具’,没想到被江译丞带到了一个建筑工地。
爆破现场指挥没有及时的做出撤离手势,有一个工人没来得及撤离,半张身子被炸得粉碎,当场丧命。
我看着一旁四十层的脚手架,恍惚间又看到了有人从上面掉下来——
就像五年前的爸爸一样。
那年接到消息后妈妈跌跌撞撞的跑到小摊对面的建筑工地,爸爸的尸体还躺在血泊之中,妈妈差点晕了过去,抱着爸爸的尸体痛哭。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浑身颤抖着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报警电话,还没等解锁手机就被安保人员抢走砸碎了,
臭娘们还想报警门都没有!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在我们的地盘,我们就是王法!
说完就有人举起拳头朝着妈妈抡了过去。
等我放学走到摊位后才知道爸爸出事了,赶到工地时看到的是爸爸冰冷的尸体和妈妈被围殴的场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妈妈就断了气。
耳边有人在说话,我以为是妈妈在呼救,转过头却发现是江译丞在说话。
江译丞语气平淡得像只是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
工人警察和家属这边我来解决,你只要把尸体处理得体面一些就好。
工地出事是很正常的,本来是不用管的。
但是家属那边会闹,五年前就有一个事故闹得很大。
江译丞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只是朝他笑了笑,
没看出来,江老板还挺有人文关怀。
不等他做出反应我就抬脚朝血肉模糊的尸体走去,沙砾粉尘已经裹满了破碎的肉块,我无法将它们复原,只能全数丢到混凝土里。
剩下的一半尸体我尽可能地清理干净,用一张白布遮盖他残缺的躯体。
6
事故现场被我清理得一丝不苟,赶来的家属看到被安置完善的尸体没有追究责任,只是悲痛的收下了工地给出的赔偿款,带着残缺的尸体回了家去。
一场工地违规操作致人死亡的刑事案件被我们完美的抹平,江译丞搂着我的腰夸我做事周全。
我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他推到了床上。
江译丞像一头野兽在我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痕迹,他摸着我身上交纵错杂的疤痕,
是谁舍得伤害你那么漂亮的身体
我像一件物品被他摆弄,咬着他的肩膀讲不出一句话。
欲火全数发泄后,江译丞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凑到我耳边低语,
你知道我杀过人吗
我被掐得精神恍惚,他发狠的表情在这一刻和五年前扬起砖头敲向我妈妈脑袋时的表情重合了。
他查我,我明白他带我去工地是为了试探我。
我在要命的窒息感中笑出了声,眼底迸出一股强烈的恨意,破碎的话语从我发紫的嘴唇中挤了出来,
多亏了你...我才能活下来...
江译丞卸了力,幽深的双眸直直的盯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你不是问我身上的上哪来的吗
就是五年前死在你家工地的那两个禽兽!
裴依...
他念着我的名字,心疼的吻干了我留下的眼泪,将我隐忍的哭声用双唇堵了回去。
这夜过后,我和江译丞的感情迅速升温,他开始带我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让他的兄弟们叫我嫂子。
就像江译丞承诺过我的那样,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平民出身的我从未过过如此奢靡的生活。
我见识到了需要两百万美元作为入场券顶级晚宴。
也见识到了拍卖会价值十几个亿的古董花瓶。
当然,更多的是富有对贫穷的绝对支配权,包括生命。
每次的游玩这些公子哥身边总是陪同了无数为钱而来的青年男女,他们对这些愿意给自己支付巨额钱财的金主言听计从。
我数不太清这段时间究竟清理了多少具尸体,男男女女,死相各异。
我只能用最好最贵的护肤品,到最顶级的皮肤科医院做保养——
保持我皮肤的水分和平整,不再因为接触尸体过多而产生裂口。
一场派对打破了这种令人醉生梦死的生活。
袁威因为家族间的联姻,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单身派对。
几乎全城的富二代都受邀到场,酒水、药物、牛郎小姐,应有尽有。
我和江译丞也盛装出席,但我们对这些东西都没有兴趣。
江译丞纯粹是给金融龙头袁家的独子一个面子,而我只是等着派对结束后的那场清理,挣一大笔。
嫂子,今天又要辛苦你了!
袁威拥着一个热辣女模朝我挤眼,他已经预料到了今夜的疯狂,我的挎包里已经备好了橡胶手套,双眼露出了对金钱的渴望,
只要钱到位。
但是没人想到,最后我收的尸竟然就是袁威本人。
当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袁威身体里的血几乎被放干,行凶之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因为涉及到的权贵和药物太多,没有人敢报警,这些平时不可一世的富二代们纷纷拿出手机打电话叫家长,活像一群犯了错的幼儿园小孩。
查监控!!给我把凶手找出来!我要给我儿子报仇!
袁家家主怒吼着要查监控找出凶手,但这种性质特殊的派对现场,怎么可能会有摄像头呢
袁家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付了我一笔高额的敛葬费,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外宣称独子因病离世,将袁威风光落葬。
7
我不干了!
回到江家我嘶吼着着将身上的所有首饰解下来,颤抖的身躯像是被吓到了,江译丞紧紧的抱着我,
裴依!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死人了你没看到吗!
你见过的死人还少吗!
江译丞的怒吼让我浑身僵硬。
没错,我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我手上沾染的鲜血更是数不胜数。
我是个罪人。
我流下了恐惧的泪水,脱力的坐到了床上。
这不一样...这是谋杀啊江译丞...
裴依,你不要害怕。
我们结婚就好了,没有人敢动江家的!
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
江译丞温柔的压下来,用宽大的手掌安抚着我依旧颤抖的身躯,却没看到我埋在他肩头里带着笑意的面容。
因为袁家事件的风头还没有过去,于是江译丞决定就只邀请亲近的家族同僚,在江家别墅举行一场小型的订婚仪式。
试妆那天江译丞搂着我穿上高定礼服的身躯,通过镜子和我对视,
你说你那么爱钱,要给你多少彩礼才好呢
不多,三百六十万就可以了。
这么少
过于低廉的金额让江译丞心生不满,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我转身亲了他一口,眼中尽是柔情,
我看上了一个合葬墓,只差三百六十万了。
江译丞像疯了似的撕扯我的礼服,汗水黏在我们交缠的身躯上,我狠狠的抓着他的背听他沙哑的在我耳边呢喃,
裴依,这辈子我都是你的。
这句话在订婚仪式上,他当着所有江家人的面复述了一遍。
我捧着精致的礼花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以江译昱为首的小辈在台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江译丞捧着我的后脑温柔的吻了下来。
热闹的晚宴由这个吻开场,香槟从香槟塔最高处往下漫,所有人都醉在了祝福声中。
我搀着江译丞回房的时候他手中的高脚杯还没放下来,
好了好了,再喝下去你明天就起不来了。
把江译丞送到被窝里后我下了楼,到厨房里向保姆请教了醒酒茶的煮法,用心的熬了一壶。
回到房间江译丞还没有睡着,看到我回来嘟囔着问我去哪了。
我倒了刚熬好的茶,哄着江译丞喝了下去,也许是真的有安神的效果,他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
译丞
我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在托盘上放上茶壶和新茶杯,端到了江译丞父亲江瑞的书房。
叔叔。
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江瑞放下了公司的报表,慈祥的招呼我进门。
他向来宠爱江译丞,顺带着对我也非常满意,他曾经夸赞过我足够心狠手辣,日后可以好好的辅佐他的儿子。
还叫叔叔呢订婚了也可以改口了。
爸,我煮了醒酒茶,你胃不好,我怕你明天睡醒了难受。
我顺从的改了口,往空杯子里倒了满了茶水,看着杯底的粉末全数融化后放到了江瑞手边,
刚才给译丞喝了一杯,他很快就睡着了。
8
看着江瑞喝下醒酒茶,我用力捏住了手中的托盘抑制内心的激动。
嗯,不错,喝下去胃舒服多了。
江瑞满意的放下了茶杯,他对面前的准儿媳妇越发喜爱,不仅处事手段了得,在家还很是温柔贤惠。
爸,既然你现在没有什么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吧。
我从托盘底下抽出了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尘土糊满了封页让人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我将笔记本翻开,缓缓的顺着已经模糊的字迹念出了声,
今天我发现了建材不合规格,钢筋厚度竟然薄了整整一毫米!这可是很危险的!肯定是供应商送错材料,我得去和工头反映一下。
工头居然让我不要声张,要分我一成利润!他竟然为了钱偷工减料,不行,我得告诉老板。
太可恶了,老板居然也知情!这些人压根不把百姓的生命当回事!为了油水连市政工程都敢动!明天我再去劝一下他们,如果不听我就只能报警了!
看着江瑞渐渐变紫的脸色和在空中挥舞的手臂,我带着痛快的笑凑近他,
是不是呼吸不上来了啊爸我在你的茶里加了点吗啡。
不多,但是够你死的。
我爸曾经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把他的遗物都烧了
江瑞圆瞪的双眼里全是对死亡的恐惧,窒息感已经让他眼黑发黑,在他混乱的脑海里想起了五年前一个灰头土脸的工人红着脸跟他据理力争的样子。
当时自己在干嘛来着好像是在二十层的脚手架上推了他一把。
思绪只到这,江瑞永远的闭上了他的双眼。
我欣赏了一下江瑞死亡的惨状,按捺下心里的痛快,带上手套把茶杯底部残留的液体清理干净,又往里倒了一些纯醒酒茶,最后握着江瑞的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药瓶。
做完这些我关上书房的门,回房躺到了江译丞的怀里,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被保姆的尖叫声打碎。
江译丞从床上慌乱的跑到江瑞的书房,看到江瑞已经僵硬的尸体双腿一软直直的倒了下去,脑袋被书桌磕得血流不止。
江家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我强装镇定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察进门的时候我才帮江译丞包扎好伤口,保姆心有余悸的复述着今早看到的场景,第一次见到死人的她脸色发白,
我早上敲老爷的门他没有回应,我就...去书房找他,一敲门就开了...
警察和法医勘测完现场后推测是江瑞昨天晚上喝了酒又服用了吗啡,导致呼吸骤停而死亡。
当然他们对残留在桌面的茶杯也产生了疑惑,我解释那是我昨夜熬制的醒酒茶,保姆和江译丞都替我作了证。
江家喜庆的氛围只持续了一个晚上。
昨夜张灯结彩的订婚大厅现在摆上了江瑞的棺椁,挂满了象征着丧事的白灯笼。
江译丞和江瑞的关系本就亲密,父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我看着跪在江瑞遗照前的江译丞,心底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9
译丞,爸去世得突然,我怕他挂念我们,不如给爸安排一场超度,让他安心上路。
我温柔的搭上江译丞的肩膀,想用手掌传达过去的温度安慰他。
江译丞神色疲惫,将脸埋到了我的双手中,湿润的触感让我知道他在流泪。
我也跟着落泪,激动于自己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拒绝了江译丞提出的陪同提议,我自己回到了还没有退租的平房。
我打开了往外冒着寒气的冰柜,将僵硬的李雯雯抱了出来,
姐,久等了。
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看着地毯中那长布满白霜的面容,袁威那惊惧的面孔好像又回到了我的眼前。
带着放血槽的刀捅进他脖子之后他还想说话,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想说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李雯雯是我表姐啊。
我低声朝已经说不出话的袁威解释,
她不过只是想找一个挣得多的工作给我赚学费,想我重新回到学校而已啊...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还记得在表姐死掉的那天早上,气势汹汹的把我从小摊揪了出去,
我不是让你回学校读书吗!为什么李爷爷说你又去他那里了!
我倔强的咬着嘴唇没有回答,我没有办法放下自己满心的仇恨。
表姐哭嚎着接连给了我几个巴掌,
你现在干这种事,我怎么跟伯伯交代!
我已经很努力的挣钱想让你回到正轨上了...
而她那张鲜活的面孔,现在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将裹着她的地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她苍白的脸,将她塞到了推车里。
推着推车再次出发,我迈着决绝的步伐走向了江家别墅。
在江家人的注视下,我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超度的所有流程,握着佛珠退出了灵堂,将缅怀的空间留给江家人。
看着摇摇欲坠的江译丞我冲进去抱住了他,
译丞,别撑了,回去休息一下吧,爸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江译丞妥协了,跟着我回到了房间。
我在房间里点上了助眠的檀香,浓重的香气让江译丞昏昏欲睡,
依依,今天第一次看你超度,还挺瘆人的呢...
江译丞呢喃着陷入了深度睡眠,我捏着他的手勾起了嘴角,哄人似的开口,
睡吧,睡醒了还有更瘆人的呢。
一声惊雷将江译丞从睡梦中叫醒,他下意识的寻找我的身影,但是床上除了他没有别人。
他眯着眼扫视着房间,看到了房间中间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朝着人影沙哑的张口,
依依你坐在那里做什么
人影没有回答,在沉默中江译丞下了床往人影靠近,
依依
正巧一个闪电照亮了房间,江译丞看清了坐着的人,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踉跄着步伐往后退。
房间中央坐着的是浑身冒着白气、腹部伤口大张的李雯雯。
在他被恐惧扼住喉咙无法发声的时候,一把尖刀抵上了他颤抖的喉结,
是在叫我吗,译丞
10
裴依!
好伤心啊,怎么不叫我依依了
我用刀尖挑逗着江译丞的喉结,感受他颤抖的身躯,心满意足的吸食着他的恐惧,
你肯定不记得她是谁了吧
我告诉你哦,她是我表姐。
死在会所包间里,袁威杀的,想起来了吧
感受到尖刀压向皮肤的冰冷,江译丞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咬着牙回忆,
记起来了,可是袁威已经死了。
我点了点头,尖刀跟着我的动作移动,不经意的划破了江译丞的下巴。
还不等江译丞痛呼出声,我就说了一句让他头皮发麻的话:
我杀的。
给他放血的时候我好像也问了他这个问题来着,但是他不记得了呢。
你说他该不该死
我语气中带着苦恼,把问题丢给了江译丞,他的冷汗从额头上滴落,
怎么会是你...现场根本就——
没等江译丞说完,他自己就噤了声,我得意的笑出了声,帮江译丞接完了他想说的话,
没有痕迹对吧!
我早就说过了吧,术业有专攻。
江瑞的现场如何是不是也特别完美
我转到江译丞的面前,歪着头看他,像是一个等待夸赞的孩童。
可惜江译丞没有赞扬我完美的现场。
他怒目圆瞪,像是在怪我害了他的父亲,我趁他扑过来之前蹲了下来,反手挑断了他的脚筋,看着他痛得在地上打滚,我平静地开口,
别白费力气了,论力气和技巧,你都比不过我。
那么多年的剃头匠经验,让我熟知各种药物和工具的使用,对人体器官的分布更是了然于心,每天搬动尸体也让我的力气比一般的男性都大。
江译丞拖着被挑断的脚爬到我的腿边,紧紧的抓着我的裤子,
依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
我的嗓音骤然变冷,像是能冻住满屋子的空气,
你用砖头砸我妈的时候心里有过对不起吗
不过呢——
我话锋一转,神情像个十足十的疯子:
杀袁威和江瑞的时候我都没有机会听到他们的求饶声。
你再多求求我,没准我就会放过你了呢~
我癫狂的话语让江译丞感到陌生,他哆嗦着往后退,
裴依,你疯了...你疯了!
我确实是疯了。
我面无表情的踏步紧逼江译丞,手起刀落就是一道血花,我能让江译丞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果然,没两分钟江译丞就疼得不敢动了,浑身豁开的血肉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杀了我吧,裴依,杀了我。
是我错了,真的。
江译丞闭着双眼流泪。
我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突然失去了兴趣,扔下了染满鲜血的尖刀,
没意思。
你躺着等死吧。
说完我把表姐的尸体抱起,从后院出了别墅。
推着推车走向了李爷爷的火葬场。
他知道表姐去世了一定会很难过。
但是没关系,我已经给表姐买好了墓地,用袁家给的钱。
就买在我父母的合葬墓旁边。
只要把他们好好安葬,他们就能安息了。